作者:秦桑 日期:2014-09-21 21:19:38
大龄女殓仪师陆悠被父母带去相亲,因此与省博物馆馆长君思相识。没料到君思正是新成立的“抢险考古组”组长,机缘巧合下,陆悠成为了他的下属。君思手下管着机关破解师聂子游、调香师辛夷,以及被陆悠从昆仑雪山的冰地下挖出来救活的汉代高手应何求,五个背景截然不同的年轻人,为对抗神秘组织“金乌门”而结伴走进了一个又一个的神秘之地……
金乌门在两千多年后的今日重现江湖。而应何求这个当年被逐出金乌门的“叛徒”,在机关重重的危险之地,作出了与宿命的最后对决……
作者简介:
秦桑,期刊《汉服时代》娱乐版文编。出版长篇《腐女恋物语》、连载中篇《拜托,天师小姐!》,发表过若干短篇以及改编漫画文字脚本,作品多为幻想类和解密类。
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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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未亡人昆仑雪山墓
好冷啊……这里也许就是我的葬身之处吧?
那句话,应该是永远无法对他说出来了吧。
那句即使说千百遍也仍然想传达给对方的话。
不甘心,好不甘心。
所以,我不能死……
我绝对,不能在这里死去!
第二章双鱼佩楼兰罗布泊
“如你所愿,他们已经进入了布局之中。”
执白者如是说着,落下一子,形成围堵黑子之势。
“动手的是你,我可是什么都没做。”
执黑者微笑说着。他的微笑仿佛能让层林尽染,毋庸置疑地增添着美丽,却又总是带着三分冷冽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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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未亡人昆仑雪山墓
好冷啊……这里也许就是我的葬身之处吧?
那句话,应该是永远无法对他说出来了吧。
那句即使说千百遍也仍然想传达给对方的话。
不甘心,好不甘心。
所以,我不能死……
我绝对,不能在这里死去!
第二章 双鱼佩楼兰罗布泊
“如你所愿,他们已经进入了布局之中。”
执白者如是说着,落下一子,形成围堵黑子之势。
“动手的是你,我可是什么都没做。”
执黑者微笑说着。他的微笑仿佛能让层林尽染,毋庸置疑地增添着美丽,却又总是带着三分冷冽讥讽。
“不过……故人相见,总是有点期待的,不是吗?”
啪嗒!
黑子落下。
大龙已成。
第三章 千年事东海海底墓
咕,咕,咕,咕……
海底深处,有人类无法想象的异境。
而这异响,正是由这座位于海底的瑰丽建筑中发出——
无数种普通人所想象不到的生物,聚集在这座建筑面前,一齐发出了使海底震动的响声。
没有人知道,共鸣背后的含义是——万物同悲。
第四章 生死梦古蜀地下城
没有目的,没有意义。他以奇妙的身份,流浪于这个不属于他的世上,浑浑噩噩,不知今夕是何夕。
直到他遇到了这个人。
“你活着的意义,就是成为我的利刃,助我砍断这一切宿命之怪圈。”
我?我……我能做什么?我连……
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任何属于我的分毫残余啊……
“你是我认定的剑,我,在此时,此刻,此地,相询与你——你,愿意辅助我,化为我手中之剑吗?”
坚定的话语,执着的信念。在他看来,面前之人,犹如神祇——
“如果你需要我的话……我……”
第五章 返魂香骊山始皇陵
地宫深处,河山日月仍在,只为延续千秋家国梦——
然而即使千秋万岁,这个世界没有你的容身之处,孤独始终如附骨之疽般伴随无尽的岁月。
即使如此,你仍旧会选择这条路吗?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唯有人欲,始终如一地无有穷尽时。
番外 千年孤独
后记
壹高级西餐厅内,满眼粉色系和玫瑰花足以表明这家餐厅的消费群体,轻缓而优美的钢琴声如淙淙流水,让顾客享受味觉视觉与听觉的三重盛宴。而旁边的角落包间内,相对于穿着非常正式的小礼服、脸上却明显充满被逼无奈神色的陆悠来说,她旁边那个穿着普通的陆妈妈却是一脸喜色。她一边翻着婚介所给的资料,一边紧张地跟女儿唠叨着:“你待会儿见到人家表现得热情一点!不要像对着你的那些‘顾客’一样!还有不要乱讲话!别以为我一会儿离开了你乱讲什么关于你那些职业的东西我就不知道了!哼,我打听过了,那人是书香世家,正宗的钻石王老五,你要把握机会将自己推销出去!知道不!那可是我和你爸花了两万块抢来的机会啊……”对待陆悠,陆妈妈仍旧是对待和少女时代的女儿那般无差别。这个女儿从小到大就让他们二老操碎了心。“其实可以不交那两万块入会费的……”陆悠嘟囔了一句,立刻被陆妈妈劈头训导,“要不是怕你真成了剩女,我还会花这个钱吗!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人来了!”陆妈妈还想再跟女儿唠叨的时候,眼尖地看到档案上相片中的男子的真人正走进餐厅,她立刻收起对女儿的唠叨,迅速转换成慈祥的微笑。