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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介绍

初见惊艳,再见依然:世间曾有林徽因


作者:张晓立  日期:2014-08-20 10:29:13



【风夕蔷薇】系列图书共有三部,分别是林徽因、张爱玲、三毛的人物传记典藏本。
  本书用最诗意的文字、唯美的笔法、生动地展现了那个心若莲花的女子——林徽因的传奇一生。讲述林徽因、徐志摩、梁思成三人的倾城往事。林徽因与这些人的生命旅程互相交叉,到底是他们走进了她的生命,还是她路过了他们的人生?到底是他们丰富了她的人生,还是她使他们的生活更加丰富多彩?翻开本书,从第一个字开始,你就会走进林徽因的内心世界,感受那段“彼此安好,会心一笑”的倾城之恋。
  诗情水云间,伊人美如此。无论在文学还是在建筑领域,她都是横绝百年的女子,以自己特有的才情和绝代的风华,在尘世中演绎了一场唯美的传奇。 
  作者简介:
  张晓立唯一不能放弃的爱好就是写书,因为写书是让自己的灵魂在修行。将一本书,读到无心,将一个人,爱到无力。
  目录:
  第一卷此生美景谁与共
  人间四月
  无关风月
  梦中白莲
  此情可待
  第二卷都只为风月情浓
  绽放青春
  最美邂逅
  倾城之恋
  蔓草丛生
  春梦无痕
  第三卷身后风流陌上花
  陌上花开
  人间烟火
  光影流年第一卷此生美景谁与共
  人间四月
  无关风月
  梦中白莲
  此情可待
  第二卷都只为风月情浓
  绽放青春
  最美邂逅
  倾城之恋
  蔓草丛生
  春梦无痕
  第三卷身后风流陌上花
  陌上花开
  人间烟火
  光影流年
  第四卷一弯新月水如天
  岁月静好
  印度飞鸟
  恋望新月
  第五卷人生若只如初见
  时光如水
  一朵年华
  素月清秋
  花开风过
  第六卷谁怜香山解语叶
  故国雪花
  悲喜尘世
  暗香犹在
  第七卷那一天一闪冷焰
  月边留念
  生命不止
  四季尘封
  第八卷 置身碌碌红尘中
  风花雪月
  一树花开
  北国雪飘
  第九卷一缕香魂随风散
  一抹温情
  遗梦古城
  沧海泪滴
  附录林徽因生平第一卷此生美景谁与共真正的平静,不是避开车马喧嚣,而是在心中修篱种菊。人间四月他是她的独一。我是所有人的无二。世界充满了我们相遇的几率。我却始终无法遇见你。一帧照片,一段老旧的时光。照片中的她,眉宇间一股才气,欲说还休的双唇轻启,绽放出一抹温雅的笑容。风云几经变幻,岁月几度更迭,或许在这世上,最无情的便是时间,将生命里那些或悲或喜的故事,那些爱恨情仇,如大浪淘沙一般,淘洗得不留一丝痕迹。无情岁月里,人类生命虽如恒河沙砾般,微妙得不值一提,但生命本身却有其强大的底蕴和韧性,总有一些人,一些故事,不仅没有被时光的洪流湮没,反而被岁月打磨得光亮如银。照片中,她的眼神,欢悦里透着几分安宁,谁说红尘扰攘?她的神情分明让人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美好。美丽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承受了这个世界的你的眼神——望着她的神情,无端地想起这句话。一个人的眼神,乃内心的折射,无论世态怎样炎凉和动荡,她的内心如一潭秋水,波澜不惊,自成一道旖旎风景。或者说,她便是一道民国年间最美的风景。民国是一个古典与现代气息融合的时代,动乱迭起,纷争不断,同子弹与炮火一起冲击这个时代的,还有各种新潮的思想和外来文明。生活在这个时期的人们,是幸福的,也是不幸的,他们有幸见证了历史的变迁,但这种冲击也在他们的内心和记忆里留下了创痛。无论历经怎样的世事沧桑,无论时局怎样动荡,她的内心始终云淡风轻,如一块明净无瑕的玉,不留半点瑕疵。她的一生,如同一首四言诗经,端然简洁的表象下,有说不尽道不完的内蕴。她的一生,如同一枝马蹄莲。白色的马蹄莲,仿佛开在月下。皎洁的马蹄状花朵,盛着几多幽芳,几许诗意。这像极了她的一生,纷扰的世事和情感中,她不蔓不枝,始终那样优雅而诗意地栖居着。她的一生,是一条弥漫着花香的春溪,一路奏响欢快的音符,奔向远方。从杭州到上海,从上海到北平,再到后来的漂洋过海,她的一生仿佛是一场宿命的安排,仿佛是造物的无尽恩宠,使她一路行来,如诗如画,如乐如歌。她,才是真正的人间四月天。世称她“旷世才情,风华绝代”。她是林徽因。生长于江南水乡的林徽因,那抹灵动是与生俱来的,那片才情是深深镌刻在骨子里的。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她遇到生命里的那个男人。他们一起漫步在充满异国风情的康桥,并肩行走,微笑着低声倾谈。在爱情里,我们会因为一个人,而爱上一座城。此时,康桥下的粼粼微波,都仿佛是透露着无尽幸福的笑涡,那河畔的金柳,更堪比夕阳中的新娘。爱情是一场宿命,一旦遇上了,便不由人做主,不由人抗拒。即使前方是森森的刀山,是剑戟如林,也只有义无反顾。遇到林徽因,徐志摩找到了此生的挚爱,他将自己的全副身心交给了心中的女神。但是爱情里,不是只有盲目的炽烈,就可以生生世世在一起。彼时的徐志摩,已有家室,并且是一个两岁孩子的父亲。林徽因虽然被诗人的浪漫情怀所打动,也深陷于爱河,但她知道,徐志摩爱上的,并不是真正的自己,而是他用自己身为一位诗人所特有的浪漫情怀编织出来的一个幻象。离开你,才能最大限度地拥有你。一个优雅的转身,林徽因使自己的身影在徐志摩心中定格为永恒,余生里,徐志摩一直生活在绵绵不绝的思念和幸福里。张爱玲说,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而林徽因用她独有的才情和智慧,保全了这份爱情,也保全了自己。现实世界里,很多人出现了,又消失了,说过的痴心话,转眼成空,实在不值得欷歔感慨。物欲横流的世界里,爱情不过是稀薄表象,抵不过现实的浮躁喧嚣。前一日还是秋波流转思张敞,一转眼便秋色飘零别阮郎。如此兰心蕙质的女子,终其一生,她的感情世界里有三个男人,除了充满浪漫气息的诗人徐志摩,还有和她两小无猜,也即后来成为她丈夫的梁思成,最后一个是为她终身不娶的金岳霖。他们都爱了她一世。美了风景,才可羡煞旁人。林徽因式至死不渝的爱情,完美得像一个童话。林徽因不仅有冰雪般的聪明,更有斐然的文采。