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徐 日期：2016-01-23 15:59:43
一个中国中年男和德国中年男全方位PK的精彩故事
本书简介：
《法兰克福的中国酷爸》是旅德“新移民小说代表作家”徐徐继《法兰克福的青春战役》之后的又一部精彩的“新移民小说”。上海人马里空降德国法兰克福富人区，与德国人米勒成为邻居。这一对同处中年、同是中产阶级、同是单亲爸爸的中德男人，开始了一连串交锋。米勒酸酸地发现，中国邻居在财力上、社交上、孩子教育上、社会地位上、对女性的吸引力上……都更胜自己一筹。但是，看起来成功且坚定的中国酷爸马里，却隐藏着辛酸的往事，以及对未来的焦虑。这是一个中国中年男与德国中年男全面竞争的故事，折射的是在中国崛起的时代背景下，中国人在海外奋斗的过程中各种观念的碰撞与交融，同时为中国读者展示了德国社会日常生活的新鲜形态。
作者简介：
徐徐，女，新移民小说代表作家。2001年旅居德国，现居法兰克福。出版有长篇小说《大一女生》《寂寞17岁》《邂逅》《坐过站》《婆婆媳妇那些事》《蚁族时代》。文学创作之外，还专注于德国教育、旅游、文化书籍的写作，出版有《在德国我们这样上中学》《到德国》《小镇德国》《选择德国》等。2015年，本社已出版其“新移民小说”《法兰克福的青春战役》。01
黑色奥迪A8经过法兰克福富人街区花园街56号，透过一人高的篱笆墙看里面若隐若现的大花园时，老米勒又祈祷了一遍：希望银行贷款能顺利下来。
花园街56号是邻居老布的宅子，老布是大律师，如今56号的庭院房门深锁。
这个老布实在不够讲情谊，都做邻居快20年了，好到俩男人可以脱光衣服一道蒸桑拿的地步，可依旧说走就走。三个月前，老布55大寿，派对是在自家大花园里庆贺的，把一条街的邻居街坊都请来了，派对上老布一点没露迹象，依旧是潇洒老光棍的样子，可是一个月前就突然告诉他这个老邻居，三句话，一句比一句惊心：他要与女朋友结婚了；他要离开这个金融都市法兰克福了；因为女友需要西班牙的阳光和海风治疗身体，他们要移居西班牙了。
老布你不能这样啊！这条街上就我们俩是单身王老五，近10年的光棍邻居情谊，怎么能被一个女人攻城略地就沦陷了呢？
但是情势毫无一丝改变的余地。身为律师的老布可能觉察自己这些年因几个案子在法兰克福圈子里弄得风生水起，从命理的角度也该安静安静，所以就带着谈了10年恋爱的老娇妻去世外桃源归隐了。有人想逐鹿法兰出人头地，自然也有人想退出江湖**相随，有来有往，人之常情。从*初打破平衡的震惊中清醒过来面对现实之后，米勒只能挥挥衣袖奉上祝福：愿老布在惬意的海风中尽享欢愉吧。至于他，老米勒，他的缘分未到，福报也未够，只能在法兰克福的这片热土上继续发挥*后的青春热血……
是的，青春之热血，不榨干*后一滴是不行的。老布走之前把他的这栋豪宅扔给了中介，本来米勒也没多想，但是某一天的一个晚上，他望着仅隔一条小花径的熟悉的故友大宅子，那里有熟悉的游泳池、桑拿房，还有两光棍一起烧烤喝酒吃肉聊女人身材的大花园，突然一个念头升起：为什么不买下老布的大豪宅？他清楚知道，全法兰克福*成功的律师之一老布，他在这房子上投下的精力和金钱非比寻常，那是聘请了**的设计师重新翻修过的高大上大别墅：既简洁又逼格，既华丽又节能，既高档又环保，都是在不可能的交叉中找到了*恰到好处的点——且里面的装修全是他所喜爱的绿色材料：不论价格。
老布自然也乐意把自家的大豪宅卖给多年好邻居，并开出了朋友价：免中介费不说，成套的豪华厨房设备免费赠送，而且总价还再降两万欧元。比起通过中介卖出，他老米勒买的话，付款比外人低了足足十多万欧元。
但是，这么一个大豪宅，底价不低啊，150万欧元呢，更要命的是，之前米勒一点买房的思想准备都没有，虽说自己也是个大商场的总经理，可是德国人不存钱啊，多年来他的家庭财务账面上流动数字始终没有超出6位数，要出手买房，只能寄希望于银行贷款。米勒申请了零首付贷款——他有一个已经付清了全款的房子做抵押（尽管他那房子的价值与大律师老布的豪宅不能相提并论），而且，他毕竟还有不低的职位呢。