“伯母好,陆小姐好。”来人是一位看上去三十来岁的青年,身穿白色西装,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容貌清俊。他充满现代人少有的书卷儒雅之气,也因为这份难得的气质,才能让他与那身白色西装更相得益彰。青年淡淡而笑,打了声招呼之后坐在陆悠的对面。“啊,您是……君思先生?您还真是比相片上更为一表人才呢。”俗话说“岳母见女婿,口水流一地”,陆妈妈越看君思越满意,恨不得立刻拉起女儿跟君思跑去婚姻登记处就让他们登记结婚好了。“过奖了。陆小姐……您好像没什么兴致,是不舒服吗?”望着在这个相亲会上无甚表情一言不发的“主角”陆悠,君思有些担忧地开口问道。好好的休息日里被拉到这里来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谁会有兴致啊?陆悠实在很想用这句话噎回去,但一来,母亲在现场这些话是打死不能说出来的;二来,自己也实在不擅长做这种事情……所以她还是把话吞回去暖肚子吧。用脚趾头想陆妈妈也知道自己女儿现在的想法,所以打着哈哈说:“她……她害羞啦,哎呀我还有事,我就先失陪了。你们慢慢,慢慢聊!”接着陆妈妈拿起自己的手袋,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然后朝君思笑笑就走了。“无聊的旁观者走了,于是能点餐了吗?”这是陆妈妈走人之后陆悠开口的第一句话。这句话还真是相互毫无逻辑的同时,直接到无礼的地步。“可以啊,我正有此意呢……我从昨天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在加班整理一堆东西。”君思大方地把餐牌递给陆悠。陆悠毫不客气地点了个海陆空双人份套餐,然后用着极其缓慢的咀嚼速度把东西全数吃光。用餐期间,双方一句话也没有说。在把最后一口甜品吃光之后,陆悠擦擦嘴,然后说:“你也挺无趣的。”她不说话,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怎么与旁人打交道,这位叫君思的人不是省博物馆的馆长吗?他也跟着不说话,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埋在文物里的无聊书呆子。两个无聊的人去相亲……陆悠已经默默地想着怎样才能抠回爹妈交给婚介所的那两万块入会费了。饶是君思,也有些顶不住陆悠这个陌生人句句毫无修饰到不客气的话。幸好他涵养极深,对于这些唐突也并未放在心上。“听说陆小姐的职业是化妆师?脸上的妆画得还真是看不出来呢。”“我本来就没化妆,再说我的化妆技巧也不是用在活人身上……”陆悠郁闷地嘟囔着。“嗯?”君思剑眉一挑,对于陆悠的自我嘟囔浅浅而笑。嘀嘀嘀——单调的手机铃声,恰是时候地打断了这对相亲者之间的微妙气氛。陆悠掏出那老土的黑白翻盖手机,看了看屏幕显示的号码,脸立刻变成苦瓜干,向陆悠随口说了声抱歉,然后接了电话。“喂?蔡老师你找我……啊?等等,你说什么?我立刻来找你,这事情得商量商量!”陆悠“啪”的一声挂断电话,风风火火地提起大背包,对君思说:“不好意思,被老师摆了一道,我要立刻去老师家解释解释!”“要不要我送你?”君思看着从头到尾说的话都是莫名其妙的陆悠那张苍白的容颜,礼貌地说。“不用不用,法大离这里不远,步行比坐车要快。就这样,有缘再会啊。”陆悠把早就算好的饭钱放到桌子上,然后背起自己的背包,挥挥手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君思带着点苦笑望着女子远去的背影。有缘再见?不过看她第一次见面所表现出的态度,也很难“有缘”吧…… 陆悠说得没错,这儿离法大并不远,与其选择坐别人的车倒不如自己跑一下走一下,所以她只用了半个小时就跑到法大刑侦医学系里,直接推开了蔡教授的办公室的门。“老师你这样不可以!怎么能不事先跟我商量就帮我做决定?我不要调职!”“……”陆悠突然推开门一顿抱怨,蔡教授吓得一下子就把手中正在整理的年度法医鉴定报告掉了一地,他立刻一张一张把报告捡起来,边捡还边念叨:“乖乖,小悠你不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吗?怎么一进门就吓我这个老头子……”“老师你跟我说我要被调职的时候,我还吓死了呢!老师你怎么突然给我搭关系让我去考古组啊?天哪!我读的是法医,学的是殓仪师,现在你叫我去考古?”陆悠从小到大给所有认识她的人的印象都是不善言辞,但现在为了不被授业老师的过于热心而将她从殡仪馆当殓仪师调到什么考古组进行跨行工作,陆悠只好调动自己所能调动的所有词句努力说服这个让她十分尊敬的老师。“这是国家文物局新成立的抢救性考古小组,他们缺一名骨殖修复师,所以我就推荐了你去。你是我最得意的关门弟子,我可不想我传授给你的那一身本领就这样被你埋没在殡仪馆替死人化妆上面!”“……”陆悠这下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大道理反驳老师的这番话了。陆悠,二十八岁,性格沉闷到无趣的地步。不过如果她不说出来的话,旁人永远不会联想到这个无趣的剩女的职业竟然是让普通人退避三舍的殓仪师。