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应奇 日期:2014-09-02 20:23:31
本书是应奇先生写的一本学术散文集,收录了作者多年来的随笔文章,整合在一处,有相当的可读性。正如书名“生活在别处”,无论是淘书记、书评、游记,还是写朋友交往的小文,都围绕着作者作为“学人”的背景而发。作者清晰的向我们展示了学者生涯的多面相。
作者简介:
作者:应奇,男,浙江诸暨人,哲学博士,浙江大学人文学院哲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西方政治哲学和英美语言哲学、道德哲学研究。
目录:
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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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小雅之堂———代序
我与斯特劳森哲学的因缘
生活并不在别处
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草中毕业三十年记
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记我的老师范明生先生
榜样的力量———叶秀山《美的哲学》重订本随感
那难忘的岁月仿佛是无言之美———我读林庚及其他
慷慨激昂之气,深沉郁勃之致———我读赵俪生
我站在人群的外面———给贺卫方
印象,论证,语境———我“读”陈嘉映
从林毓生到佩迪特———我与严搏非的故事
“风”“雅”“颂”———我和“法老”及其他
未来的主人翁———在“我的朋友”徐向东教授讲座上的致辞
阿隆《论自由》的政治思想史意义———在中国政法大学的讲演
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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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小雅之堂———代序
我与斯特劳森哲学的因缘
生活并不在别处
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草中毕业三十年记
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记我的老师范明生先生
榜样的力量———叶秀山《美的哲学》重订本随感
那难忘的岁月仿佛是无言之美———我读林庚及其他
慷慨激昂之气,深沉郁勃之致———我读赵俪生
我站在人群的外面———给贺卫方
印象,论证,语境———我“读”陈嘉映
从林毓生到佩迪特———我与严搏非的故事
“风”“雅”“颂”———我和“法老”及其他
未来的主人翁———在“我的朋友”徐向东教授讲座上的致辞
阿隆《论自由》的政治思想史意义———在中国政法大学的讲演
康德、西季维克与两种自由———甘阳《政治哲人施特劳斯》纠谬
倚杖听江声———我与伯林
北归端恐待来生———我的未了“‘余’情”
津门纪行
闪访南京
三访北大
贵阳破产记
初见“小熊”
我的后半生(外三则)
“Massachusetts”和“天堂”
告别“魔都”,告别STRAND
LifeandText
旋转木马
我的部落格
一个人的阅读史
从“顽主”到“顽物”———淘书记四则
从“跟不上时代”到“通三统”
解决———刘瑜“回来”了“什么的”
从南港到普林斯顿———比尔德《共和对话录》出版始末
忘不了的人和事,才是真生命———读《巨流河》所想到的
