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 日期:2016-05-19 15:35:52
题材新颖,从几个国外传奇女性身上挖掘出一种不同流俗的精神。伍尔夫说:“一个人一旦有了自我认识,也就有了独立人格,而一旦有了独立人格,也就不再浑浑噩噩,虚度年华了。换言之,他一生都会有一种适度的充实感和幸福感。”作者这本书正是写了几位传奇女性,她们有着独立的人格,活得自我且充实,或优雅,或神秘,或有自己无与伦比的事业,或以自己的魅力俘获多位天才,虽然也有不幸,但都充满力量感。 《弄瞎我的眼睛,我还能看见你》语言干净、透彻、利落,作者的才气、灵气和对世情人物、人生情感的理解,在文中处处可见。这是需要人用心去体悟,值得反复阅读的有生命的文字。 为什么都21世纪了,女人经济独立了仍旧不幸福? 为什么女人总是比男人更容易为爱所苦? 为什么男人可以用自身的行动证明自己的价值,而女人却被物化为他者,靠自己对男性的价值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波伏瓦说:女人不是先天生就的,而是后天形成的。 《弄瞎我的眼睛,我还能看见你》用杜拉斯、波伏瓦、伍尔夫、莎尔美等著名女性的故事来阐述女人必须精神独立、情感独立的观念,这些传奇性的女子就像挣脱锁链的又美又可怕的精灵,腾空而起,睥睨世俗……当代女性应该真正而彻底地走出男权社会,拥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勇于追逐自己的幸福。 中国的女性,在一种虚假的局限的平等中寻求自由,已经极端“物化”的女人把物质的积聚当作自由的获得,把对男性的控制当作对平等的获得,而大多数没有获得的女性把这些当作目标,忧心忡忡,疑神疑鬼,成了感情的奴隶,物质的奴隶,没有心灵的自由,从来不成其为完整的人。她们仍旧是附庸。就像在博客上那些自诩成熟的女人,炫耀自己的男人如何听话,如何成功;而另外一些女人,则在抱怨男人的窝囊、花心、不负责任。她们的重心仍旧是男人,她们不懂得自己也是一个完整的人。这也是《蜗居》《宫心计》《婚姻保卫战》等庸俗片子大肆盛行的原因,像一句电影台词:走得太快,灵魂跟不上了。
这些传统女性(即使现代社会,婚姻也被大多数人视为最高幸福)自己不自由,视“妻子”为唯一职业,还要把那些自尊自爱追求独立的女子拉下来与她们一起受奴自序:因独立而完整,因自由而健康自由女神像是法国在1876年赠送给美国独立100周年的礼物。这样的创意大概也只有法国人才能想到,他们对自由的重视远远超过对道德的维护,最早认识到道学家们作为枷锁对人性的扼杀。从平等到独立到自由,这是文明进步的标志,种族,阶级,性别。其中性别是最最原始的分化,最自然的形成,多少年来,对女性的压制以至于让女性自身都认为自己是“第二性”,波伏瓦看清了这个问题,杜拉斯践踏了这个规约,伍尔夫否定了这个定理。女性主义如雨后春笋,在法国先冒了芽,然后波及英美,再艰难地传入中国。中国的女性,在一种虚假的局限的平等中寻求自由,已经极端“物化”的女人把物质的积聚当作自由的获得,把对男性的控制当作对平等的获得,而大多数没有获得的女性把这些当作目标,忧心忡忡,疑神疑鬼,成了感情的奴隶,物质的奴隶,没有心灵的自由,从来不成其为完整的人。她们仍旧是附庸。就像在博客上那些自诩成熟的女人,炫耀自己的男人如何听话,如何成功;而另外一些女人,则在抱怨男人的窝囊、花心、不负责任。