殓仪师,粗俗点的解释就是给死人化妆。这行当,工作压力趋于零——因为没有死人会开口说自己给他们化的妆不好。而且,殓仪师的薪水很是不错,人际关系又十分简单,最是适合陆悠这种生性孤僻不善言辞,并且患有见血晕毛病的人,所以陆悠一直为自己有这份工作而满足。可这些仅仅是对于“自己”来说的有利的优势,在蔡教授面前,却完全没有说服力。蔡教授是她大学时代的导师,从她接触法医学开始,就没有比蔡教授这位导师更为照顾自己的了。而越是和蔡教授相处,她就越是知道蔡教授是多么希望自己一身的本领能够后继有人。所以蔡教授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她的确无法辩驳。蔡教授在法医学界最为著名的技术就是骨殖修复术,能在只有头骨的状态下把骨殖主人的相貌恢复。蔡教授最为得意的并不是发明了这项技术,而是在他创造这种技术之后的十多年间,有一个名为陆悠的学生能青出于蓝胜于蓝。陆悠不仅能在残缺了半数的头骨上进行复原,而且复原接近率平均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如果在完整头骨的状态下甚至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八。所有人都将陆悠视为骨殖修复术泰斗蔡教授的接班人,而陆悠却做了一件让大家咂舌的事——她研究生毕业之后,进的不是法医部门,而是殡仪馆——做的不是法医,而是给死人化妆的殓仪师。蔡教授不能接受自己最为器重的关门弟子的选择,跑去质问陆悠,而陆悠的回答让他彻底无语——晕血。对,这个法医学学生每次上实习课,不是晕倒就是呕吐,的确天生就不能吃这行饭。但不能做法医就意味着陆悠那一身青出于蓝的骨殖修复术永远无用武之地。所以他这几年一直留意有什么地方是需要骨殖修复却不见血的,刚好听到老友说国家新成立的考古组缺那么一名成员,他于是二话不说立刻就把陆悠的资料递了上去。“这个考古队是国家文物局新成立的,人际关系不复杂,工作大概是跟着考古队复原古人的骨殖,不会见血的。你就当完成我这老人家的愿望好不好?我仅仅是想将自己的衣钵发扬光大啊!”蔡教授苦口婆心,总之他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得意弟子回归正途,把自己的独门绝学发扬光大!“你都已经给我办了调职了,我还能怎么说?”陆悠现在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蔡教授已经把关系打通到政府部门了,而她所在的殡仪馆是事业单位,国家文物局属下的考古组是公务员级别的,这种调职都是公家的调岗,只要一张通知就行了。而现在,这张调职通知的复印件已经摆在了蔡教授的桌面上,也就意味着原件已经寄到殡仪馆,躺在那边的办公室的桌面上了。她能拒绝吗?别说米已成炊,就算跟爸妈这么一说,她那早就很不赞成自己做殓仪师的爹妈还不大放鞭炮三天,然后把她直接抬到考古组门口?除了苦笑,再无任何表情能表达她此刻被老师摆了一道的心情。 贰经过了一个星期的离职手续办理与后续工作交接,星期一的早上,陆悠拿着那张盖了红印章的调职通知书来到了自己以后工作的单位——省博物馆办公楼七楼的“抢救性考古组办公室”。说起来,前两个星期她被逼着去相亲的那个男的叫什么来着……好像也是什么博物馆馆长,这次不会这么巧合吧?陆悠胡思乱想着,很快就找到了办公室。她敲了敲门。“请进。”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陆悠来不及细想,便推门而入。然后陆悠看到办公室里的某位仁兄就被雷到了,那位仁兄看到陆悠,也被雷到了,瞬间形成的诡异气氛将两人定格了。“陆悠?”“君思?”两人在同一时间,说出对方的名字。心里想什么,现实就出现相反的事情,这就是倒霉的最高境界吗?陆悠看着那明显满脸错愕的书卷气息的青年,默默地想着。君思从堆积如山的资料里扒拉出有关陆悠的档案,再三确认了名字。“你不是化妆师吗?”陆悠这个名字挺普通的,而证件相片这种东西从来不可靠,所以当君思看到新下属的资料的时候,并没有联想到新下属和这位与自己相亲过的女性竟然是同一个人。“给死人化妆的‘化妆师’……我还想问博物馆馆长是什么时候跳槽到考古组的呢?”被现实“雷”得风中凌乱的陆悠终于回过神来,木木地说。“兼任而已……对了,我带你去人事部先办理入职手续?”也回过神来的君思歉然地笑笑,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说。“我自己能行。”“师父,这就是你前两周相亲过的姐姐?介绍一下吧?我先说,我叫辛夷,负责的是调香和打杂,请姐姐多多指教!”坐在办公室角落的少女说话了,并且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陆悠。少女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有着如同水晶般剔透的气质。她的声音有些软糯,说话的时候明显有些尾音的拖沓,如果是个成年人这么说话的话那就是装可爱,可一个本就长得可爱的小女孩用这种语气说话,那只会增添几分可爱罢了。