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莉 日期:2016-01-28 13:13:36
人生是一出戏,在演绎自身情爱的同时,也是别人悲欢的看客。
他们在舞台上创造着辉煌时,自己却陷入了无可覆灭的卑贱。他们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展现在台上,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都深深地刻满时代的沧桑。他们的粉墨人生,在鞭打下的艰辛苦楚,成角儿后的光彩耀人,总让人在单调的春夏秋冬中寻到了一丝精彩。
本书简介:
因为爱情,所以传奇。他们绝色倾国,却又只是刹那芳华;他们爱恨痴缠,却又终究露水姻缘。他们身负万般才情,或演绎红尘,或沉寂乱世……擦去脂粉的艳丽,他们仍然有动情的演绎。
本书所讲述的,正是民国那些年,在戏台前后发生的爱恨情仇,恩怨纠葛。绝色坤生孟小冬,传奇女伶刘喜奎,越剧名伶筱丹桂,老生名角儿露兰春,不愧伶界奇女子;名旦之首梅兰芳,著名男旦程砚秋,童伶大王尚小云,津门牡丹荀慧生,亦是旦角儿中的伟男子。他们的故事,为人所知的,只是幔布的一角。待大幕拉起,他们的一生,上演的是一出接一出的折子戏,永不停息……
作者简介:
张莉:本是北方女子,却偏执意江南,落笔情深,墨下意浓,昼繁华于世,夜穿梭入字。已出版作品《民国背后真红颜》。
目录:
绝色坤生,刹那芳华:孟小冬
楔子
金钗年华初登台
院子里的冬香与兰椿
彩云易散的红袖青衫
“冬皇”恰属小阳春
杜家公馆的一纸名分
结束语:氍毹一生不知梦
凌霄花的云端之梦:筱丹桂
楔子
满堂红后断青丝
碧玉年华挂头牌
竹篱并非意中树
梦碎人亡皆凄凉绝色坤生,刹那芳华:孟小冬
楔子
金钗年华初登台
院子里的冬香与兰椿
彩云易散的红袖青衫
“冬皇”恰属小阳春
杜家公馆的一纸名分
结束语:氍毹一生不知梦
凌霄花的云端之梦:筱丹桂
楔子
满堂红后断青丝
碧玉年华挂头牌
竹篱并非意中树
梦碎人亡皆凄凉
结束语:身前台上演戏,身后台下看戏
上海滩大亨的桃花劫:露兰春
楔子
露水春兰俏佳人
绝色名伶惹生非
万般无奈入豪门
红杏抛枝陶公馆
结束语:繁花一场终成空
迷倒众生的传奇伶人:刘喜奎
楔子
民初梨园第一红
似是而非的初恋
不靠谱的青梅竹马
不尽如意踏桃枝
结束语:繁华半生,凄凉半世
一香已足压千红:梅兰芳
楔子
梅郎少小是“歌郎”
暴风雨冲散了幸福
肩挑两房的尴尬姻缘
台上红颜,台下君子
结束语:不曾退场的孤寂
清歌一首撼九城:程砚秋
楔子
家道败落入梨园
荆棘路途遇贵人
美满的媒妁姻缘
玉骨横眉冷对敌
结束语:一言难尽《锁麟囊》
霞落云出,余情还绕:尚小云
楔子
王府书童入科班
童伶大王名噪京城
来去两段如水姻缘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结束语:将一生挥洒舞台
温润如玉的白牡丹:荀慧生
楔子
没有日期的立约关书
津门唱响了白牡丹
滑指尖的爱,心间的姻缘
人去堂空唯墨留香
结束语:一句词儿唱了一辈子
绝色坤生,刹那芳华:孟小冬
金钗年华初登台
