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兆华 日期:2014-04-15 12:19:35
《导演小人书》的内容简介:《导演小人书》是首部全面记录导演林兆华戏剧与人生的图文散文随笔集。
由林兆华亲自整理、编排,以图片的形式讲述戏剧人生里的生活感悟,并为每一张照片撰写配图小文,好像“小人书”一样,通过一个个鲜活、有趣的故事,图文并茂地再现他导演路上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想,并结合他个人的排戏经历,逐一披露他与高行健、过士行、濮存昕、梁冠华、何冰、徐帆、宋丹丹、蒋雯丽、易立明、谭盾、高亚麟、小陶虹等豪华的主创团队背后的交往趣事。
作者简介:
《导演小人书》的
作者简介:
:林兆华,亚洲殿堂级戏剧导演,中国戏剧界唯一公认的“大导”,70年代末开始担任导演,至今已导演约70余部舞台作品。林兆华在80年代初期至中期作品《绝对信号》、《车站》、《野人》引发中国80年代的实验戏剧风潮,这些作品从戏剧文学、剧场形式和思想内容都突破传统中国式的现实主义戏剧,正式开启中国当代戏剧进入现代主义阶段的大门。他执导的《鸟人》《棋人》《鱼人》《雷雨》《白鹿原》《红白喜事》《窝头会馆》《哈姆雷特》《樱桃园》《阮玲玉》等都引起了强烈的反响。目录:
自序
壹胡说戏
中国话剧有传统吗?011
剧院关门啦!023
“老艺术家”之所以为“老艺术家”030
体制无处不制体037
摊上个“形式主义”也不容易042
戏剧是什么?戏剧是游戏。048
等待传统的霹雷056
再多些戏剧的反叛者吧!062
贰闲聊书
精神失常的作品贴近授奖?073
剥夺兴趣就是剥夺生命078自序
壹胡说戏
中国话剧有传统吗? 011
剧院关门啦! 023
“老艺术家”之所以为“老艺术家” 030
体制无处不制体 037
摊上个“形式主义”也不容易 042
戏剧是什么?戏剧是游戏。 048
等待传统的霹雷 056
再多些戏剧的反叛者吧! 062
贰闲聊书
精神失常的作品贴近授奖? 073
剥夺兴趣就是剥夺生命 078
习惯性随波和自由生活 084
叁乱弹琴
“世道真是变啦!” 093
文化机关没文化 101
真正的英雄是叫自己人杀死的 112
“角儿”就是殿堂的艺术 123
“这年月真话就是疯话” 134
作家和导演的对话 142
契诃夫,斯坦尼,还有梅耶荷德 153
肆穷折腾
有事没事开会是大事儿 165
不工而工,似乎自然 175
过年 181
伍瞎琢磨
不忽悠不成事儿 191
入了“协”,正多了 199
林家铺子 206
老年维特的烦恼 214
后记
《导演小人书》的文摘:中国话剧有传统吗?人艺建院六十周年出了本学术研讨会论文集,顺手拿来看看,没几位认真谈谈戏剧的,都是歌颂弘扬人艺传统,还总是拿出那几部“现实主义”佳作不厌其烦地论述,总感觉像讨论中央代表大会后的表态发言。
一提起传统我心里就乱糟糟。
我们的戏剧家、学者们成天地叫喊要继承传统,中国话剧有传统吗?
没有!如果有,也是外来的。
我们谈了多年的“传统”从开始就是西方的。解放初期继承的革命现实主义、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等,都是苏联的。
就因为总跟所谓的“人艺传统”较劲,早在80年代,我就说过了愿意做人艺的儿子,但他们不承认,还拿斜眼瞪我。
艺术处通知我过些天去开《茶馆》新闻发布会,这戏都演了五十多年啦,还发布什么呀?恐怕又要听忆苦的宣讲传统了。
想想,焦先生这一生,真是吃了不少苦头,差一点没划成“右派”,幸好有一出《茶馆》——“中国学派”的丰碑,也是人艺的招牌,不然北京人艺有什么可谈!