“看资料档案就知道的事情,为什么要别人亲口说?”对于少女的提议,陆悠只是觉得莫名其妙。“……”少女第一次见识到这种直线思考的人,显然是接不上话。“我先去人事部报到了,待会儿见。”陆悠向君思和少女略微点点头,然后走了出去。“师父,她真的是骨殖修复专家?以后的合作真的没问题吗?”少女一改刚才那黏腻的语气,小大人般担忧地说着。“……”不知道如何回答徒弟这个问题,君思默默地把陆悠的档案塞回纸堆里。 对于完全没有接触过考古行业的陆悠来说,她要学习的事情很多。但最为重要的事情,是先把自己那部塞到床底下积满了灰的笔记本电脑给掏出来,然后找老师,得到进入人类颅面复原五官数据库资料库的许可,再把更新的数据导进她的笔记本电脑中。“这个人是谁?”辛夷好奇地瞄了瞄陆悠笔记本电脑里的三维人像问。“上个星期在珠江那儿不是捞上尸体来了吗?因为已经被江水浸泡了两年,导致尸体像个发面馒头,所以这人的资料警察也无从下手。我把老师的活给截了,拿来练手而已。”“那宗犯罪嫌疑人带着一大袋古董,打算游泳偷出国境却淹死的案子?这种贩卖文物的贼子有什么好追查的?”“调查案子是警察的事情,调查文物是你师父的事情,法医要做的,只是反映尸体的真实性而已。所以在一切都没有查清楚之前,别妄加猜想。”“那这样就行了吗?”“基本版文件早就被公安局拿走了。其实在头骨完整的状态下,恢复到百分之百相像并不难,所以我还想再修一下。”陆悠在工作的时候,口中总要咀嚼零食才能想事情,无论是做殓仪师的时候还是像现在做这种骨殖复原,在她触手可及之处定会有零食。所以她现在是一边叼着根手指饼,嘴里一翕一翕地把饼干慢慢咀嚼进嘴巴里,一边在键盘上不停地敲击,继续修修改改。“那你还要做多久?因为很可能你没有什么时间去做了。”“什么意思?”陆悠从电脑屏幕前抬头,望着那个恐怕是考古界第一位未成年考古人员的少女。她进来大半个月,除了知道这个少女叫辛夷,称呼君思“师父”,平常对着一堆东西摆弄着说是调香之外,其他的一无所知。“辛夷!阿悠!我申请的许可证刚刚批下来,这两天收拾一下行装,我们要出发了!”君思推开办公室的门,和平日处事温柔冷静不同,这次他带着点兴奋地向她们宣布了这个消息。“什么意思?”陆悠又把迷茫的目光放到君思身上,觉得这师徒俩说的话一个比一个难懂。“就是说,在你玩着骨殖修复的时候,师父去检验了那些文物上的碳14元素,化验到了全部文物都是属于先秦时期的西域文物。”“那和要出发又有什么关系?”这次君思说话了:“你昨天给公安局的相片他们已经调查出来了,这人是盗墓惯犯,三年前才服完倒卖文物的刑出来,不到一年就淹死了。这中间一年他就又重操旧业,而且还是重操上次的旧业——倒卖昆仑山雪山墓的东西。”“昆仑雪山墓?”“当时我的老师带领的考古队已经进行事后抢救性开发,里面的墓葬明器全数搬出,但这次那人背着的那些碳14相差无几的文物,却在那次考古中都没见过。我怀疑当时老师因为只顾着看哪里有盗洞就抢救哪里,而忽略了其他保存良好的墓葬群,毕竟考古界基本偏于被动抢救而非主动开掘。”“就我们三个人去那什么昆仑雪山墓?”陆悠望望君思,望望辛夷,再看看自己,总觉得就他们三个……很不靠谱啊。“当然不是。明天会有一个新的骨干过来实习,其实我说过两天也就是为了等他来报到并办好入职手续的。”四个人和三个人,嗯,的确是有区别的。陆悠突然觉得很无语。自己到底被莫名地卷入了什么奇怪的职业和工作之中啊。 所以过了一天后——“小君、小辛!我来报到了!”“……”陆悠看着那个突然拍开门的胡楂大叔一手一个大袋子地闯进来,自己那在笔记本电脑上玩着颅骨修复软件的手,那么一哆嗦就按错了键。“咦?你是那个骨殖修复师吗?在这里还习惯吗?小君虽然人闷了点,但还是挺不错的,小辛虽然人懒了点,但也很乖……”这位大叔……看着是落拓型实质话痨型啊!陆悠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位胡楂大叔那张嘴一张一合毫不停歇地唠叨了半个小时,一言不发,心中默默吐槽。“哎,你怎么不说话呢?光我说多闷啊。啊,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聂子游,你叫我聂哥哥就行了!你呢?妹子你叫什么名字?”“唰”的一声,陆悠把自己的资料档案递给聂子游。“能自己看资料的东西,为什么总有人喜欢找本人说一遍呢?”陆悠看着聂子游一脸不知如何接话的表情,方才被这位大叔唠叨得头疼所带来的怨气都烟消云散了。在气氛陷入一种微妙状态僵住的时候,君思和辛夷终于回来了。“啊,子游你来了啊,去人事部报到了吗?”君思见到好友,眼睛一亮,但依旧十分有风度地浅笑着问。辛夷眼尖地看到那两大袋东西,蹦蹦跳跳地跑过去。一边扒拉着那两大袋东西一边还客气地说着:“还带礼物过来,这怎么好意思?”“你把拿着礼物的手松开,这句客气话还会有点说服力。”陆悠又是忍不住多嘴地说了一句。“无妨了,本来就是给你们的。你叫……陆悠?我以后叫你小陆好了。”聂子游看了看陆悠给的那份资料,读出上面的名字,然后自作主张地取了个称呼。“阿悠,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叫聂子游,擅长破解古墓机关,嘴上有些花,可人还是非常可靠的。