清末年间,北京城的戏班子如雨后竹笋般冒了出来,京剧的唱腔儿走街串巷风靡了整个北京城。从紫禁城里的皇族贵胄到街边儿做小买卖的生意人,从达官贵人的府邸到京郊乡下的田边地界儿,有搭台唱戏的地方就少不了看戏捧场的人。一时间,被人们称为“下九流”的戏子们也成了大家津津乐道的角儿。
老徽班出身的孟七擅长武净兼武生,是清光绪、同治年间的红净名角儿。说起孟七倒也是有些故事,清朝末期,太平天国起义激起了当时二十多岁的山东热血青年孟七的革命热情,武班出身的孟七很快就加入到太平天国。不过孟七的职责不是扛着刀枪干革命,而是被分到文化宣传部门,即当时的同春班当了教师。
太平天国内乱迭起终以惨败告别了历史舞台,在军中辗转十余年的孟七,也因太平天国的失败而告别军旅生涯,重新开启自己的人生。人生就像是一个又一个的梦,人只怕沉溺在梦里的时候不愿醒来,无奈醒来的时候却总想着回去,结果是误了此时过了彼时,叹息中竟彷徨无措。
不过庆幸的是,孟七是个务实的人,他知道自己革命激情的梦到此结束了,心间留些回味,但是脚步却没有因此而停滞,孟七很快找到自己新的人生方向。他藏起了往日的激情,带着瘪瘪的包袱牵着自己的妻儿一路北上,在京剧风靡的北京城里搭班演戏。
或许孟七天生就是吃定了红净这口饭,所以进北京城没多久,便进了有名的久合班,孟七随着久合班在道儿南唱戏,从北京城唱到了大上海的丹桂园。孟七以其威武的扮相、庄严的台步、清朗的嗓音和纯熟的武技令当时的戏迷们趋之若狂。
在名角儿如云的北京城,孟七站稳了脚跟,不过没多久,北京城却也是不再安生,偌大的北京城在夜幕下逝去了昔日的繁华,不再熙攘的大街上也不见那些熟悉或者陌生的身影。微风起,打乱了孟七的思绪,当年从山东背着包袱出来,此时又要携家带口再次南下,也许,是时候该走了。
住了几十年的四合院,一草一木,一瓦一柱,舍不得又能如何,孟七决心已定,遂带着一家老小一路南下,直奔上海。
孟七的抉择是正确的,此时的上海和北京城一样,大大小小的戏院都不乏捧场的观众。因孟七早年就在上海演出过,所以上海的戏迷们对这位武生唱将并不陌生,孟七刚到上海便是以名角儿的身份出演于各大戏院。
岁月如河,左岸是令人难以忘却的回忆,右岸是让人翘首以盼的期望,中间流淌着的则是人生此时此刻的生存。孟七带着自己七个儿子在上海安了家,其七子中五个都秉承衣钵,成为上海滩的名角儿唱将,孟家在上海滩的戏曲界也颇有些名气。
上海的冬天不同于北京城,北方的冬天虽然干冷,不过到了晌午时分,还是能感受得到太阳的丝丝暖意。但上海的冬天却是阴潮湿冷的,那冷劲儿直窜到骨子里。有时候进了腊月还会淅淅沥沥地下上几场小雨,寒风一下子将昨日还绿黄的叶子吹落,露出光秃的枝桠。但即便是萧瑟沉重的冬日,却也掩不住它一贯的别致,而孟家鼎鼎有名的小女子则就出生在这别有一番韵味的冬日腊月里。
1907年的腊月和往年一样的湿冷,但是孟家大院里却不同于往年的沉寂,此时的孟家大院里充满了欢笑和婴儿的啼哭声,声声响亮,惹得孟家老爷子孟七甚是欢心。这个小女丁乃是孟家的长孙小姐,孟七看着襁褓中的小女丁,心里油生出喜爱之情,带着这份愉悦与欢喜,孟七给小女丁取名为“若兰”,大抵是希望自己的长孙女能如若芷兰般的惹人喜爱。
小小的若兰还在襁褓里,耳边响起的便是抑扬顿挫的京剧唱腔儿,眼前晃动的则是叔伯们习武的身影。若兰待在这孟家大院里,看着春来秋去年华几何,看着海棠红,暮雨落。时间飞梭,渐渐长大的若兰在牙牙学语的时候,便会跟着叔伯们一起随着胡琴吊嗓子,稚嫩嗓音下的“咿咿呀呀”一样顿挫有致。
