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法)玛丽·德卢拜 日期:2021-12-17 03:54:20
童话变成噩梦
56岁时,我罹患肺癌。照了几次x光,做了一系列检查,16个月以后,我得知任何治疗都是徒劳的。我的生命已近完结。
在死之前,我就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在一只脚踏进坟墓之前,我便仿佛已被埋葬。重重的一击。哭泣取代话语,泪水取代欢笑,痛苦取代幸福。
我想大喊:一切来得太快了!我还不够坚强,承受不了这样的厄运;我还太年轻,不曾有过战胜死亡的经历;我还来不及锻炼自己却要迎接死亡的命运————为何不让我慢慢适应生死之事!
不,我不敢相信。在我这个年纪,千千万万的人都成功逃脱了死亡的罗网,而我呢,却被困在网中……当身边的人都在对你微笑;当你生活在一个美好的时代,家人和可爱的孙辈们承欢膝下,你怎会想到竟发生这样的事!
我曾得到命运的眷顾,家境好、乐观开朗、长得不错,被称作“金发美人”。为何命运如今却要背叛我?死亡怎敢毁掉我的生活?
我想,假如我曾生活在无尽的不幸中,孤独得发狂,我可能更容易接受死亡。而现在,我将失去的是一切。
绝对是一切。
在生活中,我脑子里一直装着无数计划和想法。我充满激情、意志坚定,以至于我总是问自己究竟要活多少饮才能做完所有想做的事。我做过记者、作家、室内建筑师、印染工……
2004年8月,在我居住的巴黎九区的一个古玩店,我第一次见到了贝特朗,我们一见钟情。
当时,我是装饰杂志的主编。我‘从事过装饰艺术,接着成了服装设计师,打造了几个儿童服装品牌,像Tartine和Chocolat。之后,我又去新闻学院学习,还着手写过一些医学科普书。
2005年,我和贝特朗结婚。我们有了数不清的计划,还想实现共同的梦想:找到一幢乡间别墅。我们来往于法国各地,终于发现了位于约讷省的索勒斯城堡,它曾是中世纪的骑士府邸,如今这座建筑的大部分都已坍塌。
我们全心投入到城堡的修复工作中,孩子们觉得我们近乎疯狂。不过,能一起疯狂也是一种幸福。
那些日子里,我们手脚并用,爬上爬下地擦那些老旧的瓷砖;四处清洗数不清的蜘蛛网。我们的指甲磨秃了,整天灰头土脸,直至筋疲力尽。这座城堡不仅是工作室,它还是爱之屋、规划之屋、寻宝之屋。在这里,我俩或全家人一起度过周末和假期。它见证了我们的情感生活。
我们并非虚荣的“城堡主”,一门心思只是盘算着拥有一处漂亮的住宅。我们是想让所拥有的历史建筑重新矗立起来。石头讲述着人的故事。即使到现在,癌细胞吞噬着我的大脑,我仍然坚持这项工作。我创造了各种布景,设计出各种门廊,我造出了一个新的“玛丽·安托瓦内特”寝殿。它现在仍然占据着我的生活!
我有个外号,叫“全部、马上”。贝特朗说我名副其实。也许是我从潜意识里已经感觉到我的生命将会不公平地提前结束?对医生来说,我是特例,是与众不同的病人,是一个“不像病人的病人”。
我必须承认,运气离我而去。曾经,它跟随着我。而如今,童话变成了噩梦。
试想一下,你只剩下几个月的生命。在这几个月里,一切都偏离了正轨,一切都仿佛坐在滑板上飞速前进,必须努力地、紧张地生活。而在接下来几个星期,我要在最后一次旅行出发前,做完最重要的事。当然,这次旅行并不让人愉快。
P3-6
这是一本向死而生的书。作者用死亡来记录生存,展现了人面对未知的最大勇气。作者在选择安乐死时平淡从容的叙述仿佛再度点燃生命的尊严,告诉我们死亡其实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命题。
————央视评论员 周庆安
作者有一段话让我永不能忘:“我们会再见的,我坚信。这才是我的希望,而不是那些不得不做的治疗。只有希望能化解我的恐惧。面对虚无的恐惧,面对身体深陷寒夜的恐惧。我们所有人都会再见的。我知道。”这是她敢于去死的那份信仰。
————作家 张慈
她不是求死,而是求生。她以一个癌症病患的视角一直在寻找生命的出路。她以生命抉择暖了“安乐死”话题。震撼于她的选择,更为生命的尊严骄傲。
————电台主持人 小窗
如果死亡于我们是生命尊严的表达和延续,那么,死亡面前的我们一定会淡定、从容和优雅,我们也会更加珍惜生命中的每——个瞬间、每——个事件和每——个人。
————复旦大学 生命伦理学 朱伟 副教授
死亡不再是一个猝不及防的事件,而是一项需要治理的长期的个人事务:我们需要认知自己独一无二的死亡内涵、寻求有尊严的死亡姿态,建构不那么无聊乏味的死亡意义……这本书告诉我们,怎样为死亡而活着。
————华东师范大学 文化人类学 陈赟 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