子游,她是陆悠,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骨殖修复师。”“哎呀,我们在你们来之前就已经聊了一会儿了,聊得很愉快呢!来来来,大家过来分礼物,小陆你也过来,为了庆祝我们第一次见面,这是特地为你这个骨殖修复师买的礼物——水晶骷髅头!”“……”陆悠拿着这个“礼物”,油然而生一种被坑了的感觉。她是骨殖修复师,但不是骨头爱好者,对人体骨骼的任何一部分都没有一丝偏爱,所以要她将这个骷髅头摆在家里,让所有来家里的人都看见……她还真丢不起这个脸。君思、辛夷、聂子游,三个人,三种性格,她真的能和他们相处得好吗?“子游、阿悠,我和辛夷刚才去机场帮大家都订好了机票,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你们拿好机票,明天准时到国际机场集合。记住,收拾一点冬天爬山的衣物用品,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是终年积雪的昆仑山。”君思在给他们发飞机票的时候,习惯性地一一叮嘱,而他这种温柔让陆悠觉得有些别扭,所以她只是略微点头,算是回应。而子游对着老友就是放开多了,嘻嘻哈哈地调笑着:“你还是一副正经样,还真是无趣的书呆子,这样怎么能找到老婆呢?你都三十五岁老大不小了……”“子游,你什么时候成我妈了?还有从你这个三十八岁的单身汉的嘴里说出这种话来,还真是没有半点说服力。”君思从聂子游的手中接过那用美丽的绸缎制作的精美的礼物盒子,听到聂子游的唠叨,忍不住轻轻失笑调侃回去。“聂大叔,师父和陆姐姐可是相过亲的呢!他们可是准情侣哦!”辛夷故作神秘地用着八卦的语气向子游爆料。“哦?啊!不会吧?”子游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看君思,又看看陆悠,总觉得这两个本质同样是闷葫芦的人怎么可能会成为情侣?到底是什么时候看对眼的?陆悠红着脸,本就生性拙言的她即使万分想反驳,可这种事情,还真的是让一个拙言的人难以用完美的话混过去。“别胡说,败坏阿悠名声的话别乱讲。”而君思从头到尾只当是辛夷童言无忌,所以他一如既往地温柔浅笑着摇头,轻轻一句话就把事情给带过。“……”高人啊,想不到这书呆子原来还是个四两拨千斤的蔫坏角儿,不愧是当头头的,还真是厉害。对于君思的表现,陆悠半是感叹半是佩服地默默想着。 叁早知道我就自私点,死都不答应老师来什么考古组了!这是陆悠从上飞机那一刻到现在,第三十六遍腹诽。从小到大读的学校和工作都是在本市的陆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除了性格沉闷开口容易得罪人之外,还有一个大弱点——晕机!她现在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胃部的酸水颠三倒四,呕吐不得,又平静不下,那种难受真是平生未历。可最最痛苦的事情是,晕机药片她吃了也不见效!“阿悠你……要不睡一睡?还有两个多小时的行程呢。”坐在同一排的君思显然对照顾人那是驾轻就熟,殷殷叮嘱着。“我能睡的话……还会……这样……吗……”短短的一句话,陆悠是喘着大气断断续续说完的,可见她现在是有多么“生不如死”。君思摇摇头,并没说什么。“小陆。”隔壁一直戴着眼罩塞着耳机听音乐的聂子游掀开了眼罩,那双和落拓狂野的成熟容貌十分不相称的晶亮的眼眸直直地看着陆悠说。“嗯?”陆悠病恹恹地看着那双眼睛,越看越觉得这双眼睛非常漂亮。漂亮得……仿佛是有着磁力的黑曜石一般……陆悠的意识被这双美丽的眼睛吸引过去,然后慢慢地,慢慢地闭上了眼帘。“催眠术?”君思有点无语地望着好友,温润的星眸里有着点点无奈。“这不小陆难受嘛。与其让她再难受两个多小时,倒不如用催眠术……即使是有点副作用,可催眠术终究能帮到她不是?”聂子游拍拍好友的肩膀,半是促狭调侃半是解释地说道。“聂大叔,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吧?”倚着君思睡觉、睡得口水浸到师父的衬衫报销了的辛夷突然迷迷糊糊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让聂子游乐了。“知我者,小辛也?”“你啊……”作为这考古小组的头头,君思对这些成员各自的怪异性情,也只好报以宽容了。 相对于那种高速发展的繁华都市,这里经济虽然并不发达,却比那些日渐泯灭“自我”的发达城市要多了许多充满地域色彩的风情。而如同君思所担忧的那样,被聂子游使用了催眠术的陆悠,能安然睡着,但聂子游使用的催眠术的副作用也非常明显,这种催眠术能让人一睡不知睡到何时,而且叫也叫不醒,一定要到人的生物钟到时才能醒来。聂子游自认倒霉地背着陆悠下了飞机,所以从飞机到酒店的路上,君思他们一行人沐浴在一堆不明所以的群众的好奇的眼神中。“早知道我就暴力一点,把小陆打晕算了,那样还能叫醒。”聂子游终于等到酒店checkin完毕,把陆悠放在酒店双人房的床上,一边伸着腰一边直叹自己“太温柔”。“别揉了,小辛你休息一下,玩电脑看电视都可以,不过不要那么大声,会影响阿悠睡觉。子游,你跟我去个地方,我们这次去昆仑雪山墓,总要事先打点一下。”