人都是这样，一旦开始有欲望了，就会进一个魔圈。这不，奥迪A8不开进自家的车库，而是要绕一下花园街56号，车窗自动摇下，米勒在车子里再次深情凝望。
02
老米勒全名皮特·米勒，其实他一点不老，也就45岁，对于男人来说正是好年华，但是相比家里精力充沛的17岁大儿子卢卡·米勒和淘气多动的10岁小儿子汉斯·米勒，老米勒常感慨自己的青春好年华已经一去不复返。米勒是法兰克福“雍德乐”大商场的总经理，也是如今花园街的**成年男性光棍。他成为光棍的原因是太太在7年前因病去世。
米勒回到家里，**件事情是把挺括考究好面料的HugoBoss西装脱下，细心挂在门后的架子上。那架子有5个挂钩，米勒总把西装挂在第三个挂钩上——*中间那个。其它四个挂钩分别是挂衬衫和领带的，只有这样，门后面就算挂了衣服，也是平衡感十足，且看起来赏心悦目。
这不奇怪，“雍德乐”是法兰克福购物街的一大地标，游客熙熙攘攘，商场明亮考究，人气极旺。那里的货多且精美，摆设都很讲究，橱窗设计者撅个屁股拿着尺子量两个货品摆放的间距那是常事，更不用说每隔两周就要重新按照时令主题来一番设计，老米勒天天在那里上班，有序养眼、角度精准、摆放恰到好处、设计不差毫厘，这是他生活视角里的常规。
在尽管有些老旧但是装修还是显出好品味的浴室里，米勒对着镜子理理头发，没办法，45岁的人，这白头发像花园里的野草，上周锄了，这周又长。米勒把同是HugoBoss的白色衬衣速速脱下，扔进浴室的藤条大框里——每周周六上午8点起，钟点工罗蜜儿会来帮他整理房间，当然会在一天之内把衣服洗好烘干熨烫，逐件挂到他那个四门的实木衣柜里。作为一个大型商场的总经理，衣柜里米勒先生的衬衣不少于两打。罗蜜儿还有一个任务是：米勒有6个特别的衣架，每个衣架醒目写着周一到周六不同的单词，罗蜜儿要把熨烫和搭配好的衬衣和领带逐一挂好，这样米勒每天上班或出门前就能*快地找到*合适的衣服了——当然，周一到周六的衣架顺序也不能乱，有一次，罗蜜儿不小心把周三和周四的衣架顺序弄倒了，米勒看也没看就顺势按照惯常位子在周三时候拿了周四的衣服，结果一整天都难受死了，难受到几乎无心上班的地步，因为当天的衬衣与前一天的衬衣款式颜色花纹都一样，会让员工以为总经理一件衬衣连穿两天。所以，有时候衣架乱，心也会乱，秩序是非常重要的！
老米勒换上一件宽松的运动衣，正准备拿了花剪去花园，大儿子卢卡从楼梯上蹦跳下来。今天下午他的课少，回家*早。
“老爸，晚饭吃什么？”
“冰箱里不是都有吗？”老米勒挽起袖子准备劳动。
“又吃面包香肠啊，我都吃厌了，老爸，两条街外新开了家餐馆……”
“今天没时间，我明天出差柏林，周末回来。”
“我有时间，我可以去打包带回来，正好你吃得很舒服地出差去……”卢卡眉飞色舞。
“我的钱包今天没有做好去餐馆溜达的准备。”老米勒冷静的一句话彻底打消了儿子的念想。
卢卡垂头，想回楼上自己的房间去。
门铃响，门边墙壁上的显示屏上是小儿子汉斯背着大书包气喘吁吁的模样。
“弟弟回家啦。”卢卡欢乐地去开门。
看起来是小学四年级的10岁小儿子*辛苦，*迟回家。其实小学生才上半天课，剩下的半天老米勒也未加管束，只由着小汉斯在学校里与其他孩子做作业然后踢球疯玩，在小学里这叫“Hort”（学校托管半自由活动式教育）。
小汉斯一放下书包就呲牙咧嘴地直冲洗手间，然后传来大排量的浇灌的声音。
“跟你说了多少遍，要及时上厕所，小鸡鸡是很重要的，以后每天都要用到的，就是不听！老爸管不了你那么多，你的身体是你自己的……”
老米勒边教育小儿子边去花园给玫瑰剪枝。卢卡从冰箱里拿冰水喝，小汉斯从洗手间里出来，眨着眼睛说：“老爸，我们的数学成绩出来了，你猜我考了几分？”
老米勒漫不经心：“几分？”
小汉斯拿出一份卷子，得意地挥舞着。
哥哥卢卡一把抢过：“我看看，有没有比上次进步。”
