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鸣 日期:2015-11-12 14:48:47
数不尽的阴谋、阳谋,说不尽的暗流汹涌,千百年来在皇权下沉默。时势变换,曾经的“说不得”,终于可以再见天日,撕下历史的封条,看清王朝的真相。本套书是张鸣创作的历史文化随笔。作者以幽默、辛辣的笔调点评历史人物及事件,嬉笑怒骂,激扬文字。本书讲述历代帝王妃嫔、文臣武将的生前身后事,评点改革变法、军事征战、朝堂斗争的利弊得失。作者文笔老练,叙述流畅,点评恰到好处,从历史中提炼对现代的借鉴意义,引人深思。
张鸣说史,总能化繁为简,睿智,明白,让人眼前一亮。——吴思
张鸣的文笔是恣肆汪洋的、带评夹叙的。——梁文道
张鸣的文章,有思想,有见地,有学问,无官腔,十分好读。——易中天
读张鸣的文章既可以作轻松的享受,也可以从里面学到很多近代史的知识,可以说是读史的捷径。——学者李零
现在有学者零零碎碎、点点滴滴在做这个事情,就是告诉你们,你们知道的这些事情在当时不是这样的。张鸣做的工作,就很重要。——陈丹青
作者简介:
张鸣,中国人民大学政治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1957年生,浙江上虞人。做过农工、兽医,初学农业机械,后涉历史。1994年考入中国人民大学历史系,1996年毕业后留校任教。主要著作有:《重说中国近代史》《辛亥:摇晃的中国》《北洋裂变:军阀与五四》《武夫治国梦:中国军阀势力的形成及其社会作用》《历史的坏脾气》《中国心绞痛》《直截了当的独白》《历史的底稿》《历史的空白处》等。
目录:
《张鸣说历史:朝堂上的戏法》
辉煌与崩溃下的历史演变
帝王排场虚荣政治学
帝王的“封神”怪癖
来自古代的超能力
不懂规矩,不能成好马
庭院深深深几许
真话全不说,假话不全说
天子门生的得与失
门客列传
少年得志与老年得志
京官的生财之道
百用全才是书生
钱谦益和柳如是的风月韵事
文曲星的家族史《张鸣说历史:朝堂上的戏法》
辉煌与崩溃下的历史演变
帝王排场虚荣政治学
帝王的“封神”怪癖
来自古代的超能力
不懂规矩,不能成好马
庭院深深深几许
真话全不说,假话不全说
天子门生的得与失
门客列传
少年得志与老年得志
京官的生财之道
百用全才是书生
钱谦益和柳如是的风月韵事
文曲星的家族史
曾国潘和刺马案
三白饭与三毛饭
权力史中的倒影
沐猴而冠的政治游戏
当“进化论”沦为统治工具
当“孝道”沦为权力斗争的工具
再谈官本位
古代地震那些事儿(一)
古代地震那些事儿(二)
古代法制演变
神经过敏的掌权者
农民起义者的国家意识
还原历史的价值
正史的外表,野史的的里子
万民伞“庇护”下的父母官
鬼界的人间镜像
送礼“哲学”
观棋必语真君子
世说新语浮世绘
鸡同鸭讲的巴别塔困境
兽性与人性百相
我所知道的对牛弹琴
作弊与反作弊的历史考证
“祖宗”去哪儿
造假派大师的名利场
今之名片,古之“明骗”
东北的“人性化”演变
也谈大城市户口限制
后殖民时代的东方明珠
梅兰芳的戏骨
叶问如镜,照亮族魂
常谈常新话赤壁
“性”的遮羞布
进化论视野下的代际对立
激情燃烧的禁令
择偶方式大起底
今昔婚姻自由论
放养、圈养,孩子教育的困境
谣谚里的北大荒
朝堂下的人事情
难得糊涂才是福
读书最快的人
我的完人朋友
老板式文人
