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超级畅销书《丈量世界》作者**力作
★出版首周荣居《明镜周刊》《焦点》畅销书榜第1名
★德国首印20万册
★人人都活在自己的故事里,无力自拔
本书简介:
我是通信公司总经理。在妻子就要与我的情人相遇的那个下午,我被告知系统出错,手机号码重复发放。
我是电脑维修技师,下定决心买了手机。然而,不断有人在手机那一端叫我唐纳·拉尔夫。
我是大明星唐纳。突然没有人打我电话,网络上和现实中出现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事情。我被人挤出了自己的生活。
我是享誉世界的精神导师米盖。现在,不要用那些进步烦我,不管是科学的,艺术的,还是现代文明的。只要我扣动扳机,就会记录下对这个世界的所有鄙视。
人人都活在自己的故事里,无法自拔。
作者简介:
丹尼尔?凯曼(DanielKehlmann)
德国当代作家,评论家。1975年出生于慕尼黑。后考入维也纳大学,攻读哲学与德国文学。
1997年出版第一本小说《贝尔宏姆的想象》。2003年,小说《我与康明斯基》为他赢得世界声誉。2005年,刚满30岁的他出版《丈量世界》,被译为40多种语言,销量突破200万册,被誉为二战后德语文学最伟大的成就之一。2008年获托马斯?曼奖。2011年出版《名声》。
“现代成功学”源于美国,但欧洲人丹尼尔·凯曼却把为名声所累的痛苦和心碎描写得如此透彻切充满趣味。——《自由》作者弗兰岑
这是一部研究生活脆弱性和关联性的绝佳之作,书中铺陈的因果关系、讽刺意味和幽默之处使本书极具特色,丹尼尔·凯曼可以称得上是加缪的继承者。——《出版商周刊》
1声音 伊布林还没到家,手机就响了起来。这些年来他一直不肯购置手机,因为他本人是个工程师,他不信任这种玩意儿。让一个有害辐射源紧贴着脑袋,难道就没人在心里犯嘀咕?但是伊布林有老婆,有两个孩子,还有一堆同事,总有人抱怨联系不到他,最终他让了步,买了一部手机,并且当即让售货员帮忙入了网。他不情愿地发现自己居然觉得这东西很不错,造型精致,触手光滑,优雅美观。此时,它蓦地响了起来。他犹豫着接了电话。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要找一个叫什么拉夫的。也许是拉尔夫或是劳尔夫,他没听清。错了,他说,打错了。那女人道着歉,挂掉了电话。晚上,第二个电话来了。“拉尔夫!”一个男人用沙哑的声音叫嚷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了,你这傻蛋?”“打错了!”伊布林直挺挺地坐在床上。十点都过了,他老婆气呼呼地看着他。男人道了声歉,伊布林关了机。第二天早上,手机里有三条留言等着他。他在去上班的城铁上挨个听了。一个女人咯咯笑着要他回电话。一个男人大吼大叫着要他马上过来,否则就不等他了,背景里杯盘叮叮当当的,还有音乐声。然后又是个女人:“拉尔夫,你究竟在哪儿?”伊布林叹口气,给客服打了电话。不会吧,一个女人的声音恹恹地说,不可能有这种事。号码不可能是重复的,每个号码都设有多重安全保障。“可这事儿偏偏叫我撞上了呢!”不会的,那女人说,不可能。“那您看现在该怎么办呢?”她说她也不知道,但是不可能有这种事。伊布林张张嘴又合上了。他知道换成别人早就发火了,但是他不会,因为他生来就不会发脾气。他摁下了挂机键。过了几秒钟,手机又响了。“拉尔夫?”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我不是。”“什么?”“这个号码是……由于疏忽……您拨错了。”“这明明是拉尔夫的号码嘛!”伊布林挂断电话,把手机塞进了外套口袋。城铁上人挤人,今天又得站一路了。这边一个胖女人紧贴着他,那边一个小胡子男人像死敌一样盯着他。在伊布林的生活中有很多不如意的事。他心烦,因为妻子没有头脑,读很多浅薄的书,做饭又难吃。他心烦,因为没生个聪明伶俐的儿子,女儿又不亲他。