这样的女子,想必一定拥有一颗九孔七窍玲珑心,心中藏着些许心事,些许秘密,如同一颗颗神秘的念珠,闪烁着淡淡的光华。那些美好的情愫,不必向他人诉说,在某个华枝春满的月夜,忽然心念一动,灵感袭来,细细倾注于笔尖,如同古代的秀女,片刻之间,便描绘出一片繁花似锦的全新世界。杏花春雨的江南,水汽氤氲的江南,很多人心向往之的地方,有幸生于此地的女子,必是秉承了水乡之柔婉,身上自有一抹外秀内慧的灵动。戴望舒笔下的油纸伞,悠长又寂寥的雨巷,结着丁香般愁怨的姑娘,似乎已经成了江南景致、江南女子的代言。却不知在这简洁明了的黑白色调里,江南本身虽已是柔情似水,却载不动这许多愁怨。而唯有林徽因,她有着水样的柔情,水样的风骨,能够和江南契合得水乳交融。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生长在这里的林徽因,该是有着莲一般的心事,莲一般清雅的姿态。微风过处,莲花嫣然摇动,传递出一抹无法言说的冷香,仿佛一阕婉约的陈词,一则欲说还休的故事,向我们诉说着那个民国年间的奇女子,她的美,以及她惊世的才情。一盏白烛,一抹跳动的光晕,在散发着油墨芳香的字里行间,她的身影渐渐被勾勒出来,她清秀的面部轮廓,唇角那淡淡的、可以点亮四面风的笑涡,她清雅绝伦的紫影罩在这片柔和而诗意的光晕里。她的整个人便是一首诗,永远那么灵动,清新,透着生命的欢悦。林徽因宛如一袭华美端庄的旗袍,既宜室宜家,又倾国倾城。那合体的剪裁,精美的软缎面料,是如此贴近肌肤,又像是隔着淡漠老旧的晨光,回望一百年前的经典。她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可以和你谈天说地,亲切得没有任何距离,但她的才情,她广博的见识,却又让人觉得无法企及的遥远。她既是才女,又是美人,但她既没有像那些才女一样不食人间烟火,也没有像那些美人一样薄命,更没有清高到让人难以捕捉。谁不想家国两昌,夫荣子贵?那时的她优雅得体,是沙龙上高谈阔论、口吐莲花的女主人。时运不济、落魄潦倒时,她也可以挎着提篮上街买菜,与寻常妇女并无二致。能将风花雪月和柴米油盐融为一体的女子,实属难得。林徽因是一个美丽而自持的女子,如同山水间一块绝美的灵玉,如此温润美好,而她却并不因此而自恃。如同流沙河的一首诗——她是一朵白莲,孤单单照影在秋塘里。她有一颗太纯洁的心,使她忘却自己的美丽。惟其如此,更加令人心驰神往。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如同快乐的日子总是一闪而过。林徽因的姿影只在这个世界上停留了半个世纪,如今,又半个世纪过去了。沧海桑田,岁月变迁。人生原本聚散匆匆,谁又辨得清何处是来路,何处是归途?当一个生命完成了在这个世界上的轨迹,纵然心中有千般情愫,我们又去哪里寻觅那个清雅曼妙的姿影?她那袭简洁优雅的素衣白裙,那能够点响四面风的笑涡,似乎并没有随着那段逝去的历史风流云散,而是分明永存于世。世间曾有林徽因,世间唯有林徽因。古典与现代气息交融的民国世界里,林徽因以其超拔旷世的才情,诗意地栖居着。她安守心灵的一隅,无论时局怎样动荡,世事怎样更迭,她的内心一直花好月圆,一直云淡风清。她执著于自己的梦想,辗转于建筑和文学两个截然不同的领域,却都能游刃有余。她是个绝版的奇女子,一个不可复制的传奇。她是口吐莲花、妙语如珠的聪慧人,身边总是不乏一群众星捧月般的追随者,他们环绕她、仰视她。恰似月光皎洁,她便是天上的那轮明月,兀自矜持着,兀自美丽着,唇角挂着一抹恬静的笑容,静静地,静静地辉映着大地。无关风月痛彻心扉的爱情是真的,只有幸福是假的。那曾经以为的花好月圆……爱情只是宿命摆下的一个局。1904年,末世繁华,她以冰雪之质,蛱蝶之姿,飘然降临在这片红尘,开始了诗意的旅程。那时的她沿用的是父母最初为她起的名字——林徽音。人如其名,她的一生就像一首好听的乐曲,跳跃着梦幻般欢愉的音符。从此,我国建筑领域,出现了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性建筑学家,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多了一位才貌双全的女作家。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林徽因出生在粉墙黛瓦的杭州。那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宅第,她的祖父是清朝进士,父亲曾留学日本,深受外来先进文化和开明风气的熏陶,并在诗文和书法方面都有着极高的造诣。林徽因秉承了父亲的艺术气质,骨子里充满了自由的思想和诗情画意的浪漫,小小年纪,便已才气逼人。作为杭州的市花,桂花深得杭州人的喜爱,千百年来,为无数文人墨客所吟咏,使其更增添了几分浪漫的色彩。“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在诸多描绘桂花的诗词中,最喜欢李清照的这阕《鹧鸪天》,尤其末句“自是花中第一流”,恰到好处地写出了桂花不落凡俗的格调。世人皆爱玫瑰,却不知艳极则俗,那杯子状的花儿,盛过恋人之间的甜言蜜语,却不能萦系一缕幽香。上帝是公平的,娇艳如玫瑰、牡丹,都没有多少香味,而如桂花一样颜色清淡的花朵,大多有扑鼻的清香。它有着娇柔的黄白色花瓣,在碧绿的枝叶间轻柔地舒展开来,一片片,如同蝴蝶的羽翼。淡淡的黄白色花儿,如同一段逝去的老旧时光。桂花并非纯正的白色,少了几分圣洁,却因此更加真实。在这世上有没有一种花,如羊脂白玉一般,洁白润泽,没有一丝瑕疵,且有细腻的质感?太完美的东西,或者不真实,或者很短暂,所以真正的羊脂白玉已经很少见。但在她的记忆里,一定有这样一片纯洁空灵的白,那是她灵魂深处的一方净土。此后,无论移居上海,迁家北平还是到欧洲游历,终其一生,她的生命里始终有一抹圣洁的白,供奉在内心的三尺灵台。那是她对建筑无可比拟的热爱,她像一个虔诚的教徒,一生一世,在这条道路上匍匐着,不懈地追求着。建筑点亮了她生命的光焰,文学则从另一层面阐释了她的才情。杭州是一座诗意而古雅的城市,生于斯长于斯的林徽因,如一株琼花玉树,生命的根系紧紧地抓住泥土,在杭州空灵而古雅的文化气息里成长,一转眼就到了五岁,娇憨清秀的模样,聪慧异常的头脑,无端地惹人怜爱。林长民将这个早慧的女儿视为掌上明珠,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儿日后一定能大放异彩,无奈政务缠身,他无法将女儿带在身边悉心教导。