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佳玮苏美 日期:2014-08-03 11:50:49
我们是真有灵魂食物的:生在哪里,就吃哪里的饭。
每流浪过一个地方,总有一种味道流连于心。而味蕾最顽固的记忆,则是故乡的味道——清爽,温暖,直抵心魂。只有它知道你心底孤独的滋味,并给你温暖前行的力量。
张佳玮用灵犀的文字写出令人垂涎的琳琅美食,让人的整个灵魂都要起舞,整个人生都要亮了。
苏美则用跳脱的语言,写出生活的随性,岂能万事如意,但求吃口好的。
这么远那么近透过记忆的琥珀,用一块花馍讲述一个与你无关,却处处带你回头的故事,那些让人怀念却回不去的旧时光。
小岩井则讲述行走在异国他乡的羁旅人的舌尖乡愁、青春爱情和心灵羁绊。
安静下来,点一豆灯,煮一豆羹,叫醒味蕾,把灵魂一点一点擦亮。
张佳玮、苏美、这么远那么近、小岩井、马德、名字里有个狐、艾小玛、林东林……26位豆瓣红人给你讲述最温暖最治愈的美食人生故事。
作者简介:
张佳玮,豆瓣、知乎头号男神,拥有十万以上豆瓣粉丝关注。博古通今,文笔空灵,才华横溢,受人追捧。著有《我这个普通人的生活》等。
苏美,豆瓣网友评出的9.6分当代神级吐槽家。深具一种把人生中的悲伤、苦痛、无奈写成喜剧的工夫。著有《倾我所有去生活》等。
这么远那么近、小岩井、陈果、马德、艾小玛等26位豆瓣红人,共同酿造一场文字盛宴,愿你灵魂温暖。
目录:
第一章吃到灵魂都醒来
补益灵魂的食物文/张佳玮
味道因乡愁而更美文/小岩井
点心记文/舒行
“西”方人的乡愁文/苏美
岂曰无肉,岂曰无酒文/JX
就风吃羊杂文/马德
少时食肉,老了出家文/刀丛中的小诗
第二章热气腾腾的温暖
再给我一块花馍馍文/这么远那么近
好吃,我就替您多吃点儿文/十三
浆水面文/李林寒
望远镜里的苍蝇头文/犀牛大哥
粗糙的美食,也是美食文/艾小玛
热干面文/名字里有个狐第一章吃到灵魂都醒来
补益灵魂的食物 文/张佳玮
味道因乡愁而更美 文/小岩井
点心记 文/舒行
“西”方人的乡愁 文/苏美
岂曰无肉,岂曰无酒 文/JX
就风吃羊杂 文/马德
少时食肉,老了出家 文/刀丛中的小诗
第二章热气腾腾的温暖
再给我一块花馍馍 文/这么远那么近
好吃,我就替您多吃点儿 文/十三
浆水面 文/李林寒
望远镜里的苍蝇头 文/犀牛大哥
粗糙的美食,也是美食 文/艾小玛
热干面 文/名字里有个狐
凉的是菜,暖的是心 文/锦
第三章怀念却回不去的味道
儿食记 文/吴先生
游吟诗人 文/蔡要要不吃药
姜饭 文/木偶师
酱:民间的滋味 文/林东林
我爷爷的豫菜 文/木兰
酒里的童年 文/林东林
住家饭 文/慕容素衣
乡愁是一碗暖暖的羊肉汤 文/曹亚瑟
第四章一切都是最美的思念
滚烫的思念 文/木偶师
爸爸的油茶 文/阿措
冬节麻糍 文/舒行
过了腊八就是年 文/杨扬
鬼子姜 文/海棠
慢的食物 文/鱼小玄
那碗满是温暖的酥油奶茶 文/猫语猫寻
那块魂萦梦绕的肥肉 文/曹亚瑟
我们看夕阳,看秋河,看花,听雨,闻香,喝不求解渴的酒,吃不求饱的点心,都是生活上必要的。——周作人
若一个人能在清晨未起身时,很清醒地屈指一算,一生中究竟有几件东西使他得到真正的享受,则他一定将以美食为第一。——林语堂
书中描写了形形色色的美食及人生故事,在看的过程中我时而垂涎三尺,时而温暖感动,味蕾有种翩翩起舞的感觉,似乎整个人生都要亮了。——天天
补益灵魂的食物 文/张佳玮
生了啥个角落,吃啥个饭。
这是句无锡话,我外婆最爱说的两句之一,大概意思是生在哪里,就吃哪里的饭;另一句是每逢无可奈何到让人好气又好笑时,她就摇着头,手拢着肚子拍两下,说:
“笑笑吧!除了笑笑还有啥个办法呢!”