当童龀小儿还跟在娘亲身后撒着娇的时候,五岁的若兰却已经开始她艰苦的学艺生涯。京剧本就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的苦差事,学戏又怎是吊两句嗓子,抻抻腰板的容易事儿?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词调,都有着严格的规矩。即便是如此艰苦,但生性倔强的若兰还是坚持了下来,成了孟家大院里最小的武生。
七岁的若兰迈出了孟家大院,跟着舅父仇月祥和谭鑫培的琴师孙佐臣学习须生。出生于梨园世家的若兰自小对京剧曲艺耳濡目染,这是她得天独厚的优势,但学京剧的本无天才一说,靠的是天资聪颖,勤奋好
学。同龄的孩子玩耍嬉戏之时,若兰则是扎着马步汗流浃背,巷子里小女孩儿们凑成手帕交说着悄悄话儿时,若兰却捧着发了黄的戏词儿朗声背诵……
若兰的成长就似破茧为蝶,挣扎着褪去稚嫩与无知,在阳光下颤抖着轻盈的翅膀,充溢着满是色彩的美丽。她在京剧曲艺的阶梯上,一步步地攀登,从不停住自己的脚步,十岁便登上上海“小世界游乐场”。在这个来往于上海的名角儿们都向往的舞台上,若兰是唱着“毛儿戏”闪烁在大上海滩的耀眼童星。
思绪凌空,随着烟雾蒙蒙打湿了衣衫,这就是江南。金钗年华的若兰就在风景别致的江南正式挂牌演出了,此时的若兰已经褪去童稚,多年的舞台历练让她在戏台上挥洒自如。
在无锡新世界,当挂牌艺名孟小冬的若兰出场时,台下响起阵阵掌声,却见台上孟小冬年岁不大,却气势了得,一身老生打扮显出几分男儿的沉稳英姿。孟小冬一句老生唱词儿虽带着些童音却醇厚适中,台下之人无一不拍掌叫好。首次登台的孟小冬成绩斐然,颇受台下观众喜欢,一时间招来大批戏迷追捧。
成功的首演奠定了孟小冬在上海乃至江南一带的唱角儿地位,年仅十四岁的她便登上了赫赫有名的上海乾坤大剧场。
台上的孟小冬落落大方,似芷兰一般。婀娜花姿傲然挺立,倾长的碧叶难掩阵阵沁香,纵使无人观赏,却也不自怨自艾,芳然如故。在与露兰春、张少泉、姚玉兰等名角儿同台时,并没有被她们掩去了光芒,反而在举止间无不透着飒爽英姿,这种魅力不带任何压迫,却非常具有摄魄力。时间永远骄傲地前进着,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下来,一晃,一千多个日子已经从手指尖溜去,像是晨雾里嫩叶上的一滴露珠,摔在泥土地上四散开来,日子就在这迸出的露珠中消失。
这个时候的孟小冬年方十八,出落得俏丽如若三春之桃,清素如若九秋之菊,有着螓首蛾眉之容貌,楚腰蛴领之姿。细看之下,却见她眉梢眼角藏秀气,莞尔一笑露温柔。孟小冬的美不单单是容貌身姿上的美,更是有质傲清色如霜,香含秋华如露的气质。
这时的孟小冬不再满足现状,对京剧艺术的追求让她毅然放弃已经得到的荣誉和成就。人生的充实在于内心的丰盛,而不是外在的拥有,得到时从容,放弃时不悔,把握今生,好好珍惜眼前的时光。
孟小冬很像她的祖父,并未沉溺在回忆和过去之中,并未卑微地屈服在名誉之下,而是剔除束缚,做自己想做的事。笃定了主意的孟小冬像是当年的孟七,义无返顾地登上了北上的列车,从温润的南方到干燥的北方,这段距离很远,但是在孟小冬眼里却不过是掌心到指尖的距离罢了。