她们的重心仍旧是男人,她们不懂得自己也是一个完整的人。这也是《蜗居》《宫心计》《婚姻保卫战》等庸俗片子大肆盛行的原因,像一句电影台词:走得太快,灵魂跟不上了。这些传统女性(即使现代社会,婚姻也被大多数人视为最高幸福)自己不自由,视“妻子”为唯一职业,还要把那些自尊自爱追求独立的女子拉下来与她们一起受奴役,否则就被称为“出格”,被看作“异类”,被抨击,被防备。或者无论事业多成功但未成为“妻子”就要领受怜悯的目光。当然,爱情是美好的。独立不意味着敌对,自由不意味着自私。伍尔夫在强调女性要“成为自己”的时候,不代表愤怒地与压迫她们的社会切断联系,与导致女性丧失主体意识的男性断绝关系,而是向社会开放,与男性联结,她觉得最正常、最适合的状态是男性和女性这两个力量在一起和谐地生活和工作。爱情,当然要的。但是,在中国这片爱情稀缺的土地上,追求爱情的姿势就显得有些尴尬和无奈了。比如,我看《聊斋》:看得多了,就成了同一个故事。一个书生,一个狐妖,狐妖不能留下,临走再为书生送来一美女,书生见了美女就忘了狐妖,然后和和美美地过日子。(总是这样,来来去去,每次都是美艳不可方物,每次都是从此知足,怪不得有朋友说中国文人自古缺乏终极价值追寻的精神,不是黄金屋便是颜如玉,最多是为民请命。)因循到现在,几乎所有的电视剧都是这样安排,两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最后女人只能跟其中某个男人,编剧像天神一样在途中顺手拉入另一个,似乎要表明谁都不偏向,他有你也有。而每每,这个男人很听编剧的话,很快便移情了。或者相反,两个女人一个男人,又或者,一个男人死了,剩下的便顺理成章了。所以我很少看电视剧,但在两个朋友的竭力推荐下我只能去看看韩剧《来自星星的你》。因为情节拖沓,像以往一样忍不住去看最后一集,我以为男主一定是死了或者去了别的星球,次男主理所当然地得到了女主,男主临走还拜托次男主好好照顾女主,但却不是像中国传统习俗一样无私奉献,人家说:“但别乘虚而入。”面对爱情的阻隔,她一直在等,他一次次努力在地球重现,原来真正的爱情是没有借口的,爱你,便和你在一起,这不但是疼惜你没有我的日子,更是没有你的日子我自己的无法忍受。都敏俊说:“我在另一个星球,一个人,就算活得再久又有什么意思。”爱情没有退而求其次,假若一个人不能和你在一起,他说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理由都是借口,答案只有一个:就是他不够爱你。中国人总是能够理顺自己的心,没了红玫瑰,白玫瑰也可以,不像西方人,决绝、彻底,以死相搏。现实、懦弱倒在其次,其实还是张爱玲早就看透的,中国是一个爱情荒芜的国度。中国人根本不懂爱情。自古少的是梁祝(似乎梁祝还只是戏),多的是“有个女人就行了”,有点贤德,有点美色,皆可。前段时间看一些修佛的帖子还在讲:婚姻不是你个人的事,是关系到国家社会的安定,关系到家族子嗣传承的大事。根本不关爱情什么事。甚至说,爱情是扰乱婚姻的因素,因为它会变,不稳定,扰乱人心。以至于如今离婚率飙升,甚至一位对佛教特别虔信的姐姐还在说女人应该服从男人(言外之意就是女人不应该有自我,不应该有脑子。巴尔扎克说:这种排除了爱情的制度必然导致女性去通奸。他劝告丈夫严加看管妻子,如果丈夫想避免名誉受损的可笑场面的话。