诗酒风流属老成———岁末逛枫林晚书店
政治哲学译介之再出发———写在“当代西方政治哲学读本”之前
夕阳西下的哀鸣,抑或一阳来复的期盼?———写在“共和译丛”之前
“当代实践哲学译丛”总序
从“语言学转向”到“实践理性转向”
从“西化”到“化西”———写在“公共哲学与政治思想丛刊”之前
哲学、政治与文化的三重奏———“文化与政治译丛”总序
摆荡在竞争与和解之间———《自由主义中立性及其批评者》编序
《当代政治哲学名著导读》编者导言
《第三种自由》编序
《公民共和主义》编序
我的文字生涯
道思作颂———代跋登小雅之堂
(代序)
我年轻时的“文学梦”和“科学梦”都不甚久:我的语文一直不错,从来都是课代表,用诸暨家乡方言“声情并茂”地朗诵朱自清的《荷塘月色》乃是我作为这个课代表的一项“特权”,但我从未梦想过成为“文学家”———我充其量设想过成为一个“新闻人”的可能性,因为“新闻学”和“考古学”乃是我认真地考虑过的两个文科专业,虽然我后来报考的是理科;我的数学也不赖,时常在各类竞赛中得奖,还在1984年那一套可能是有高考记录以来难度最高的数学卷子上考出了近七十分,但我也从未梦想过成为陈景润;我倒是梦想过成为“学者”,但应当也不是那种“大”到要出眼下这种“集子”的学者;我最终的同时也是未完成的身份乃是“哲学工作者”。我不知道要把“哲学家”这个名号的内涵缩小到什么程度,同时把它的外延放宽到什么程度,才能把我这样的“工作者”也包含在那个“家”中。但有一点我是清楚的,那就是我离一个“哲学翻译家”的距离肯定要比我离一个“哲学家”的距离近一些———如果不说近得多的话。
从一定意义上说,已经按照某种归类“集结”在这里的至少在表面上颇有参差的文字———它们的一个最主要的共同点就是它们都是一个离“哲学家”还很远的“哲学工作者”和一个离“哲学翻译家”相对比较近的“哲学翻译者”写的———都或者与翻译工作直接相关,或者就是在漫长的翻译生涯中用作休息的时间里,为了调剂自己日渐沉闷的情绪而敲出来的,有的(或者它们的“雏形”)甚至就是直接敲在作为自己的娱乐方式而给天各一方的朋友们所写的各类邮件中的———我给这些文字取的一个总名就是“我的部落格”。为此,我要感谢那些为了尊重他们就必须在这里“被匿名”的朋友,他们长年累月地忍受着我兴之所至和信马由缰的“骚扰”,虽然他们最常用的忍受方式就是沉默———他们显然比我更好地践行了维特根斯坦的箴言:“对于不可言说的东西我们就必须保持沉默。”但他们也许更善意地“忘记”了芝生冯友兰先生的教导:“人必须先说许多话然后保持沉默。”特别要感谢的是严搏非先生,他既是上述“朋友”这个大类中的一员,同时也是一个足够“另类”的成员,多年前他在看到我信笔写下的一则随记(我还记得这篇博文就是《天堂夜归》,虽然我那时还没有使用“我的部落格”这个总名)后就问过我有多少这类文字,他愿意帮我结集以让更多的朋友分享。大约是两个月前吧,看我的“部落格”“行情”随着朋友们受到“骚扰”的频度而更有些“看涨”,他又重申前议,颇愿做一件集始作和终成于一身的雅事。我必须在这里承认,他的这番盛情雅意对于我无疑是一种激励和鞭策,而这是因为,我虽然有时会自嘲并被嘲已经“堕落”到只能写写这类小品文抑或“部落格”,但却自揣仍然自觉肩负着崇高的翻译使命,并在多年前就设想过而且到现在也依然没有放弃自己更为宏伟的写作计划。就此而言,搏非的这个建议无疑是给了我一个“自行了断”或者至少是向“沉沦”于“部落格时代”的“我”告别的机会。当然我也必须说,在一个“诸神隐退”、“生灵涂炭”———这个词在这里的意思仅仅是个人的原子化或原子化的个人———的时代,这种“告别”是如此哀伤和艰难,至少并不十分令人畅快和感到容易,但为了已经日渐贫瘠和苍白的“自我”的重新成长和更大程度的充盈,这种告别又是———用一个在我们这个时代非常流行的小品中的词来说———必须的!
