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伯特·马歇尔刘勇军 日期:2016-04-22 15:06:44
◎在黑暗中,拷问生存和死亡的距离,探寻人性的光辉与伟大。即使黑暗弥漫,也要用力呼吸、抬头仰望,因为光明就在前方。二战伊始,波兰沦陷。德军建立奥斯维辛等集中营,大肆屠杀犹太人。波兰利沃夫的下水道成为幸存犹太人的最后一块庇佑之地。在这暗无天日的肮脏角落里生活的男女老幼,伴随着无尽的黑暗、入骨的潮湿、肆虐的老鼠、致命的大水以及不可抑制的绝望。而他们的命运,仅仅维系在一个“唯利是图”的下水道工人奥波得·苏哈的身上……他们的命运何去何从?“小人物”又是如何蜕变,创造奇迹,闪烁着熠熠生辉的人性光芒?
这是一曲荡气回肠的人性之歌。在黑暗中,拷问生存和死亡的距离,探寻人性的光辉与伟大。即使黑暗弥漫,也要用力呼吸、抬头仰望,因为光明就在前方。
本书根据二战真实故事改编,同名电影荣获2012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上映后感动全球。
作者简介:
罗伯特•马歇尔,不仅是当代欧美著名的文学作家,也是一位剧作家。曾出版多部现实主义题材文学作品,在国内出版有《东方风暴:从成吉思汗到忽必烈》
BBC纪录片资深制片人。20世纪80、90年代,马歇尔为BBC创作并导演了超过30个项目,领域涵盖纪录片、电视剧等。包括:《维希法国和犹太人》、《所有的臣民》、《黑暗中的光》、《轰炸中的夏日》等。
目录: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前言20世纪70年代初的一天,一位名叫雅各·伯尔斯提奇的波兰犹太老人写信给他的朋友伊格纳希·基格,信中提到他们在战时的共同经历。
“基格,”他写道,“你是个文化人,笔不离手,把那段经历写下来吧。”
两人于1942年底在当时的波兰利沃夫城犹太区相遇。后来,他们和一小拨人一起,躲过了屠杀浩劫,在最令人绝望的环境中幸存下来。在他们获得解放后的三十年里,没人详细地陈说当时的情况,一些人开始怀疑他们的故事到底会不会为世人所知。
只有伯尔斯提奇和基格从头到尾了解整个事件,他们觉得如果不把这段经历记录下来,那么它终将为人遗忘。三十年来基格一直在做当时事件的笔记,但对于完整记录却心存抵触。和多数经历大屠杀的犹太人一样,他也面临着心灵交战的矛盾考验:一方面,他想尽己所能去描述当时发生的一切;另一方面,他并不想再惊扰那些早已被安放起来的记忆。据他的女儿克里斯蒂娜所言,这样的内心冲突对基格来说是缓慢而又痛苦的,其他负担也使之更为困难。
在这样严酷的考验中,基格成为幸存者的领袖,由此他认为自己的陈述足以代表所有人。在那最为恶劣的条件下,他们共同生活,迫于环境不得不分享他们生活中最私密的方方面20世纪70年代初的一天,一位名叫雅各·伯尔斯提奇的波兰犹太老人写信给他的朋友伊格纳希·基格,信中提到他们在战时的共同经历。
“基格,”他写道,“你是个文化人,笔不离手,把那段经历写下来吧。”
两人于1942年底在当时的波兰利沃夫城犹太区相遇。后来,他们和一小拨人一起,躲过了屠杀浩劫,在最令人绝望的环境中幸存下来。在他们获得解放后的三十年里,没人详细地陈说当时的情况,一些人开始怀疑他们的故事到底会不会为世人所知。
只有伯尔斯提奇和基格从头到尾了解整个事件,他们觉得如果不把这段经历记录下来,那么它终将为人遗忘。三十年来基格一直在做当时事件的笔记,但对于完整记录却心存抵触。和多数经历大屠杀的犹太人一样,他也面临着心灵交战的矛盾考验:一方面,他想尽己所能去描述当时发生的一切;另一方面,他并不想再惊扰那些早已被安放起来的记忆。据他的女儿克里斯蒂娜所言,这样的内心冲突对基格来说是缓慢而又痛苦的,其他负担也使之更为困难。
在这样严酷的考验中,基格成为幸存者的领袖,由此他认为自己的陈述足以代表所有人。在那最为恶劣的条件下,他们共同生活,迫于环境不得不分享他们生活中最私密的方方面面,在那几个月中共同见证了彼此最坏和最好的时刻。详尽的描述可以更好地记录历史吗?