林徽因在祖父母身边长大,度过了一段无拘无束、天真无忧的时光,在她五岁的那年,姑母林泽民开始教她文化知识。这一年的中国,正处于内忧外患时局动荡之际,但年幼的林徽因尚处在天真懵懂的年纪,外界的大环境并没有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古色古香的高门大院像一片安全稳妥的贝壳,隔绝了外界的侵扰,将她小小的柔弱的身躯温柔地包裹在其中。在这片天地里,林徽因开始从姑母那里一点点汲取知识的雨露。林徽因有常人难以比肩的文学素养和底蕴,可以说,这一切正是得益于她的姑母。林徽因的姑母林泽民是端庄娴雅的大家闺秀,能诗善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端庄沉稳的表象下,自有气象万千的胸臆。她的发蒙教育,为林徽因打开了一座艺术的殿堂,无数星星在其中闪光,迷乱了她的眼。在姑母的指引之下,小小的林徽因脚步趔趄着,在文学这条道路上慢慢前行。“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咿咿呀呀的童音常常从院子里传出来,小小年纪的林徽因捧着书卷,一副认认真真的模样,淡金色的阳光在额前一排细碎的刘海上跳跃着。人的秉性资质不同。有的人天生是一块璞玉,稍加打磨,便会浑身通透,有淡淡的光华流转;而有的人天生是一块痴愚的顽石,无论后天怎样雕琢,始终不能改变其冥顽不灵的特质。林徽因无疑是前者,她是一个颇有慧根和灵气的孩子,只需姑母稍加指点,便能举一反三,她的聪明和才气让人惊诧。月光透过雕花的窗格,悄悄地爬进来,似乎在窥伺着什么。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只有窗前的风铃偶尔撞击,发出叮咚作响的妙音。而那个坐在铜床上的小女孩,尚不知世事。月光流泻了一地,她将双脚抬起,投进盛着温水的木桶中,一双洁白的小脚在木桶中游弋着,在月光的照射下,越发白嫩动人,如同两条雪白的鱼儿。有这样一则故事:一位仙人在天上驾云飞翔时,不经意间往地面一瞥,恰巧看到那溪边浣纱的女子一截雪白的足胫,一失神,自云头跌落下来,千年修行毁于一旦。这个故事并不引人入胜,却充满诗意,因此,我们宁愿相信它是真的。人生于世,总有一段情感无处安放,寄托在外物上,是小小的恋物癖,是美好的,也是危险的,因其一旦发展到极致,便有可能搭上自己。那位仙人便是例证。如果可以,请善待我们的双脚。人生于世,注定要走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风景,带着我们在这万丈红尘里不断探寻、求证的便是这双脚,实在不该让它受到一丝一毫的苦楚和委屈。但是在我们这个古老的国度,在相当漫长的一段岁月里,为了满足男性畸形的审美观念,女性的双足被禁锢、被束缚。古色古香的年月,文采风流的君王。大殿之上檀香袅袅,一名身姿袅娜的妃嫔正飘然起舞,她的双足被布帛缠成一弯新月的形状,那铺在地上的是莲瓣形的金片。纤足过处,恰似满堂辉煌、莲花盛开,一代君王不由为之绝倒。他是南唐后主李煜。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李煜的春风词笔令后世多少文人骚客自叹不如。他开创了一代词风,一句“步步生莲花”也开始了中国女性的悲剧历史。从此后宫之中大兴缠足之风,此风从宫廷吹到民间,一直延续了几千年,直到民国,妇女仍然饱受缠足之苦。林徽因是幸运的,她虽赶上了那个封建气息残存的时代,却生在开明之家。林徽因的父亲林长民是受过新式教育的人,骨子里早已摒弃了那些封建腐朽思想,更注重人的天性释放。因此,当同龄的女孩子在缠足的痛苦中挣扎时,林徽因尚不解如此苦楚。江南的春天,遥山如黛,一片鹅黄隐约,几许新绿朦胧。那个梳着毛茸茸的小辫子的女孩,双脚踢踏着,蹦跳如一头欢悦的小鹿,如一位偶然跌落凡尘的天使。多年以后,得知徐志摩已移情别恋,发妻张幼仪轻轻一笑,那笑容里,一半是苦涩的无奈,一半是早已洞悉事实的揶揄。她说,徐志摩爱上的一定是一位头脑更为复杂,长相更漂亮,双脚完全自由的女性。颇有商业头脑的张幼仪,果然有常人难以企及的精明,她说对了大半。林徽因清秀的面目确实无与伦比,一双天足自由无拘,丝毫没有妨碍她日后漂洋过海,到欧洲求学,也没有妨碍她婚后随梁思成四处奔波。为考察古建筑,她的足迹遍布全国两百多座城市。但林徽因的思想并不复杂,她的聪明,她的智慧,恰似三月艳阳照射下的白雪,又如悬崖下的百丈冰层,给人以流光溢彩的通透。如同简单不代表愚傻,聪明并不一定非要复杂。她是心如明镜的女子,照透一切,因此无须计较,无须费尽心机去思量。相比林徽因,张幼仪虽然聪明果敢,但骨子里依然是闺阁之中的旧式妇女,她走不出那片狭小的天地,与诗人的浪漫情怀完全不合拍。因此,徐志摩爱上林徽因乃情理之中的事。爱情是于某时某地,不经意间遇到某个人,便不能自已地开始心荡神摇。十六岁的林徽因,如一首清新的小诗,轻轻地击中了诗人的心扉。庭院深深,儿时的林徽因生长在这片粉墙黛瓦中,自牙牙学语的年纪起,便开始背诵诗文,正是“我生学语既耽书”。在姑母的悉心教授下,原本早慧的林徽因,像一株春雨润泽下的小苗,很快在同龄的小孩子间脱颖而出。古老的杭州城,散发着一如既往的沉稳气象,古色古香的宅院如一个巨大的摇篮,安全而稳妥,静静地包容着、承载着一代才女的心事。梦中白莲走着走着,就散了,回忆都淡了;看着看着,就累了,星光也暗了;听着听着,就醒了,开始埋怨了;回头发现,你不见了,突然我乱了。一部民国史,半部在浙江。作为浙江的省会,民国年间的杭州城是一道热闹又明媚的风景。各种先进的和落后的文化思想在此交融碰撞。古朴虔诚的杭州人,心性如那一泓西湖水一样柔软,因此,信佛者颇多。杭州素有“南朝佛国”之称,每年最热闹的便是会庙会了。对此,明人张岱在《西湖春梦》中曾有描述:“此时春暖,桃柳春媚,鼓吹清和,岸无留船,寓无留客,肆无留酿。”届时,成群的蚕桑妇女赶来杭州进香,偌大的杭州城一下子变得热闹欢畅起来。茶余饭后,祖父会带着林徽因去逛庙会。这时的林徽因还不足五岁,梳着两条小辫子,懵懵懂懂地骑在祖父的脖颈上,好奇地张望着周围的一切。在一个尚不解世事的小孩子眼里,一切都是异常新奇而有趣的。要不是自己的一双小手被祖父的大手紧紧握住,她简直要欢呼雀跃起来。人的记忆是一种很奇异的东西,有时候它依附在一种气味上,有时寄托在一种颜色上。原本以为已经忘记了,忽然某一天,于不经意间嗅到似曾相识的味道,看到心灵为之触动的颜色。