只是,孟小冬没有想到,在北京城里不仅有她想要学到的高深技艺,更有一段让她刻骨铭心的爱情正在等候着她的到来。
院子里的冬香与兰椿
不同于上海的绵绵细雨,六月的北京城是明媚的,刚刚散去了满巷的槐花香,四合院里的香椿芽便醇香涌动,虽说香椿的香不似槐花香甜,却也多了几分清淡。
看这柳枝轻盈之姿,让孟小冬念想起戏台上的梅兰芳,虽然没有与他同台演出过,但他的戏,孟小冬却是不陌生。毕竟,她来北京就是为了习艺,所以除了搭永盛社坤班,在北京前门外大栅栏三庆园夜戏之外,她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看戏上。旁人看戏是看个热闹,她看戏却是看个门道,为了能够学习到余派老生,只要是余叔岩的戏,她场场必到,从不缺席。
然而,在余叔岩的戏中,总是能看到梅兰芳的身影,几幕久演不息的佳作,就是在两人合作鼎盛时期编排出的戏目,譬如《游龙戏凤》。久而久之,孟小冬也就慢慢熟悉了舞台上的梅兰芳。
却见台上,梅兰芳身着戏服,青衣长袖,手执丝绸,兰花指处留余香;眉如翠羽,似蹙非蹙生忧愁,一双杏目,似喜非喜含情意;飘然起舞,转环如流风回雪,轻盈似春之扶柳。但在台下,梅兰芳则是个俊眉修眼间顾盼神飞,举止间温和自若的男子,当真令人见之忘俗。
那年正值芳龄的孟小冬,翠黛云鬟,华茂之姿如若青云蔽日,姿如青柳,飘逸之处如若流风;远望之,婉若晨初朝霞,近察之,灼若芙蓉出水。这样一个以花为貌,以玉为骨的小女子,却爱意懵懂,将如絮的心思洒在了温文儒雅的梅兰芳身上。
孟小冬与梅兰芳的第一次同台献艺,是在一季花开的夏天。那是北京城第一舞台的一次盛大的义演,演出的大轴是梅兰芳、杨小楼的《霸王别姬》,压轴是余叔岩、尚小云的《打渔杀家》,倒三就是作为女老生的孟小冬和裘桂仙演的《上天台》。由此可见,孟小冬刚到北京城,就已经在京剧源地儿占了一席之地。
舞台上,孟小冬高挑的身姿,一身老生行头,头戴黑素罗帽,身着青玄箭衣,腰间配挂墨绿宝剑,绦子大带,足蹬薄底快靴。眉目间透着秀丽,骨子里透着傲梅风韵,一个亮相便惊了台下的看客,让人为她倾倒揄扬。当时许多文人、记者、剧评家对她好评如潮,赞捧她为老生行的“皇帝”,称之为“冬皇”。
正是这场演出,使孟小冬在京城里声名鹊起,成了风头正健的名角儿。之后,她所参演的营业戏几乎与梅兰芳、杨小楼、余叔岩不相上下。而这次演出,也让梅兰芳留意了质傲清色的孟小冬,为两人红丝暗系的情缘打下伏笔。
缘分,就好似一个圈,看不到起点,寻不到终点,让人不知不觉中就入了圈,随着圈子转来转去,总也跳不出去。转得有些疲惫的时候,总有人会出现在你眼前,为你提提神儿,随后,演绎一段或旷世奇恋或平淡姻缘。
孟小冬和梅兰芳的缘分不浅,义演刚过不久,两人便被邀约到同一台堂会上演对手戏,演的是一出《四郎探母》。
台上,孟小冬饰演的是流落番邦的杨家将,梅兰芳则是通晓明理的温柔公主。两人在戏台上“阴阳颠倒”,让台下看客看得如痴如醉。这雌雄莫辨、钗弁互易、难分真假的表演,却也成了票房的保证。此后,孟小冬与梅兰芳的合作越来越多,接触得多了,本是相互爱慕的两人,便渐生了情愫。
花期如旧,骄阳如初,孟小冬在北京城收获了她的爱情。黄昏时分,她不再是一人独自街头,曾经她的影子被斜阳拉伸,摇曳着,显得几番孤独;如今,孤独消失殆尽,影子亦有了陪伴。