卢卡的火眼金睛看着卷子上的批改，然后走到花园里在剪枝的老爸身旁：“老爸，弟弟有进步了。你看，这次他修改老师的成绩，用了与老师同样的笔，墨水和粗细都一样了，不仔细看的话几乎看不出来。老爸，他懂得注重细节了！”
老米勒眼一瞪，小汉斯赶紧跑出去，边跑边说：“爸，我去帮你取信！”
电话铃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是房产中介公司，一个米勒不想接的电话。
电话里说：老布挂在他们中介公司的豪宅，吸引了不少客户参观，虽然因为价格的缘故，参观的客户多而能敲定的少，但是，眼下，想下单的客户还是出现了。有一位客户，他将在三天之后与中介签合同。中介公司问米勒，是否可以在三天之内搞定银行贷款，中介愿意为他保留到*后一天，因为他是老房东老布心目中的**购买者。
尽管电话里的问话非常贴心非常为老米勒着想，但是米勒知道，电话那边无比希望得到他无法搞定贷款的消息。
这有什么好说的，若老米勒成了老布这豪宅的下任房主，那么中介将颗粒无收，但是若卖给了那位能出得起150万欧元的不知名富豪，那么*保守就能挣6万欧元的中介费，这够那个中介公司吃长长一段时间的啤酒烤肉了！
米勒也同样职业性地感谢中介公司来电话，然后试探着问，那位可能的下单者，是否已经搞定了银行贷款。
中介职员带着自豪的口气：我们的客户，他会在下周用现款支付三分之二，也就是100万欧元，所以根本不用担心银行贷款的问题！
老米勒倒抽一口气：“一个土豪啊，难道是阿拉伯来的？”
03
马里，这位刚从柏林空降到法兰克福的“爱海”旅游咨询公关公司老总，步子从容地从房产中介办公楼走了出来。一旁是满脸带花的中介服务人员。
浓缩48小时的整个看房买房过程，其实就是三句话。
**句话是预定看房时间时，中介轻描淡写一句话：这房子很贵，看的人也好几批了，都对房子无法挑剔，就是价格高，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预定看房时间就是第二天——也就是三小时之前。看完房子之后，马里就在花园里说我决定要了，对方的惊愕的表情是马里意料中的，马里喜欢看这样的表情，且以他的经验知道，在这种无法掩饰的惊愕之后数秒，对方将是更加无法掩饰的巨大喜悦——那种轻微的脸部神经的剧烈跳动，是身体反应的本能，再接受熟练职业教育的人员都不可控制。
但年轻的中介人员显然还少不更事，不懂人情世故，在喜悦与惊愕的双重袭击下继续问道：“马先生您问了银行贷款的相关问题了吗？”
马里笑了。关于银行，马里有很多的故事都写不完对它的爱恨。银行是*多情也是*无情的女友，在某一年里，银行成就了他，而在另一年里，银行几乎逼死了他。
“我的会计税务师会与您直接沟通这个问题。”马里简单地回答——这个回答已经足够。
在德国生活，有两个人必须是自己终生的忠诚朋友，一个是律师，一个是会计师。律师的功能若说是让奋斗的人更有胆子做事情，那么会计师可以让享受的人在**平衡点过*舒适的日子。对于人生幸福度来说，这两者缺一不可。
年轻的中介人员终于明白过来了，然后换用巴结的语气结结巴巴跟他解释：这个房子的房东交代过，他还有位老邻居，也有买房想法，房东说，在同等的时间内，会先考虑他邻居的需求……所以，此刻，他还要询问，那老邻居，是否确定要这个房子……
也就是说，今天的单子，还签不下来。中介满眼希望谅解地看着马里。此刻神情里的热切与祈祷，与*初的职业式微笑相差十万八千里。
马里淡淡地说：“可以，那我就给你们一周时间吧。若一周后对方还不要，我就下单了。”
马里的爽气和善解人意几乎让中介人员大呼上帝垂爱。
中介人员看着黑头发黄皮肤的马里，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我能否问一下，先生您是哪一国家的人，韩国还是日本？或者来自台湾香港？因为对于我们，很难分辨亚洲各国的人，感觉相貌太相同了。”
“我来自上海——相信我一句话，不出三年，你们将会很容易认识中国人。”
04
