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侯百川 日期:2015-04-26 20:54:44
《河门》是一部科幻悬疑小说,与其他科幻悬疑小说不同的是,《河门》具有一定的文科学科背景。河门讲一个文化人类学的硕士生航辉因为自己幼年的同学王滢娟的死而陷入困惑,老者安东卫找到航辉,并引他来到河门,河门是绝对精神与物质世界相连的一座门,人类的生死之门,安东卫告诉航辉他们都是“羽人”,羽人必须解脱冤死的灵魂才能够保证河门的畅通。航辉还了解到羽人自远古时期就藏在人群中,他们不断转世,只为守护河门,守护人类的秩序性,他们的对手“堵门者”代表的是人类的生本能,人类的社会与历史就在羽人与堵门者的平衡中。航辉的前世曾是隋文帝杨坚的父亲杨忠,这一世,航辉还将成为王者,成为羽人与堵门者决胜负的关键一环。
作者简介:
侯百川,笔名百川,北京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艺术人类学会会员、中国艺术研究院工作人员。B型血、双鱼座,热爱历史、文化、哲学、电影和动漫。理想主义者、浪漫主义者。
目录:
第一章男与女
第二章母与子
第三章官与民
第四章寡与众
第五章知与无知
第六章知道秘密的女影星
第七章母女重逢
第八章沧桑的前世
第九章睢阳之屠
第十章荥阳大捷
第十一章黄河决战
第十二章兵败颖阳
第十三章网吧惨案
第十四章盔甲的灵魂
第十五章公路劫杀第一章男与女
第二章母与子
第三章官与民
第四章寡与众
第五章知与无知
第六章知道秘密的女影星
第七章母女重逢
第八章沧桑的前世
第九章睢阳之屠
第十章荥阳大捷
第十一章黄河决战
第十二章兵败颖阳
第十三章网吧惨案
第十四章盔甲的灵魂
第十五章公路劫杀
第十六章诡异的游戏厅
第十七章堵门者的反扑
第十八章奇袭敌巢
第十九章收获爱情
第二十章老安的新政
第二十一章堵门者的政变
第二十二章最后的呐喊
第二十三章功德与罪过
第二十四章结局:灭亡前言引文
他害怕黑夜的降临,即便自己变成分子颗粒,他仍然可以思考,他焦虑第二天能否重新凝聚成人。每晚都这样分解,每晚都这样焦虑着。他渴望自己固定下来,即便不被人注视的时候,自己也能作为人而存在。
他把自己的遭遇解释为一个邪恶女萨满的诅咒,而解除这种诅咒的方法就是获得一位美丽姑娘的爱情,当她爱自己,当自己作为一个人被另一个人爱的时候,他的自我就可以固定下来。于是,他疯狂地去追求爱情,但女人都是智慧的,她们有敏锐的第六感,她们总觉得这个人不够真实,似乎随时都可能消散掉,所以往往拒绝他的渴望。当然,也有迟钝的女人,那一次,他就将这样一个女人带回了家。吃了晚饭,他们来到床上,女人脱光了衣服,他也要脱衣服,但是黑夜就如同他的宿敌,关键的时刻再次降临了,黑暗中,他惨叫着分解在空气里。女人找不见他,只好穿起衣服。他虽然分解了,但依然像气体一样存在着,他与那女人的灵魂直接通话,说只要她爱他,他就会凝聚成人形,永远不再分解。
但迟钝的女人却说:你都变成空气了,我怎么爱你,你还有什么,你没有了身体,没有了眼睛、嘴、手脚甚至生殖器,我怎么爱你,我不可能爱一个不存在的人。引文 二十一世纪初叶,B市城里有这样一个人,孤独的人,焦虑的人,他的分子结构非常不稳定。也就是说……他的外形比较容易被改变。当人们用喜欢和热切的目光照耀着他,他的形体就会挺拔、俊美;当人们用厌恶或鄙夷的目光俯瞰着他,他就变得衰老、萎缩。更糟糕的是,当黑夜降临,没有眼睛再关照他的时段里,他全身的分子竟然要分解开,整个消失在黑暗里,消失在黑暗的空间里。无疑对他个人而言,分解在空气中是十分痛苦的感受。当太阳的最后一抹余光跳入东海,从他房间窗户那块儿,人们往往会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还好,天亮以后,人类同胞们在看见他的瞬间,他的分子会重新凝聚起来,他再以人的面目出现。