当孟小冬走在行色匆匆的人流中时,不会再失去方向,因为,那人时时握住她的柔荑,与她并步向前。在异乡的街头,孟小冬不再有昔日的孤独,脸上是因爱情浇灌而展露的笑意。
只是,突袭的爱情,如夜空的繁星,璀璨夺目;如大海般汹涌,起伏澎湃,洋溢着热烈的激情;如撩人夏日里盛开的花,鲜艳妖娆,散发着芬芳。孟小冬和梅兰芳之间浓浓的爱意,发酵了。爱正浓,情正切,来不及淡下心思细细品味,便把山盟海誓的爱情圈入了婚姻的城里。
倘若不是那个身份显赫且爱管闲事的冯六爷,梅兰芳和孟小冬的爱情是会随着时间,慢慢发酵,慢慢体味,再慢慢地结成果实。在梅兰芳与孟小冬的姻缘中,冯耿光表现出了资本家的善变,是他促成了孟小冬与梅兰芳的绝世姻缘,也是他将两人辛苦维系的婚姻砍得七零八碎。
不过,当年孟小冬下嫁梅兰芳,并非是件皆大欢喜的事儿。暂不说梅家八抬大轿娶进门的福芝芳有几多怨言,就是上海孟家也不想自家前程似锦的女儿,嫁与已有家室的梅兰芳,对此事也颇有微词。但是,能言善辩的冯耿光还是过五关斩六将,促成了这一段伶界佳话。
出腊月进正月,正是冷的时候,年仅十九岁的孟小冬凤冠霞帔,嫁给了年长她十三岁的梅兰芳。两人的婚礼很低调,没有奢华的八抬大轿,没有声声震天的锣鼓唢呐,更没有前来贺喜的亲戚友人。有的,仅是北京城那一群坚实的“梅党”,在他们的见证下,孟小冬与梅兰芳在离梅府几条街的冯公馆结成伉俪。
世人并不知晓孟小冬正月嫁了人,只是过了二月却还不见孟小冬登台唱戏,方才有人捕风捉影地传出了些话儿。一时间被炒得沸沸扬扬。在这个绯闻横生的刀尖儿上,冯六爷愣是顶住了来自各方的闲言碎语,让孟小冬和梅兰芳得了半刻的悠闲。
独门小院,两棵树,树下竹椅木桌,两杯茶。清茶溢出淡淡的香,孟小冬此时正捧着一本发了黄的戏词儿,细细地看着。正值初春,旁人院子里飘来了阵阵槐花香,孟小冬抬头,见那槐花如絮,洋洋洒洒,不由扬起嘴角,笑望着自家院中两株高大的香椿树,香椿的醇香素来不似槐花的轻飘,却不知道如朵朵白莲的香椿芽儿何时绽开。
嫁人之后的孟小冬,每日闲而无事的生活,让她略生厌倦。好在梅兰芳心知孟小冬的脾性,所以特意请了唱老生戏的名师鲍吉祥上门教她。这样一来,孟小冬既能够打发无聊的时间,又能够继续自己北上学艺的梦想。
除此之外,生性要强的孟小冬也不甘心做个只会唱戏的伶人。她将一间屋子辟出来做了书房,摆了红木桌椅,备齐了纸墨笔砚。
每天,孟小冬都会按时临窗习字,待到晚上梅兰芳回来之后,两人便一同扎进小小的书房,或谈论梨园掌故,或推敲戏词字韵,或是墨笔下画出一幅幅的梅兰竹菊。这样的日子,满是浓情蜜意,是道不完的美妙时光。
四合院中,阁楼书房,他紧握着她的手,在纸上轻描细画。时间打了个哈欠,夕阳便撒满天际,红霞透过西窗,她娇俏的脸上晕了红潮,煞是可爱。时逢六月,微风轻拂,香椿树的醇香丝丝飘来,倚窗而望,却见两棵树伫立院中,心下暖意融融,思索半晌,挥笔“冬皇芳名余红香,兰辉菊坛映绿椿”。
他一声声若兰,柔软地落在她的心底,却见她粉了脸颊,媚眼含羞,丹唇未启笑先闻。清脆的笑声惊了打盹的香椿树,随着温润的风,香椿树骄傲地向邻家已然沉寂的老槐树炫耀着,那开满新芽儿的树冠随风而动,整条胡同都能闻到香椿芽的浓郁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