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邦咸宁 日期:2015-12-17 16:19:41
战国时代在日本历史上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期。三大幕府时代——镰仓、室町、江户——总体而言是皇室的权力越来越小,幕府的权力越来越大,武士成为全社会的领导阶层,而战国长年之动乱,便促成了这一变化的*终完成,其影响力直接使日本迈入近代社会的“明治维新”。我们不得不说,要了解近代日本,必深究古代日本;要了解军国主义的日本,必深究武士时代的日本;要了解昭和时代,须深究明治、大正时代;而要了解明治、大正时代,亦不得不对战国时代有所认识。武田、上杉、朝仓、浅井、本愿寺、毛利这些强敌被织田信长一一击败,日本的苍空之下,已无人敢质疑,这位桀骜不驯的男子,即将成为新的天下统治者。因为他敢于革新,敢于突破。他大胆采用了步兵火器集团战术,在长篠合战里击破了不可一世的武田骑马军团;他大胆设立了方镇军团,将军政大权委托给了各个臣子,让他们去对付强敌;他大胆吸取了海贼的建议,制造了庞大的铁甲船队,取得了水战的辉煌胜利;他大胆在日本辐辏之地,修筑了庞大的安土城堡,俯瞰遥控四方之地。这样的男子,不但让他的敌人畏惧,也让他的臣僚,让他的盟友感到害怕,他究竟会将日本带向何方,是所有人关心的问题。阴谋,此刻悄然泛起。
作者简介:
万邦咸宁,资深日本史作家,畅销杂志书MOOK《战争事典》主力撰稿人,其作品深受广大读者喜爱。作者很早以前就开始接触日本文化,精通日本战国史。但在这过程中,作者发现日本研究中国的书籍汗牛充栋,而中国关于日本的图书种类却十分单薄。然而中日长期的历史纠结和现实矛盾,却是无法回避的。由此,作者有了这套书的创作,希望能通过介绍日本最为人所熟知的战国史,从而让更多的人了解日本的民族根性。
目录:
第一章东国博弈
001“第六天魔王”的得与失
004后北条的逆袭
009龙游浅水
014里见的奇迹——三船山合战
第二章虎虎生风
022闪击骏河
027拔钉子·清道
029大山岳战·三增垰合战
034蒲原之殇·深泽之耻
039越中蜂起
第三章三方原的雪
043家康的绸缪
045家康有二宝
048家康出战第一章 东国博弈001“第六天魔王”的得与失004后北条的逆袭009龙游浅水014里见的奇迹——三船山合战第二章虎虎生风022闪击骏河027拔钉子·清道029大山岳战·三增垰合战034蒲原之殇·深泽之耻039越中蜂起第三章 三方原的雪043家康的绸缪045家康有二宝048家康出战050颦画055野田城下060武田家的暗流第四章信长反攻064最后放逐068名门丧钟073乱世之殇077二次长岛征伐080越前的波乱第五章长篠雄风086胜赖的野望088长岛末日092胜赖出军097设乐原布阵102设乐原血战第六章霸王的军团107自取之咎112越前门徒一揆的灭亡115北陆军团119安土筑城123恩怨第七章进击的军神128燃烧的木津川133信长杂贺攻136谜之战——手取川139一朝荣华一杯酒142霜台自爆第八章东征西讨146逆转——月冈野合战150鹿之亡155荒木谋反——第二次木津川之战159赤鬼的奋战第九章猿的崛起165道粪——荒木村重168干杀三木173残酷的笼城战179御马揃第十章武田狩184信康切腹189冈部丹波守的幸若舞193天目山第十一章风起青萍之末203三职推任207土佐的姬若子215对立第十二章敦盛之火舞222猿的请求225以水代兵227敌在本能寺 234中国大返前言研究日本战国史的趣味性
赤军
古往今来,世界上产生过数不尽的国家和民族,各自书写着波澜壮阔的历史篇章,都值得我们去了解,甚至去研究。只是简单的娱乐也好,作为殷鉴也罢,只要自己喜欢,那都不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喜欢的前提当然是有趣,而我就要说,日本的历史确实是非常具有趣味性的。在东亚历史上,日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一个异类,它局促于小岛之上,而又并不缺乏研究日本战国史的趣味性 赤军 古往今来,世界上产生过数不尽的国家和民族,各自书写着波澜壮阔的历史篇章,都值得我们去了解,甚至去研究。