我外婆是常州人。她们那代人喜吃鳝鱼:切段儿红烧,勾芡,配蒜头,鳝肉炖入味了就细嫩滑软、肥润鲜甜。整锅熬得浓了,可以拿来浇米饭,也能浇面。
鳝鱼也能炸脆了,作为凉菜,宴席间先上,下酒用,嚼起来咔嚓有声。揉碎了撒面上,也可以。无锡的炸鳝鱼和红烧鳝鱼都很甜。实际上,无锡菜大都很甜。
我不太猜得出为什么。有朋友说苏州菜甜,上海菜甜,我觉得不好冤枉他们:无锡的确是苏锡常菜里最甜的。上海人吃浓油赤酱,据说最初是跟徽商学的;我猜无锡人也跟着上海人学做菜吃酱油,怕咸,于是加大量砂糖?
总而言之,我很喜欢吃甜的。
无锡人吃早饭,泡饭为主,佐以下饭菜。曰炒鸡蛋,曰猪肉松,曰萝卜干,曰拌干丝(豆腐干切丝,热水烫过,酱油麻油醋的三合油一拌;扬州有煮干丝,还有拌干丝里放虾米的,无锡很少),夏天吃咸鸭蛋。
我爸会剥蒜头给我吃,父子俩剥了半天,吃得吸溜吸溜,味道冲!过瘾!我妈恨我们口气差,隔着厨房门骂:两张臭嘴!
不愿自己做了,上街吃。油条配豆浆是常态。油条拧出来时,白油滑一条;下了锅,转黄变脆,捞起来咬,刺啦一声。油条两头尖,最脆而韧,蘸酱油吃妙得很。豆浆,无锡大多喝甜浆。咸浆也有,少。
吃腻油条了,买萝卜丝饼吃,买油馓子吃,买梅花糕吃,买玉兰饼吃。萝卜丝饼是萝卜丝外和面浆下锅炸,外脆里鲜嫩;油馓子纯粹是个脆生,爱吃的孩子可以吃一下午;梅花糕是形若蛋筒、顶上封面皮、内里裹肉馅或豆沙馅的一种面食;玉兰饼是汤圆捏的了,当天有汤圆没卖完,于是油炸成金黄,耐于储存,只是吃起来一嘴一手的油。
晚饭了,米饭为主,配下饭菜。蔬菜无非青菜、蓬蒿菜、菠菜、金花菜、绿豆芽、黄豆芽,炒了吃,黄豆芽常用来炒百叶结,似乎有好口才,金黄发财。荤菜,则红烧肉、糖醋排骨、排骨炖百叶结,周末一锅鸡汤。夏天排骨炖冬瓜,清爽;冬天排骨炖萝卜,温润。春天可以吃排骨炖笋,加上咸肉就是腌笃鲜,格调颇高:那几天整个人都清暖飘逸,两腋有清风生了。
周末了,去外婆家,外婆就摊面饼:面和了,略煎,两面白里泛黄,黄里泛黑,有焦香,蘸白糖吃;吃腻了,借外公的茶杯,咚咚咚喝,打嗝。
外婆年纪大了,喜欢熟烂之物。青菜毛豆百叶煮面,面煮得绵软,鲜入味,但没劲道,青菜叶子都软塌塌的:我们这里叫烂糊面。如果有南瓜,和宽面一起炖,炖到南瓜烂了,宽面也快融化了,就着一起吃,稀里呼噜。
无锡人都爱吃馄饨和小笼汤包。进店先叫一笼汤包,馄饨后到。汤包个儿不小,肉馅,有卤汁;面皮蒸得半透明,郁郁菲菲,一口咬破,吸卤汁,连吃肉馅吞包子。我可以一口一个,我小舅婆就咂嘴,“张佳玮,好大的一张嘴!”
