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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介绍

织色入史笺


作者:陈鲁南  日期:2015-01-02 11:42:38



在古代中国,最重要的颜色只有五种:赤、青、黄、白、黑。五色系统大约形成于春秋时期,与古时盛行的五行理论互为表里,渗透到政治、文化、社会生活等诸多方面。本书从人文历史的角度阐释色彩,描述色彩与中国古代文化(包括政治、历史、文学、民俗、艺术等)千丝万缕的联系。内容上分五篇,体例上先从色彩的字形切入,追溯本源;再分门别类讲述由此生发出的典故,阐述色彩渗透古代文化方方面面的影响。本书不拘泥于传统的考据分析类文章,而是每一篇皆为独立别致的小品文,文字清新隽永,亦古亦今。
  作者简介:
  陈鲁南,祖籍山东,生于江苏,学于北京。好读书而无所得,好游历而行弗远。慕先祖之风范而不能及,笑时人之浮华而自沾染。百无一用,然积碎纸成册,聊堪作书。曾为中国传统之色象深深吸引,琢磨切磋,寻幽探微,略有所得。虽见笑于大方,亦或可增补毫末颜色于史箴。
  目录:
  序言
  第一篇红色
  红色,大约可以算作我们这个民族最喜爱的颜色。几千年来,无论庙堂之高,抑或江湖之远,无论隆礼重典,抑或乡习民俗,无论女儿梳妆,抑或文人戏墨,都曾经,或者仍然,在广泛地运用红色。基于繁盛昌明的中华文化,古人还发明了多种语汇,来指代不同的红色,按照颜色的深浅程度分,大约有绛、赤、朱、丹、红等数种;按照制作原料的不同,又有赭、丹、茜等称呼。
  1.诸红缭乱
  2.恶紫夺朱
  3.女儿之色
  4.忠义所在
  5.浸染民风
  6.怀金拖紫
  序言
  第一篇红色红色,大约可以算作我们这个民族最喜爱的颜色。几千年来,无论庙堂之高,抑或江湖之远,无论隆礼重典,抑或乡习民俗,无论女儿梳妆,抑或文人戏墨,都曾经,或者仍然,在广泛地运用红色。基于繁盛昌明的中华文化,古人还发明了多种语汇,来指代不同的红色,按照颜色的深浅程度分,大约有绛、赤、朱、丹、红等数种;按照制作原料的不同,又有赭、丹、茜等称呼。1.诸红缭乱2.恶紫夺朱3.女儿之色4.忠义所在5.浸染民风6.怀金拖紫
  第二篇青色古人所说的青色,涵盖了现代光谱原理命名的绿、青、蓝乃至黑等诸多颜色。这数种颜色在光谱上是连续的;古人不懂得光谱的理论,但在种种生活实践中培养了丰富的审美直觉,将这些连续而且彼此过渡并不明显的颜色,都纳入青色的外延,恰与基于现代科技的色彩理论相合。1.绿碧青丝绳2.物之生时3.有女娉婷4.缥缥乎仙5.青青子衿6.新秀方然
  第三篇黄色提起“黄色”,现代国人首先所想到的,大约不是某种颜色,而是淫秽、色情、少儿不宜、乃至某岛国的电影和该类电影的女明星,大有鲁迅先生所说的“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裸体……中国人的想象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的意味。而若将这词汇与古代社会生活联系起来,人们大约又只会想起金光灿烂、雍容威严的皇室气象;除此而外,那时似乎再无广泛应用这一颜色的领域与场合。一为天子的专用色,一为贱业的指代色,“黄”之含义,究竟原本为何,又如何嬗变,还是很让人好奇。我们不妨仍从这个字的源流说起。1.黄之源起2.帝王专色3.吉祥如意
  第四篇黑色学者们普遍认为,黑色与白色是人类最早认识的颜色,因为它们位于色阶的两极,对比最为强烈,最容易为视觉细胞辨识。而我们的民族使用黑色的历史,也极为久远。在距今一万多年前的新石器时代,当先祖们刚刚学会制造陶器的时候,便已经使用红色和黑色来做装饰。在黄河流域的诸多新石器时代考古发现,出土了许多以黑色条纹作为装饰的陶器残片,有些花纹甚至称得上精美。而在殷商时期,人们在龟甲和兽骨上刻下文字后,也常常用红色和黑色的粉状物去填充这些组成文字的刻痕。与黑色如此漫长的厮守,自然也赋予它多种多样的文字表现形式。1.万变不离2.严厉正大3.跌宕起伏4.年华之表
