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多丽丝·莱辛,何颖怡 日期:2016-03-08 11:04:25
《第五个孩子》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多丽丝·莱辛的代表作之一,获意大利Grinzane Cavour奖,应届毕业生票选当年**作品。莱辛以极其简洁流畅的叙述风格,探讨面临黑暗力量时,人性的正面与负面。有别于悬疑、刺激等刻板化描述,作者通过一个正常家庭如何对待异于常人的小孩,阐述邪恶的本质,直指人性幽微处,勾勒出共同的不安和惶惑。译林全新打造多丽丝·莱辛作品典藏版,由知名设计师全新装帧,精装双封设计。
本书简介:
第五个孩子班的出生,打破了一个英国中产阶级家庭的幸福梦。早产、貌丑的班天生蛮力,极具攻击性,甚至嗜血。无法忍受的父亲将班送进了所谓“疗养院”,在那里班受到监禁,遭遇不人道的对待。而自责不安的母亲又将“可怜的班”接回家中,致使短暂平静之后的家庭再次风波不断。通过一个正常家庭如何对待异于常人的孩子,莱辛阐述邪恶的本质,残酷地揭示了人性的复杂面向。
作者简介:
多丽丝·莱辛
(1919—2013)英国当代著名作家,2007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被誉为继伍尔芙之后最伟大的女性作家。
1919年出生于伊朗。幼年时在南非农场度过,家境贫困,十四岁因眼疾辍学,十五岁离家做保姆,后从事过接线员、速记员等工作。
曾两次结婚又离异。1949年离开南非,留下丈夫和两个孩子,携幼子移居英国追寻心目中的自由生活,全部家当是皮包中的一部小说草稿。该书不久以《野草在歌唱》为题出版,莱辛从此一举成名。
1962年,代表作《金色笔记》问世,成为其摘得诺贝尔奖桂冠的充分理由。此后,笔耕不辍,一生出版了五十余部作品。
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会曾如此评价:“多丽丝·莱辛既是文学史中的典范,也是当下文学创作的先锋。她改变了我们审视这个世界的方式。”多丽丝莱辛擅长心理描写,这本小说里,把母亲的心态描写得非常深刻。一方面,她甚至希望这孩子自己死掉,另一方面又对自己有这种想法自责,她被班折磨得萎顿不堪,为一点小的安宁自由松一口气,同时,又为没人监控的班会做出什么感到恐惧。她为其他孩子感到抱歉,她喜欢其他的孩子,但却所有的精力都只能用来应付班。
——西门媚她与戴维、海蕊、四个外孙坐在大餐桌旁,她严肃地望着海蕊。她才来半小时,便知道海蕊又怀孕了。从她紧绷愤怒的脸庞,戴维与海蕊知道她要说些可怕的话了。“我简直像你们的用人,在这个家里包办所有用人干的活。”或者:“你们实在自私,两个都是。不负责任。”这些话语虽未出口,却清楚地浮现在空气里,他们知道多拉丝如果按捺不住开口,铁定收不住。
她坐在桌首——靠近炉灶——一边搅动茶,一边看着保罗,他正在婴儿椅上烦躁地扭动,希望有人抱他。多拉丝看起来也累了,一头灰发蓬乱不齐。她曾打算上楼梳洗,却被海伦、路克和珍的热情拥抱淹没了,他们想念她,知道她一来,笼罩这个家的愤怒、不耐烦气氛马上会结束。
她厉声说:“你们知道大家都打算来这儿过节。”她没正眼看他们。
路克与海伦吵闹着说:“知道,知道,好耶!”他们又唱又跳,在厨房奔来跑去。“好耶!他们什么时候来?汤尼会来吗?罗宾会来吗?安妮要不要来?”