他害怕黑夜的降临,即便自己变成分子颗粒,他仍然可以思考,他焦虑第二天能否重新凝聚成人。每晚都这样分解,每晚都这样焦虑着。他渴望自己固定下来,即便不被人注视的时候,自己也能作为人而存在。
他把自己的遭遇解释为一个邪恶女萨满的诅咒,而解除这种诅咒的方法就是获得一位美丽姑娘的爱情,当她爱自己,当自己作为一个人被另一个人爱的时候,他的自我就可以固定下来。于是,他疯狂地去追求爱情,但女人都是智慧的,她们有敏锐的第六感,她们总觉得这个人不够真实,似乎随时都可能消散掉,所以往往拒绝他的渴望。当然,也有迟钝的女人,那一次,他就将这样一个女人带回了家。吃了晚饭,他们来到床上,女人脱光了衣服,他也要脱衣服,但是黑夜就如同他的宿敌,关键的时刻再次降临了,黑暗中,他惨叫着分解在空气里。女人找不见他,只好穿起衣服。他虽然分解了,但依然像气体一样存在着,他与那女人的灵魂直接通话,说只要她爱他,他就会凝聚成人形,永远不再分解。
但迟钝的女人却说:你都变成空气了,我怎么爱你,你还有什么,你没有了身体,没有了眼睛、嘴、手脚甚至生殖器,我怎么爱你,我不可能爱一个不存在的人。
这就好比先有鸡蛋,还是先有母鸡的问题,两件事都互为条件,但鸡蛋不可能先有的,母鸡又决不屈服,咬定了必须鸡蛋在先才行。大概所有的雌性动物都是这样认死理,缺乏理性的世界观吧,所以这个不幸的人始终也没能解除身上的诅咒。
他逐渐学会了随遇而安,适应这种夜间自我消失的人生。他要么在黑暗中去思考自我和世界,要么趁夜晚没有自我形状的时机到街道上溜达,他透过窗户窥窃一个个家庭的秘密,人们发现不了黑暗中的他,作为一个安全的旁观者,他可以完整地了解每个家庭的喜怒哀乐,这样可以更好地帮助他思考自己和世界。
他融于黑夜,也像黑夜那样渗于一切,洞察一切。
面对那些黑暗的窗户,即便外面月光充盈,他也绝找不见自己的反射影像。他常常想:我的形体消失了,我还存在吗?什么标志着我的存在?我是谁?我自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我的意义是什么?世界的意义是什么?他的思考就如同夜一般深邃。
有个晚上,他透过窗户,窥见了一位美丽的姑娘,他梦寐以求的所在。她长得真美,好像被仙女吹了仙气的塑胶模特,而且饱含了气质,好比娇艳的花朵饱含了露水。他因为没有形体,就从门缝潜进女孩的房间里。女孩很节省,房间里大多地方都关着灯,这样他就安全地窥窃她,他看她脱去衣服,看着她洗澡,看着她躺到床上睡觉。但是黑暗中,他没有自我,什么也干不了,只能静静地看着。
但……第二晚,他依然来了。他爱上她了,也逐渐了解了那女孩的身份。她是个图书编辑,她的家都在外地的乡下,她的生活非常拮据,她渴望出版一本好书,挣大笔的钱,把父母接到B市,她同样焦虑着,痛苦着。每当女孩子睡着,他都会爬过去,像团雾气一样笼罩着她,待上半宿,听她溪水般盘曲而缠绕的喘息声,然后趁夜色,不舍地回去。
一个月以后,他憋不住了,终于主动与那女孩搭话,女孩子很惊讶,望着空空夜色说:恶作剧吧?你只是藏在墙角的播音器?