大约是去年七八月间吧,大概主要还是拜自己的这个无限接近于翻译家的“翻译工作者”的身份所赐,我应朋友之邀参加了在中国政法大学举办的“首届西方政治思想史高级讲习班”,并且忝为“讲师”。我是掐着自己的“讲习”时间来到北京郊外蝉声沸腾中的昌平校区的,在为我“接风”的宴席上,一位朋友提到他刚在“哲学在线”上看到我的“迹近小品”的文字,并由衷地夸赞了几句,我在内心无比激动的同时还是强作低调,连称小作实难“登大雅之堂”。从这个角度,用“登小雅之堂”来定位这里的文字的性质,我自信倒确是虽不中亦不远的。虽然根据我浅薄的文史知识,《诗经?小雅》乃讥刺之作,而且至少从表面上看,这里的某些篇什也似乎确实不乏这种精神和趣味,但我仍然要正名并自我辩诬的是,从内在的层面,无论我自己,还是这里的文字,都也还是谨遵“哀而不伤”、“乐而不淫”之诗教的;我也曾经自我调侃:“温柔敦厚”也许不及,“光风霁月”或有过之。在为我的“部落格”辩白时,我还曾有言:“这些文字也许并不是非得公开,但它们无疑具有可公开
性”,现在想来,这种可公开性大概就是我所谓“光风霁月”之所指吧。
今年九月底的一天,我陪小女在曲院风荷荡舟,微风之下水平如镜,远山寂寂,一派清秋气象,在在不免引人秋思;回家在逛“古曲网”时就撞上了李祥霆先生演奏的《天净沙》一曲,当时就曾发给我的朋友们分享。我其时未便提及的是,我的“秋思”还有一个更重要或者说最重要的寄托对象就是已经在十年前的深秋离我而去的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一名地质工作者,但在我心目中,他首先是一个热爱哲学的人,我最初接触到的哲学书就是他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后期在北京求学时在当时的东安市场买到的,例如笛卡尔的《哲学原理》、斯宾诺莎的《知性改进论》、黑格尔的《小逻辑》,当然还有列宁的《哲学笔记》;他基于自己的“政治经验”先是在1984年阻止我报考文科,后来又在我顺利地从理科脱颖而出上重点大学分数线之后,毫无保留地支持我上吉林大学的自然辩证法专业学习,并对我抱有很高的期望,我自然明白,他的这份期望中有一个重要因素当然就是他自己未能实现的“哲学梦”。父亲有很高的抱负和眼界,记得多年以后当我第一次在国内“层阶”最高的哲学刊物上发表文章———这篇文章题为《斯特劳森的哲学图像》———后,有一次在我刚装修好的小家,我拿出这篇文章给他看,他翻了翻,在流露出欣悦神色的同时,说了一句:“什么时候能够用自己的话写出有独立见解和思想的东西就好了。”我相信,从这样一个标准来衡量,他一定是不满意于在那之后还“打拼”了这么些年的我的表现的。同时,父亲还具有非常好学的精神和相当强的学习能力,他也曾经学习过多种外语———这从我在他的藏书中发现的各类各语种的词典中就可以得知———并对俄语和英语具有较高的素养。毫无疑问,这种学习兴趣和能力都是我所不具备的。这样说来,对于我目前之差不多以翻译为业,就一定是出乎他的意料的了。但我曾想,如果我们(也包括一定已经在天堂的他)不要那么苛严地看待人类的理智活动,适当地放宽对于人类应当和能够去成就的事业的了解,我自我安慰———其实主要是为了安慰他———地认为,他对我事业上的成就或者所成就的事业应当也是可以满意的吧。
1984年9月中的一天,还是早上四五点钟,我的行李已经提前一天办理了托运到长春的手续,在这个天还完全没有亮的早晨,为了保证万无一失,父亲用一辆老式28寸自行车驮着我离开我们当时已经在杭州半山的家,去到城站———杭州火车站,送我从那里出发,经上海转车,到我———也是他———梦想中的哲学系上学。我们一路聊着天,更多的并不是离别的愁绪,而是对未来的憧憬;不是由生活之艰辛所造成的怨怼,而是一种意气奋发、重新起航的豪情。我听到他弥散在未开晨雾中的带着兴奋思绪的声音,我只能看到(其实是紧贴着)他的背影和不时转过来的半张脸;至今二十六年过去了,他的整个面影和坚毅神情,越过时间的长河和岁月的沧桑,依然清晰地呈现在我的面前。那么就让我用这个不成样子的“作品”献给父亲和我生命中那个永远定格的清晨,献给我生命中永远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