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锦州,贺栋 日期:2014-08-19 13:04:03
《徐锦州死于奉天城》内容简介:徐锦州原是一座小城市里的中学教师。后来,他离婚去了奉天。这座大城市里有他的老师、同学和最初的恋人。新的环境充满了商业气氛,也充斥着竞争和欺诈。徐锦州在街市上遇见了石芬——一位从本溪乡下到奉天来做“小姐”的农村姑娘。徐锦州邀请石芬到自己的住处去,并在那儿过了夜。后来他们成了朋友,又成了同事,在同一家公司共事。他们合租了一所房子过起同居的生活,俨然一对夫妇。后来又合伙开了一家文化公司,热火朝天地做起来,但是不久石芬走了。
奉天,一座日新月异的城市,也是藏污纳垢的所在。徐锦州的老师西门,本是个依法经营的儒商,但残酷而黑暗的现实使西门这个“儒商”也不得不屈从于黑恶势力,甚至自己也放弃了原则信条。
一天晚上,徐锦州喝了酒,大雪纷飞中漫无目标地走到了他和石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他看到石芬正和几个人在这儿“招工”——这是奉天城“小姐”聚集的地方,怒不可遏的徐锦州与他们扭打起来……
深夜里无人知晓,徐锦州躺在血泊中感到自己正慢慢死去。
作者简介:
徐锦川,1960年12月10日生于锦州。1985年毕业于辽宁文学院。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开始发表小说,主要作品《青年进行曲》、《告诉我时间过了多久》、《人心》、《包活儿》等近百万文字发表在《青年作家》、《鸭绿江》、《青年文学》、《芒种》、《海燕》等文学期刊。原创剧本《美丽生命》、《地下室》分别获得国家2009年度、2011年度“夏衍电影剧本奖”。自1985年至今分别在锦州师专中文系、沈阳市文联、辽宁电视艺术中心、中国数字电视等机构供职。现居北京。一
有位法国哲人说——这种话往往是法国人才说:“人在人类这个伟大的游戏中,开始时是受骗,结束时成歹徒。”这句话很容易使人想起徐锦州。不过要把词序调换一下,徐开始时是歹徒,结束时受骗,成了被害。
公平地说,徐只是一个假装的歹徒罢了。他自以为是歹徒。
情况是这样:在某一天里,徐锦州突发奇想(我们要说,是脑子出了故障),想要改变自己的生活。我们知道,许多人就是脑子出了故障才成了与众不同的人:希特勒成了战争狂,贝多芬成了音乐家,都是脑子出了毛病所致。
于是,在某一天里,徐锦州义无反顾地终止了原有的生活方式,踌躇满志地开始了另一种游戏。结果,几年之后,他成了一具无名尸体。
“伪歹徒”(这样称呼他比较准确)的悲惨生涯是这样启动的:
离婚。那天他和妻子匆匆走进街道办事处,接受最后的质询。因握有男女双方单位工会“调解委员会”的证明,他们的事情办得还算顺利。孩子的归属、抚养费的数额及其领取方式等等,顷刻之间就全部搞定了。他们是协议离婚。
这会儿,面前的这个女人已然是他的前妻了。徐锦州想握一握她的手,像某些电影里那样与她愉快地分手。他没有得逞。他的前妻连看也没看他一眼。他只好讪讪地转向女儿甜甜。甜甜三岁半,正是好玩的时候,跟着他们一起来的,围在他们的膝下嬉戏。
“甜甜!”他弯下腰说,“跟爸爸走还是跟妈妈走?”
甜甜歪着她的小脑袋瓜说:“白天跟妈妈吧。晚上回家去再跟爸爸。”
徐锦州心里一堵,酸劲儿顶到鼻子上了。他拖过女儿,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亲。
后来我们就知道了,这是永别。
他的前妻是一个刚烈的女人。她既不要他每月那一百元钱的抚养费,也拒绝他探望女儿。几年之后,徐锦州有了一点钱,提出以数倍于抚养费的金额获取探视权——她托人捎过话来说:“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
他的前妻同时也是一个柔顺的女人。她很快就有了自己的新生活,美满而富足。他们的女儿,一天一天地长大了——当然,这些都和徐没什么关系了。
离婚之后,徐锦州向校方递交了辞职报告。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不是离婚的结果,反倒是离婚的原因。
徐锦州毕业于L大中文系。在辽宁,L大是一所顶好顶好的学校。它的学生,绝大部分是出类拔萃的,只有很少一部分,像徐这一种,在校时成绩平平,毕业后成就平平。他被分配回他家乡这座小城的一所中学里当了语文教师。然后结婚,然后生子,然后——如前所述——脑子出了毛病。
毛病是这样的:有一天,他突然意识到生活正在令人生厌地重复着。快乐和烦忧、作息和社交,都如教材似的预先设定了问题和答案。徐锦州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几十年的人生图景。他身边那些不同年龄段的同事标示着他人生的各个不同时期。这是可怖的、西绪弗式的惩戒。想到这些,徐锦州就万念俱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