就在那一刻,记忆的大门豁然洞开,陈旧的往事如潮水一般涌来。原来,很多事情,很多感觉,并没有被真正忘记。后来,当那个骑在祖父脖子上的小女孩已经长大成人,对这段光景一直有模模糊糊的记忆,最深刻的要数祖父温暖宽厚的手掌,将她的小手紧紧握在其中,生怕有什么闪失似的。那是被宠爱、被重视的感觉。对此,一个小孩子的记忆竟可以如此明晰。或许,人生之中最难得的,便是一份珍而重之的感情。无论这份感情是来自家人,还是朋友,抑或是陌生人,都是那么弥足珍贵。而林徽因无疑是幸运的,她的童年,如同一个七彩的万花筒。她在那个绚丽多姿的世界里,尽情地欢歌,尽情地跳舞。这个承尽家人万般宠爱的小女孩,在她的世界里,她永远是一轮供流云与众星追捧环绕的明月。及至成年之后,无论何种场合,林徽因都是众人瞩目的中心,她的一言一语,她的一颦一笑,总是那么令人神往,让人很难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美丽的女人总是让人侧目,而林徽因拥有的不仅仅是美丽。她具有强大的吸力,如同一个磁场,不知不觉地便将周围的人都吸附到自己的身边来。她是春好的月夜,不灭的花灯,吸引如潮的人群驻足、仰望。她是璀璨的明星,是夜空中最耀眼的那颗。整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舞台,每个人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角色和定位,很多人终其一生,只是一个观众,一个旁观者,默默地为别人的精彩鼓掌。而林徽因则正相反,她的一生,清新如诗,旖旎如花,美好得如同一个太过华丽的梦境。从小到大,她一直是人生这个舞台上的主角,一直是整个世界的重心所在。谁说从小被过分宠爱的孩子,长大后会任性骄纵?林徽因的父亲是林家的长子,林徽因又是长女,是这个大家族里的第一个孩子,她的降生,使整个家族迎来了一件大事,几乎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林徽因,相比那些在被忽视的环境中长大的孩子而言,更多了一种自信,一种乐观开朗的人生态度。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这是极美而富哲理的一句话,但这只是自然界的法则,却未必合乎相对复杂的人生。南方的盛夏,仿佛空气里所有的尘埃都沉淀下来了,宁静中带着几分闷涨的感觉。林徽因的祖母游氏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怀里抱着已经睡去的林徽因。藤椅后面长着一溜香樟,使树下的祖孙俩不那么闷热。林徽因的祖母游氏,不同于一般的旧时代的妇女,她知书达理,写得一手好字,颇有大家风范。林徽因自幼跟随在祖母身边,耳濡目染,为后天的聪慧和才情打下了良好的底子。不知时日的小女孩,静静地蜷在祖母怀里。风,轻轻地吹过,拂过她额前细密的刘海,露出光洁如玉、微微鼓起的额头。她娇俏的小嘴微微嘟起,粉嫩的唇瓣,像清晨露珠滚动之下的牵牛花。香樟的枝条在微风中轻轻摆动着,仿佛不忍惊扰了那个小女孩的美梦。庭院深深,院外是乱世扰攘;院内是时光静好,现世安稳。小小年纪的林徽因,躺在祖母宽厚温暖的怀里,睡意正浓。偶尔唇瓣微启,轻轻地咂咂嘴,是梦到了糖果,还是甜糯的糕点呢?在她纯真无忧的世界里,大概只有这类东西吧!如果用色彩来形容的话,她的童年应该是一片漫无边际的粉红。而那个梳着两条毛茸茸的小辫子的小姑娘,她在其中轻盈地旋转、起舞。那片粉红,如同她毫无掩饰的欢乐,一直绵延向远方,那个遥远的、未知的地方。偶尔仰起头,扑面入眼的是七彩的泡泡,悬浮在半空,在阳光中幻化得五光十色,静静地演绎着光与影的变幻。多么美丽的泡泡!多么神奇的景象!她扬起小脸,翘盼着,眨着一双黑葡萄般聪慧而天真的眼睛望着眼前的景象。看林徽因留下来的几张老旧的照片,不论垂髫小儿,还是婷婷少女,抑或是人到中年,她的眼睛里始终闪烁着智慧和热情的光芒,纯澈得不含一丝杂质。面对成长的烦恼,谁不想永远都不长大?林徽因真的做到了!内心深处,她始终是一个小女孩,生活在一个充满糖果和七彩泡泡的世界里,被身边人万般宠爱。原来,她一直生活在童年。或许,唯有这样的女子,才经得起世俗风浪的冲击,无论置身于什么样的环境,始终不改生命的本真。她是一朵莲,一朵生长在江南水乡里的白莲。清雅的白莲,不蔓不枝。不管身下淤泥,只顾迎风绽放,传递出缕缕幽芳。她是一朵莲,一朵承载了造物无尽恩宠的白莲。阳光柔柔地照着她,春雨轻轻地润泽她,调皮的露珠在她的娇躯上轻轻滚动着,风习习吹过,她那弱不胜衣亭亭净植,随风袅袅摆动。她的一生,始终沐浴在充满爱意的光辉里。童年时期,她是整个家族中的小公主,父亲视她若掌上明珠,祖母甚至不允许她没读过书的生母带她,终日将她带在身边,悉心教养。直至成年,她漂洋过海,留学在外,成为众多学子追求的对象。更有徐志摩、梁思成、金岳霖这三位优秀的男人,至死不渝地爱了她一生。这朵清雅的莲花,她的一生,有太多承载不尽的爱意柔情。惟其如此,林徽因才永远那么清新灵动,她的笑容里始终流露着欢乐和幸福。只有那些深深被爱的人才更懂得回报爱,她将满腹的热情投向建筑领域,投向文学领域,皆取得斐然的成绩。这朵开在乱世的莲花,旧社会的枪林弹雨不忍伤害她,她的世界永远风清月朗,永远云淡天高。这朵开在爱河里的莲花,她置身的那个时代是微微扭曲的,但她却始终得以在健康的环境下成长、生活,她一路顺风顺水地出国留学,然后归国,结婚生子,到大学授课时,她的风采令众多女学生为之着迷。这个永远精力充沛、热情四溢的女子,就在众人为她神魂颠倒时,她又一转身扎进建筑的世界里,开始了锲而不舍的钻研。当她在建筑方面已取得小小的成就,当人们惊叹她理性的智慧时,她却以纤纤素手,在当代文学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一首《你是人间的四月天》令无数人深深折服于她的才情。这个谜一般的女子,这个充满诗意的女子,有关她的一切都是那么令人迷醉。如今,半个世纪过去了。林徽因,这个民国年间的奇女子早已香消玉殒,化作一缕烟云,消散在历史的长河。然而,后世却有越来越多的人,翻出家传的霉绿斑斓的铜香炉,找出那早已泛黄的书册,在散发着油墨芳香的字里行间,窥望她一生所走过的道路,沿着她生命的轨迹轻轻溯洄。此情可待你说你不好的时候,我疼,疼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你说你醉的时候,我疼,疼的不能自制,思绪混乱。