我尊重人艺传统,但我尊重的是焦菊隐先生在50年代提出的“中国学派”,我认为那才是人艺的精髓。焦先生学贯中西,他的演剧体系是传统戏曲美学与西方戏剧创造方法的融合,值得大书特书——东西方戏剧的交融至今仍是世界戏剧大师寻找未来戏剧的课题。
焦先生在《论话剧的民族形式和民族风格》中讲:“今天的舞台上所看到的话剧,并不是直接继承了戏曲的传统而发展下来的,从它的演出形式、表演方法来看,也是继承19世纪以来西洋话剧的东西较多,而继承戏曲的东西较少。”
斯坦尼体系的忠诚信徒遍布全球,而焦先生的“中国学派”是超越斯坦尼体系的,它是斯坦尼体系未完成的学派,建立在中国传统戏曲美学之上,形体动作方法,焦先生不但有实践,也有理论。如果不是意识形态的一边倒,如果不是“文革”,焦先生更能完善自己的中国学派。
老实说,多年来剧院及戏剧界对人艺风格的研讨是不尽如人意的,根本原因,我以为是人们脑子里带着禁忌、背着包袱去修饰所谓的人艺风格、传统。100年过去了,别再空谈什么继承呀、发展呀,做些切切实实的研究、整理,多出些无愧于焦先生的戏剧,人艺风格的“香火”才能续得上。
在我多年的戏剧实践中,真正让我解放精神的,是中国的戏曲、说唱艺术、南方的评弹,甚至东北的二人转。斯坦尼晚期追求探索但并未完成的形体动作方法,在我国戏曲艺术中,不但丰富成熟,而且可以说达到了灿烂的程度。
1982年我排《绝对信号》时与作者有一个对话:“如果我们的话剧演员在舞台上能像戏曲演员那样有唱、念、做、打的绝技,将是多么光彩……我们有条件建立全能的戏剧。”1985年排完《野人》,我曾斗胆说“舞台上没有不可表现的东西”,这也是传统戏曲美学给我的启示。
焦先生通过实践得出了一个结论:要把东方戏曲美学和西方戏剧的表现方法互相结合。他说:“我们话剧导演缺乏活跃的想象力,我们忠于剧本,忠于生活,排出来的戏往往没有光彩,缺乏艺术活力,导演构思不够大胆,或大胆了却不深刻。话剧导演如果能够掌握戏曲这种独特独创的风格,在通过话剧所特有的优越条件,加以创造演出,必然会非常精彩。”
而那些整天喊着要继承传统、振兴昆曲、复兴京剧的人呢?我排京剧《宰相刘罗锅》,他们说我是京剧杀手。
中国传统戏曲是世界戏剧的宝库。一些元杂剧的戏曲本子,足以列入世界经典。且戏曲理论很难梳理,实践就是打本子、先生教,叫你怎么说你就怎么说,叫你怎么唱你就怎么唱,硬功夫!
焦先生排演的几出戏剧只是探索中国学派的初步实验。后人应该更大胆地往前走,发展中国学派。我自信我是中国学派传统的继承者,也是努力的发展者。在继承焦先生的学派方面,我认为我我继承得比他们好。
那些最高学府里最著名教授、学者、博导们,理直气壮地说:“我们就是要描红框子!”描也可,你描爷爷辈、爸爸辈的也好呀!却描重孙子辈的日本四季剧团的版本,还送高材生赴四季剧团学习。真不懂这些学者、博导们是怎么想的!
我曾经说过一句过头的话,非常解气:“整天口沫四溅的人叫喊着要继承传统的孝子贤孙们,没风格,没主义,没阐述,连死者是谁都不清楚,连摔盆儿的资格都不够。”
多年的研讨会总在“心象说”圈子里转不出来,张口斯坦尼提笔还是斯坦尼,把老祖宗都忘掉啦!
艺术的继承成了封建家长式王朝,必须砸烂它!