不要让女人受教育和有文化,必须禁止她去做一切能让她发展个性的事……难道我们还停留在19世纪?)像现有的娱乐节目《非诚勿扰》,现有婚姻模式,现有爱情游戏,都在上演一出出聊斋而已。把占有欲当爱情,把婚姻当保障。记得鲁娃写的一篇在法国的小说,《寻找三色旗》。法国人是爱情最大,胜过生命。这篇小说聪明的对答,机智的回应,在法国那所尊贵的公寓里上演具有中国特色的夫妻冷战情节,倒是有趣得很。“你知道吗?是索邦,法国最好的大学。”魏明说。“我哪敢知道啊,不就是专等着你来个最后通牒。”她答道。魏明回到家里,拄着拐棍提了一条打了石膏的腿(一个人去滑雪摔伤了腿),样子已经够滑稽了却偏偏面前站了一个穿着他的睡衣睡裤拖鞋的法国男人——一个“克洛侠”(乞丐)或者说是同行,律师。“这么说来你不是来讨论案子的。”魏明简直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那个法国男人多马笑起来,“您不是想问我会不会带您的妻子私奔吧。如果她愿意,我会的,我喜欢与她在一起,就这么简单。”“我想我不用提醒你吧,她是我的妻子,我爱她。”魏明被激怒了。“您虚伪,如果你爱她就不会留她一个人过圣诞了。”多马仍旧微笑着。我猜测此处是鲁娃故意借多马之口指出中国男人的通病:虚伪!的确,鲁娃一再地强调作为中国男人,农民出身的中国男人的种种劣根性,“脱下那层绅士的皮,也还是个农民。”她的好友黎倩倩说;“一个中国式的于连。”她的母亲说。直到最后连她自己也开始讨厌魏明。她鄙视他因了自己那点小成绩而沾沾自喜,地位、身份、房子,明哲保身,绝不会为了什么朋友或者正义去打一场官司;而此时魏明也厌恶了她,他说:“十多年在一条船里撑,都是看走了眼。”他又说:“你觉得我像是有快感吗?哭还来不及呢!”(这就是典型的中国式婚姻)她离开了魏明,这场中国式的以爱情为前提的婚姻在法国告一段落;有时候会想,如果她不是在法国,而是在中国,这场婚姻会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束?那个独立的女子会不会去思考生命的价值,爱情的真谛?中国会不会有一个多马给她另外的选择?人类异化为物,扭曲,病态,失去了自然的健康的美,比动物更具动物性的人类却要受制于法律,规范,传统,人类给自己缚上神圣的枷锁,尤其是女人,还要受制于男人,受制于婚姻,甚至受制于女人。总有那么几个人在浩浩荡荡的沉睡中苏醒,比如萨特和波伏瓦,他们的协议式结合模式引领了以浪漫著称的法国男女的婚姻模式,这个国家于1999年通过了一项“亚婚姻”立法:男女只需正式办理契约合同而不用办理结婚手续,即可以成为契约式生活伴侣。卡米耶:一半童贞美,一半成人伤 “这样的女子,很痴情,但也很麻烦。”我指着《大话西游》里的紫霞仙子对一个朋友说。他说他想要的爱情是与一个女子一起死去,我想,爱到愿意同死的地步就没有必要去死了,与有情人做快乐事,岂不更美,我望着他那嬉笑的眼睛才觉得上了当,他想要的不是一起死去,而是一个爱他爱到要为他去死的女子,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给占有欲过强的他们这一类男人所渴求的激情,给予他们那颗贪婪的心以充分享受。外表沉静优雅,内心却狂热似火——卡米耶就是这样的女子,内心激烈,带着势如破竹的力量,刺戳着男人懦弱又贪婪的内心,他们躲无可躲,只好狗急跳墙般地全部摒弃。