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肖全 日期:2014-04-19 10:30:58
《我们这一代:最初的面孔》所述对象,全是当今文艺界的精英和炙手可热的大腕级人物:顾城、崔健、王安忆、贾平凹、王朔、杨丽萍、谭盾、张艺谋、姜文、陈丹青……
肖全对人物性格的精准把握,以及他与这群人广泛密切的交往,使得他的摄影和书写超越了个人行为的层次,而成为具有社会意义的纪实工程。他见证了这一代人的生存,折射出了他们的欢乐与痛苦、坚持与彷徨。而画面之外那近10万字的“絮叨”,其目的也不在于给媒体提供新的传闻。肖全生动的描述让大众得以看到“名人”在生活中的真实面貌,当镜头对准“我们这一代”时,每一张不同的面孔上都毫不遮掩地呈现出充满希望的镇定和安详。
作者简介:
男,1959年生于四川成都,曾任深圳《街道》杂志摄影记者,被称为“中国最好的人像摄影师”。20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我们这一代”的拍摄,1991年出版《天堂之鸟:三毛摄影诗歌集》。1994年为张艺谋的电影《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担任图片摄影。1995年为杨丽萍的电影《太阳鸟》担任图片摄影。2006年于北京和上海举办《女人,时间》摄影展。2010年于北京举办《心动——肖全镜头下的杨丽萍》摄影展。
目录:
001|肖全:参与者与见证人(代序)
001|顾城·谢烨1986.12成都
005|北岛1986.12成都
007|张枣1988.2成都
009|高源1990.2成都
010|崔健1990.3成都
013|翟永明1990.3成都
014|西川1991.8北京
017|魏光庆1991.8武汉
019|史铁生1991.8北京
021|张培力1991.8杭州
025|王寅·陆忆敏1991.8上海
026|残雪1991.8长沙
031|何立伟1991.8长沙001|肖全:参与者与见证人(代序)
001|顾城·谢烨 1986.12成都
005|北岛 1986.12成都
007|张枣 1988.2成都
009|高源 1990.2成都
010|崔健 1990.3成都
013|翟永明 1990.3成都
014|西川 1991.8北京
017|魏光庆 1991.8武汉
019|史铁生 1991.8北京
021|张培力 1991.8杭州
025|王寅·陆忆敏 1991.8上海
026|残雪 1991.8长沙
031|何立伟 1991.8长沙
032|苏童 1991.8南京
035|耿建翌 1991.8杭州
037|叶兆言 1991.8南京
038|高名潞 1991.8北京
041|栗宪庭 1991.8北京
042|李保田 1991.8北京
045|管策 1991.8南京
046|曾年 1991.8北京
050|贾平凹 1991.9西安
053|张晓刚 1991.10成都
057|吕澎 1992.2北京
060|王广义 1992.2武汉
063|杨丽萍 1992.4北京
067|陈侗 1992.12广州
069|张海儿 1993.1广州
072|柏桦·赵野·钟鸣 1993.2成都
079|张元 1993.2北京
083|何训田·朱哲琴 1993.2成都
087|余华 1993.2北京
089|格非 1993.2北京
090|蔚华 1993.2北京
093|欧阳江河 1993.2成都
094|王朔 1993.2北京
097|马原 1993.2北京
098|吴亮 1993.2上海
101|刘恒 1993.2北京
103|扎西达娃 1993.2北京
104|朱大可 1993.2上海
107|戴锦华 1993.2北京
108|何多苓 1993.2成都
111|吴文光 1993.2北京
113|夏小万 1993.2北京
115|刘小东·喻红 1993.2北京
116|沈小彤 1993.2南京
121|范景中 1993.2杭州
122|陈凯歌 1993.3北京
127|岛子 1993.4深圳
131|安哥·侯登科 1993.4深圳
132|韩磊 1993.4深圳
135|李媚 1993.5深圳
139|黄锐 1993.9北京
141|陈少平·顾德新·王鲁炎 1993.9北京
145|王友身 1993.9北京
146|窦唯 1993.9北京
149|贺延光 1993.9北京
150|何勇 1993.9北京
153|孔长安 1993.9北京
155|刘义军·张炬·丁武·赵年 1993.9新疆
161|王勇 1993.9新疆
162|牟森 1993.9北京
165|李少红 1993.9北京
167|梁和平 1993.9北京
168|芒克 1993.9北京
171|虞进·肖楠 1993.9北京
172|郭路生 1993.9北京
175|刘炜 1993.9北京
176|刘震云 1993.9北京
179|方力钧 1993.9北京
181|王劲松 1993.9北京
183|张承志 1993.9北京
184|丁方 1993.9北京
187|邵飞 1993.9北京
188|冯国栋 1993.9北京
191|孙甘露 1993.11上海
192|王安忆 1993.11上海
195|杨立青 1993.11上海
196|陈村 1993.11上海