他心烦,因为听得见薄薄的墙壁那边邻居的鼾声。而尤其让他心烦的,是高峰期的城铁,总是这么窄憋,这么拥挤,气味更是前所未有的恶浊。不过他喜欢他的工作。他和十几位同事坐在明亮的灯光下,检修全国各地的经销商送来的故障电脑。他知道那些会思想的小芯片是多么脆弱,又是多么复杂和神秘。没有人全面细致地了解它们,谁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它们会忽然停工,又忽然做出一些奇怪的行为。大家并不去查找其中的原因,只是把配件换一换,让机器运行起来就行了。他常常想这个世界是多么依赖电脑,但他也知道例外总是有的,如果它们分毫不差地做完该做的事,那几乎可以算得上半个神迹。晚上,在半睡半醒的时候,他脑海中浮现的幻像——所有的飞机,所有的电子控制武器,所有的银行计算系统——会让他心神不安,有时甚至会让他的心脏狂跳起来。这时候埃尔柯就生气地问他,为什么他不能安安静静地躺着,难道她要和一台水泥搅拌机同床共枕吗,于是他向她道歉,一边想起母亲曾说过他是个非常敏感的人。走出城铁,手机又响了。是埃尔柯打来的,她要他下班的路上去买黄瓜,他家那条街上的超市里黄瓜现在特别便宜。伊布林答应了,匆匆忙忙说了再见。手机又响了,是一个女人,问他是不是好好考虑过了,只有傻瓜才会放弃像她这样的女人。或者他不这样认为?不,他不假思索地说,他也是这样想的。“拉尔夫呀!”她笑了。伊布林的心怦怦跳,喉咙发干。他挂断了电话。去公司的一路上他都稀里糊涂的,心烦意乱。这个号码前主人的声音一定跟他的很像吧。他又给客服打了电话。不,女客服说,很抱歉不能随便给他换电话号码,换号码需要另外付费。“可是这个号码是别人的呀!”不可能的,她回答,这是有——“安全保障的,我知道!可我总是接到打给那个什么人的电话。您知道吗,我是个工程师。我知道,打客服电话给您的人多数都很无知,可我是专业人员。我懂得——”她说她爱莫能助。她会把他的要求转给专人处理。“然后呢,然后怎么着?”然后,她说,等等看吧。但是这事不归她负责。这天上午他干活时总不能专心。他双手哆嗦,到了午休时间也不觉得饿。连维也纳煎肉排都引不起他的食欲。食堂并不常做维也纳煎肉排,一般来说他在前一天就会盼望这道菜的。但是这一次餐盘里还剩了一半,他就把它放回到架子上,走到食堂安静的一角,打开了手机。有三条留言。一条是女儿要他在她上完芭蕾舞课后去接她。这让他有点意外,他根本不知道女儿在学跳舞。第二条是一个男人要他回电话。听不出这到底是给谁的留言,是给他还是别的什么人。第三条是一个女人,问他,为什么总是躲着她不见面。她的声音低沉含混,他从来没听过这个声音。他正想关机,手机却又响了。显示屏上的号码前有个“+22”,伊布林不知道这是哪个国家的代码。他几乎没有什么在国外的熟人,除了在瑞典的表弟,还有一位住在美国明尼阿波利斯的胖老太太。老太太每年圣诞节时给他寄一张照片,在照片上咧嘴笑着向他举起酒杯,照片背面写着致伊布林伉俪。可是他跟埃尔柯都不知道这位老太太究竟是他们的什么亲戚。他接了电话。“我们下个月能见面吧?”一个男人大声说,“你会去洛迦诺电影节吧?没有你他们可办不成,根本不成,是吧,拉尔夫?”“我会去的。”伊布林说。“这个洛曼,我早就想到了。你跟迪吉特电信的人谈过了吗?”“还没有。”“该谈谈啦!洛迦诺方面能帮我们很大的忙,就像三年前在威尼斯一样。”那个男人笑起来,“还有,你别的事情都怎么样了,比如克拉拉?”“唔,嗯。”伊布林说。“你这老东西,”那男人说,“真是少见。”“我觉得也是。”伊布林说。“你感冒了?声音有点儿怪。”“我现在得……我还有点儿事。过会儿打给你。”“好吧。你这人哪,本性难移,是吧?”那人挂了电话。伊布林靠住墙,抹抹额头。歇了一会儿,他才清醒过来:这是在食堂里,旁边有几位同事在吃煎肉排。罗格勒恰好端着餐盘从他身边走过。“嗨,伊布林,”罗格勒说,“你没事吧?”“当然没有。”伊布林关掉了手机。整个下午他都心不在焉。电脑的哪个配件出了毛病,经销商在言之不详的报修申请中是怎么说的——顾客称,关机重启,但是屏幕上显示零——都引不起他的兴致。