餐桌上毫无新意的面包和香肠让人毫无食欲。这是老爸出差前的丰盛一餐？
卢卡感觉自从老爸一小时前拆了汉斯从邮箱里拿回家的一封信后情绪就不对劲。
小汉斯一双大眼睛骨碌碌转着，察言观色。
老米勒放下手中的啤酒杯，对着小汉斯教训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你的成绩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明年选择中学也是你自己的事，你若不想上文理中学，以后不想上大学，OK，老爸没意见！你老爸还省了一大笔教育费，你老爸还能拿这笔钱多喝几杯啤酒！”
卢卡在桌子底下踢着弟弟汉斯的腿。
小汉斯嚅嗫道：“爸爸，我错了，我又改了老师的成绩，把3改成了2，我是想让你高兴……”
老米勒叹口气：“老爸什么时候为成绩责怪过你？这是你自己的生活，你要享受什么样的生活，就要你自己去争取，这个世界的安排是很完美的，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每人都能找到一一对应的位子，这就是秩序！做小草还是做大树都是你的自由，就是别等到你成年了，心里想过五星的日子却只有三星的身体和两星的能力，那就不匹配了，就秩序错乱了……还有你，卢卡，过一年你就要上大学，反正爸爸也没能力换大房子了，留着的钱就先给你当教育基金，你想去美国读书还是在德国读书，都自己来决定吧。”
卢卡看着老爸：“银行不给我们贷款吗？”
老米勒叹口气：“银行嫌你老爸老了呀。”
原来这就是让老爸如此沮丧的原因啊。
卢卡手拿面包，往面包里夹火腿，神情不经意：“老爸才不老呢，还有那么多女人喜欢你，银行算什么呀，既不能陪你吃烛光大餐，也不能给你带来甜蜜的幸福，更不能让你年轻10岁！”
这话总算让老米勒在晚餐时间里露出了笑脸。
“儿子，冰箱里还有一瓶上好的雷司令，要不要陪老爸喝一杯？”
“别别别，我晚上还要做个设计呢，学校的机器人项目，我还指着它拿点奖金啥的当零用钱花花，葡萄酒我来给您打开，您就慢慢享用吧。”儿子动作麻利地拔出了橡木酒塞，把酒倒在一个形态高雅的葡萄酒杯里，递给老爸。
披着月光，坐在露台上，喝着来自莱茵高地**葡萄酒区的晚摘雷司令，老米勒还是感觉有种惆怅。望着二十米开外的老布家的大花园以及掩映在高大乔木和花丛中的三层洋房，老米勒知道，要彻底地与和老布在一起的有趣时光说再见了。
与那位或许来自阿拉伯的土豪邻居，也许……也许也能成为好邻居吧，*起码，能平安相处吧……一想到未来的新邻居，米勒的脸部表情就有点不自然，好像男人之间的**轮比赛就被对方打败了一样。
05
米勒从柏林风尘仆仆地回来，就发现三辆车一顺溜地停在花园街56号前面，其中一辆黑色玛莎拉蒂已经超越了56号的界限，有小半个车身都停到自家的门口，让他进不了车库。
米勒鸣了一声车喇叭，接着又鸣了一声，终于，从56号的后花园小门出来一人，他歉意笑着向米勒解释说他是房产中介的工作人员，带着新房东以及设计师来看房子，按照新房东的要求，设计师要全面整修花园，因为新房东时间很有限，刚才一看有位子就停了车，想着很快就走的，所以就不好意思占了邻居的位子……
啥，这么漂亮的花园要推倒重来？
没等老米勒回过神来，从花园里走出一个男子，黑发，黄皮肤，肌肉健壮，体形健美，衣着搭配得体，牛仔裤很合身，带着名牌Logo的有弹性的T恤包裹着发达胸肌，还蛮有些性感……看不出年龄，轻熟男吧。他冲车子里的米勒笑笑，然后潇洒地用车钥匙遥控了车门，进入玛莎拉蒂，发动车子，把车开往另一处空地。
米勒一时有点走神：新邻居不是阿拉伯土豪，是日本新贵？这么年轻？
待米勒把车停到车库里，再出来想与新邻居聊聊天时，发现三人已经进了花园。
不是那么亲切的**次见面——米勒感觉那衣着时髦的亚洲人，与自己有些距离。若是德国人，肯定是不会这样的。德国人是世界上*亲切的人！