199|罗中立 1994.6重庆
202|谭盾 1994.8上海
205|侯咏 1994.8上海
207|韩少功 1994.9海口
209|巩俐 1994.12苏州
212|张艺谋 1994.12苏州
216|田壮壮 1994.12苏州
219|吕乐 1994.12苏州
220|李晓 1995.2上海
222|尹吉男 1995.3北京
225|胡雪桦 1995.3北京
226|徐冰 1995.3北京
229|张献 1995.3上海
230|姜文 1995.3北京
234|温普林 1995.3北京
237|陈冲 1995.3北京
238|李小山 1995.10南京
241|尚杨·陈丹青 1995.11南京
242|王序 1996.9广州
245|后记
到了我们这个年龄的人,你说什么没有经历过呀?再大的事,我们都能顶得住,再讨厌的人我们都可以宽恕他们,面对这些事、这些人,你只需笑笑就过去了,别往心里去。我们的心里,可不要装这些东西,那里面应该是干干净净的,只有爱和那些令人愉快的东西才能装进去。
——杨丽萍
尽管肖全常常专注于画面的经营,但最终他还是很清楚:他的工作并不是完全为了摄影,而更是为了“我们这一代”,为了那些不同岁数的、历经坎坷而又有所作为的、或者的和不幸早逝的同代人……他赋予镜头的使命是拍出一幅幅经典之作,因此获得了“拍谁就是谁一生中最好的照片”的赞誉。
——陈侗
肖全的人像摄影没有色彩,很多时候甚至不讲究构图,一张脸大喇喇地戳在画面中。但它们就是能戳中人心,就是好像掀开了纸面要走出来似的,就是比那些用昂贵器材拍到了我们这个年龄的人,你说什么没有经历过呀?再大的事,我们都能顶得住,再讨厌的人我们都可以宽恕他们,面对这些事、这些人,你只需笑笑就过去了,别往心里去。我们的心里,可不要装这些东西,那里面应该是干干净净的,只有爱和那些令人愉快的东西才能装进去。
——杨丽萍
尽管肖全常常专注于画面的经营,但最终他还是很清楚:他的工作并不是完全为了摄影,而更是为了“我们这一代”,为了那些不同岁数的、历经坎坷而又有所作为的、或者的和不幸早逝的同代人……他赋予镜头的使命是拍出一幅幅经典之作,因此获得了“拍谁就是谁一生中最好的照片”的赞誉。
——陈侗
肖全的人像摄影没有色彩,很多时候甚至不讲究构图,一张脸大喇喇地戳在画面中。但它们就是能戳中人心,就是好像掀开了纸面要走出来似的,就是比那些用昂贵器材拍出的、经过精心修饰、构图精准而色彩绚丽的照片都要永驻人心。
——豆瓣网友
第4页
临走之前,我给顾城和谢烨在他们的房间拍了不少照片,顾城乐得手舞足蹈。他说,我最喜欢拍照片了,我的这顶帽子,是一位美国老太太给我的。
我们在公园里玩得开心死了。北岛像个小孩,跑几步坐在草地让我拍照,顾城、谢烨在竹林里用枯藤制成花篮戴在脖子上。
顾城看着拉大锯的师傅,目不转睛。他对我说,我特喜欢这些刚锯下来的木屑,我常把它们摊在手心上,我感受到这些都是新的生命!
在茶馆里,北岛、舒婷讲他们在国外的事。舒婷说,在西方,妇女冬天也露着小腿,进大厅有人给脱大衣,当然你得给人小费。
顾城只得在一边静静地听着,他还没出过国门。
太阳西下,天色不早了。我们坐上一辆小中巴,大伙儿余兴未减,北岛、李刚带头唱起俄罗斯民歌: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一直通向迷雾的远方。我要沿着这条细长的小路,护送我的爱人上战场……
歌声笑语飞出窗外,警察和路人疑惑不解地望着我们。
顾城、北岛等人都领到一百块钱的“舞台演出费”,顾城激动不已,他说,成都人太好了,干脆我在这儿办讲座,卖门票,直到剩下一位听众。
顾城回北京后,给我邮来了他的诗集《黑眼睛》,并留下两行字:
那些花已经走远了。
给肖全。
1987年1月,北京。
11-12页
有一年的中秋节晚上,在成都,诗人万夏、画家田野等一帮人带队,在郊外一个发电厂里玩通宵,男男女女一群人,点着蜡烛跳舞。田野放了《一无所有》,说是崔健给他的。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崔健这个名字。
后来,崔健真的来成都了,他要做全国巡回演出,为第十一届全运会募捐一百万元。
这天晚上,成都人像过节一样,人们奔走相告。崔健沙哑的歌声响遍了城市的每个角落。
三块巨大的红布高悬在万人体育馆内,一个大型舞台周围密密麻麻地堆满了大音箱,据说有好几吨重。
灯光暗去,音乐渐起,崔健手持一面鲜红的旗帜,从后台英勇地冲向观众。
顿时,全场一片欢呼声,“崔健”、“崔健”的声浪此起彼伏。
崔健将红旗插在身后,问候一声,大家好吗?那动人的乐曲就掀开了。
这是九十年代的第一个春天。
三月,人们还穿着厚厚的毛衣。我手持相机,沉浸在这一欢乐的时刻里。美国、英国、德国生产的各式大音箱传出的巨大音波,一股股地灌进我的耳朵,厚厚的喇叭纸棚连同我的心脏被震动到最高极限。
画家张晓刚的妻子唐稽站在观众的第一排,她的前面是全副武装的保安和公安战士。不一会儿,她挥动的毛衣不见了,只剩下一件薄薄的短衫,她喊着、唱着,泪流满面。
当《南泥湾》的歌声响起,我再也控制不住眼里的泪水。素不相识的人们手挽着手,排山倒海地摇动着,他们和崔健一起唱着。
花篮的花儿香,听我来唱一唱……
在这歌声中,最普通、最麻木的人也被唤醒了。
这种力量,只能在战争年代和足球场上才能感受到。整个体育馆沸腾了。
一些留学生打出标捂:崔健俺爱你!