“你不会是要去找‘他’吧?我……我不去!”聂子游一听君思的话,立刻摆手兼摇头,一脸见鬼的样子。但聂子游的抗拒显然打动不了君思:“子游,事关重大,不要任性。”君思显然是能掌控大局的人,对于下属的抗拒,总能找到合适的话用温柔却又不失强势的方式表达出来。“被一个比自己小几岁的人说‘不要任性’这句话……滋味很是微妙啊。”聂子游终究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被君思这么一说,又被这位十分书生儒雅气的人用自己那双温润的星眸盯了那么几分钟,他就投降了。“师父和聂大叔你们赶快去吧,我照顾陆姐姐就是了。拜拜!”辛夷拿着君思新买给她的手机,玩游戏玩得不亦乐乎,头也不抬地跟长辈们说再见。 君思和聂子游即将去到的地方,准确来说,并不是那么光明正大。虽然出于职业的原因,君思是最为痛恨盗墓贼和倒卖文物的贩子,但这个考古经验丰富的考古教授兼博物馆馆长同时也知道,要论追查盗墓贼和失窃文物,很多时候并非是他这种“光明”面能深究的。所以君思和聂子游搭上了去昆仑路的计程车,然后来到这家看起来挺气派的“远方典当行”。“子——游!你真的来了啊!好——想你哟!”未见人,先听声。阴柔高亢的声音,说话那是比唱戏的还夸张。而最为让人崩溃的是,这十分矫揉造作的阴柔声音的出品者,竟然是个男的!这个男人光从面相上看年龄段是非常模糊的,基本上是中青年通杀的阶段。但与矫揉造作的声音相反,此人长得没有半点脂粉气息,相反却是英姿勃勃,剑眉如刀,星眸似凌厉,还真能称得上“俊美”二字。然而这个男人一出场,就抓着子游的胳膊,高兴得像小孩子一样摇晃着。“聂子声你这个人妖别碰我!好好的男子汉非得学些娘娘腔!难怪你爸不认你!正经点说话,别丢人!”“子游别这样嘛,好歹是堂兄呢,说话还如此狠心,让人家的玻璃心碎了一地啊。人家听说你来了,还专程买了当季的古龙水,是不是很好闻?”聂子声的声音飘忽,表情造作,无论怎样,那都不像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丢人的娘娘腔!人家小君还在看着!你怎么……我聂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妖孽啊!”聂子游只想向天咆哮。如果聂子声是个正常智力以下的疯子或者傻子他聂子游倒能忍受,但他有偏偏知道这位堂弟那身本领只会比他好不会比他差,所以他一直想不明白,怎么在稳重的堂叔的教育下,会出来这么个奇葩。“哼,他?他就是个假正经的书生。你说我的行为奇怪,我才奇怪你身为聂家现任当家怎么会和他这种人结交!”对于君思,聂子声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所以自他们进门以来,聂子声那是都没拿正眼瞧过这位温润如玉的青年。“别闹了,子声。小君是来问话的。”聂子游好不容易扯开了聂子声紧扒着自己的手,一本正经说道。“哼,他还能有什么事情?不外乎就是问一下有没有人来销赃啦,销赃的人长什么样子啦之类的。喂,你说我堂堂远方典当行掌柜的,怎么能把我当成线人呢?”“难道又要给你跳什么《江南style》吗?”君思有点纳闷地说着。聂子游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君……君思跳那啥舞?子声还真敢开口啊。“看在子游大哥的面子上,我免了你出丑,但我这次只允许你问我三句话。”聂子声带他们进入内堂,大大咧咧地坐下后,自有属下端茶倒水,还给聂子声捏背修甲,好一副纨绔子弟的派头。“堂叔把你赶出家门,但你这派头还是没改啊。”“既然生不满百岁,又何须常怀千岁忧?及时行乐,不正是聂家的教条吗?堂兄,这只能说是你把聂家漂得太白了。”聂子声面对堂兄的看不惯,自有一套说法,而这说法让聂子游这个聂家当家的竟一时间无法反驳。“五年前的昆仑雪山墓一案,除了被证实不是聂宋曹唐四大摸金家族的手笔之外,还有线索吗?”没错,这正是君思要找聂子声的目的。三年前的昆仑雪山墓被盗一案,不仅在考古界引起轰动,而且更在这些黑暗世界的“摸金校尉”中引起了更大的回响。聂宋曹唐,就是摸金四大家族,这四个家族盗墓的传统,从春秋一直延续到现代。不过在三十年前,首席摸金家族聂家正式漂白,到了聂子游这一代,已经成为古玩世家。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失去了盗墓界的关系网。甚至,因为聂家成为明面上的“古玩世家”,其他三大家族不得不更依赖聂家——因为聂家所开的古玩店和典当行,成为脑筋稍微灵活点的盗墓贼销赃的地方。而说到销赃,其实摸金行当里有四大法:不用火药掘墓,不贪多恋金,不毁坏墓主尸身,不将明器流出海外。可那次被盗的昆仑雪山墓中最让人惊奇的是,那些盗墓贼竟然只打一个盗洞便能一击即中,而且还把墓主的尸身毁成几块,更过分的是要不是海关追截得快,那些罕有的先秦时期的西域文物便会流落海外再无法回归故土。一个盗洞是什么概念?盗洞越少,证明确认墓穴方位的技术越是高明。聂家以前做盗墓行当的时候,即使是只能把盗洞控制在三个以内,就已经被奉为四大摸金家族第一位了。“到底是哪家摸金校尉只打一个盗洞便能成功盗墓?