朋友圈,圈朋友
性情中人的直脾气
海归文人的世情
侠骨柔情汉
大隐隐于市的文人
“漂来”的学问
环保疯子——汪永晨
电视精灵——李蕾
桀骜不驯的韩寒
肚里有货,落纸有墨
我与命题作文
求知若渴的年代
我被学校开除了
我与《读书》
《张鸣说历史:重说中国近代史》
写在前面
中国现代国民性迷思
“临时工”的权力
借口与人性
“狗事”窥人
“学者”称谓下的冰与火
近代人物的劣根性
耻辱柱上的汉奸
袁世凯“智囊”
“辫帅”张勋的人缘
遗臭万年的张辉瓒
“企二代”卢作孚
杜月笙的“维权”生涯
“佛见喜”李莲英
海上“苏武”
福将的草包思维
唐八先生的女权运动
野史中的另类人性
长袍马褂与牢骚
粗人的两极分化
黑社会合法后的座次
有名无实的空头总统
鸦片下的政治学
洋枪下的矛与盾
笔杆子之度与枪杆子之毒
害群之马与害马一群
“丑”字小皇帝
国中之国——租界
西学无术的考生
国民性的呐喊与彷徨
艺人的“贱”和立场
下水道里的肮脏事
讨好一人与讨好所有人
与姓名有关的“文字狱”
妓女们的民族情结
吃西餐的上海人
树大招风的名人
辜鸿铭的男女论
临阵读书,不快也光
有关人头像章的一点考据
辫子下的奴性
万民伞的掌权思维
新药里的旧药方
百年之痒与百年之羞
复古思潮的童声
历史旋转中的命运
皇权下的围观政治
菊花肃杀皇帝伤
禅让的艺术
傀儡“二分法”
文人的舌头
魔术政治学
神仙与皇帝
皇帝称谓变革史
宰相的座位与权力
红颜祸人与红颜祸国
皇帝与太子的错位关系
官衔之外的优越感
宦官的身体之痛
文人的性情与矫情
书是人类退步的电梯
革命诗酒佛女人
含冤未雪的民国怪人
文人、武人一线之间
父与子的对角戏
名人韵事
留辫子的大师
家有仙妻
狱中“土豪”——章太炎
文字狱之怪现状
大学者的“呆气”
江湖出身的武侠作家
儒者生存之怪现状
应试教育从古人抓起
大师的崛起与消亡
“对对子”考大学
文人轶史
黑白袁世凯
酒的性情与饮酒的人
隐性制度
“钻牛角尖”的历史
《张鸣说历史:重说中国古代史》
序言
第一章人不任性枉称帝
焚坑之事没商量
淮南王的故事
土豪的成仙梦
一个命好的烂皇帝
巫蛊那点事儿
敢拼命的傀儡皇帝
开国即有亡国相
萧衍老儿的亲亲策略
皇帝是不是臣子的天?
什么是皇帝的家事?
皇帝兼神仙
似是而非的“宫斗”事件
第二章当官——上上下下地折腾
扯淡的马前泼水
调和阴阳的宰相
循吏的猴子屁股
儒官的正反两面
马周是个好同志
狄仁杰冤案
官场要说模棱话
佞臣的市场
明君帐下的无赖宰相
缝补匠冯道
告密者沈括
苏东坡下放
说不完的沈万三
和珅的罪过
第三章书海宦海两浮沉的文人
诗人本分是清客
读书人的用处
两个美男子留给历史的
郭神仙之死
昭明太子的幸运
草芥词人
浮名与功名
饮酒之法式
米癫原来是宠臣
第四章武将的战场谁做主
官府不容侠士
皇帝胳膊上的苍鹰
酷吏即是爪牙
飞将军李陵
土围子里的土豪
不起眼的张郃和耀眼的诸葛亮
口称“艾艾”的将军
坞壁林立中的祖逖
陈桥兵变那点事
偏是文人喜谈兵
刺字黥面的兵
第五章他和她,一言难尽的千古风流
权山和钱山都靠不住
举案齐眉的故事
一个没有女人的世界
女子有才便是灾
中国式面首的悲剧
花蕊夫人
太后也是人
末世王朝的软肋
一个死太后的荣光
官员嫖娼那点事
第六章变法者,王朝里的“革命”先锋
“均平”的幻象
杯酒释兵权
拗相公王安石的拗
司马光的另一面
司马门下一老仆
是谁误的大明?