他给她讲了自己人生的悲剧,强调说:我是个人。
女孩说:怎么证明自己是人呢,这真的很难,我是女编辑,我读过世界上许许多多的故事,既然你说自己是个人,独立存在着人,就为我创造一个故事出来。要证明自己真实存在,就创造一个绝无仅有的故事吧。
他说好吧。
女孩又说:为了第二天一早醒来,我不会错觉自己做了一个梦,这样吧,我打开电脑,你操纵我的手指,写下这个故事。
于是,女孩打开WORD文档,他利用分子的震动按压女孩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为了证明自己是真实的存在,为了让女孩接纳自己,他总结了那么多个晚上从窗口看到的世间百态,那么多个晚上自己思考的内容,写下了以下这个虚幻不实的故事……第一章男与女
她穿着长裙,回首望我,凝视我。接着从胸里亮起光,被光芒包裹,死者轻轻地飞走落入银河。浩瀚的银河,尽头是一扇光灿灿的门,极其宏伟美丽。
另外一个平行宇宙里,另外一个地球,另外一个B市……另外一个我从梦里醒来,喘了口气,几天来我总梦见死者,我有些紧张。
对,我就是那个人,童年时代,你们的父母一定跟你们讲过,航辉,那个向失序的、成千上万的人们高喊“我是你们的上帝!追随我!”的人!一个狂人!因为那句话,我被永载史册,也成为最受争议的历史人物之一,关于我的评价有:圣贤、独裁者、爱国者、野心家等等。因为我,几万人失去生命。因为我,上亿的人认为自己重获了生命的意义。由于我告诉了他们“真理”,当然很多人否认这点,否认那是真理,所以不得不打上引号,只能说我的“真理”,航辉的“真理”。其实,你们可能不知道,在那件事发生前,十多年前,我当人类学研究生的时候,我还是个无法解释自身困惑的普通人,一个热衷于追女生的浮躁小子,我是如何从这么一个家伙而变成那样一个人物的,这肯定有一个过程,复杂的过程。其实所有的转变还是该从一个女人的死开始,对,因为她的故去,我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被触动了,是啊,那时我还在读研,是一个愣头小子。
本来,我是个快乐而懒惰的人,购物、聚会、广交女友,亲身实践着作为一个人类的快乐事。然而,那几日,同学品评我有学者气质了。大概因为我总是紧锁眉头,愁容满面,步履缓慢。
死去的女人叫滢娟,一家夜总会的小姐,跳楼自杀的,她的同事们这样讲。但某个人认为不是。她的母亲,前天早晨,她打电话给我,说也做了梦,女儿被一只手捻死,女儿睁着眼,要她复仇。于是那女人开始寻找线索,知道我前几天见过死者,就向我打听,问我了解啥具体情况。
我童年时认识那女人,她是我家老邻居,曾非常熟悉。我猜她怀疑自己,就给她解释了一番,主要是撇清自己。应付过去,心绪也不再安宁:死去的她的确在向我们暗示什么吗?
我不迷鬼神,也不信报应。但是,现在,隐隐的,我察觉一些东西在我粗糙的神经上留下了异样的痕迹。
我走到窗前,天还没亮,一切沉沉。一个身影站在楼下,他注视着我,像尊塑像,直到他转身,走到夜幕的后边。车灯晃过,那面孔也时而显映,像个老者,表情冰冷。
我有预感,要出事了,要出事了。
我很想报警,但又无事可报。一切都是臆想,她是自杀的,像所有心灰意冷的人。
早晨,太阳俯瞰大道,我才走到楼下,站在那老者曾经的位置,四下张望。他可能是个路人,偶然望见我的窗户,仅此而已。我从幽暗的预感中放松下来,走进现实,一切依然正常。只是脚下有个古怪的东西,拿起来,青铜的,长着双翅,耳朵尖尖,像个古董。它原本立在地上,似被有意放置,是那个老者吗?是那个老者。如他一样冰冷的青铜器。