这样了得的团伙竟然在四大家族的眼皮子底下盗墓却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君思看着子游,重复着五年前跟这堂兄弟俩说过的话。聂子声半垂星眸,掩藏着双眸中的诡异情绪。“你们听过‘金乌’吗?”“什么意思?”聂子游皱眉头,虽然他们到了这一代是做考古行当,可家传的盗墓本事却也学了不少,五感极佳。这句话,或许在君思听来就是含糊的呢喃。可在他耳中,那是清晰无比。金乌?那是什么?“没什么,事情还是没有进展。不过你们此行……总之要小心。”聂子声拍拍堂兄的肩膀,然后把早就准备好的几卷卷轴给了聂子游:“说起来还真是好笑,这世上第一个发现昆仑山有墓葬的,竟然是那摸金团。你说这考古学家的学识还比不上盗墓的,真是有趣。”“行了,你别跟我用娘娘腔的口吻夹枪带棒的了,我走了,就不听你这让人脑袋瓜生疼的声音了。”聂子游收了卷轴,拍拍堂弟的俊脸便告辞了。“子——游——要记得常来看我哦!”聂子声挥着手绢,用初见时候那矫揉造作的阴柔声音道别。“这家伙,越来越妖孽了。”聂子游打了个寒战嘟囔着,旁边的君思觉得十分好笑,轻轻摇头。 肆陆悠睁开眼睛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两个小时后准时出发去昆仑山。“为什么选择黎明时刻去啊?”看着越野车窗外那将明未明的混沌天空,感受着车内的颠簸,陆悠那个欲哭无泪啊。“小陆啊,早睡早起身体好嘛,你看我还没睡觉呢,一样开车。”你这只熊,谁跟你一样啊!陆悠心中拼命腹诽,嘴里一言不发,手上还无聊地玩着手机,和辛夷联机比赛切水果。“你到底带了多少手机?”副驾驶位上,君思看着倒后镜里陆悠的举动,有些好奇。上次相亲她用的是最老土的黑白机,可这次拿来玩的却是最新款的四核智能机。这么大的反差让君思觉得有趣。“黑白机、iPhone6、八核手机。每部手机备用电池两块,一个平板一个笔记本,还带着个万能百搭大容量的移动电源。”陆悠如数家珍地说出自己带来的物事。“……”“这些混饭吃的行当,不备齐全可不行。这是职业操守加良好习惯,不用称赞我心思缜密。”“……”君思无话可说,难怪当时帮被催眠的她提旅行袋的时候,会觉得那旅行袋比他这个带齐所有考古工具的背囊不遑多让。他把注意力放到了聂子声所给的几份卷轴上。与堂兄聂子游所从事的考古业的光明正大不同,堂弟聂子声的典当行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的是聂家的黑暗面。而这些卷轴,就是聂子声五年来收集到的昆仑雪山墓被盗事件的所有线索。有什么线索,不能当面讲,而是要通过卷轴让他们像猜谜一样推敲呢?君思和聂子游都对聂子声的嚣张性格知之甚深,所以才会十分不理解聂子声的做法。他和聂子游研究了半天,只猜到第一幅卷轴的意思。第一幅卷轴,画的是昆仑山上几个点,想必是聂子声五年里探寻了无数次得出的其他墓葬群容易开盗洞的位置。第二幅卷轴,漆黑的背景中,画着一个雪球,雪球只画了四横……这是什么玩意?抽象画吗?第三幅卷轴,白色底,以红色颜料泼墨,这比上一幅图更抽象,更不知所云。第四幅卷轴,画着一个大大的太阳,底下是两具枯骨在行走。就算是拍恐怖片也没有这么荒诞,骷髅会在太阳底下走路吗?“子声这是从哪儿学到的绘画技术……”连君思这个一向淡定的君子,看到这四幅不明所以的画后也不禁摇头失笑。“反正肯定不是聂家教的。”聂子游哼了一声,随手打开车上的音响设备。《江南style》那洗脑般的音乐便传出来,让聂子游嘴角抽搐。这辆车是聂子声送给他用来过山地用的,所以唯一有可能动过这辆车的音响设备的,就只有他那个好堂弟了。“聂子声你这个品味恶心的娘娘腔!”聂子游咬牙切齿地低咒了一声。 玩了一会儿,之前在车上睡觉补眠的陆悠被君思叫了起来,她慢慢睁开双眼。她从未见过如此湛蓝的天空,也从未能如此接近天空。云朵洁白,在空中缓缓流动;艳阳高照,带着些许湿气的清新空气充斥在鼻端,陆悠闭着眼,深深地呼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脑袋才开始正常运转。“各自背好自己的行李,检查手机导航定位是否都开启了。大家紧跟着,别走散了。”君思这般吩咐着下车,聂子游随手把车停在一边,然后遥控锁车。“不去找车场停车?”辛夷有些好奇聂子游怎么会这么大大咧咧,在这世道这么做,就不怕下山找不到车?“反正不花我的钱。”对于能败了聂子声钱财的机会,聂子游是从不手软。陆悠无语望天。 两男两女,有老有少,这四个看起来根本是来秋游的组合,任谁都想不到,竟然是国家考古组的成员。这个所谓的“抢救性考古组”成立的缘由不明,成立的目标不明,除了君思这个头头,谁也不知道这个组和其他考古队到底有什么不一样。而这个考古组组建成立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寻找昆仑雪山墓。“这就是昆仑山吗……好……冷……”从来就没有出过本省的陆悠第一次感受到这种不分季节的冷意。高处本就不胜寒,而寻常地区冬日飘雪的寒意与这终年积雪的昆仑山相比,不可同日而语。巍峨的昆仑,自古而来被誉为“万山之祖”,无数神话传说由此诞生,依昆仑而立的西域古国,那长达数千年的故事仍有只言片语流传至今。光是这份历史传承之重,就让来者心甘情愿地俯身膜拜这巍巍昆仑。