流长飞短环绕的改革者
一个卖国条约的签订
第七章末代王朝的戏里春秋
李亚子的“戏弄”
宫里的剧本审查
太后做编剧
假戏当真的故事
最大的堂会
不许唱戏的日子
第八章只有官最大
告缗风波
债官与债帅
清官是一块官场的招牌
官本位下的冗官现象
轿子这个东西
谥号这点事儿
文化两层皮
皇权的不确定性——官场机会主义之源
实话与权力
换一个角度谈左倾思潮
前言序言
自打会写字开始,就知道说出来的话、写出来的文字是可以带来祸端的。那时正好赶上文革,眼见得周围好些大人,仅仅因为一句话,或者书信和日记里的文字就进了牛棚,有的还因此死掉。但是,对当时的我而言,没有别的选择,作为一个出身不好的狗崽子,父母都进了牛棚,在学校里生存太难。人家需要大批判稿,需要出板报,看上你了,要你做贡献,你不写也得写。每日里写写画画,周围人对你都客气了不少,高看了不止一眼。所以,明知道这样有风险,但是还是得做,不做,一天都混不下去,成天挨揍。
后来林彪出事之后,革命的空气淡了许多,我的文字空间,不仅有大批判稿件,还有了文艺晚会上的作品,什么对口词、三句半,后来连话剧和相声都有了。周围同学对我序言
自打会写字开始,就知道说出来的话、写出来的文字是可以带来祸端的。那时正好赶上文革,眼见得周围好些大人,仅仅因为一句话,或者书信和日记里的文字就进了牛棚,有的还因此死掉。但是,对当时的我而言,没有别的选择,作为一个出身不好的狗崽子,父母都进了牛棚,在学校里生存太难。人家需要大批判稿,需要出板报,看上你了,要你做贡献,你不写也得写。每日里写写画画,周围人对你都客气了不少,高看了不止一眼。所以,明知道这样有风险,但是还是得做,不做,一天都混不下去,成天挨揍。
后来林彪出事之后,革命的空气淡了许多,我的文字空间,不仅有大批判稿件,还有了文艺晚会上的作品,什么对口词、三句半,后来连话剧和相声都有了。周围同学对我,居然有了一点嫉妒。从表面上看,我这个出身不好的狗崽子,居然很红。领导和老师,对我都很客气。学校里密藏的书籍,其他的学生不许看,但我可以随便读。老师出差了,课就由我代上。随后在我所在的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四师进行的唯一一次全师通考中,我的作文得了全师第一,分数远远超过第二名。当然,后来不久就被告知,这场考试属于资产阶级教育路线的回潮。
人一得意,难免就有点忘乎所以。有些话,公开不敢说,但私下里就说了。林彪事件出来之后,引发了好些人对文革的怀疑,我当时虽然年纪不大,才十四岁,但也有了一点想法。觉得文革不见得那么伟光正,不然,怎么连副统帅都出事了,而且是大事,居然要谋害伟大领袖。这样的话,在反击回潮的时候被人揭发,于是,我就挨斗了。从爹娘被斗,到自己挨斗,是一个飞跃,倒霉的飞跃。惹祸的原因,当然是自己的嘴,加上自己的一支笔。
但是,那个岁月,毕竟已经过去了。尽管当今之时,我写了太多的东西,好些在某些人看来,都是应该让我进监狱挨枪毙的。但是,有这样想法的人,比起当年来,毕竟是少多了。所以,至今我还在安然无恙地教书、带学生、写文章。历史是我的酷爱,读史料,是我的最大的消遣,读了,就会有感觉,有感觉,我就要写。一篇篇有感而发的文字,是对是错我不管,人生在世,不是为了专门说对的话才长这张嘴,才能写字的。况且,所谓对与错,无非是人的判断,谁真的有资格做人说话写字的法官呢?这个世界,不需要这样的法官,有了这样的法官,百姓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所以,在今后的岁月里,只要我活着,还是会写,用写来证实自己的存在,即使有风险,也还是写。没打算做行尸走肉,像猪一样活着,那样的活,比死了还难受。焚坑之事没商量
