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聂昱冰 日期：2014-08-31 23:49:30
1“如果你是一个三十岁、还没有男朋友的女孩子，那你最痛恨的一定是过年！”今天是2013年2月3日，农历腊月二十三，小年。下午三点半，红菱坐在商厦底层的肯德基里，面对着汉堡和薯条，怒火中烧，仿佛一周以后的那个春节，全部都是这个汉堡造成的罪孽。“比过年更痛苦的，是你还有一大群亲戚，从舅奶奶到姨妈再到表弟表妹表侄女一个不缺，还都和你生活在同一个城市！”红菱的眼神更暴躁了，已经变硬了的薯条在她眼中幻化成了那些永远都过度关心大龄未婚女青年的亲属们。“最最痛苦的是，你竟然还在春节前失业了！”“最最最痛苦的是，你们家只是最普通的市民家庭，你从小到大得到过的最多的称赞也不过就是‘清秀，听话’，而每个人都明白，这两个词根本就是对女孩子最残酷的敷衍！”红菱突然变得气馁了，因为她想起来，小时候她还经常受到一种表扬“小脸圆圆的真可爱”。现在，圆圆的小脸已经变成了圆圆的大脸！所以，红菱的故事，似乎注定了很普通、很市侩：一个平凡、微胖、28岁、没男朋友、失业的姑娘，正好赶上了中国人最重视的春节！快四点了，往常这个时间，红菱正坐在工位上，又累又困，一边不停地忙着各种工作，一边在心里把没人性的老板骂了千万遍，可现在，她却宁可回去继续接受老板的非人虐待。至少多虐待她一个礼拜，让她把这个春节挺过去。“唉。”红菱长叹了一声。这个春节会怎么样？舅妈一定是要炫耀远在英国的表妹的；姑姑肯定会抱着不满一岁的外孙子反复夸赞；据说表嫂已经做到外企的高管了；还有一个表弟已经发了喜帖，春节后就要举行婚礼。你说你才二十七，一个大男人你着急结什么婚啊？你有点出息行吗？红菱真希望能像小时候那样，狠狠地揍他一顿，出出气。“唉。”又是一声长叹。红菱知道，爸妈对她的要求其实很简单：有份稳定的工作，有个可靠的丈夫，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他们从来也没要求过红菱飞黄腾达、嫁入豪门。可正因为这个要求太简单、太正常了，所以当自己连父母这么简单的愿望都无法实现的时候，才让她觉得更加愧疚。外面街道上人山人海，现在正是到了北京城最拥堵的时候，再过几天，人们就都回家过年了，北京就会变得很空荡。而就在北京变得空荡的同时，红菱的家和生活，就会突然变得很拥挤很喧闹。真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定格，永远都不要走到一周之后。红菱隔着落地窗看着外面的人群，在这人海中，有多少人和她一样，因为嫁不出而对过年心生恐惧？据说有不少，那大家联合起来发起一个议案，取消过春节好不好？或者通过一条法律，任何人都不得询问亲属的婚姻状况，否则就算是违法？红菱很及时地发现，自己的神经已经快不正常了。忽然，对面高楼上一个巨大而绚丽的广告牌吸引住了她的目光，广告牌上只有两个大字：红娘。红菱对这个广告牌非常熟悉，因为她最好的朋友周晓渔就在这家公司上班。红菱曾经不止一次对周晓渔嘲笑过这个广告牌，说它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满头插花、满脸涂脂抹粉的恶俗媒婆。可偏偏就是这么恶俗的公司，却发展得风生水起，把整栋楼都买了下来，这里可是寸土万金的黄金地段啊。“唉。”红菱又叹了口气，她必须要去告诉周晓渔，他们公司的兴旺兴隆，完全就是建立在自己这种人的血泪之上。红菱出了肯德基，朝着马路对面走去，倒不是真的要去向周晓渔控诉他们公司，而是做为排序第一位的闺蜜，晓渔现在绝对有义务来分担红菱的痛苦和烦恼。周晓渔比红菱大两岁，都是胡同里长大的北京妞。二十四岁之前，红菱一直认为周晓渔完全就是另一个自己，可就在她二十四岁那年，一切都改变了——周晓渔结婚了，紧跟着又当妈了。于是，一个一直和她在各方面都完全平等的女人，在一瞬间就变成了她的榜样。晓渔的幸福，成了父母说服红菱的最有力的武器。红菱反复想过无数次，可就是想不明白，晓渔怎么就突然把自己给嫁出去了，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周晓渔能嫁出去，她红菱就嫁不出去呢？这还是她第一次来晓渔的公司，因为红菱万分抵触这种地方。必须在生活中经常面对一个媒婆就够可怕的了，还让她跑到这里来参观一大群媒婆，那太崩溃了。可当红菱真正走进这里，却发现整个公司，和她过去所想象的完全不同，甚至和她所见过的任何公司都不同。公司的装潢颜色柔和，摆着许多很水灵的植物，还有各式各样的鱼缸。鱼缸里的水质洁净，鱼儿在里面自由自在的游弋着。走廊里回荡着细微的音乐声，如果驻足细听，能够分辨出，是一首很优美很轻快的曲子。“这究竟是什么鬼公司，布置地这么古怪！”红菱低声诅咒道。反正她已经恨了这家公司这么久了，所以绝没有理由因为它的环境很完美就放弃对它的恨！——从第一次相亲开始，红菱就打定主意要永远憎恨一切和媒婆有关的东西。可老天似乎在有意挑战红菱的坚决，当她观察完周围的环境之后，又让她看到了一个完全超出她意料的前台。在公司里做了这么多年，红菱对于“前台”这个岗位是非常熟悉的。一般来说，前台都会很年轻很漂亮很职业，甚至还很嗲。——像红菱这样的姑娘，出去办事，第一眼就看到一个腰围比自己细两寸、年龄比自己小八岁的女孩子，无疑是会受到沉重打击的。可这位前台，和其他前台都不一样。她的个子不是很高，不是很年轻，身材也不是那么瘦的离谱，脸上只化了淡淡的一层妆，头发盘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西装，样子也很保守，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两个字：质朴。一个质朴的前台？鬼公司果然古怪！“你好。”前台看着红菱，笑容变得更亲切了，“需要我做什么吗？”“哦，你好，我想找周晓渔。”“周主管？她现在正在讲课，你可以在这里等她，也可以去她办公室等她。”这个前台也太不专业了，都不问问对方是干什么的，就敢直接让她去办公室？红菱很怀疑的看了她一眼，问道：“她什么时候下课？”前台看了一眼表：“快了，还有十五分钟。你如果不想去她办公室，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吧。”前台的态度很不错，还帮红菱倒了一杯热水。“她在讲什么课？”红菱闲着没事，捧着杯子和前台闲聊。“培训公司的红娘。”前台很自然的回答。红菱差点儿把一口水喷出来：“培训……红娘？”
作者简介：
聂昱冰，中国作协会员，河北作协签约作家，新浪读书金牌签约作家。已出版《画商》、《华丽的战争》等十几部长篇小说，其中多部作品被改编为电视剧、广播剧。荣获新浪读书2010年双杰出贡献奖。《遇到爱用力爱》（原名《我的婚姻谁做主》）获2013年首都互联网主办的长篇小说大赛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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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在打击中成长第二章 结婚从来就不是私事第三章 混乱的新年第四章 嫁给我吧！第五章 大错特错第六章 成熟与天真之间第七章 桃花运第八章 刹那芳华第九章 爱·错第十章 遇到爱用力爱尾声 婚介是个圆第一章 在打击中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