罗丹是一个内心脆弱且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在卡米耶面前,他几乎是恼羞成怒地退避了。摆出一副赢家的嘴脸,其实最后输得很难看,他的选择兆示着他的浮泛和懦弱的心性。他觉得自己只能与一味退让的萝丝匹配而不能与聪慧尖锐的卡米耶并行,他已经老了,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老了,拖着疲惫的身躯对青春的力量既畏惧又好奇。照片上的罗丹胡须浓密,体格强健。给人一种专注、威严的感觉,但也隐隐地透露出一种忧虑。据说他的童年是很压抑的,父亲老来得子,对他非常器重和宠爱,希望他能够成为警官,他却喜欢鼓捣一些当时被看来属于下三滥的东西,学习成绩极差,父亲越来越失望,动辄便拳打脚踢,企图矫枉过正。这让他从小就觉得自卑、恐惧、缺乏安全感,以至于患上了一种叫作强迫症的心理疾病,他严格把控自己,事事要求完美,看起来似乎很自信,然而内心是极不安的,因为一个真正自信的人不需要这么谨小慎微,会表现得更加洒落。罗丹可能就是被这种不安推动着去征服世界,征服女人。在雕塑界他成了大师,而他占有过的女人也不计其数。所以卡米耶最终不过是他占有的其中的一个,但卡米耶却向他要求爱情。她不知道他这类人是不懂得或者经不起爱情的,尤其是激烈的爱情。卡米耶·克洛代尔是早期女权主义者,却成了被男性及艺术等级世界所迫害的牺牲者,坚定的表达自身欲望,相对于萝丝而言,她代表着一种觉醒。1883年,19岁的卡米耶被老师布歇先生托付给罗丹,卡米耶向罗丹要了一块大理石,她想为弟弟保罗雕刻一尊半身像。在这个家里,除了父亲,卡米耶最爱的就是弟弟保罗了,他虽然还很年轻,却能写出不同凡响的好诗。为了感谢罗丹,她同时雕刻了一只青筋微露的脚送给了罗丹,这个作品让罗丹当即决定让卡米耶做他的助手,参加美术馆纪念门厅的大型雕塑工作。那天,卡米耶正在脚手架上工作,无意中瞥见罗丹用暧昧的动作摆弄他面前体态丰腴的裸体女模特,卡米耶惊呆了,她晚上回到家里,对弟弟保罗说,她不想再去罗丹那里了。第二天,她果然没有来,罗丹一早就打听卡米耶的消息,他的助手建议再雇一个,罗丹说,“不!”他亲自去找卡米耶,那时候他已经感觉出,卡米耶是无可替代的。罗丹的登门拜访使卡米耶心中的不满消散无踪,她又回到了罗丹的工作室。当她为裸体模特摆姿势时,罗丹看出自己花了许多年才弄通的东西,卡米耶无师自通了。那个时候上帝并不怎么眷顾罗丹,他的生命在嘲讽和攻击中行进着,灵感近乎枯竭,再加上雨果的死,他感到生命正在枯竭,面对模特毫无灵感。或许是看到了他眼神中的枯寂和孤独,卡米耶代替了裸体模特。她丰润如白玉的身体和青春的朝气重新燃起了罗丹的激情,他情不自禁触摸她,狂吻她,他们谈论艺术,讨论雕塑问题,也做爱(似乎艺术家的灵感时常要靠女人的身体来激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借口),她成了他的缪斯女神。卡米耶既是一个美好的情人,又是一个智性的伙伴,她的存在修正了罗丹对女性的看法,以女性为题材的作品也多起来,罗丹的艺术创造力有突飞猛进之势。他身边形形色色的女人来了又去,只有卡米耶突显成一个重要的角色。但卡米耶没有料到,日后罗丹会给她的生活和创作带来烦恼和痛苦——甚至是灾难。起初她在罗丹的工作室为他无休止地工作,充当罗丹一件件作品的模特,像《加莱义民》《地狱之门》和《沉思》,后来罗丹功成名就,工作室的订单接踵而来,罗丹因为名气不得不为交际和应酬付出代价,此时他已很少参与石坯粗刻等最初几轮工序。