戴维冷酷地厉声说:“坐下!”孩子们吃惊地望着他,一脸受伤地坐下。
多拉丝说:“简直疯狂。”她因喝了热茶又强迫自己不说难听话,脸儿涨得通红。
海蕊啜泣说:“当然,大家得来。”然后她奔出起居室。
戴维抱歉地说:“过节对她很重要。”
“对你就不重要了?”这话可真讽刺。
戴维说:“问题是海蕊现在变了。”他直直地看着多拉丝,希望她回望,但她没有。
六岁的路克说:“你说妈妈变了是什么意思?”路克以为这是文字游戏或谜语,但他觉得不安。戴维伸出双臂,路克靠过去,仰脸望着他。
戴维说:“没事的。路克。”
多拉丝说:“你们得找人来帮忙。”
“我们找过。”戴维解释他们找过三个好脾气但漠不关心的女孩。
“我不讶异,这年头谁还肯规矩干活?”多拉丝说,“但你还是得找人。我可不想替你们或莎拉做一辈子老妈子。”
路克与海伦吃惊地看着外婆,然后哭了。过一会儿,多拉丝控制住脾气,开始安抚外孙。“没事,没事的。”她说,“现在我先送保罗和珍上床睡觉,路克、海伦,你们也一样,
去睡觉。待一会儿,我会上楼和你们道晚安。然后外婆也要上床,我累了。”
经过安抚后,几个小孩乖乖上楼。
那晚,海蕊没再下楼,她母亲和丈夫知道她身体不舒服。他们已经很习惯她怀孕时不舒服,但不习惯她脾气变坏、爱哭与焦躁。
孩子们上床后,戴维处理一些带回家的工作,替自己做了一块三明治,然后陪伴下楼喝茶的多拉丝。这一次,他们不再互相生气,而是沉默相伴,好像两个老练者共同面对考验与困境。
然后戴维上楼回到巨大阴暗的卧房,三十码外大老远一户人家的顶楼灯光在他们的卧房天花板上投射出明暗光影。他站着探头看大床上的海蕊。睡着了?保罗睡在她身旁,身上没盖被。戴维小心翼翼地弯下腰,用婴儿毯包起保罗,将他抱到对面的婴儿房。他看到海蕊目光灼灼地盯紧他的举动。
他爬上床,和往常一样,把手臂伸到海蕊头下让她枕着,将她揽近身来。
但她说:“你摸摸看。”她拉着他的手抚摸她的腹部。
她差不多怀孕三个月。
这个阶段的胎儿还没有独立生命的迹象,但是戴维感觉到手掌下的肚皮震动了一下,非常剧烈。
“你会不会少算了怀孕天数?”他再度感觉到猛烈胎动,不敢置信。
海蕊又哭了。明知不公平,戴维还是觉得海蕊此举破坏了他们之间的某种誓约规定,眼泪与悲苦一向不在他们的生活规划里!
她觉得被戴维排斥了。以前,他们总喜欢躺在床上感受新生命,欢迎新生命。她曾衷心期待过四个孩子的第一次小小胎动,一开始常误以为是别的东西,慢慢才确定是胎动;那种悸动就好像鱼儿嘴里吐出一个泡;那是胎儿在响应她的抚摸、行动,甚至她的思想(她坚信如此)。
今天清晨,孩子们尚未起床时,她躺在一室昏暗中,突然感觉腹中胎儿在敲打她的肚皮,要求她注意。她不敢置信,起身半坐,低头审视仍然非常平坦柔软的腹部,感觉腹内的蛮横敲击好似一面小鼓。后来一整天,她故意让自己动个不停,才不致感觉这个新生命的蛮横索求。他一点都不似她知道的任何东西。
戴维说:“你最好去看看布莱特医师,看看日期有没有算错。”
海蕊不吭声,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根本不是重点。
但她还是去找了布莱特医师。
他说:“嗯,或许我们少算了一个月——如果是这样,你实在太粗心了,海蕊。”
大家都如此斥责她,她冲口说:“每个人都免不了犯错。”
布莱特医师摸到她腹部激烈的胎动,忍不住皱眉说:“嗯,没什么大毛病,是吧?”但他的表情有点不确定。布莱特医师已不再年轻,表情显得烦恼,海蕊听说他的婚姻不幸福。以前她总觉得自己优越于他;现在却觉得任他摆布,躺在那儿仰望他缄默的专业表情,希望他说点别的。说些什么呢?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