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柴纳米耶维,胡绍晏 日期:2014-05-18 10:39:37
贝歇尔是欧洲一座位处于边缘地带的城市,那里发生了一起谋杀案,死者是一位女士。随着调查的进展,重案组探员博鲁意外发现,案情并不寻常,隐藏着一个惊天大阴谋。在与贝歇尔平行的另一座城市里,地下社团正试图将两个城市合二为一。为了查明真相,阻止这种行为,博鲁只身前往那座城市。这是一次特殊的旅行,为了适应陌生的环境,博鲁必须调整自己的心理与视角,独自对抗两座城之间的神秘势力。
作者简介:
柴纳·米耶维
ChinaMiéville
1972年出生于英格兰,以"新怪谭"风格奠定国际声誉,21世纪的重要奇幻作家。代表作品有《鼠王》、《帕迪杜街车站》、《地疤》、《伪伦敦》、《城与城》等。米耶维的写作风格多半带有诡异的幽默感,擅长构制宏大逼真的奇境世界。作品屡获轨迹奖、雨果奖、世界奇幻奖、阿瑟·克拉克奖等重要国际奇幻、科幻文学奖。
一个设置在超现实的、《银翼杀手》式的都市背景下的谋杀谜案。
--《短名单》(Shortlist)
只要是稍不寻常的写作,卡夫卡和奥威尔的名字总是太轻易地被抬出来;但被拿来与这本书作比较,这两个名字绝对是值得的--真是扣人心弦而发人深思的阅读体验。
--《泰晤士》(TheTimes)
《帕迪杜街车站》以来米耶维最棒的作品。
--《观察家》(Spectator)
这是个荒诞的寓言,正如《发条橙》也是一个荒诞的寓言……一个绝妙的、由一起谋杀案牵引的寓言。
--BBC广播 第六章 巡界者(节选)
许多个世纪以来,联合大厅的走廊始终是贝歇尔和乌库姆的生活与政治中心,因此无可避免地演化成如今的模样:古朴精致,但风格含糊不清,缺少明显的特征。此处悬挂的油画技法精良,但仿佛欠缺历史根基,过于苍白平凡。贝歇尔和乌库姆的职员穿梭于边界的走廊中。联合大厅感觉空荡荡的,并没有合作的氛围。
走廊中陈列的史前时代遗物却不一样,它们性貌独特,但令人费解。这些物品被保存在配有警铃的玻璃罩里。我离去时目光扫过其中的几件:一座胸部悬垂的维纳斯雕像,躯干上有一道隆起,原本也许连接着齿轮或杠杆;一只做工粗糙的铁黄蜂,历经诸多世纪之后颜色已然褪去;还有一块玄武岩基座。每件物品下方均有文字说明,提出各种猜测。
塞耶德的干涉令人无法信服--他给人的感觉就好像铁了心要阻止下一例申请,却不幸遇到了我这种难以辩驳的案子--他的动机也很可疑。我若是参政,决不会追随他。但他的谨慎系出有因。
"巡界者"的权力近乎无限,教人惧怕。唯一的限制在于,此种权力高度依赖于特定的事件。从两座城市的角度来说,坚持对此类事件严加审控是必要的。
正因为如此,才有了神秘的审核制度,以维持贝歇尔,乌库姆和"巡界者"之间的平衡。除了无可争议的严重越界--罪案,事故或灾难(化学泄漏,煤气爆炸,精神病患者在边界处攻击行人,等等),毕竟在这些情况下,贝歇尔和乌库姆根本无能为力--委员会必须审查召唤请求。
在严重违规事件发生之后,即便是常人难以辩驳的案例,两座城市的代表也要将其与往昔的判决实例仔细核对。理论上讲,他们可以质疑任何一个案例:这很荒谬,但委员会不愿放弃这一重要程序,以免损害自身的权威。
这两座城市需要"巡界者"。然而,两座城市若不保持独立完整,"巡界者"又凭什么存在呢?
柯维在等我。"怎么样?"她递给我一杯咖啡。"他们怎么说?"
"嗯,案子将会被移交。不过他们把我折磨得够呛。"我们向警车走去。联合大厅周围的街道都是交错区域,我们视若无睹地穿过一群乌库姆朋友,来到柯维停车之处。"你知道塞耶德吗?"