擅长精致地雕刻大理石的卡米耶与罗丹共同完成订单任务,但以她的署名的作品很少,至今流传下来的罗丹的作品里有多少卡米耶的心血不得而知,但是无疑,他们是互相影响的,比如罗丹的《加莱义民》和卡米耶的《手持麦穗的女郎》几乎是相同的雕塑,因为是同时创作的,没人分得清到底是谁抄袭了谁。卡米耶与罗丹的关系进一步升华,罗丹想操控卡米耶的灵感和思想,而卡米耶也想融入罗丹的生命,这一时期是甜蜜的,从罗丹的作品《永恒的春天》《吻》《亚当》和《夏娃》可以看出来,他所焕发的青春以及她所彰显的活力都融入到他的作品中。《吻》的女性自然是卡米耶,男人大部分是罗丹的自画像,这件作品取材于但丁的《神曲》里所描写的弗朗切斯卡与保罗的爱情悲剧,罗丹取用这一题材以更加坦荡的形式,塑造了不顾一切世俗诽谤的一对情侣,在幽会中热烈接吻的瞬间。里尔克说:“情侣的热吻给人一种遍布整个雕塑的感觉,就如同太阳升起,阳光洒落到每个角落。”从《吻》这件雕塑可以看出,他压迫性的力量,她在竭力向上支撑。与罗丹在一起这十年间,卡米耶很少把精力花在自己童年时的梦想上,鲜有自己的创作,一直宠爱她支持她雕塑事业的父亲感到了不安,他提醒卡米耶不能仅为罗丹而活,不该过多地与罗丹抛头露面,他在担忧她的未来,不只是事业上的,还有生活上的,因为罗丹有一个相伴几十年的伴侣萝丝,虽然没有正式结婚,但如家人一样,他们还有一个儿子,他怕她陷进爱情的旋涡,受到伤害。记得有一次,父亲回家,卡米耶去车站接他,进家门之前,父亲塞给女儿一些钱,这一幕让正站在楼上窗口张望的母亲看见了,母亲哭哭啼啼地把自己关进里屋,骂家里人合起来骗她,为了一个疯疯癫癫玩泥巴的傻瓜,大家一起受罪。母亲既不理解也不支持她的梦想,甚至对卡米耶有些冷淡。卡米耶为了罗丹几乎与家人闹翻了,她很少回家,住进了罗丹在巴黎近郊买下的佩安园,这个临时的家更像个工场,她在这里拼命地干活,把满腔的热情和灵感都献给了罗丹,沉浸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家里,很少与家人和朋友联络。克洛代尔全家要去维洛夫度假,父亲不顾女儿的反对邀请了罗丹夫妇。罗丹应邀而来也是为了让卡米耶尽快返回巴黎,因为他要雕刻雨果和巴尔扎克像,他需要卡米耶带给他灵感,让他能够把这两位大师的神韵展现在各自的脸上。当罗丹夫妇出现的时候,卡米耶发现,萝丝才是人们眼中罗丹的伴侣。而萝丝也对卡米耶产生了嫉恨,她歇斯底里地烙伤了怀孕的卡米耶,并将她赶出罗丹工作室,卡米耶却并没像个泼妇一样去争夺,而是要罗丹自己做出选择,罗丹思虑着说,他不能像打发仆人一样赶走萝丝,“她像只小动物一样地依赖我。”他希望能保持现状,卡米耶只能做他的情人,此时卡米耶才意识到父亲的话是多么中肯,罗丹对她没有尊重,没有把她当成一个平等的人来看待,他从来不付工资,也没有付做模特的酬劳,看起来就像供养情妇,他给予她的位置,给予她的这种形式激怒了她,卡米耶终于在1898年正式与罗丹分手。天才的女人需要灵魂的撞击,罗丹就是卡米耶遇到的灵魂,而艺术家处处寻找美,卡米耶就是美的化身,但是灵魂击中是一生一世的事情,而美的冲击只是暂时的迷恋,所以两个人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罗丹是卡米耶一生的劫难,卡米耶只是罗丹生命激情的一个阶段。