只是简单的娱乐也好,作为殷鉴也罢,只要自己喜欢,那都不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喜欢的前提当然是有趣,而我就要说,日本的历史确实是非常具有趣味性的。在东亚历史上,日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一个异类,它局促于小岛之上,而又并不缺乏学习精神,就使得日本文化深受大陆影响,同时又具有自身的独特性。朝鲜、越南,可以说学自中华的文明多,自身保存的传统文明较少,或许正因如此,近代以来一意脱离中华影响,甚至连文字都彻底改掉了。但日本不同,日本传承了中华之肌皮,同时也保留了自身的筋骨,或许在今天的我们看来,因曾经的敌对关系,日本是最值得仇视的国度,但也因文字的神似、文化的形似,日本文化是最接近于中华正统的亚文化。正是因仇视和亲近的情感相互交织,才使得日本的历史,在中国人看来确实趣味无穷。 尤其是15、16世纪的战国时代。有人鄙称,那不过是村长之间的械斗而已。确实,就疆域而论,日本的一州(国),不过中国之一县,一郡不过中国之一乡,一郡之内各称豪雄的豪族、地头们,也不过中国某乡中一个个小小的村长罢了。然而村与村之间的械斗,亦未见得无可观之处,就如同深入研究中国一县之历史,则豪强之间的纷争、村庄之间的械斗,也是梳理发展脉络之重要环节,不可随意忽视。 更何况若论人口密度,日本也不在中国的中原地区之下,战国时代,村与村之间的械斗固然无日止息,更大规模的战争却也并非绝无仅有。比方说一般认为战国开端的“应仁之乱”,仅京都一地的战斗,东、西两军便各投入十余万众——即便其中武士寥寥,多为亦耕亦战的农兵,亦不可以械斗视之。再比如晚期的丰臣秀吉小田原征伐,总兵力约二十一万,号称三十万;关原之战,东军八万余而西军七万余。 相比之下,同时期的明朝宁夏之役,动用官军亦不足十万,而较晚一些席卷大半个欧洲的三十年战争,初始时天主教同盟亦不过出兵两万五千而已。则日本战国时代的战争规模,又何小之有呢?除战争颇有可观外,当时日本的社会形态、政治、经济,亦皆趣味无穷,值得爱好者去了解,去研究。只是横亘在爱好者和历史真实之间有一条巨大的鸿沟,那就是战国乱世,群雄并起,千头万绪,很难梳理出一条清晰的脉络来,只究细节,很容易使人堕入五里雾中,莫名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这本中文书的出现,便非常有其价值了。本书从武士的崛起为开篇,简述了镰仓和室町的辉煌以后,便转入乱世的导火索“应仁之乱”,就此以通俗的笔调、简洁的脉络,将这百余年的战乱呈现在读者面前。战国时代在日本历史上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期,三大幕府——镰仓、室町、江户——总体而言是皇室的权力越来越小,幕府的权力越来越大,武士成为全社会的领导阶层,而战国长年之动乱,便促成了这一变化的最终完成,其影响力直接使日本迈入近代社会的“明治维新”。我们不得不说,要了解近代日本,必深究古代日本;要了解军国主义的日本,必深究武士时代的日本;要了解昭和时代,须深究明治、大正时代;而要了解明治、大正时代,亦不得不对战国时代有所认识。从这个角度而言,这套书便更有其不俗的价值了。 知日对中日交流大有裨益马伯庸从卑弥呼遣使通魏王以来,中日交流已经两千年。这两千年里,文明呈现出对向流动的态势。先是大陆文明向岛国文明进行输出,以唐宋为高潮;到了明清之际,这种流动趋于静止。近代之后,日本率先开国,进而跻身列强之列,文化传输开始逆向而动,中国反过来成为日本的学生。遗憾的是,我们虽然一直跟日本有着不解之缘,可对我们这位老邻居始终还是不太了解。相比起日本人对中国不遗余力的研究,中国对日本的了解始终还不够深入。只要走进两国的书店,看看是日本书店里关于中国的书多,还是中国书店里关于日本的书多,就可以知道。日本是我们的邻国,是我们的竞争对手,还曾经是我们的敌人。对于卧榻之侧的这个邻居,我们不该表现漠然,应该用开放的眼光去审视,用执着的态度去钻研,用严谨的方式去思考。知此知彼,方能对中日交流中有所裨益。无论你对日本的态度是怎样,知日应该是最起码的一个要求。日本战国史是一段非常有意思的历史。且不说它对中国人有什么特别的意义,纯粹从趣味的角度去看,也充满了魅力。