  第五篇白色白色被古人视为各种色彩的基础色,有了白色,其他颜色仿佛才有了安身立命之所。《淮南子》里就说,“色者,白立而五色成矣”,直接确定了白色的基础性地位。其实《淮南子》这话也是转借来的。老子的弟子文子有本著作,名称也叫《文子》,其中就说过同样的话。文子与孔子同时代,名气却要小得多,所以不怎么为后人关注。但道家思想包含着朴素的辩证法的观念,对绚烂多姿的各种颜色与朴实无华的无色之色之间的关系,颇有见地;“白立而五色成矣”,很有一针见血的意味。1.万色之基2.粉饰太平3.哀思所在4.不厌其白
  补述:五行五色之论本书被评为中华书局2014年度人文社科类十佳好书。参评评委包括解玺璋、过常宝、刘苏里、刘东等知名学者及书业界专家,以及《人民日报》、《新京报》、《光明日报》、《文汇报》、《南方都市报》、《中国出版传媒商报》、《中国新闻出版报》凤凰读书等多家媒体。女儿之色
  似乎不论在全世界哪一种文化里,红色都被视为女性的专属色,代表着美丽、温柔和妩媚。为何女子们会独独钟情于红色呢?有人类学家解释说,原始社会中的分工,男子狩猎而女子采摘,成熟的野果子一般都是红色的,因此女性对红色比较敏感。这有些类似于条件反射的养成,但没有强有力的科学证据支持,看起来显得十分牵强。在我们的历史中,女子与红色也缠绵了千百年。貌美年少的女子,被称作红粉佳人;善解人意的女子,被称作红颜知己;女子居住的闺房,被称为朱楼绣户;有美女相伴身边,则被称为红袖添香。因女儿的介入,红色的故事,多了许多旖旎的风光。
  ◇罗帷绮箔脂粉香
  所谓红粉,就是胭脂和铅粉,一者增加女子香腮的红润,一者凸现女子肌肤的白皙;所谓红颜,也就是施了胭脂的容颜。中国女子使用胭脂的历史,已有几千年。红色,首先是具化为一盒小小的胭脂,融入了女性的生活。胭脂,是几千年来,萦绕中国女子身前身后的一缕香魂。白皙的面庞,晕上淡淡的朱红,即刻显得明艳无俦;柔软的双唇,点上暗暗的绛色,蓦然衬出风情万种。因这胭脂,才有了所谓红颜知己,所谓红粉佳人。甚或,女儿伤心时,滚过腮边的泪珠儿染了胭脂,也变作赤色,才有了“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有学者考证说,商纣时期,燕地的妇女即采红蓝花,取花汁凝结为脂用于妆饰容貌,称为“燕支”。五代时后唐的学者马缟就在其《中华古今注》里说,胭脂“起自纣,以红蓝衣汁凝成”。马缟曾任国子监太学博士,相当于现在的大学一级教授,虽然不了解其具体的考证方法,但想必还是具备一定的可信度的。商纣的统治在公元前11世纪,倘若马氏理论成立,那么胭脂至少已存在了三千年。也有学者说胭脂原产于中国西北地区的焉支山,而非东北的燕代之地。《五代诗话稗史汇编》曾载:“北方有焉支山,上多红蓝草,北人取其花朵染绯,取其英鲜者作胭脂。”按照现今的中国地图,此山位于甘肃省张掖市南部,在先秦与汉初,这是据中原极其遥远的地方,王化未及之处,却是游牧民族的乐土,胭脂乃至匈奴妇女的常用之物。后来,匈奴因汉武帝的征讨而被迫向西迁徙,还曾哀歌,“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再后来,张骞通西域,又将胭脂带入中原,受到了汉家女子的极度喜爱。其实,中原女子使用胭脂的历史,即使无法严谨地上溯到商朝,但至少也是早于秦汉的。战国的宋玉在《登徒子好色赋》里形容美人,就曾有施朱抹粉之说;《韩非子显学》中还有“脂泽粉黛”之语。所谓脂泽粉黛,即胭脂、香膏、铅粉和眉笔,显然此时女子们的化妆品已经非常成熟,都成了系列了,胭脂的发明,怎么也不会晚于战国。所以,说胭脂是女子们几千年的密友,是不为过的。
  ◇红颜暗与流年换