包子吃到分际,上馄饨了。馄饨按例需有虾仁和猪肉糜为馅,汤里需有豆腐干丝,至不济也得加紫菜。拌馄饨则是红汤,也甜,另配一碗汤过口——无锡人吃什么都甜。
季节对的时候,有店会卖蟹黄汤包;交情好的店送姜醋蘸食,好吃。
姜醋在我们这里除了吃虾吃蟹,还有个用途:蘸镇江肴肉吃。肴肉压得紧,咸香鲜凉,蘸酸味下酒,妙不可言。
当然也吃鱼,也吃虾。鱼则红烧或汤炖皆有,虾大多清水煮,加以姜和葱。虾肉鲜甜,本不需调味,丽质天成。
我妈除了红烧肉,还擅做大盆葱花蛋炒饭。我爸则擅长鱼头汤与荷包蛋。此外,他拌得一手好豆腐:只用盐和葱,就能把一方豆腐调得好吃,再一点麻油,可以下泡饭了。
到乡下去吃宴席时——无锡郊区乡村人,都很喜欢吃宴席——就是冷盘在先,牛肉、羊肉、白斩鸡、炝毛豆、脆鳝、虾、花生等先上,后续炒虾仁、芙蓉鸡、清蒸鱼、大炒青菜、红烧螺蛳等。盘旋往复之后,末尾一道鸡汤,一份红烧蹄髈。
我在无锡,当然也下馆子,也请客酬答,但家常舌头是认这些的。就这样长到了十九岁,去了上海上学。
吃食堂。吃馆子。吃得到处都有些不认识了。吃馄饨和汤包,完全不能接受。曾经沧海难为水,南翔小笼我也吃不下了。
租房子了,自己下厨。只会几个菜,反复做:
红烧肉,炒糖色,肉略煎,多酒,少水——少水是苏轼的办法——八角生姜老抽等俱下,慢炖。
鱼头汤,鱼头略煎,看准火候加水,慢炖,加豆腐和葱。
妈教的蛋炒饭,自己相继加青豆、香肠、胡萝卜、青椒、毛豆、虾仁。做得好了,口感纷繁,吃饱了打嗝;做得不好,比如错加了甜香肠,完了。
出去旅游。桂林的米粉和龟苓膏。武汉的豆皮和热干面。天津的熬鱼。青岛的鱿鱼。杭州的叫花鸡、片儿川和莼菜羹。海南的抱罗粉。西安的肉夹馍和酸菜炒米。都吃,都喜欢,但爱不上。
后来,某人来了上海,跟我一起住。她是重庆人。吃了上海南华火锅,一咧嘴,“这也叫火锅?”
我被她带回重庆,去见识老四川的枸杞牛尾汤——汤极鲜,淡而有味——和灯影牛肉丝;去邱二馆喝鸡汤,去大礼堂旁的山道上吃串串香。去贵州吃街头烧烤、炒土鸡蛋和酸辣粉。去康定吃烤松茸。在39度高温下,汗流浃背,吃烤脑花。
我慢慢能吃辣了,慢慢能从辣味里吃出其他味道了。所以跟地道重庆和四川的菜一比,觉得其他地方的辣味——比如上海许多川菜馆——辣得没内容,不婉转,不缭绕。
但是回到上海,还是得过日子。
早上出门,从蒸笼熏腾的店里买香菇菜包,买蜂蜜糖糕,买梅干菜肉包;隔壁店买豆浆,买鸡蛋饼、韭菜饼和萝卜丝饼。这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