我当年最早是通过玩相关题材的电子游戏,对这段历史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后来觉得玩游戏不过瘾,又想去找相关的资料,结果发现关于日本战国的中文研究著作非常少,偶尔有那么几篇,也是隔靴搔痒,不够详尽。幸亏当时已经有了网络,靠着网上爱好者的翻译和交流,算是有了一知半解。从那个时候起,我意识到,中国对日本的研究态度真的很不够,需要全方位地推进、扩张、深入。所以这套书的出版,我觉得是一件好事。它用一种相对不那么学术的轻松口吻,把日本的一段波澜壮阔的历史介绍给读者。说不定其中有些读者就像我一样,被激发起对日史的兴趣,自发地去学习。这样的人多了,就可以形成知日的风潮,推动中国的日本学向前发展。第十二章敦盛之火舞★ 敌在本能寺清水宗治自杀两天前,即六月一日,信长在本能寺召开茶会,等待各地军队来集结。本能寺,本是座无防备的寺庙,后来在天正八年(1580年)即两年前接受了改造,加盖了石垣、厩舍、堀壕等设施,算是初步完善了防御功能。但就在此日傍晚,明智光秀军团一万三千人从龟山城出发,其士兵一开始以为是去支援西国前线的,谁知光秀在出发后发布新命令,“此行目标为京都,接受主公信长的检阅,再行进军。”(赖山阳《日本外史》),不过也有史料称,光秀给下层官兵说,“此行不为它耳,奉主公之命,单去讨伐德川家康(当时家康已离开大阪,在堺附近游览)!”(《本城惣右卫门觉书》)。不管如何,当晚光秀军涉桂川,逼近了本能寺,此时是二日凌晨时分,光秀又当众宣布一个惊
天的新命令:“敌在本能寺!”遂命令部众逼近围攻。夜宿本能寺的信长突然听到骚动与喧哗之声,铁炮和弓矢四面飞入,便命森兰丸去打探,得报:“本能寺外军队围困数重,皆桔梗军旗,乃惟任日向守(即明智光秀)之军!”信长当即回答:“是非不必说了。”然后便操起弓矢,带着森兰丸等随从奔到了本能寺大殿。见到信长身影的明智军呼喝如潮,从四面攻入本能寺,很快厩舍众与中间众共二十八人战死,信长随身小姓,以森兰丸三兄弟为首共二十七人也先后战死。至于信长,首先以弓矢射敌兵,弦折后又操长枪刺翻数人。明智军中宝藏院枪术流高手安田作兵卫杀到,一枪刺伤信长。信长随后步入内室,掩护主人的森兰丸与作兵卫奋战,最终不敌战死。内室的信长见状,命寺内女眷先跑,然后放火焚烧内室,本能寺陷入一片红焰。本能寺化为灰烬后,光秀女婿明智左马介秀满入内寻找信长的遗骸,结果无法找到。日本的霸主织田信长就彻底消失在本能寺的大火中,也消失在日本的历史舞台上。以上的描述,均出于《信长公记》作者太田牛一之手,但他当时正在近江国担任代官,并未亲眼目睹“本能寺之变”,所以这种描述的真实性怕是要打个小小的折扣。不过整个事变的过程也有第一手目击材料,那便是时任明智光秀属下亲兵武士的本城惣右卫门所写的“觉书”,其内容大致
如下:光秀叛逆,逼信长殿下切腹之事,我等事先并不知情。龟山城军团出发时,我们(普通官兵)接到的命令是,羽柴筑前守(秀吉)为征讨毛利辉元,侵入备中国苦战,我等必须前往增援。但去备中要经过山崎,谁想途中就接到新命令,说信长殿下临时发布的,让我们去京都本能寺,杀死前来参拜的德川家康殿下。于是全军火速赶赴目的地,后到寺庙前,斋藤利三(内藏助)与其子、随从两骑一起,纵马冲入寺前的片原町,我则沿着南堀往东行走,并斩杀了一名(敌人),提着首级继续前行,遇到了主公(明智光秀)的母衣众弥平次(即明智秀满),他说“马上就冲入寺庙正门,不要割取任何人首级”(即无差别杀死),而后拿过我手里的首级,扔到了广间正堂的下面……在往仓库的途中,我又抓捕了一名女房,她交代“信长殿下身着白色衣物”,随后我将她转交给斋藤内藏助……这时,信长的奉公众两三人,穿着肩衣、水色帷子,拔刀与我们作战,全军大部开始攻入正堂,我冲入蚊帐的阴影处,有一名男子自那儿逃窜而过,我赶上去在背后砍死了他……战后,因此战我讨取首级两颗,便得到大将(光秀)的亲自褒奖。《本城惣右卫门觉书》和《信长公记》关于“本能寺之变”的描述,比较起之前京都御马揃的口令,赚开了织田信长的门番,如入无人之境,冲进了本能寺。当时信长殿下刚刚如厕出来,用水清洁手和脸,结果在背后被明智军士兵射了一箭,便喝令小姓们抵抗后,自己挣扎进入障子间里自尽。”仿佛神父的证言与本城的描述更有贴合之处,那就是“本能寺之变”,可能并没有传统作品描绘得那么惨烈,也许只是光秀的亲兵混进了寺庙里,以“暗杀”的面目,夺走或威逼信长,取了他的性命。同时,一部明智军别动军越过山隘,攻打妙觉寺里的织田信忠,已从寺中逃出的信忠,和京都所司代村井贞胜、诚仁亲王跑到京都二条御所固守,却被再次被围。