1975年,基格打消了顾虑,女儿给了他一部波兰打字机,他开始了这项工作。凭着细心彻底的回忆,他以1939年9月战争爆发为开始,以他们获得解放不久为结束。这是犹太大屠杀幸存者的一段最引人注目的历史。在他的回忆录完成的六个月后,伊格纳希·基格撒手人寰。
1988年,在拍摄BBC系列纪录片《时代瞭望》期间,我见到了基格的女儿克里斯提娜·凯伦和他的遗孀宝丽娜女士。再加上蒙得克和克拉拉·马古力斯,他们四个是唯一仍然健在的幸存者,他们见证了纪录片的拍摄。(第五位幸存者歌妮亚·韦恩伯格早在几年前就因身体状况不好不能回忆当时场景。)在我们工作结束后的几个月,凯伦女士告诉我她爸爸有一本手稿,并询问我是否能以此为基础写本书。当我看到基格的手稿时,我意识到,这里的记述并不全面,但它是基格本人回忆的记载,从这一点来说,它应该是准确的记录,就像记忆本身那样,它在某方面详细披露了大量细节,而在另一方面,它也将处自独立的事件混在了一起,还有一些经过被一笔带过。然而,它具有无可估量的价值——即它是完全主观的。它是基格独自完成的,没有参考任何其他幸存者的回忆。同样据我所知,它也没有影响到任何在基格去世后依然健在的幸存者的回忆。甚至在十五年后,他的遗孀宝丽娜女士仍未读过他的手稿。
这种独立回忆的特征出现在所有幸存者身上,尽管他们仍彼此亲近,联系密切,但他们从未讨论过他们共同的战时经历。这一话题他们总是避而不谈。最后,他们各自的回忆就像基格那样,仍未受外界浸染。因此,通过五个幸存者各自独立的回忆和极为主观的叙述,我开始尝试创作忠于所有幸存者回忆的记录。
此外我还采访了一些提供第二手回忆来源的人,也就是那些已去世成员的孩子们。他们的追忆完全是由父母传承下来的,而他们对这段记忆都格外珍视牢记于心。随着手头资料的增多,我有望遇到相互矛盾的记述。最终我惊讶于互相赞扬的记述是如此之多,有时一个事件可以有五个不同的视角。(相互矛盾之处不多,每每出现我都会把所有版本的记述都呈现给读者。)因此整个事件几乎完全是基于个人描述。无数个小时的采访和谈话记录是本书内容的来源,在访谈过程中,受访者总会连续五六次地一再提起同一桩事件。
在和幸存者的交谈过程中我明白要用什么方式来描述他们。毫无保留的描述,其中总是夹杂着大篇幅的对话——交谈,讨论,争辩——像波澜起伏的长篇小说那样表达出来。我用浓墨重彩描写对话;它也许并不总是当时所言的忠实再现,但它正是人们关于那段历史的记忆方式。■小说中充满了暴行和令人唏嘘的时刻,不时的让我们对人性发出感慨,可能只有黑暗弥漫的文字有如此这般的魔力。
——时代杂志
■霍兰曾经说过,她希望能把所有的人都带入到下水道中去体验一下当时的事件。
——纽约邮报
■惊险罪恶、引人入胜、幽闭恐惧,有时候的确让人不忍直视。
——好莱坞报道者
■这是一部节奏紧张、充满强烈感染力的小说。各类关于人性的元素反而加重了全书的历史意味和厚重感。
——纽约时报 “我们几乎看不到彼此的样子。”基格写道。“……生活在由闪烁电石灯形成的微光下,我们试着保持个人卫生,而这在满是泥灰的下水道里很难做到。”
事实上,所有幸存者的身体状况包括他们的面容都已经严重受损。使人身体虚弱的病痛和皮疹在他们身上出现,呈周期性发作。基格一度全身疡肿,饱受折磨,陷入绝望。基格说后来身上的疡肿奇迹般地全部消失了,而克拉拉还记得是他们使用了一位“老女人”的传统治疗方法,将生土豆磨碎,再涂至患处——这方法治愈了基格。
其他方面的情况更为严重。人们在醒着的时间里不得不坐在长凳或地板上,如果要动身的话,他们就只能弓着腰,这使他们产生了各种各样的身体变形。多数人因颈椎弯曲而看起来永远都弯腰驼背一般。他们的腿部水肿,脚上生了大面积的皮肤溃疡。关节僵硬,痛如刀刮。他们的腕与手部也发肿了,肤色灰黄,眼睛在电石灯持续的闪烁下视力下降。大多数人精神恍惚,逐渐失去理智,基格犹记得他们试着相互协作,共同应对人们突然间的情感崩溃和失声痛哭。