当米勒到二楼自己的房间里换掉西装衬衣，并端了一杯汽水站在露台上看邻家时，发现三人已经办好事情出门，那个手里拿着一个大文件夹以及一个苹果电脑的年轻人，估计就是设计师了。米勒看到两人对着新房东使劲握手告别，笑脸相送，亚洲新贵也不客气，在俩德国人的目送中，发动马达，玛莎拉蒂一声轰响，走了。
好拽啊！
米勒叹口气，他想好友老布了——老布开奔驰，一辆开到了20多万公里依旧没出任何状况的老派绅士奔驰。
这次去柏林总部开会，可以说是米勒所经历过的*有特色也*奇葩的一次会议。
会议主题：我们要挣什么人的钱？
真是难为了柏林的同事们，把收集客户资料的活儿做到了极致：在他们做的PPT文件里，没有文字，全是图片和录像，那是从商场公开的监控录像里截下来的画面——全是**手信息。
一位衣着体面神态雅致的德国老太太在Villeroy&Boch的高档瓷器专柜前晃悠，录像显示她晃悠了快一个小时，与导购员的询问和聊天也好长一段时间了，然后，她未买走一只碟子，优雅地走了。
在另一层的箱包专柜，一群亚洲人闹哄哄地围挤在一起试箱包，这里是著名的箱包品牌Rimova，喧闹声让周围的顾客侧目，五分钟之内，人群中有人拎起了一个，接着所有人各拎走一个或者两个箱包，然后收银处就排起了一群买箱包的人。一个Rimova箱包，平均500欧元，不到10分钟时间里，收银处进账1万欧元。
类似的画面，在PPT文件里不断显示。
“你们见识谁是我们的真正客户了吗？”会议主持人、集团总公司的市场总监吉姆意味深长地问。
米勒有些恍然大悟，是的，在法兰克福的商场里，确实也有这样一批来自亚洲的有钱游客。
“他们钱多，人不傻，唯恐不花钱，因为花钱是挣钱，因为这些东西在中国贵多了。像这个箱包，在中国是一万元人民币，两倍以上的价格！”吉姆精心总结。
但是，PPT文件里显然不想只说到这些有钱人，在每一个繁荣交易的背后，都有一个与购买者神情不完全一样的、貌似局外人但又是圈中人的背影。
“看见这些人了吗？他们是真正的操盘手，有钱游客是风筝，而他们就是牵着风挣线的人，他们牵着风筝到哪儿，哪儿的收银处就爆盘。”
“他们是什么人？”各地经理热切地询问。
“中、国、导、游。”吉姆一字一顿。
接下的时间，在吉姆的隆重邀请下，“雍德乐”的柏林总经理琰斯成了商场销售的成功榜样，他向来自各地的商场总经理教授其登向销售皇帝高峰的秘诀。
三年前，琰斯做了一件极其聪慧的事情，与中国一家名叫“爱海”的旅游咨询公关公司合作，据说那个公关公司手头拥有一个与2000名华人导游合作的平台。
说句实在话，三年前琰斯没把那个中国公关公司放在眼里，因为Google上关于“爱海”的信息极其有限，不过那天真是不知出于什么理由，就那么顺手做了个合作协议。合作很简单：互相让利，商场给公关公司利益空间，公关公司鼓励中国导游带领中国游客前往商场。琰斯想，森林里有大老虎也有小野兔，海洋里有大白鲸也有小虾米，那么在与这么巨大的“雍德乐”合作的长串名单里，有个把小虾米小野兔的存在对于大环境来说，无害处，相反，还能环保。
于是，这家“爱海”中国旅游咨询公关公司成了琰斯手头的一支小股票。
但让人意外的是，短短三年时间，中国这家公关公司带来的利益增长远超过其他的合作者，小股票成了**的黑马。每季度看报表，烦心事不少，但是这匹小黑马总是能让琰斯心花怒放。
“这**是个机遇！而我被这个机遇砸中了头！我感觉自己又到了一个新的黄金时代，这个新黄金时代就在中国这些富有的游客的欢乐花钱之中。我们要揽住更多的机会！我们要设法让他们更加毫不犹豫地买单！他们比俄罗斯人更加豪放，他们比阿拉伯人更爱面子，他们比日本人出手更迅速！他们必须是我们的客户！”琰斯，本来是那么稳重的德国人，可是今天他像演说家一样地激情澎湃。
米勒看着同事琰斯，有点目瞪口呆。
但米勒还是明白了。柏林会议是一个动员大会，市场总监吉姆是积极推动者，“雍德乐”要用柏林商场的案例，来向全德国铺开这种合作模式。法兰克福商场，就是被大老板点名要立即开始的下一家合作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