一个女学生冲上台给崔健献上一只挂笔,幸福地吻了崔健。
崔健看了我的照片,说很喜欢,他最喜欢的是一张小样:一个小学生,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捧着脸,瞪大了双眼注视着台上的表演,他的身后是一排严肃的公安战士。
我和崔健、王晓京去电视台取录像带,在电视台门口,我见有一堵旧墙和TV的V字,正好奇妙地组合在一起,便请老崔下车来拍张照片。
崔健想了想,下了车。我操起机器,按了二十一张,老崔不停地改变着身体姿式。一分钟后,我心里有数,一幅好照片刚才已经诞生了。
213-215页
1995年3月的一个晚上,我与张艺谋打了一辆出租车回他的家。
我们的车穿过长安街,往南郊方向驶去。张艺谋脱下了那件温暖的军大衣,穿一件黑皮背心,显得十分精神。这是我近半年来第一次与张艺谋独处这么长的时间。这部戏已经结束了,你下面有什么打算?他问我。我有一个计划,我想为我拍过的其中几个人做终身拍摄。张艺谋对此也很感兴趣,他问我想拍哪几个。
崔健、杨丽萍、陈凯歌、姜文和你。他点点头表示认同。
出租车在一片别墅的花园门口停住了。张艺谋叮嘱我,别透露他的这个秘密住处,他知道我有不少记者朋友。
这是一幢非常宽大舒适而华丽的住宅。不知为什么,我脱了鞋,跟他走进房间,踩在干净冰冷的木地板上,心里便一阵酸楚:张艺谋终于有了自己的“窝”。
张艺谋对我说,我先给我女儿打个电话,你自己倒水喝,想吃东西冰箱里什么都有。
张艺谋的声音从二楼传下来:爸爸实在对不起你,说好了星期六下午给你打电话,可爸爸事情太多,身不由己,我想暑假带你去玩,你要好好听妈妈的话,用功学习……
后来他又让孩子的妈妈替他找《一个和八个》的电影剧照……
第二天一早我去做图片,张艺谋对我讲:肖全,你可要小心底片的保护,我的电影一般都是七十几个国家发行的,如果你把底片弄丢了,那些发行商没有剧照,全世界都要追杀你!
一周后,我抱着两大箱图片和全部底片回到工作室,张艺谋哼着小调和我做图片分类,他看着这几千幅图片说:睢,刚开机那阵我还挺年轻,戏拍完了,我怎么老成这样了?说完又笑了,脸上出现一堆褶子。
他把我放大的《摇啊摇,摇到外婆桥》的剧照装在镜框里,我们一起布置工作室。
他从楼上抱来一大筒招贴画,有《秋菊打官司》、《活着》、《大红灯笼高高挂》和巩俐的照片。这些是小姐的,保管好,他说。大家心照不宣忙碌着,要是小姐在家里,这工作室该有多少笑声呀!
1995年2月17日,上海的军用码头,张艺谋在这里拍了一场大戏。这是《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影片中的第一场戏。
大家都知道了,前一天的《新民晚报》向全世界发布了张艺谋和巩俐分手的消息。
一些记者像“特务”一样混在人群中,冷不防冲到张艺谋面前采访,制片主任像警卫员一样保护着张艺谋,拒绝一切干扰。
戏拍到黄昏,张艺谋已精疲力尽,随着他的一声“停!”一天的工作结束了。
刚刚还在风里雨里的群众演员,把这位穿军大衣的导演团团围住,请他签名,那场面感动了所有的人。制片主任说,让他去吧!也许他会好受一点!
黄浦江水,滔滔地流向远方,夜幕开始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