心里隐隐盼望着什么事情发生。他一直拖延着时间。在回家的城铁上,手机关机。在超市里买黄瓜,手机关机。他跟埃尔柯和两个在桌下蹬着腿踢闹的孩子吃饭时,手机仍静静地待在他的衣袋里,但是他抑制不住地想着它。他走进了地下室。一股霉味袭来,一个角落里堆着啤酒箱,另一个角落里散放着临时拆卸下来的宜家柜子的各个部件。伊布林打开了手机。有两条留言。他刚想听,手机却在手里颤动起来:有人打电话来了。“喂?”“拉尔夫。”“喂?”“你这会儿干什么呢?”她笑道,“要不要跟我玩玩?”“我可不想。”“可惜呀!”他的手哆嗦起来。“你说的对。其实,我很愿意。”“什么?”“跟你玩儿。”“什么时候?”伊布林四下看看。这个地下室他再熟悉不过,每样东西都是他亲手放进来的。“明天。时间地点你来定。我去。”“你是当真的?”“你看呢?”他听见她深吸一口气。“庞大固埃餐厅。九点。你去预订。”“好。”“你知道吗,你这可算是头脑发热。”“谁管这一套呢?”伊布林说。她笑了起来,然后挂了电话。这天夜里,他爱抚了久未亲热过的妻子。一开始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然后她盘问他怎么回事,是不是喝了酒,之后她顺从了。时间并不长,当他将她压在身下的时候,他觉得他们仿佛是在做一件不该做的事。她拍拍他的肩膀:她透不过气来了。他道了声歉,但还是持续了几分钟才放开她,滚到一边躺下。埃尔柯开了灯,怨恨地看看他,然后躲进了卫生间。自然,他是不会去庞大固埃的。那一整天他都没有开机,晚上九点钟的时候,他和儿子一起坐在电视机前看德乙联赛。他觉得身体像有电流通过般发痒,仿佛他的影子,他的替身,出现在了另一个宇宙里,走进了一家豪华餐厅,和一个高挑美貌的女子约会,她凝神听他说话,听到他风趣的话就笑起来,并且不时装作不经意地碰碰他的手。中场休息时,他走进地下室,打开了手机。没有留言。他等了一会儿。没有人打电话来。过了半个小时他才关机,上床睡觉。他实在无法再装出津津有味地看球赛的样子了。他一直睡不着。十二点刚过,他起了身,赤着脚,穿着睡衣,蹑手蹑脚地走进地下室。他打开手机。有四条留言。他还没来得及听一听,来了个电话。“拉尔夫,”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不好意思,我这么晚还……但我有很重要的事!马尔扎赫坚持后天要跟你见面。整个项目都悬了!莫根海姆也要来。你知道的,若是这样后果会多严重!”“我不在乎!”伊布林说。“你糊涂了吧?”“走着瞧呗。”“你真是疯了!”“莫根海姆是虚张声势。”“你真是有胆量。”“没错,”伊布林说,“我就是这样。”他刚想听听留言,手机又响了。“你怎么能这样做!”她的声音沙哑,极力克制着。“你不知道啊,”伊布林说,“我今天遇上了许多倒霉的事。”“别扯谎。”“我干嘛要扯谎呢?”“是因为她!这是……现在……你们又在一起了?”伊布林不说话。“你痛快承认好了!”“别犯傻了!”他飞快地想她指的是哪一个女人,他是不是听过那个人的声音。他真想多了解一些拉尔夫的生活,因为现在这也算是他生活的一小部分了。拉尔夫是做什么的,是靠什么谋生的?为什么有些人得到一切,有些人却一无所有,有些人功成名就,有些人却一事无成,而这些都与他们的能力毫无干系?“对不起。”她轻声说,“你这人……有时真难对付。”“我知道。”“但是你这人……确实跟别人不一样。”“我倒真想跟别人一样。”伊布林说,“但是我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做。”“那么,明天?”“明天。”伊布林说。“如果你还是不来的话,我们就一刀两断吧。”他悄无声息地往楼上走,思来想去,是不是当真有拉尔夫这么个人。忽然他有种古怪的感觉,拉尔夫就在外面,正处理着自己的事情,对他一无所知。也许拉尔夫就是为了他而存在的,也许一个偶然的机会就会让他们交换各自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