我的语言过于苍白,心却是因为你的每一句话而疼。离别总是让人伤感的,带着几分依眷,几分不舍,那挥之不去的过往,回回想起,都有淡淡的惆怅萦绕在心头。然而,关于那些时光,那些过往,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没有谁能够陪谁翻山越岭,没有谁能够陪谁抵达人生的极乐。红尘之中,每一个生命都是匆匆的过客,很多人甚至来不及告别,就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此生再无相逢。陆官巷,一个寻常的名字,一个古雅的地方。一百多年前,一代才女林徽因诞生在这里,那时的陆官巷依然在偌大的杭州城里安守宁静的一隅,并没有想到若干年后,自己的风貌会因一个小生命的降临而改变。一朝春尽红颜老,那个名为林徽因的奇女子早已烟逝云去。很多人慕名赶来扬州,寻访林徽因当年曾经生活过的巷弄,但现实很快让他们失望了,彼时的陆官巷已随伊人一起消逝。它早已改头换面,换成了另一个名字。地方还是那个地方,但已经不叫陆官巷了。离开陆官巷,离开杭州城时,林徽因八岁。这年,她随祖父母一起迁往上海。天真懵懂的年纪,尚不解分别的忧伤。然而西湖的婉约和柔美,杭州城的古典和诗意,早已在她生命的底色打上深深的烙印。此后无论走到哪里,那抹清新灵动的韵致,使她很容易从人群里跳脱出来。她的一颦一笑,她的言谈举止,活脱一个水韵江南走出来的女子。秋风起处,叶落归根。中国人的骨子里向来有浓重的桑梓观念。然而对于一个八岁的小孩子,不过是告别过往,奔向一片全新的天地。因此,她心中并无半点离愁别绪,她读不懂祖父那一声声略显滞重的叹息,也不大能够分得清杭州的陆官巷和上海的虹口区金益里有什么不同。有一种智慧叫钝感,对于林徽因而言,一切都是后知后觉。古老的杭州城,闪耀着绝美荣光的西湖水,庙会前的各种小吃、泥人、布偶、精美的纨扇……这一切早已随年华悄悄地住进了她的记忆深处,只是处于暂时被封锁的状态,待某日被不经意地打开,那些封存的美好将伴着伤感一起袭来,让人措手不及。在我们的一生中,虽不乏琐碎庸碌的寻常小事,但内心深处总有一些弥足珍贵的记忆,像压在箱底的华美锦缎,像藏在朱红木柜里的精美陶瓷。它们实在太过于美好,好到我们宁愿其无人知晓,也不忍拿出来炫耀。杭州之于林徽因,或许就是这样一份绝美的记忆。毕竟那里是她生命的开端,离开时,看似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牵连,没有一丝留恋,实则她已于不经意间带走了江南水乡的灵动,也带走了那抹难以捕捉的神韵。苏州这座古典而包容的城市,将自己的全副精神交付到了这个小女孩手中。而这个八岁的小女孩,这个旷世的奇情女子,又曾经在那里留下了怎样的小心思、小秘密?或许有,或许只是我们一相情愿的揣度。在她心里有一座城,叫杭州。万丈红尘之中,无论世事怎样变迁,沧海化作了桑田。在她心里,一定始终有这样一座城。回回想起,都仿佛在回望一个古老而悠长的故事,那城中的人,城中的事,一直不曾被岁月的洪流湮没,一直不曾被时光的烟云阻隔,一切都清晰如夕。她清晰地记得那个矍铄的身影,那双温暖而宽厚的手掌。那是她的祖父。林徽因的祖父林孝恂是光绪年间的进士,先后做过石门、仁和两地的知县和海宁知州,曾参加过孙中山的革命运动。祖父无疑是林徽因的骄傲,在林家众多小孩子中,祖父最疼爱的便是林徽因。然而灯笼易灭,恩宠难再。疼她爱她的祖父,只伴随她走过短短十年的人生岁月,便告别了这个世界。或许人生正是由一场又一场的告别所组成,很多时候,我们被迫与至亲至爱的人天南地北。初到上海时,林徽因的父亲林长民因公事被派驻在北京,叔叔林天民留学日本。好在林徽因的几个姑姑虽已出嫁,但大部分光景都在家里打发,再加上一大群表姐妹,家中异常热闹。林徽因和表姐妹们,每天背上小书包,到附近的爱国小学学习。她已是一名二年级的小学生,由于受教育较早,她已经认识很多字,能背下大量诗词。父亲常常往家中写信,每次都由她执笔回信。父女之间,虽相隔遥远,但书信往来,一下子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林长民虽然人在北京,内心却对这个小小的女儿时刻挂念,常常随书信寄些好吃的零食和好玩的小物件。一年后,父亲将家迁到北京王工厂旧居。又一年后,林徽因随祖父一起搬来北京。至此,在她十年的生命历程里,已经经历了三次迁徙。谁说随着年岁渐长,会逐渐趋安稳?她并没有从此安稳下来,每个人的志趣不同,“现世安稳”是张爱玲憧憬的生活,却不太符合林徽因的理想。此后她又漂洋过海,然后归国,婚后随梁思成四处考察古建筑遗址,她的足迹遍布全国大大小小两百多座城市。这个有着水样的柔情而又异常坚韧的女子,就像一只永不停留的荆棘鸟,终其一生,都在追寻那棵最高的荆棘树枝。时局虽然依旧动荡,但这一时期林徽因在北京的生活却是安稳的,她和表姐妹们一起到英国教会培华女子中学就读,在新式的教育体制下,她接触到更富有朝气的文化和思想,这极大地开拓了她的视野,增长了她的见识。在这里,她依然是那个享有众星捧月般荣耀的小公主,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已不复幼时的懵懂无知,她变得见多识广,说起话来滔滔不绝。林长民对这个女儿越发疼爱有加,有什么事都爱找她商量。除了工作,他几乎将自己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这个女儿身上。相比聪慧的女儿,林徽因的母亲何雪媛就没那么幸运了。有一种说法是,一个男人可以喜欢很多个女人,但终其一生,只会真正爱上一个女人。这句话虽未知真假,但我们可以确信的是,虽然何雪媛是林长民的正室,但她并不是林长民生命力里的那个女人。何雪媛出身于商人家庭,没有多少文化,更谈不上半点诗意和灵气,实在难入渊博儒雅的林长民的眼,但他们共同的女儿林徽因却极合林长民的心意。后来,林长民又娶程桂林为妻,程桂林虽然同样没有读过多少诗书,却有似水的柔情,使林长民那颗不羁的心终于找到停靠的港湾,他沉醉在程桂林的温柔乡里,自号“桂林一枝室主人”,似乎完全忘了何雪媛的存在。何雪媛独自生活在后院,像古代深宫中那些不得宠的妃嫔,一任年华老去,备受冷落的日子像秋日荒原上的野草,一眼望不到尽头。一个女人一生之中最大的幸运,乃是有一个男人真心爱她。而何雪媛这个不谙诗礼、不懂低眉的女子,不仅得不到丈夫的半点儿爱意,亦不受婆婆游氏待见。生活在林家这个大家庭里,她虽是正室,却形同虚设。