日复一日,冗长乏味,每一天都是前一天的完全再现,人们没有注意到上方空气在逐渐变暖。雪已融化,河流上涨,春天终于姗姗来迟。伴随着万物复兴而来的是一年一度的春雨,春雨土脉生,正是耕种时。雨水冲走了城里冬的遗迹,荡涤街道,下水道里再次充满了新鲜的水。
苏哈每次到来,都会做简短的天气预报,而这些预报和真正的春天则很难联系起来。对于过去的记忆变得更加弥足珍贵,温暖空气的味道使人们禁不住想走进春光的沐浴下。然而,季节变换的第一个确凿证据出现在一个周日清晨的暴风雨中。拂晓之前下雨,连续几个小时不断。在集水池下面,入水管道源源不断地流出稳定的水流,水流重重地落在地板上,而在另一端像古犹太人参议院那样集思广益聚水成涓的出水管道上的浅洼处也积满了水。在苏哈夫妇去教堂的路上,天看起来像要把所有的雨水都倾注到乌克兰的利沃夫城。排水系统已经到达极限,水槽里的水都已溢出。人行道被洪水淹没,街道上的井盖也被下边水流的压力掀起。苏哈可以精准地想象街道下边正发生着什么。大型的椭圆形管道都充满了水,这意味着排水管道已经达到了最大容量。苏哈看着沿街道湍流的洪水无比绝望,夫妇俩进了教堂,他的思绪则飘向困在排水区的十个犹太人身上。现在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不该把他们带到那个特殊的地点。
排水区又名贮水库或贮水池,它的唯一作用就是在这种倾盆大雨的情况下调节水流。它被设计用来贮存大量的水,保留这些水并使之通过单一的排水管道流向下水道,这种设计使得水流能持续不断而又稳定地进入这个排水系统之中。一系列这样的地下贮水池分布在这个排水系统中,它们通常位于地下斜坡的中间,以免下水道管道在应对突出起来的急流时因水压过大而破裂。然而其整体设计及目的如今却威胁着藏身于此的人。
在伯纳丁斯基的广场下面,水从进水管流入贮水池,水压不断升高,最后像消防水管那样朝对面的墙喷发出来。地面已是洪水泛滥,水平面高出了出水管的开口。进水的速度比出水速度要快得多。贮水池的功能得以发挥——水位迅速上升。
一室之内,上上下下,锅碗瓢盆,漂浮在每个人面前。基格和其他人想试着用锅和衣物把入水管道堵住,但水的惊人力量轻而易举地将所有障碍物冲垮。马古力斯和伯尔斯提奇试着阻隔洪流,他们用铁铲阻挡,但水压之大已无法抗拒。基格和马古力斯将上衣脱掉,想要用裸露的后背来堵住管道口。他们直起身来,以血肉之躯挡住急流,以求有足够的水能流出去。他们站立着,后背紧紧贴着管道口的墙壁,但是无济于事。水依然倾之如注,水位在不断上涨。
在教堂礼拜期间,苏哈听着持续强烈的暴雨击打在屋顶上。他能准确而生动的想象街道下方是怎样一副情形——而他对此无能为力。
如果贮水池是完全封闭的,那么气压可能就足以阻止水流,但贮水池已是年久失修,裂缝百出,墙壁对空气和水来说都是可渗透的,因而空气快速的流失,而水则迅速的涌入。所有人都明白,他们将面临灭顶之灾。水位已升至墙高的一半,克里斯提娜几乎已经是歇斯底里了。
水流已将床、炉子和电石灯全部吞没,无一幸免。唯一残留的是珍贵而在迅速流失的空气。克里斯提娜回忆道:“那时我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只看到大水从管道流出。人们惊慌失措,呼天抢地……父亲脱掉了上衣,背靠着管道口站立,试着阻挡水流,但没有奏效……”人们唯一保有的谨慎就在于确保出口管道没有被堵住。锅和盆在下水道底道,它们被向外的水流带向七十英尺长的出水管道,如果出水管道堵塞了,那么一切希望都将化为泡影。宝丽娜和丈夫紧紧拥着孩子,试着让他们平静下来,但宝丽娜夫妇却和其他人一样,已近乎绝望。克里斯提娜回忆道:“……在那一刻我们觉得已无力回天,我们必死无疑。”