先秦法家,到了韩非这里,已经演变成绝对君主主义,大有“三忠于、四无限”的味道。所以,奉献了学说之后,在深爱其学说的秦王嬴政这里,他也只能死了,好让他至死忠于嬴政一个,别便宜了别人。秦统一之后,韩非子的信徒李斯推动秦始皇焚书坑儒,也是应有之义。战国时的儒家,信奉的是君臣相对主义,君当臣为国士,臣才能为君效命,如果君主待臣如草芥,那么臣子也可以当君主如仇寇。所以,韩非子非儒,因为儒以文乱法,坏了尊君的规矩。那么,找个借口把讨人嫌的儒生坑掉,自然是令他们快意之事。
但是,坑儒是在焚书之后的一年发生的,主导者是皇帝,不是丞相。事情的缘起,不是儒生议政——对皇帝的政策说三道四,而是姓卢姓侯的两个宝贝,为秦始皇找仙药,花了皇帝不少银子,结果当然找不到,溜之乎也。开溜之前,还放出话来,讽刺了皇帝几句。联想起徐福带了三千童男童女、大批的物资出海找神仙,也一去不返。被骗惨了的秦始皇,不由得不怒。卢、侯两位,无疑都是读书人,但到底是方士还是儒生,已经无从考证。我们知道的结果是,秦始皇盛怒之下,抓不到该抓的,就拿他们的同类出气。三木之下,严刑拷打。诸生转相告引,牵连多至四百六十余人,一并都给坑了。后来又抓的,还稍微客气点,都给发配了。这些人里,肯定有儒生,但整的重点却是方士。后世说坑儒,实际上是夸张,这个夸张,是受前一年焚书的影响,因为焚书的重点,是跟儒家有关的诗书和史书。再加上,后世儒生是所谓读书人的代名词,但在当年,并不是这样的。
孔夫子当年,是敬鬼神而远之的,后辈门徒,居然被骗钱的方士牵连,大批丢了性命,多少有点冤枉。但是,只要秦朝存活一天,儒家之徒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春秋战国之际,儒墨号称显学,但最终都没有显过法家。法家其实是从儒家脱胎而来的,但这个恶胚胎,长大之后,居然欺师灭祖,把儒家当敌对势力对待。只是,在焚书坑儒的政策里,焚书才是重点,坑儒,不过是一个点缀。
当年焚书,针对两类。一、史书,除了秦国史之外,全烧;二、诗书百家语,不仅烧,而且今后不许人提及。谈及历史,就是以古非今,要族灭。谈起诗书百家语,则弃市(杀掉弃之于市,示众)。所以,读书人即使没有被坑,也没有被发配,肯定也不能靠自己的知识过活了。春秋以来将近五百年的私学传统,到了秦朝被迫中断。读书人唯一的出路,是学点技术,医药、卜筮、种树。再就是学法律,还只能放下架子,跟着官吏学。
所以,坑掉的那四百六十个人,只能算秦朝文化禁锢政策的一点无意之中的补充,更多的是为秦始皇泄愤,泄对那些骗人的方士的愤。从这个意义上说,1949年以后,好些为秦始皇辩白的学者,说的也不完全错。相对于坑儒而言,烧书的危害显然要大得多。对于诸子百家和各国史书,伤害尤其明显。儒家经典,儒生是可以背诵的,即使文字版被烧掉,凭着记忆,也可以写出来。但春秋以来流传下来的各种书籍,在没有印刷术之前,每每有各种各样的抄本,人们也不大可能把它们都背诵记熟。而且竹简形式的书籍,收藏不易,隐藏更不易。秦朝拥有一直延伸到乡一级的政府,有如狼似虎的官吏,只要政府令下,这些书的大部,肯定就给毁了。保留在皇家图书馆的抄本,虽然还在,但秦末大乱,项羽进咸阳,也付之一炬。
烧书,杀人,都是为了毁掉民间讲学的传统,进而毁掉春秋以来的文化。仅仅在法令学习的意义上,恢复过去的王官之学的面目。从此而后,只有官府才有书,书只是法律书,想学,只能跟官吏学法令,进而成为预备官吏。所以,秦人就业,除了农工商之外,还有“学为吏”一途。除此之外,就是做医卜,靠治病打卦混日子了。
这样的社会,当然特别没劲儿。不仅对先秦之世是一种大反动,就是对于秦自己之前的社会,也是倒退。因为,连吕不韦的《吕氏春秋》,此时也不能读了。幸亏秦朝二世而亡,否则,读书人这样过日子,岂不是跟蹲监狱差不多了?当然,在暴政的高压之下,这样的日子也是能过的。因为,坐牢受刑的担忧,已经压过了日子本身的枯燥。
淮南王的故事
读《史记》如读小说,轻松、好玩,而且耐人寻味。沛县的混混刘邦得了天下,封了诸王,异姓的倒是有几个有名的,还都让他给废了,立个臭规矩,非刘氏不王。可是,自家孩子封的王,大抵籍籍无名,都是混吃等死的主儿,唯一例外的是淮南王。