信忠送走了亲王后,挥刀与敌人奋战,三度击退明智军。明智军的铁炮队跑到了二条御所边的近卫前久宅邸里,居高临下,将信忠随从射杀殆尽,但信忠的随从依旧奋战不已,其中有一名叫下方弥三郎的小姓,与明智军鏖战,左腿和下腹受伤,连肠子都流出来了,信忠便对他说:“壮哉,此刻若想褒奖怕是已无可能,等来世我再授予恩赏给你吧!”下方弥三郎感激涕零,遂出战敌阵,壮烈战死。而绝望的信忠遂自刃,年仅二十六岁。值得一提的是,信长的黑人奴隶弥助,在二条御所之战里也遭到明智军的俘虏,扭送到光秀面前等待惩处,但光秀却说:“此等黑人,与禽兽何异?杀之空污刀刃。”于是竟然就把弥助给放走了,这个著名的黑人侍从自此行踪不明,消失在历史的烟尘当中。其实,最可惜的还是织田信忠,有威望,有资历,也不缺乏能力,但却在二条御所里死守到底,断了织田家最后的盼头,要是他当时能舍弃迂腐的思想,还是能脱逃出来的(他的叔父织田长益,还有诚仁亲王,确实都跑出来了)。关于信长的死,历来众说纷纭,有说是信长想和足利义满那样企图当日本的新天皇,所以遭了朝廷的黑手;也有说是流亡在外的足利义昭指示与他交情深厚的明智光秀暗杀信长的;还有的说是德川家康为自己嫡子信康报仇,让伊贺的忍者暗杀了织田信长;等等。其实信长的死因必须要从当事人本身去看,一是信长本人,二是凶手明智光秀。其余的什么朝廷、义昭、家康之说,大多可以当作演义小说来看。信长设立的军团制大大推进了其征服日本的进程,但随着军团废立的频繁和军团大名权力的肥大化,暗影与危机出现。信长曾任命老臣佐久间信盛担任对石山本愿寺作战的军团长职务,后来又以作战不力为理由撤了信盛职,后在“本能寺之变”前大量设立新的军团,一时间家中众臣与信长的几个儿子为当军团长把头都挤破了。在这样的欲望竞争下,家中的斗争必然趋于白热化,许多军团长就觉得自己的地位朝不保夕,加上织田信长晚年性格凶戾多疑,家臣对他的敬畏恐惧远远大于爱戴,早晚会出现“下克上”的过激反应。另外,织田军团长权力过大,几同于半独立政权,明智光秀的丹州军团靠近京畿,但也能拉起一万多人的队伍,并且就驻扎在距离京都与安土城不远之处,酣睡之塌,旁有猛虎入眠,简直就是一把悬挂在信长头上的“双刃剑”。下面再来看看光秀的杀人动机,光秀身份有点儿特殊,他先后出仕斋藤氏、将军足利义辉、朝仓氏,但都郁郁不得志,后来结识避难越前的足利义昭,又主持了义昭与信长的合作,才成为信长的家臣。信长上洛后,光秀和羽柴秀吉一起担任了京都的奉行职务,是为“织田双璧”,名声开始响起来。民间一直有这样的传言,说笃信佛教的光秀在烧杀比叡山时目睹信长灭佛暴行,开始对信长产生怨恨与杀机,这纯粹是无稽之谈。信奉佛教的光秀,虽然在信长军队进发前苦苦哀求信长网开一面,但到了比叡山他却杀得比谁都凶(当时秀吉和信盛都暗地放了不少僧侣,光秀那面却是铁板一块,死于他屠刀下的僧人不计其数)。我们通过此事可以看出,光秀这人做事情太有原则性,有原则得有点过头,变得神经质起来。其后光秀因为比叡山的“战功”,受封近江国志贺郡的坂本城五万石,其后又担任了丹州军团大名,一路扶摇直上。出身源氏的光秀名门意识极强,在天正三年(1575年)恢复古姓惟任氏,自称惟任日向守,所以总的来看,光秀就是个自尊、偏执、敏感的俊逸之才,不过这样的人适合当艺术家,不适合当政治家,否则下场一般都不太好。关于光秀的叛变动机,其实是多方面综合起来的结果。第一个诱因便是信长在天正八年(1580年)对佐久间信盛与林秀贞的突然流放,佐久间和林都是织田氏的谱代重臣,天正八年(1580年)前信盛正统率织田氏最大规模的军团,在近畿一带与石山本愿寺作战,而林秀贞已处于退休养老状态。织田信长流放林秀贞的理由是其曾经追随信行谋反,但秀贞早已做过检讨了,而且也过去几十年了。佐久间信盛就更冤枉了,信行谋反时其就坚定站在了信长一方,并在多次战斗中承担殿军任务,深得家中信任,被誉为“撤退的佐久间”。信长给他安的罪名主要是对石山本愿寺作战无能,以及在三方原会战中逃脱等,大多也是莫须有之罪。石山本愿寺得到杂贺众和根来众的支持,织田大将原田直政在天文四年(1535年)被打死,信盛接替其职务,在与石山作战的数年中,不能说发挥多出色,但也算无过失。至于三方原,信长只拨给佐久间信盛、平手泛秀三千弱兵,又被武田军重点攻击,泛秀战死,信盛逃命归来,要算账也应该算在信长自己头上。其实流放林与佐久间,真实原因不过是信长想把他们的封邑夺取,再分配给新晋的有力家臣罢了,即“用人如积薪,后来者居上”,所以找个借口,将两人的领地与部属全部剥夺。