日复一日,看着丈夫对别的女人柔情蜜意、婉转相怜,她的心中又该是怎样的落寞,怎样的酸涩?彼时的林徽因已经长成婷婷少女,面对终日独守后院、愁云惨淡的母亲,她的心中有锐利的疼痛,却无从排解。很多时候,我们对别人的苦楚心明如镜,却如隔岸观火般无能为力,无法救赎。或许归根结底,人只能靠自救。而何雪媛显然缺乏自我解救的能量,好在她还有一个聪明乖巧的女儿。对于不幸的命运,她逐渐放弃了挣扎,将全副心思放在了女儿身上。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放不下、爱别离、怨长久。这几乎是每一个生命都要体验的,而何雪媛经过痛苦的挣扎后,心知自己求不得,便坦然地放下了。这种顺乎天命的做法使她的内心平和下来,也使她的生命变得无比绵长,先后送走了女儿,又送走了女婿梁思成,才以八十多岁高龄辞世。或许是母亲的命运启发了林徽因,让她懂得了怎样去爱与被爱,懂得了在爱情里怎样保全自己。这个聪慧灵动的女子,将自己化作一尾鱼,游弋在珊瑚丛般的男人世界里,她始终婉转自如,是一道最为亮丽的风景。因为她懂得,真正的爱情不是“低到尘埃里”,也不是高到云天之上,而是以最优雅的姿态做真正的自己。第二卷都只为风月情浓感情有时候只是一个人的事情,和任何人无关。爱,或者不爱,只能自行了断。绽放青春一个人的漠然加上另一个人的苦衷,一个人的忠诚加上另一个人的欺骗,一个人的付出加上另一个人的掠夺,一个人的笃信加上另一个人的敷衍。爱情是一个人加上另一个人。桃花嫣红了笑脸,柳树又抽出几许柔嫩的新绿。挂在墙上的老月份牌,像一本古雅的线装书,飞快地翻过了一页又一页。那些微小的心事,那些曾经的点点滴滴,就这样被时光的洪流冲得暗淡了,消散了。或许,一切都在消逝,一切又都在生长。当年那个在高门大院里背诵唐诗宋词的小姑娘,似乎只是在时光流转的一个罅隙,像长在春日里的一株幼苗,蓦然间便拔高了一截。一些微妙的情愫,不知何时已悄悄地住进心田。面对这个充满无限生机的世界,她沉静的外表下,一颗纯粹而美好的心灵,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对于一个已经告别了懵懂的童年,长成一个青涩的少女的林徽因而言,生活美好得像一幅多姿多彩的画卷,其中的纷繁、富饶,几乎让她美丽的双眼应接不暇;那未知的一切像两扇门扉半掩,充满了神秘的诱惑。而此时,这个十六岁的少女,她的眉目已经逐渐疏朗起来,如同春天来临之际,厚厚的冰雪消融,露出群山巍峨,山河壮美,一切终于显现出它的本来面目。她如同一块绝美的灵玉,需要假以时日细细磨琢。而当我们静静端详她留存于世的几张照片,她的五官,却有一种雕琢之美,两弯新月般的黛眉一径扫到鬓角里,双眸里似含着秋水,小巧而秀挺的鼻子,两片轮廓清晰的唇瓣,像娇艳的、饱含着甜美汁液的玫瑰,在展现完美表象的同时,静静地吐露着幽芳,像是在无声地告诫世人,它生存于世的意义,绝不仅仅是供人观赏。从混沌无涯的无知孩童,到清丽可人的少女,她已经完成了生命的蜕变。诗人常常用“豆蔻”来形容初长成的少女。彼时的林徽因,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如同江南的春天里,一场雨过后,红杏枝头那粉白中含着一抹桃红,将开未开的一朵。微带着几丝娇羞,却又隐隐向世人昭示着一种神秘的美。是的,她便是那天心月圆之际,最高的枝梢上的一朵,恬静地沐浴在淡淡的月光中,不惊不怯。她的一颦一笑,恰似桃花嫣柔,于不经意间,轻轻撩动人心中的柔软;她起步坐行之间,似有一缕三月的清新的风拂过面颊,如此灵动的韵致,仿佛一幅江南的逶迤画卷,渐次展现在眼前。十六岁,正是人一生之中最美的年纪。这年,对于林徽因而言,似乎注定要发生点什么,来抚慰她那颗蠢蠢欲动的心灵,填平她体内的空虚。对于外界,这个看似文静的少女,一直踮起脚,好奇地眺望着。她已经隐隐感到,前方似乎有一些美丽的事物,正静静地等着她。关于生活,她需要切身去体验。对此,冥冥之中早有安排。1920年,林徽因随父亲到欧洲游历。她终于得以放逐自己的身心,尽情去拥抱渴望已久的一切。她暂时离开了处于内忧外患中的祖国,将一切抛诸脑后,迎接她的是一片全新的天地。这段经历是林徽因生命中最重要的转折点,在这里,她看到了更多的新鲜事物,接触到的是和以往完全不一样的文化思想。其间,她和父亲租住在一位女建筑学家的寓所里,正是这位房东、这位女建筑学家点燃了林徽因生命的光焰。那个一直工作到深夜,却似乎永远不知疲倦的身影,使林徽因的内心受到了深深的触动。在她以往的认知里,在传统的观念里,似乎旧社会的女人唯一的使命便是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伺候堂上的公婆。她从来没有想到女人也可以挣脱家庭的樊笼,专注于自己的事业。夜阑人静,一灯如豆。望着女房东房间里的灯光,这个十六岁的少女,内心无端地生出几分感慨,几分好奇。那该是一个怎样的世界,竟令一个女性如此专注?带着按捺不住的好奇和欢喜,这个热情开朗的少女叩响了女房东的房门。与此同时,她那双纤纤素手也轻轻地打开了属于自己的世界。房东是一位极具理性的女建筑师,她的房间里随处散佚着建筑方面的书籍,白天的时候,这里有阳光照射,也有一片宁静的微尘,无声地阐释着她的执著和专注。在这位女建筑师身上,林徽因看到,原来女性不只有柔弱纤巧,还可以具有一种力量美。林徽因由此对建筑产生了深深的痴迷。她确信,那一定是一个值得去探索和求知的世界。她将房东那些蒙了尘的厚厚的建筑书籍借过来,一页一页地翻过,游走在字里行间,她仿佛正行走在各个时期的风格迥异的建筑群里,她的双眼被点亮了,她那颗纤弱、敏感的心灵,更是如海般澎湃,如山峦般起伏。直到那炽烈的太阳也已疲倦,悄悄地潜到地平线下去了,房间里越来越暗的光线终于将她唤醒,她站起身,微微扭了扭酸痛的腰肢,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可以放飞自己的身心,尽情地去驰骋。于不知不觉中,她与建筑进行了一次神交。那是一种全然忘我的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丰盈,充实涌遍了全身。原来对一件事物痴迷到深处,是值得灵魂为之粉身碎骨,值得花费毕生的精力去研读的。这个才情斐然,而极其聪慧的女子,在她的生命里,最先进驻她那充满诗情画意般的心扉的,不是徐志摩,不是梁思成,与所有的男人无关。在这些风花雪月的爱情故事发生之前,她已经几乎将自己的整个身心扑向建筑这片神秘而极具魅惑的领域。