但对陆悠这个历史课仅及格的土包子宅女而言,昆仑山的历史厚重感没怎么感受到,那份沁人心脾的寒意倒是十二分真切地感受到了。而比起陆悠这个好歹是二十八岁的成年人,年仅十三岁的辛夷不比她好受。她将毛衣秋裤羽绒服全部穿上,鞋底贴了发热片,所有露出外面的皮肤和关节部位都事先涂了保暖用的辣椒膏,但她毕竟年幼,再万全的保暖措施到了抵抗力弱的小孩子身上,也打了折扣。所以此刻辛夷能做的,就是倚靠着聂子游这个“人肉挡风牌”步步前进。君思看着快陷入掉队状态的陆悠,有些担忧地伸出了手。“拉着我的手,千万不要在昆仑山跟丢了。”陆悠毫不犹豫地伸手,任由君思拉住自己的手徐徐而行。“我们……爬……多高了……”短短一句话,陆悠颤了三颤才完整地说出来。“才爬到海拔四百多米,离目的地还远着呢。”“好……冷……”“这就是选择黎明出发的原因,要不是算准时间,来到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这里只会更冷。”“还有……多久……才到……”“你还是省点话暖肚子吧。”君思对于陆悠只是重复着“好冷”和“多高了”这些字词感到十分无语。 时间对现在在雪山攀登的陆悠而言,一秒或一年根本没差别。陆悠越走,越觉得身体不听自己的驱使。腿肚子酸软疲惫,如同灌了铅似的。陆悠平常根本不喜欢锻炼,一下子爬这么长的山,而且还是巍巍昆仑山,他们选择的又是最为陡峭的一侧进行攀登,让她这个宅女本就不多的体力消耗得更快。“不行了……我……”陆悠“砰”的一声,闭上眼,倒在地上了。这下可连累了一直拉着陆悠的右手前进的君思也“扑通”一声,很不雅地屁股着了地。“阿悠……阿悠!不要在这里睡!”君思心知体力消耗到如此地步,这一睡更会把本就觉得寒冷入骨的陆悠的生理温度再降低几分,很可能让她陷入假死状态,所以君思毫不留情地掐陆悠的人中和虎口,借此刺激陆悠的生理知觉。“师父,你喂她吃这个,快点!”听到师父的呼喊,辛夷立刻回过头来,聂子游也立刻赶过来,只见辛夷从口袋里掏出个玻璃瓶子,递给师父嘱咐道。辛夷是调香师,所以辛夷所学的调香,说到根底就是配药。她所配制出来的药很多都比市面上买到的药物要见效多了。君思立刻照做,他把药粉倒进陆悠的嘴里,然后从背包侧面掏出水壶,细细地给她喂了水。“小陆成了这模样,这下我们不在这儿扎营也不行了。”趁他们救陆悠的时候,经验老到的聂子游已经开始搭帐篷生火,忙活了起来。 日升东边西边落,弯弯月儿上柳梢。山上的夜风总是比平地多了几分凛冽,何况这巍巍昆仑作为万山之祖,那种由终年雪山带来的料峭更是惊人。不愧野外作业经验丰富,聂子游那搭帐篷和生篝火的速度是极快的。他把带来的肉干和馕都烤上,再把昆仑的积雪装进锅里,然后撒点海肠干粉,一锅鲜美的汤便出炉了。而闻到帐篷外那飘扬的香气,饥肠辘辘的陆悠慢慢醒了。“你醒了,能站起来吗?”作为未成年人,又是全队的药师,辛夷负责在帐篷内照看陆悠。“我想吃东西。”在辛夷的搀扶下,陆悠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然后穿好厚厚的军大衣,才走到帐篷外。“哟,醒了!两位美女快过来烤烤火,喝汤吃东西,垫垫胃吧!”聂子游招呼着陆悠和辛夷,并且递给陆悠一碗汤和一张馕。陆悠用着十分缓慢的速度把东西细细地吃下去。君思有些纳闷:“不好吃吗?”“如果你做过法医……你就会觉得能吃上一顿饭是上天的恩赐。”头也不抬地把话说完,陆悠继续慢吞吞地把馕当泡馍一样撕了拌汤吃。这番话由别人来说或许还带着几分矫情,可由她来说出,根本就是出自肺腑——法医见过的非正常死亡的人太多了,所以对于生命那是极度看重的。难得听陆悠说自己的往事,聂子游来了兴致:“哟嗬,听说小陆是晕血才不当法医的是吗?”“在知道自己确实不能当法医之前,也是要实习的。”“那陆悠大法医,请问你遇过的最离奇的案子是什么?”陆悠慢慢地喝着汤,直到把一碗汤全喝光。“见过有个男的,全身被捅了十几刀,然后踩碎了河面的冰掉进河里,被救上来时心脏都停摆了。”“这有什么稀奇的?”辛夷嘟囔着。“但送到殡仪馆后,我给他做殓仪时,发现他虽然受了重伤,但这十几刀却没有一刀是真正致命的,并且他骤然跌入冰河,被冻僵陷入假死。所以我把他放到开着暖气的地方,然后给他做复苏,让他捡回了一条命。”“死而复生,果然离奇。”君思点点头,赞叹道。“不过在冻僵之前他本来就受了重伤,冻僵虽然能让伤口瞬间止血,但也让他的伤加重了。”“所以?”聂子游边烤着肉干随口问道。“变成植物人,躺在医院半死不活。”陆悠再给自己盛了碗汤,啜了一口,慢悠悠地说道。“……”全场默然。 虽然陆悠不是个能言善道之人,辛夷年幼,可君思和聂子游都是当惯了团队灵魂人物的人,心知保持士气重要的是张弛有道,所以轮流挑一些以前去考古时遇过的事情来讲。一来当饭后故事听听,二来权当给陆悠这个啥都不会的组员上个课。谈笑之间,天就亮了。“哎哟天亮了……快灭了火,收拾收拾行装,咱们要启程了。今天要是顺利的话,很快就能到子声说的地方了。”聂子游站了起来,一边说一边用脚扫着积雪,想把篝火堆用雪灭了掩埋掉。“慢着。”君思眼疾手快地阻止了好友的举动。而陆悠也凑了过来,看了一下,断言:“下面埋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