这也反映了织田氏内部竞争的残酷与信长本人的极度无情,饿死的结局后,产生兔死狐悲之感也不足为奇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轮到他了。第二个诱因便是明智光秀的部下们。光秀爱兵如子,据传在近江国与一向宗作战时,部下有十八人战死,光秀不仅亲自凭吊,还将他们的灵位供起来安置在西教寺中,所以光秀能得部下死忠。光秀的部下大多出自美浓国与旧幕府,其中旧幕府的一帮人始终对攻灭室町的信长持仇视态度,而美浓家臣的头目斋藤利三擅长使枪,有勇气,最得光秀信爱。信长在死前正准备渡海去攻打四国的长宗我部元亲,元亲正是利三的亲妹夫,以光秀与家臣的关系而言,利三与旧幕府等人促使光秀谋反的说法是很有可能的,“本能寺之变”中,光秀手下的中高级家臣几乎全部参与其中,可见并非是光秀一人之谋,是属于“集体性犯罪”。为了支持此观点,我们可以将明智光秀的家臣团构成分析一下,其核心便是光秀的同族、妻族和美浓众,代表人物是明智秀满(光秀女婿)、明智光忠(光秀另外一个女婿)、妻木广忠(光秀岳父)、斋藤利三(美浓众,首席重臣)、沟尾茂朝(光秀侧近)、藤田行政(明智宿老)、安田作兵卫(上文里杀死森兰丸的明智军武士,美浓安田村土著,在“本能寺之变”里与明智秀满一起担任先
锋职务);旧幕府众,伊势贞兴(幕府政所执事伊势氏出身,担任过足利义辉、义昭两代将军奉公众,文武双全,和光秀交情深厚)、御牧兼显(也是原幕府奉公众);还有一帮近江众、丹波众,都是光秀在坂本城时代和丹波国主时代招揽的,代表人物为京极高次、阿闭贞征这些人大多是旧贵族的末裔。所以综合考虑一下,能对光秀决策造成影响的,便是其核心家臣了,换个角度来考虑,明智光秀在进军本能寺时,可能用“奉主君之命接受检阅”,或“前去本能寺讨伐德川家康”的假命令去诓骗如本城惣右卫门这样的下级官兵,但上级军官则不可能隐瞒,否则一万三千人如何集体出动作战?事实上,光秀的核心家臣斋藤利三、藤田行政、明智光忠等,战前就一致同意甚至撺掇光秀尽早下“根除信长”的决心,而明智秀满与安田作兵卫担任先锋职务,也不太可能被蒙在鼓里。至于伊势贞兴,他当时领着两千别动队强越山垰,是围攻织田信忠的二条御所的最高指挥官,更不会糊涂到不知道打的对象是谁的程度。再考虑明智光秀昔日和部众一贯共同进退的作风,说“本能寺之变”是其所辖丹波军团集体作案,应是不冤枉的。最后一个诱因是日本历史学家高柳光寿提出的“野心说”,他在1958年出版的《明智光秀》一书中阐述了见解:光秀出身名门源氏,深得家臣与领民之心,所以自认为是能取得与足利尊氏相同功绩之人。而信长出身微末,处事过于激进暴力,光秀便企图杀信长代之。高柳的见解也有相当的道理,“本能寺之变”后,占据京都的光秀赠送大寺社米粮银钱,永久免除京都地区税收,并多次上书正亲町天皇,请求就任征夷大将军之职。如此来看,光秀谋反并非一时性起或私人恩怨,而是有目标与抱负的行为,那就是开创明智幕府。其实明智光秀本人,虽然其军团并不特别显眼,但我们深究一下,他的实力还是很可怕的,我们可以做个测算,光秀的坂本城领地不过五万石,后来加上丹波国二十九万石,加一起大约三十四万石的规模。但光秀的女儿们,一个嫁给了细川藤孝之子忠兴,一个嫁给了信长的侄子津田信澄,光秀的小姨子则嫁给了大和的大名筒井顺庆。这些领主其实都是从属于明智光秀的“与力”,而在信长的授意下,光秀自称“山阴、畿内总管”(和平清盛时代的称呼一致,这也从侧面反映了信长确实有可能接受太政大臣的官职),实际统辖的领地足有二百四十万石。故而,信长不忌惮他是不可能的,也有相当的史料可以证明,信长要将泷川一益派往关东后没收他的蟹江城,把光秀派往山阴道后没收他的坂本城,而羽柴秀吉的长滨则早已安排好了接管的人选,即信长最信任的侧近堀秀政。这种不断把人逼往更远处的务实的“现代公司的用人作风”,最终让明智光秀感到无法忍受,也在他被调离京畿的最后时刻给了主君致命的一击。可惜的是,光秀的天下梦根本没做几天就被神速从西国回军的羽柴秀吉军击败,因此高柳口中光秀的“天下野望”最终也成为了泡影。织田信长这位将混沌的战国世界、纷杂的地方武士团初步统一的伟大革新者,终于在叛乱中归于历史尘埃。正如《敦盛》中所说:“人间五十年,如梦如幻,凡有形常往者,岂有不灭之理。”遭逢“本能寺之变”时,信长恰好四十九岁,其死前的“是非不必说了”之语,可以看出其坦然无畏惧之态,可见人世间的权威、传统甚至生死,他统统没有放在眼里,以孤傲姿态走向人生终点。