  胭脂起源虽早,但真正的大流行,却是在汉代。这一方面是由于汉朝经济的发展带来了生产工艺的提高,比如,工匠们学会了在花汁中加入动物油脂,使之更加便于贮存和使用,成本也就更低,普通百姓也可接受;另一方面,则是物质层面的繁荣,带来了精神层面的提高,人们的审美情趣更加丰富。于是,女子作红妆者与日俱增,且经久不衰。而读书人与士大夫们,被粉酡朱颜之美深深地打动,诗词歌赋里也就多了几许柔美妩媚的风致,使红色与女性从文学上也紧密相连。当时,班固的《汉书》曾收录汉武帝悼念亡妃李夫人的辞赋,有“既激感而心逐兮,包红颜而弗明”的句子,红颜就是指代美丽又喜涂胭脂的李夫人。我们现在常用“红颜”指代美女,而刘彻大约是最早使用“红颜”一词的人。至于最早描写女子使用胭脂的诗歌,当数东汉《古诗十九首》中“青青河畔草”,诗中以“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来形容一个女子的美丽。“娥娥”就是美丽的样子,“纤纤”则是说她手指细长白皙。在此之前,《诗经》里虽有“颜如渥丹”或“赫如渥赭”之语,但都是形容男子健康的脸色,而与女子无关。到了南北朝时,许多有名的诗人发挥了汉武帝创制的“红颜”一词,使之更为人们所熟悉。如庾信,写了“恨心终不歇,红颜无复多”,借一个流落胡地的汉家女子的口吻,抒发自己在北朝做官的隐恨和回归南方的渴望;鲍照则写了“红颜零落岁将暮,寒光宛转时欲沉”,感叹容颜衰败,人生将老,正如月光转移,夜将深沉。而在当时的民歌里,也有了“阿姊闻妹来,当户理红妆”之语——这是木兰参军回来,姐姐欣喜万分地打扮了出迎。隋唐时,国力空前强盛,物质更加丰富,女子们对胭脂的使用简直千变万化、神乎其技。当时出现了“桃花妆”,即先以白粉敷面,再将胭脂匀于面颊及眼周围,边际晕淡,其特点是突出面颊的红,映衬前额、鼻翼及颈部的白,白里透红,鲜艳无比,压倒桃花,为当时女子所爱。新疆吐鲁番曾出土一幅《弈棋仕女图》,墓主是武则天时安西都护府的官员,图画描摹的是贵族妇女家庭生活的场面。因吐鲁番干旱少雨,所以画作出土时仍色彩鲜艳,弈棋贵妇的桃花妆则显得风韵十足——当然,依今天的审美标准看,有点让人难以接受。女性妆容的多姿多彩,为诗人们提供了丰富的写作素材,以至唐诗中有关妇女涂胭脂、饰红妆的内容俯拾皆是。如李白在《浣纱石上女》中写“玉面耶溪女,青娥红粉妆”,赞叹的是金陵少女年少貌美的魅力;韦庄的《怨王孙》“满街珠翠,千万红妆”,描绘的却是成都贵妇相携出游的热闹;杜甫《新婚别》中的“罗襦不复施,对君洗红妆”,是贫家女子对受征从军的丈夫爱情专一的表白,白居易《燕子楼》中“闻说白杨堪作柱,争教红粉不成灰”,却是对名妓关盼盼为情人守志十余年不嫁的感喟。除诗词外,当时的笔记小说里,还记载了一些关于胭脂的夸张又有趣的事。唐人王仁裕在《开元天宝遗事》里说,杨贵妃由于体胖怕热,到了夏天,即使穿着轻纱,让侍女不停地打扇,还是汗如雨下;那汗溶解了杨妃身上的胭脂,变得“红腻而多香”,把擦汗的帕子都染成了红色。诗人王建的《宫词》写得更神奇,说一个年轻的宫女,在她盥洗完毕之后,洗脸盆中犹如氽了一层红色的泥浆。唐代以后,尽管妇女的妆饰风俗发生了很大变化,但喜爱胭脂、涂抹红妆的习俗始终不衰。辽宁省法库县叶茂台和山西省大同市十里铺的辽代墓穴壁画,上面画的妇女双颊都涂着红粉,显示在宋时少数民族政权的女子也仍酷爱红妆。至于明清时的风气,看一看《红楼梦》就知道。四十四回中,宝玉帮平儿理妆,说:“铺子里卖的胭脂不干净,颜色也薄,这是上好的胭脂拧出汁子来淘澄净了,配了花露蒸成的。只要细簪子挑一点儿,抹在唇上足够了,用一点水化开,抹在手心里,就够拍脸的了。”须眉男儿也成了精通胭脂的达人,且制作工艺也如此考究,红妆在人们心中的地位也不言自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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