苏哈可以想象被困在取之不尽水池的恐怖,他看到情况已无法挽回。他在圣母玛利丽像下面燃起一支蜡烛专心地祈祷。
在贮水池中,一些幸存者也开始祷告。克里斯提娜犹记得自己恳求伯尔斯提奇:“我记得我当时在哭泣,我请求一个男人去祈祷。我请求雅各,请求他祈祷上帝!”这个小女孩完坚信伯尔斯提奇具有宗教权威,他的祈祷会更有效。她完全相信——也只有孩子会有这样的信仰——他们的生命完全取决于上帝,通过圣人的力量传递。这对她来说就是一切事物的终结。恐惧感吞食着她,她已无力逃出生天。“求你让上帝停止下雨,让这洪水消失。”我抱着他,抓住他——我觉得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水位已升至下巴,他们被困在狭小空间里,只有一息尚存。对每个人来说,这是一场全面的劫难,对克里斯提娜来说,这是最严重的危机时刻。尽管她已历经各种考验,但这次,就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母亲把她紧紧地往上面推,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
第二天早上,苏哈和罗伯雷夫斯基在进入下水道之前见了一面。他们二人都对周日暴雨将造成的惨剧心照不宣。他们的日常工作就是去下水道检查主要管道的受损情况。想要找到他十个朋友的遗体的这个念头整夜困扰着苏哈。
罗伯雷夫斯基同意先进入下水道,并向苏哈报告下面的情况。但即便他已经爬入了出水口,两个男人都能从另一端的响动得知他们将收获惊喜。罗伯雷夫斯基和苏哈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们扭动着身体爬下管道,进入下水道,看到了十个站在他们面前的幸存者。基格和宝丽娜把苏哈此刻的状态描述为深深的震惊。此前苏哈坚信他的十个朋友无一能幸免于难。这一刻他的想法被彻底否定,他一度觉得难以置信。周围的一切都已被毁,但这些都是可以挽救的。地上布满了泥块,幸存者们已经开始清理。每个人,每样东西都仍是湿透的——而且接下来几周都会如此。但每个人都活着,甚至没有人受伤。
克里斯提娜向基格解释了这一切。她说起自己恳求雅各祈祷雨停,然而水奇迹般地停止注入。所有人都是这样描述的。慢慢地,涌进贮水池的水流开始减弱,最后成为涓流。贮水池里的水也逐渐排出。在一个七岁儿童的眼里,这一切靠的都是伯尔斯提奇的祈祷。这一点毫无疑问。
“我以为你肯定死了,我以为你们都不在了呢。”苏哈对基格说。眼前的场景深深震撼了这位下水道工人。苏哈告诉幸存者们,第二天早上他径直来到教堂再次点燃蜡烛;这次是为了致谢。他对这件事的解读和克里斯提娜一样简单而又天真。凭着不可动摇的信念,苏哈认为这是他的祈祷应验的有力证明。这是神的旨意,他的“使命”是受到神之赐福的。而基格在进入下水道时所受的启示,使他再次充满了目标感和使命感。很明显,这次经历也对桀骜不驯的罗伯雷夫斯基产生了近似福音传道般的影响,坚忍的精神和忍耐力再次回到他身上。而苏哈和伯尔斯提奇之间的关系也因这件事而加强了。这两个虔诚的信徒在他们的信仰之间找到了一条共同的纽带,足以经受岁月的磨炼。
大多数人都将他们的生还归功于运气,而对一些人来说,这次经历成为了难以磨灭的记忆。他们求生的努力得到了神秘的奖励,他们感觉这在冥冥之中似有所指,颇有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