信长及其政权对日本武士的历史走向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至于他本人,在历史上得到的评价是多方面的,有盛赞,也有诟骂,但无论如何,我们要以唯物史观来看待这位日本史上最有魅力的武士大名,那就是他既有超越那个时代的先进思想,也为将来的丰臣政权(由信长部下羽柴秀吉所建立的政权)一统日本打下了最坚实的基础,虽然这大概并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中国大返在本能寺杀死信长后,明智光秀也可以说一度掌握了政治中心京都,如果他能严密封锁信息,打着信长的旗帜,镇抚住周围的军团长,假以时日站稳脚跟,取得大义旗帜后,再联合打酱油的军团长讨伐不从,他的天下说不定还有救,但光秀在本能寺之后的种种行为,却让他本人成为众矢之的,其掌控天下的努力也最终成为了历史的笑柄。信长死后,当时的情势看似对明智光秀还是有利的,其余几个军团都在远离京都与安土城的偏远之地。柴田胜家军团的主力正在越中鱼津城和上杉方激战,四国军团的神户信孝与丹羽长秀尚不知情,还在大阪一带集结待命;羽柴秀吉的西国方面军,恰好刚刚打下高松城;泷川一益则在厩桥城安抚着上野、信浓等豪族之心,组织军队准备征讨后北条;还有个三河的德川家康,此时仅带着数名随从,滞留在堺这个地方进退两难。故而最初明智光秀的计划是,率先进逼安土城,平定近江国,再取得妹夫筒井顺庆和亲家细川藤孝的支持,逐步占领美浓、尾张、大和、京都、若狭等近畿地区,再做摄津国众的工作,堵住羽柴秀吉(或柴田胜家),在京畿把织田政权取而代之,继承信长的霸业,徐徐统一天下。本着这个计划,明智光秀在六月五日杀入安土城,将整座城堡烧为一片废墟,并把夺得的金银财宝全分给宿老、部将作为奖赏。随后明智光秀继续以追讨织田信长、信忠父子残党的名义扫荡近江,企图平定该国,结果近江豪族山冈景隆、景佐兄弟誓死不降,还烧毁了京都附近的濑田桥,阻止光秀的行军计划,并把信长葬身本能寺的实情传播给各路大名。同时,明智光秀派军分散占领了羽柴秀吉的根据地长滨城(京极高次、阿闭贞征接收该地)和丹羽长秀的根据地佐和山城(由光秀部将山崎片家担任城代),并送出书状要求美浓国众投靠自己。朝廷对明智光秀的弑主行为也不持积极支持态度,其中诚仁亲王更是发布书信,愤怒斥责杀害信长的凶手,引导朝野舆论。畏惧的明智光秀又不得不草草结束近江征伐,返回京都,献给朝廷、山门大批金银,希冀得到他们关于“明智政权”合法性的承认,但却收效甚微,最典型的便是京都城下各町民众一边接受明智光秀的钱财,一边却私下嘲讽:“日向守(明智光秀)骂信长为商纣王,意思是讨伐他为替天行道,但他能是周武一样的人物?想来便让人发笑不止。”到最后,连明智光秀最最信任的两个亲族细川藤孝与筒井顺庆的态度也开始暧昧起来。细川藤孝、忠兴父子面对光秀派来拉拢的使者,直接剃光头发穿上丧服,并把光秀女儿(明智玉子)幽禁起来,表示哀悼信长,与明智光秀绝交之意;而筒井顺庆,则完全态度不定,一会儿说愿意援助光秀,一会儿又说自己如何如何困难,完全是虚以委蛇的态度。明智光秀宝贵的时机就在这种无意义的交涉扯皮里被完全浪费了。要怪就怪明智光秀自己,其实他可以先迅速率军在安定了京都与近江的态势后,夺取等同于无主的尾张、美浓(原本拥有此处的织田信忠和家老大部分死在了二条御所),利用自己在美浓的人脉招兵买马,再火速去京畿东南,强行去缴待命的四国军团的械,控制住信长另外的顺位继承人神户信孝与北田信雄,随后封锁住东海道和摄津、丹波等要道,阻绝柴田胜家与羽柴秀吉军团的进路,再威逼利诱细川、筒井倒向己方,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如此还是有些翻盘的可能。但他居然天真地认为:我亲家和连襟都不甚搭理我,我就去拉拢别的和我有相同苦衷的信长的敌人。他认定的目标就是毛利辉元,但不幸的是跑出去传信的光秀家臣藤田传八郎在准备乘夜穿过高松城一带,前往毛利家小早川隆景所在的日差山时,没想到在乱跑当中,被秀吉巡夜的小舟上士兵发现捕捉。这时,随着明智光秀的行动,信长遇难的消息渐渐在各地传播开来,早在六月二日上午,消息就先传到了四国军团处,当时神户信孝与丹羽长秀的军队都已经整装待发渡海了,结果接到消息后,神户信孝完全可先统率军队前去讨伐光秀,但这两位犹豫了,居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三天后派遣军队袭击了福田城的津田信澄,因为这位既是织田信行之子,也是明智光秀的女婿,有跟着光秀叛乱的