记得当年排完《红白喜事》不久,一天,于是之同志告诉我:“有人反映,你反对焦菊隐学派……”乍一听蒙了,想不起讲过什么,过一会儿想起来了,我有篇文章里讲过中国学派问题。
我把文章底稿拿来读给老于听:
“中国戏剧有流派吗?
“说没有,似乎张不开口,这么个大国,没有个立得住的戏剧流派,这叫奇闻;可说有,只能讲焦菊隐先生开创的并未完善的‘中国学派’;而真正够得上举国上下皆承认的流派,还是从苏联引进的斯坦尼体系……
“戏剧圈不少学霸及他们的帮贤是中国戏剧的蛆虫,他们不做戏剧流派的解析,迷恋宗派戏剧的权术,‘文革’精神的继承者大有人在。中国知识分子被招安的多,保持独立自由的少。戏剧权威们挥着假传统的大棒,横扫他们看不惯的东西,他们守的传统早已是戏剧历史的垃圾。”
我跟是之同志讲:问题可能出在“未完善”上。我们的戏剧理论家们,剖析剖析未完善的主客观原因有什么不好!这里绝没有否定中国学派的意思,极言之,我就算公开提出反对焦菊隐学派,那也是学术问题。风格、流派不能按着别人的脑袋去接受,在艺术实践过程中,谁都是有选择的继承。
创作者永远要蔑视权威。
没有人艺,就没有我林兆华。只不过我不愿意做一种风格传统的奴隶。
皇家莎士比亚剧院、莫斯科艺术剧院、法兰西戏剧院……都是历史悠久有深厚传统的剧院,它们以坚守传统为荣。但是艺术创作永远是当代的。多年来人艺也始终咬定着“现实主义传统”。依照莫斯科艺术剧院建院,在一定的历史局限中是可以的,但在当今,落后啦。
北京人艺的“传统”,那点儿保留剧目,与中国传统戏曲和说唱艺术相比,是小巫见大巫。干吗总看西方呢?斯坦尼,布莱希特也都是小巫。
我常想,焦先生在50年代提出建立“中国学派”是需要勇气的。他在一篇文章中说到:“前些年,苏联专家来讲学,戏曲界也派了很多人去学斯坦尼的体系。当然不可否认斯氏体系是世界上先进的演剧体系,但是中国就没有优秀的演剧体系吗?我们中国有这么多剧种,这么悠久的戏剧历史,曾经造就出不知多少戏剧文学家,表演大师,如果没有我们自己的一套演剧体系,这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我们还没有进行科学的总结,形成一种系统的理论罢了。总结我们民族戏曲的演剧理论,要有紧迫感,我们应当马上着手去做,那将会对我们整个民族的戏剧事业的发展起着不可估量的促进作用。”
“斯氏体系应该有分析、有批判地学习他,否则就会变成框框,变成束缚,若用斯氏体系来套中国戏曲艺术,作为解释中国戏曲艺术经验的标准,用以指导我们去总结自己民族的东西,则是不对的。”
我敬佩焦先生的勇气,更赞赏焦先生的反叛精神。反叛建立在信念上———他的学识,以及中国传统戏剧美学的根基。
醒醒吧理论家们,做些扎实的梳理吧!你们追寻的“传统”在东方是没有根的。别瞎说八道“心象说”啦,戏剧创作永远是自己的东西,你有新的创作新的发现,也就创造了新的传统!
有出息的戏剧人,应努力建立自己本土的体系,人艺的传统要寻根,根在中国学派、戏曲美学;人艺的传统也要发展,不发展的传统很快就被历史遗忘。
最后抄录两位大师的话作为结束语。
焦先生讲:“如果只讲继承、只讲传统,老的东西不能改,不能动,那么你这种艺术形式有多么悠久、多么完美,也只会逐渐消亡。”
布莱希特也有句名言:“时代是流动的……方法消耗自己,魅力在消失,新的问题在出现,要求着新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