第一任淮南王刘长,说起来有点来路不明。他的母亲,原是汉初异姓王赵王张敖的美人,诸姬妾之一。后来刘邦过境,张敖为了拍刘邦的马屁,把美人送给刘邦侍寝。这样的事,此前有,此后也没断了。但凡款待牛人或者上司,送个美人给尝尝鲜,就跟送金银玉帛一样的稀松平常。牛人睡过之后,扬长而去,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这样人肉礼物,可以送张三,也可以送李四,当然也可以自己享用。所以,即使有了孩子,也未必能知道是谁的。那年月又没有DNA鉴定,谁能说得清?但是,张敖的美人,自打刘邦睡过之后,居然怀孕了,而被张敖断定为刘邦的种,不再染指,供了起来,直到生下龙子,或者他认为的龙子。等到赵王张敖连同妻妾一并被刘邦找碴儿收了,这事被有司得知,汇报上来,刘邦也不加理会,显然是不大相信。美人的兄弟,托关系找到吕后身边的宠臣审食其。审食其将此事告诉了吕后,吕后当然不会喜欢刘邦身边再多一个美女,一言不发,审食其当然也就只好算了。没想到,这个就跟刘邦睡了一觉的美人,居然愤而自杀。她这一死,让刘邦相信了这个孩子可能真的是他留的种。于是,刘邦就又多了一个儿子刘长。待到原来的淮南王英布被刘邦逼反灭掉,刘长就成了淮南王。
这个刘长,幼年丧母,但却长得很结实,力气好大,能扛鼎,估计也喜欢舞枪弄棒的。对他娘的死,一直耿耿于怀。其实,他娘的死,该赖他的爹。但那时的人怎么敢恨自己的父亲,于是就迁怒于辟阳侯审食其。长大以后,已经是汉文帝的天下了,一日,他袖里藏着一枚铁椎,找上审食其的门去。光天化日之下一椎就将一位侯爷给打倒,然后让从人将脑袋割下,接着大模大样地到皇帝那儿去请罪。说是请罪,却说了一大串审食其的罪过。这个刘长,见了皇帝不称陛下,只叫大兄弟。这个皇帝,还能把他怎么样呢?只好打发他回家了。
这样的惯法,任是好人也惯坏了。不久,就传来淮南王僭用天子仪仗,擅为法令,进而谋反的消息。诸大臣一致要求处以极刑,汉文帝法外开恩,只是给他发配了。封在一辆大车里,直奔目的地,途中不许地方官开封。经不了这种羞辱的刘长,不食而死。没准,是给憋死饿死的。
刘长死了,民间舆论却批评皇帝。民谣曰:“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能相容。”为了平息议论,证明自己并非贪图淮南的土地,汉文帝将淮南故地分成三份,给了淮南王的三个儿子。其中仍封为淮南王的,是刘安。
后面的淮南王,土地少了,但爱好却多了。刘安的名气在汉代诸王中,堪称第一。好读书,好弹琴,好神仙,好与文士交往,还好美食。门下众多文雅之士,一起编了一套《淮南子》,为中国的学问加分不少。淮南王刘安的另一大贡献,是发明了豆腐。但估计这豆腐的发明,跟《淮南子》一样,也是集体的力量,起作用的无名之辈,无法可考,只好都记在了刘安的账下。都说中国有四大发明,其实四大发明之外,豆腐和马镫两个,也算是重大发明,亚洲各国吃豆腐,都是淮南王之赐。据说,欧美人对豆腐越来越感兴趣,中国人在那边,实在混不下去了,只要有做豆腐的手艺,就可以发点小财。
有这么多爱好和发明的淮南王跟他的父亲一样,最后因为谋反丢了性命。汉代做诸王的,也真不容易,一个不留神,就成了反贼。没办法,皇帝制度,没有嫡长子传承的规矩,所以跟皇帝同样血缘的人,有钱,有地,还有兵,怎么都是麻烦。真反假反不好说,反正大家都没个好结果。不过,这回,民间没有传歌谣,而是传出一种说法,说他刘安其实没死,吃了仙药,升天去也。神仙给的仙药量比较大,不仅自己吃了,而且他们家的鸡犬也一并吃了,一同飞升,到天上快活去了。留下一个成语,叫作“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民间总是跟皇帝唱反调,没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