原本以卡米耶的个性和才华,她会拥有杰出的艺术成就,却在爱情上摔了跤,再难以爬起来,至情至性的人,从来不是以理智为生活准则的,所以没有控制自己情绪的能力。任其疯狂,哪里还有做事的精力。生为女子,卡米耶是渴望正常的完整的温暖的家庭生活的,她试图将精神性生命之爱转化成生活之爱,可是她输了。精神性生活和物质性生活同等重要,有几个人能坚强到只生活在空中楼阁?作为人,都需要精神上的安慰,也需要感情上的安慰,需要真诚的踏实的有尊严的陪伴,但是卡米耶的生命激情的火焰被生活冰冷的泪水淹灭了。为情所伤的人,很容易叫人心疼,所有旁观者的安慰都没有用处,都是无关痛痒道不着正题,都是风凉话般的高调。痛苦和耻辱让卡米耶扑进父亲的怀里哭泣,她曾是父亲的希望,她却让他失望了。家人为了她的雕塑梦搬迁到巴黎,如今又搬回了维尔纳夫,弟弟保罗远走他乡,整个世界都弃她而去了。卡米耶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像一座雕塑般,木木的。时间能够治愈的伤口算不上伤口,卡米耶的痛苦不仅是失去爱人的痛苦,还有自尊被践踏的耻辱,幸好她还有雕塑。只有雕塑不会抛弃她,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开始埋头雕塑。也许她一直需要的是父亲这样的溺爱,但是罗丹却不可能也没有能力像父亲那样让她依赖,他对情人是征服和占有,而这些都不是爱。罗丹对卡米耶充满激情,因为他可以把她征服。但在激情之外,罗丹需要被人照顾,卡米耶给不了他,只有萝丝才可以永远包容他,照顾他。他的自私需要无私来填充。当卡米耶能够燃起他的创作激情的时候,他就源源不断地索取,当她要求得到相应的回报时,他唯有退缩。她把才华与感情投注在他的身上,过于孤注一掷,所以结局很惨,当她企图自救的时候,为时已晚。虽然与罗丹决裂,但是她并没有走出感情的阴影,仍旧在自己的情绪沼泽里流荡,她的作品《祈祷者》《哀求》《吹长笛者》带着一种凄婉情愫,而《命运之神克劳索》《波尔修斯和蛇发女妖》又透露着仇恨和挣扎。卡米耶的雕塑中只有恨,痛苦与折磨。雕刻不再是她艺术上的享受,反而成为宣泄的工具。她选择离开是为了自尊的缘故,但是情感的力量太强大了,吞没了她的自我,有人评价说她只凭一股悲愤的力量创作出来的作品没有上升到对整个生命的洞悉,缺乏人性的灵光。但是我认为悲愤的力量达到极致的时候,也能创作出个性的东西,痛苦凝结成的扭曲变形的造型也是一种自我的表达,她竭力表现自我,虽然有些空乏无力,但也有可取的价值存在着。在曾经深爱着卡米耶的音乐家德彪西(因为罗丹的嫉妒,他们终止了彼此的关系)的帮助下,她的作品终于正式的展出了。不知为何,在展会上,她故意打扮成萝丝一样的庸俗女人,浓妆艳抹,或许这也是痛苦的宣泄,行为艺术。人们对这些扭曲变形的作品毁誉参半,赞誉的那一部分归功于罗丹,这又是一打击,正如弟弟保罗所料:“罗丹做梦,你做工。”她再次孤独地躲进自己的世界。在你放弃他的时候,他又会偶尔记起你的好,所以罗丹登门,但是这种登门拜访并不是勾起了他的爱意,而仅仅是来此缅怀一下,卡米耶果断地把他拒之门外,此时的她已疲弱不堪,经不起风吹草动。巴尔扎克全身像的成功,使罗丹再次想起了卡米耶,他又来登门,男人就是这样,他们以为别人爱他会永远爱他,他可以随时利用一下这爱,却不能体会恨的感觉,所以对陷入疯狂的卡米耶的谩骂很是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