她明白,爱情是容易消逝的幻觉,只有建筑才是生命的全部。虽然她的内心总有一些微妙的情愫,骨子里也是多愁善感的女子,但她绝不做扑火的飞蛾,在情感与理智发生冲突时,她心中的天平总是倾向于理智那端。这一时期的经历,使林徽因对建筑学有了全新的定义。原来那看似简单的建筑,并不仅仅是由钢筋混凝土构建的几何形体,其背后有着深刻的历史渊源。在此之前,林徽因从来没有想过,那些冰冷的建筑甚至可以从美学的角度加以诠释,而它们竟美得不可名状。每次于不经意间瞥见女房东那些凌乱的、铺在桌上的设计图纸,她的双眸都不由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彩,仿佛从这一时期起,她才找到生命的意义所在,以往那些线条生硬的建筑,忽然被注入了生命和灵魂,在她眼里变得美轮美奂起来。此时,这个身在异国他乡的少女,想起祖国,想起那些典雅而富丽堂皇的古建筑,心中竟然升起一种奇异的自豪感。她确信,有一天自己终将去解读那些古建筑的魅力。了解它们,是人世间最美妙的一件事。在欧洲游历的这段日子,女房东打开了林徽因通往建筑殿堂的大门。置身其中,这位少女看到无限绚丽繁盛的景象,缭乱了她的眼,讶异之余,她暗下决心,一定要亲自去弄个明白。有感于女儿对建筑的痴迷和热爱,林长民并没有阻拦。相反,他的心头有无限的欣慰。很多事情,似乎冥冥之中早已感知。女儿心系建筑,他虽然多多少少有点意外,但也早有洞悉。他知道这个女儿绝不会是一个一辈子默默跟在丈夫身后的小脚女人,她将自成体系,有自己独立的意志和思想。她将开创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因此,思想开明的林长民,十分支持女儿,父女俩常常一起钻研。他们是父女,更是无话不谈的知己,林徽因常常将自己对于建筑的一些独到的见解讲给父亲听,一直以来,林长民有什么事情,也总喜欢和这个聪慧的女儿商量,并且非常赞同女儿将此作为终身追求的目标。这一选择使林徽因的生命变得更加富饶,更增一抹瑰丽的色彩。从此,每当她行走在欧洲的街头,都会不由自主地去关注那些建筑,它们简洁流畅的线条常常令她叹为观止,它们大气浑厚的外表常常令她由衷地赞叹。这些令人流连忘返的景象,在这个少女的双眼中,它们已不仅仅是简单的建筑楼群,而是上帝在人间的杰作。这一时期,徜徉在欧洲这个全新的世界里,林徽因的灵魂陷入深深的战栗中。建筑世界的大门豁然洞开,使她感受到那不朽的来自建筑艺术的魅力。即便前路漫漫,道阻且长,即便是以匍匐的姿态,她也要抵达。彼时的林徽因虽然还只是一个小姑娘,正值锦瑟年华,于不知不觉间,已出落得清雅可人。然而,她没有像大多数同龄的少女一样,无知无求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没有迷失在那片异域风情中,更没有醉倒在那一帧帧旖旎的风光中,而是默默选定了自己毕生为之努力的目标。 最美邂逅太多不能,不如愿,想离开,离开这个让我疼痛的你。转而,移情别恋,却太难,只顾心疼,我忘记了离开,一次一次,已经习惯,习惯有你,习惯心疼你的一切。伦敦的天气似乎总是那么明媚而清透,赶上有雾的时候,便格外增添了一份宁静。这时,空气里所有躁动的因子都沉淀下来,或者被雾气冲散。而那雾气,既不浓稠,也不稀薄,总是悄悄地钻入人的视野,在你发觉之前,它已经弥散了整座城。置身其中,周围的景致变得朦胧而渺小起来,恍若置身一个恍惚的梦境。犹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一切都恰到好处。伦敦是一座风情万种的城市。英国最美的风景在伦敦,而伦敦最美的风景在康桥。康桥,这个充满浪漫气息的地方,无数莘莘学子荟萃之地,这里孕育了一代又一代的天才、艺术家、思想家,他们犹如一颗颗光芒闪耀的星斗,将这座桥点缀得举世瞩目。康桥,无疑是一个最适合发生浪漫故事的地方。那桥下的粼粼微波,已经涌动了千年。千年的等待,似乎只为上演绎一段惊世的传奇,一份绝美的爱恋。彼时,一株一株的水草,在水中以最悠然的姿态,款款摆动着青碧色的腰肢。那沉睡在水底的软泥,似乎都极尽温柔的情意。一切都处在酝酿的状态,它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似乎已经微微有了倦意,忍不住在慵懒的雾气中打了个盹儿。就在这时,跫音响起,一抹纤雅的身影自桥上走过。如同浪花渐次迭起,所有的雾气都开始逐渐后退,自动让开道路。在这个薄雾的天气里,林徽因出现在康桥。这历史性的一刻,周围的一切,一定有着不同寻常的、微妙的变化,来迎接这个少女的登场。从她亮相的那一刻起,真正的故事开始拉开帷幕。爱情不是一出独角戏。此时,故事的另一个主角徐志摩,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日复一日,康桥以它特有的浪漫气息,熏陶得他更富于情感。二十四岁的、风华正茂的男子。对于一个男人而言,他还太年轻。他呼吸着异域的新鲜空气,满眼都是清新的景致,不知不觉间,他的一颗心已经在康河的柔波里酥软了、沉醉了,他不由得想将自己化作一棵水草,与康桥融为一体,永不分离。其实,这位充满浪漫主义气息的诗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完成了这样的转换。只是在当时,他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但在后世很多人的眼中,提起徐志摩,不能不想到康桥;提起康桥,也总是会想起那位浪漫而多情的诗人。生命已经静静地滑过二十四个年头,他的感情世界尚且一片虚空,如宣纸般洁白。他那颗自由不羁的心灵,从来不会轻易停驻,也不会轻易交付给任何一个女子。徐志摩,这个才华横溢的男子,他的内心有如火般的炽烈,又有如雪般的纯情。那段包办似的婚姻,并不符合他的理想,内心深处,他极力想挣脱家庭的樊笼,飞向更广阔的天和地。他在《想飞的愿望》里曾经这样说道:“如果有可能,飞出这圈子,飞出这圈子,要是这皮囊太重,就掷了它!”大凡诗人都是主观的,徐志摩是一个只遵循自己内心去生活的人。为了爱情,为了自由,可以义无反顾。徐志摩身上有着诗人所特有的浪漫气质,决定了他不可能甘于平凡的生活,他就像一个火种,等待被点燃,像一场华丽的焰火,等待着绚丽的绽放。对他而言,生命绝不能像一口枯井一般,了无生趣。而至此,他生命的底色还是苍白的,还没有被涂上一抹飘逸的色彩。