"那个专横的混蛋?当然知道。"
"看他的表现,似乎想要阻止'巡界者'接手。这很奇怪。"
"他们憎恨'巡界者',民族联盟的人,不是吗?"
"憎恨'巡界者',很奇怪。就好像恨空气。而且他属于民族联盟,要是没有'巡界者',贝歇尔也无法存在,这就等于没有了祖国。"
"很复杂,不是吗,"她说,"虽然我们需要他们,但这是依赖的表现。不过民族联盟中也存在分歧,有平衡派和胜论派之分。或许他是胜论派。他们认为'巡界者'保护着乌库姆,这是贝歇尔夺取控制权的唯一障碍。"
"他们想夺权?要是他们觉得贝歇尔能赢,那简直就是在做梦。"柯维瞥了我一眼。我俩都知道这是实话。"不管怎么说,这不重要。我想他只是摆个姿态罢了。"
"他是个愚蠢的混蛋。我的意思是,他不仅专横,而且不太聪明。我们什么时候能得到首肯?"
"大概一两天吧。我想他们今天会对所有呈上的议案表决。"其实我并不知道会议是如何组织的。
"与此同时?"她言辞简洁。
"嗯,你应该还有许多别的活吧?这不是你手上唯一的案子。"车行途中,我看了她一眼。
我们驶过联合大厅,其巨硕的入口仿佛古老的人造山洞。这栋建筑比普通的主教座堂还要大得多,甚至能超过罗马竞技场。其东西两侧均有入口。底层最初的五十英尺左右是一条半封闭式通道,笼罩于拱顶之下,并伴有一根根立柱,车流被墙壁隔开,在检查站的控制下时停时走。
此处行人车辆川流不息,一辆辆轿车和面包车从我们近旁驶进大楼,等在最东头,检查过护照与证件之后,司机被允许--有时则是被拒绝--离开贝歇尔。车流持续不断。再往前几米,是检查站之间的边界路段,处在大厅的穹顶之下,而车行至西侧的大门口时,需要再次停下,等待进入乌库姆。对面的车道上则是相反的流程。
随后,那些车辆将带着准许通行的盖章从另一端钻出,驶入异邦城市。它们往往会调转头,回到交错区域的街道里,亦即回到两边的老城区,不久前它们就是从这里出发的,而此刻却已处在另一个司法区域。
假如有人想进入位于邻城的房屋,即便它就在隔壁,也是属于另一条街,属于另一个不友善的政权。对此,外国人鲜少能够理解。贝歇尔居民不能径直走入隔壁异邦建筑的门户,否则就是越界。
然而穿过联合大厅,他/她就能离开贝歇尔,通过大厅另一头回到(实质上的)原地,此时,他们已身处异国,成为一名观光游客,眼前这条街虽然与自己的住址有着相同的经纬度,他们却从未到达过,其中的建筑也总是被刻意忽略,现在,他们既然已穿越边界,便可以进入乌库姆的房屋了,而自己的家虽然仅一墙之隔,却处于另一座城中,不能再予以正视。
联合大厅就像是沙漏的樽颈,位于两座城市之间,卡住出入道口。整栋建筑好比是个漏斗,让两边的访客互相渗入对方城中。
贝歇尔中有些地方并非交错区域,但被窄窄的一条乌库姆领地隔断。小时候,在父母和老师不懈的训导下,我们都努力无视乌库姆(当我们与乌库姆同龄人处于相近位置时,总是夸张地作出互相忽略的模样,表现还真不赖)。我们常常丢出一颗小石子,使其穿过异地区域,然后在贝歇尔内部绕个大圈,把它们捡回来,并争论在此过程中我们是否有犯错。当然,"巡界者"从来不曾现身。我们也以同样的方式抛掷本地的蜥蜴。当它们被捡回来时,都已经死了,于是我们说它们是死于穿越乌库姆的短暂飞行,但实际上也许只是落地时摔死的。
"很快就不用我们操心了,"我一边说,一边注视着几名乌库姆游客进入贝歇尔。"我是指玛哈莉亚。比耶拉。'佚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