嫌疑。杀完津田后,由于对军队控制得不严,四国军团下层官兵得知信长已死的消息后纷纷逃亡,最后只剩数千人,是自保有余,进取不足,神户信孝只能和丹羽一起固守在大阪与堺待机。北陆战线,大约在六月三日柴田胜家军团攻陷了越中鱼津城,打开了通往越后上杉的大门,但随即得到本能寺消息,胜家当时就把前线指挥权托付给佐佐成政,自己则乘船经越中富山城,车马劳顿地回到北之庄城,开始任命两个养子柴田胜丰、柴田胜政为先锋,组建军队准备讨伐明智光秀,但胜家的动作也够缓慢,事实上等到他的人马整装待发时,黄花菜都凉了——明智光秀已经败死了。关东方面,甲斐和信浓得知信长横死,当地土豪纷纷起来暴动,原本安置在此处的织田方将领不是被杀就是逃窜,而厩桥城的泷川一益还在那儿苦心收拢上野豪族之心,准备当军团长呢,没想到却等来了北条氏政趁机来殴打他的大军。伊势方面,信长的次子北田信雄本也有近水楼台的优势,但之前在组建四国军团时把他领内的兵都抽得七七八八了,没兵没将的,他只能窝在伊势干瞪眼。还有一个更苦命的德川家康,他在五月二十九日去安土城拜谒信长,后就与武田旧臣穴山信君跑到京都和堺去游玩了,二日他得到本能寺消息后,撒脚丫子就狂奔,并在半道穴山信君分开——因为穴山信君贪财,带了很多金子,走得慢不说,还绕远路,大概是认为京都近江一带的路好走,结果在山城大桥草内村附近遭到农民伯伯们的“落武者狩”,脑袋被砍下,金子也被夺走,他企图趁乱回甲斐复兴武田的愿望也破灭了。但德川家康则明白“生命诚可贵”的道理,他就很聪明,带着忠心随从(井伊直政、石川数正、本多忠胜、酒井忠次、神原康政等三十四人,这时他们要是遭到伏击,日本的历史绝对天翻地覆)不要金银,专拣险峻僻静的近路走,六月三日就进入了伊贺山脉,得到当地土民的协助,第二天就抵达了三河大滨,进入冈崎城,算是幸免于难。随后,家康一度也想去讨伐明智光秀,但他在最后还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跑去占几同于空白地带的甲斐、信浓,稳扎稳打(即下文里会详细提及的天正“壬午之乱”)。所以,机遇永远属于果决者和幸运者,而远在西国高松城的羽柴秀吉,便是那个被命运垂青的人。得到消息的羽柴秀吉首先不动声色,派出可靠部队把备中、备前周围的道路全部切断,随后一刀把藤田传八郎给砍了,不让对面的毛利军得知信长已死的消息,随即召来军师黑田孝高,向他咨询此事该如何。黑田孝高只说了一句:“‘本能寺之变’正是上苍庇佑我们,这种机会不可失去。”秀吉心领神会,遂借着水淹高松城之余威,要与毛利方和谈,再回军以为主君信长复仇的名义讨伐明智光秀。还被蒙在鼓里的毛利家就派出僧人安国寺惠琼前去交涉,在达成上文里所述的妥协后,秀吉便安置了心腹杉原家次(其妻子宁宁的叔父)镇守高松城,其余人马以遵守停火协议为名,火速后退。次日本能寺的消息才传到毛利军阵营里,痛感被秀吉耍弄的吉川元春力主追击羽柴军,但小早川隆景却不同意:我军本为防御姿态,突然改为击姿态,是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的,也未必能讨到便宜;我方和秀吉已经交换了誓约,并互相送出人质,现在就撕毁誓约的话,恐天下人嘲笑;备前的宇喜多家与伯耆的南条家都已投靠羽柴秀吉,我军即便追击,也会陷于这两家的夹攻之下,得不偿失;羽柴秀吉这个人果决狠辣,将来继承织田信长霸业的八成是他,不如趁现在卖个人情,将来也对毛利家有利。最后,毛利辉元还是听取了三叔父的分析,决心按兵不动,罢战归国休养生息去了。其实当时,若是毛利军听从吉川元春的主张,在高松城下追击秀吉的话,那羽柴军很可能会遭受灭顶之灾——据高柳光寿所言,当时羽柴军背负沉重的辎重,在足守川下游的泥泞沼泽艰难缓慢地行军,退到备前的出发点沼城时,居然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随后,秀吉向摄津国的中川清秀和细川藤孝等人递交文书,要他们加入对明智光秀的讨伐行动中去。六月六日午后二时,羽柴秀吉的两万军队开始了著名的“中国(日本也称西国地区为中国)大返”,即自沼城返回播磨的姬路城。