他在考我吗?我是学者,人类学的学者,我见过这个形象。尖耳、双翅,这本来是西方神话中常见的精灵,然而中国古代也有,只是早被遗忘了,它是什么呢?我记得在关于灵魂的书籍中,在前任导师的资料里,它曾经出现过。
我在自己的专业书籍中寻找,那样的造型绝非唐宋的,更早,比晋还早。对!它是汉代的。翻到那一页,我的心颤抖了,像被电流穿了一下。它是“羽人”,放在墓中,专门引领死者去天国的。页里还有许多画像石,“羽人”静静地张开着翅膀,无声,却仿佛蕴含着力量,那就是中国的天使,早被中国人忘记,但是画中的形象依然生动有力。
“羽人是汉代艺术中常见一种肩背出翼、两腿生羽、大耳出颠的人物形象。它广泛出现在汉代艺术的各个方面,基本贯穿于汉代艺术的始终,构成一项重要母题。这一形象就是文献中所说的羽人,亦名飞仙。
羽人在汉代思想与信仰世界中更具有特殊的象征意义。”
“汉画像中羽人图像并不鲜见,在棺椁、祠堂、墓壁多有发现。常常出现于房顶、天界,或立地而站,或腾空飞翔,常牵龙戏凤,多与珍禽异兽、奇花异草相杂。学者普遍认为,羽人形象在汉代画像中的出现是和汉代道教盛行,求仙思想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表达的是汉代人渴望灵魂升天的思想。因为有羽人图像的画像石,多半营造的是一个仙气充盈,人间没有的祥瑞世界,而这个世界正是汉代人所渴望进入的仙界,乃至于他们死后,也在墓室中营造了这样一个灵魂的好去处。”
那老者想告诉我什么?或者一切都是我神经质的联想?我把羽人放在桌上,那里还放着本小人书,页面泛黄,就好像被削了皮而长久地晒着日光浴的苹果,《小灵通漫游未来》扉页上盘绕着一行铅笔字,淡淡的:不必介怀。
这个世界上有鬼吗?我从没有相信过,我只信鲁迅。对,我只信那个期盼速朽的人。
我走出房间,父亲在厅里,他正读报纸,见着我就说:“老家的赵阿姨来B市了,记得赵阿姨吗?就是王滢娟的妈,她给我打了电话,问我知不知道她女儿的事,真奇怪,我咋知道滢娟的事。她竟然说你最近跟滢娟来往过?”
我点了下头。
见我点头,父亲就把报纸放下了,身子往前探了探:“你怎么没跟我说起啊?”
我沉默。
他的目光跨过花镜的上框,打量着我,似乎想从我的神情中搜查出点啥:“为啥不叫她到家里坐?”
我吭哧了半天,说:“她不想来。”
“她现在人呢?赵阿姨肯定联系不上她了。”
我又沉默了,不能让爸爸知道滢娟的死讯,他必然会盘问我整件事,我不想提起的事:“赵阿姨知道她在哪儿,就是,滢娟不想见自己妈,人家家事,您操啥心?”
我急忙回到房间,不再出来,偶然躲在窗帘后面,静静地观察楼下。他会不会再来?我料想,那老者还会再来。如果羽人是他放的,他一定会再来。
入夜,灯光亮起,再一片片熄灭,我手捧《人类学通论》,眼睛却始终关注着楼下。
也许一切仅是我的联想,联系了几个偶然,一厢情愿地将它们联缀成扑朔迷离的悬疑故事。原先的灵魂研究跟滢娟的死叠加在一起,使我神经过敏。我打了个哈欠,手臂还未抬起,眼的余光里,那老者已在楼下。他穿着驼色的风衣,立着领子,目光炯炯,望着我。我拿了把裁纸刀,放在兜里,悄悄出了家门,走到楼下。老者不高,很敦实,眼睛在阴影处闪着光,就好像藏在暗处的刀锋,我紧张起来,一只手伸在兜里,攥住刀把。
随后,我怯怯地问:“您是谁?找我吗?”
他的声音哑而低沉:“对,我是警察。”
难道是赵阿姨报警了?她真的怀疑我吗?
我调动面部肌肉,塑出个笑意,问:“是为了滢娟的事?”
“对。”
声音很轻,落在我的心里却极重,就好比一块被皮筋吊住的巨石,终于不出所料地掉下来了:他们真的怀疑我!
“你能把整个过程讲讲吗?”
我咽了口唾沫,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