沼城距离姬路城的直线距离恰好是70公里,两万名羽柴军官兵,留下一部监视防备可能出现的毛利军奇袭,其余军队沿着仅有两间宽(约合3.6米)的街道,排成个长纵队,甚至辎重荷驮都没办法夹在中间(这在行军途中是极其危险的阵形),且据《阴德太平记》说,在经过“西国第一险道”船越垰时,天降暴雨,山洪泛滥,淹没冲毁了道路,于是羽柴秀吉便以金钱米粮,雇用沿途的民众在水里搭起“人桥”,帮助士卒通过。最终,在七日傍晚时刻,先头的骑马武者队率先进入姬路城,而后继的步兵依旧在不间歇地行军,就当时的技术条件来说,短短一天多时间就行进70公里,几乎算是个奇迹了。姬路城里的羽柴秀吉宣布全军休整一日,随后让奉行们打开城中的各个仓库,把珍宝钱粮按照身份全部赏赐给下属的官兵,激励他们奋勇前进为主君复仇的斗志。大约同日,明智光秀平定了近江一带,朝廷也派来吉田兼见“祝贺”光秀的胜利。八日,本因“私通武田”罪名被流放的“美浓三人众”之一的安藤守就与其子定治起兵响应光秀,准备夺还祖传的北方城,却被“三人众”的另外一人稻叶良通击败,安藤父子被逼自害——明智光秀夺取美浓的计划失败。安藤父子败亡时,明智光秀得知了羽柴秀吉正在急速朝京畿进军,开始把重心转向阻截秀吉军势上。但明智光秀没想到,随后的秀吉军行程会如此迅猛。九日黎明,羽柴秀吉留下浅野长政驻守姬路城,自己亲自领主力军马朝京畿疾行,当日中午羽柴军抵达播磨明石城,走了35公里。十日,羽柴军抵达兵库港宿营,又走完了自明石城至此的十八公里的距离;十一日,又抵达尼崎町,走了26公里。待到十二日秀吉大军又强行走了23公里,到摄津富田布阵时,至此羽柴秀吉最辉煌的“中国大返”全程两百公里,六天里已走完了194公里,基本完成。进军的同时,秀吉与光秀间也为了拉拢中间势力,展开了一串激烈的情报战。九日,明智光秀进入京都,受到公卿与町民的“热烈欢迎”,随后光秀向朝廷献上银币五百枚,又向宗教权威京都五山献上银币七百枚,并免除了上京和下京地区的税收,企图给全国以“新天下人”的面目,但朝廷却持一种冷淡的“巴结”态度,特别是之前在二条御所里差点丧命的诚仁亲王,值自己干爹信长“头七”忌日,还公然发表了谴责凶手的声明,让光秀在政治方面更加被动。同日,光秀又向沉默的细川藤孝送去书状,许诺给他摄津、丹后、若狭三国封赏,还答应战后自己引退,将政务交给嫡子明智光庆和藤孝嫡子细川忠兴一起管理,换取他出兵协助自己,与急速逼近的秀吉军作战。但老狐狸细川藤孝依旧不为所动,而是剃发出家,法号“幽斋”,表示不问世事,把皮球踢回给了亲家,不过私下却和羽柴秀吉互通款曲,达成了为信长复仇的协议。至于光秀的连襟——大和的筒井顺庆,本来还派遣了军队准备去帮光秀的,但到了九日,顺庆突然回郡山城囤积起米和盐来,宣布笼城自守。明智光秀连派使者苦劝,但顺庆依旧一副作壁上观的姿态,最后也只是含糊地派出一批兵马驻屯在木津川与宇治川相间的洞之垰处,征调了当地农民开始修筑工事,算是逼近了战场,继续“作壁上观”,现在日本人还用“洞之垰”当作“投机观虎斗”的代名词。相对应的,羽柴秀吉的外交工作却取得了卓有成效的结果,六月十一日抵达尼崎的他,首先在营中割去发髻,誓言要为主君复仇,并表示愿意推举神户信孝为总大将,讨伐逆贼明智光秀。四国军团残余的几千人,外加事前就在讨灭荒木村重之战后受领摄津一部的池田恒兴军,悉数加入秀吉的军队。这时,摄津的另外两条地头蛇高山右近与中川清秀也前来参拜秀吉,如是秀吉的兵马一下从原先的两万膨胀到三四万之多,而敌手明智光秀此刻兵马不过一万六千,两相比较,秀吉在人数、士气、立场上都确立了极大的优势。在拉拢高山右近、中川清秀等摄津国众的过程里,秀吉也确实展现了其与众不同的聪慧才智,其和中川清秀在天正八年(1580年)就缔结了“兄弟之约”(《中川氏年谱》还附着两人起誓的文书),但秀吉对这个中川清秀还是不太放心,他毕竟怂恿过荒木村重造翻,与信长为敌过,此刻也难保不跟着明智光秀折腾(事实上,中川清秀还确实有个这念头,多亏秀吉行动迅速),于是秀吉率先给中川发了个假消息,称“信长与信忠阁下,虽在本能寺里遭逆贼袭击,但父子还安全地活着,并发令让我折返征讨惟任日向守”,这让中川一下乱套了,他那点小花花肠子也被畏惧给压下去了,待到秀吉十二日在摄津富田布阵时,就只好乖乖地去报到了。这会儿,原本在京都男山布阵的明智光秀,虽然己方兵力只有敌人的二分之一还弱,却也只能把主力移往胜龙寺、淀川附近,被动接受和羽柴秀吉的决战。本能寺烟火袅袅的废墟上,一代霸权归尘归土,决定“新天下人”的新一轮血腥厮杀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