冥冥之中,他似乎一直在等待那至为灵动的一笔。来到康桥之前,他从未写过诗。而康桥下的粼粼微波,仿佛某种诱因,启发了他诗性的一面。他天生是一位诗人,与林徽因的相遇,使他更像一位诗人。英国是一个开明而浪漫的国度,康桥更是一个能令人迸发诗意,发生爱情故事的地方。暮春时节是康桥最美的季节,一树树绚烂的樱花令人流连忘返,紫红的、粉红的玫瑰开得如火如荼,到处都是一片繁花似锦的景象。然而康桥下的微波,似乎并没有被这美景所惊动,于微风过处,激动水痕,圈圈圆圆到岸边,是一贯的优雅而笃定的姿态。他们的相识是绝美而浪漫的。一边是不知情为何物的花季少女,一边是浪漫的诗人,而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便是那条充满诗意的康桥。此时的林徽因是正值青春的花季少女,她的周身散发出迷人的气息,如同早春里那朵最娇嫩的花苞,饱含鲜美的汁液,不经意间便吸引很多人驻足、观望。因此,她经历爱情的机会会有很多。但那不过是俗世里的、属于凡男俗女们的俗套故事。几乎千篇一律的情节,平庸的收稍,那不是属于她的。她需要的是生命的奇迹,而不是凡俗的爱情。而她与徐志摩的相逢便是生命里的一次奇迹,如此璀璨绚丽,像最美的焰火,迅速蹿至最高空,那绝美的一瞬,令举世为之赞叹。只是烟花终会寂灭,留一地冰冷尘埃。但她绝不后悔曾经经历过。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她曾看过最繁盛的景象,这已经足够。余生的时光里,她会将这份情感默默地珍藏在心底。彼时的康桥,自林徽因出现的那一刻,一切都变得明晰而透彻起来,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烟雾,像一张光华轻软的罗网,轻轻地撒开来,将一切笼罩其中。此时,富于浪漫情调的康桥无声地依偎在这片温柔的薄雾里,显得格外娇慵。一切都是那么恬静,那么稳妥。几缕淡淡的金色洒在薄雾之上,是阳光,阳光出来了!清透如一杯醇酒,似乎正等着人们去细细咂摸、品尝。那出现在桥上的少女,纤弱的身影渐行渐近。在此之前,那诗人正扶着桥栏,观赏水中游弋的鱼儿。蓦然间一转头,他不由怔在那里。望着面前仿佛从诗中,从画里走出来的女子,他的双眸慢慢被点亮。少女的每一声跫音,都仿佛叩击在他的心坎儿;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使他的灵魂受到轻微的震动。开辟鸿蒙,谁为情种?这位浪漫而多情的诗人,第一眼便爱上了不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女。林徽因是一个能让世间很多男人对她一见钟情的女子。她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清新灵动,她浑身散发出来的那抹让人无法抗拒的迷离的气息,使她就像这伦敦的雾,总能在不经意间,将人轻轻俘获。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少女,仿佛只在瞬间,诗人感觉天地都为之生动起来。此时,他多么希望自己的心,能变成一座城,让她在这个薄雾的天气,踩着细碎的莲步,轻轻步入城中,从此在其中安静地栖居下来。如同秋叶飘落于田埂,如同蛱蝶轻轻栖落花间,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合理。但在最初,这不过是诗人一相情愿的想法。诗人的眸子异常明亮,他看到少女如姣花照水般曼妙的姿影,甚至捕捉到她发梢里花草般自然的芬芳,却唯独没有听到她,一步步走上前时,灵魂深处的独白。与徐志摩相遇时,十六岁的林徽因正是一生中最美的年华,如一朵婷婷的莲花。那清水芙蓉般的天然风韵,令徐志摩心旌摇摇。然而,并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并非世间所有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茫茫人海,有幸与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相遇,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这是太完美,太过于理想化的场景。而他们的相识,刚好晚了一步。林徽因虽然还没有嫁作人妻,徐志摩却已为人夫、为人父。他们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男才女貌你侬我侬,从此相依相携,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充满诗意的生活。然而,冥冥之中,是造化弄人,还是有缘无分?他们最终天南地北劳燕分飞。我心中常常生出一种揣测:如果相识时,徐志摩没有家室,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像所有的童话故事里的结局一样——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倾城之恋许多往事在眼前一幕一幕,变得那么模糊,曾经那么坚信的,那么执着的,一直相信的,其实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突然发现自己很傻,傻得不行。初见徐志摩时,林徽因并没有像对方一样立刻萌生出炽烈的爱意。相反,这个十六岁的、尚不知情为何物的少女,内心是混沌的。她的感情世界虽然有葱茏的绿意,但还是一片未经开拓的处女之地,从不曾被涉足过。偶尔有燕语呢喃,但她的心扉并没有为之开启。这个纤弱的少女,就像一个太轻盈、太美好的梦,一下子就将徐志摩那颗心柔柔地击中。因为林徽因的存在,伦敦、康桥,一切在徐志摩眼中都变得越发风情万种,即使是那些有雾的日子,那些布满阴霾的日子。自从遇到这个少女,似乎眼前的一切都变了。她像一把钥匙,开启了他灵感的大门,那些诗意的火花迸溅着、闪烁着,像一条清澈的小溪,从他的笔端汩汩流出,填满了每一寸空间。他生命的底色不再单调,开始有了绚丽的色彩,他的生命变得丰盈起来。他多希望这个少女的心扉,也可以为他洞开,只为他洞开,容他慢慢走近,一路聆听那花开的声音,那一定是一个异常美丽的梦幻花园。两颗心之间的距离,究竟有多远?想要与之相偎,要穿越多少障碍,行过多少路程?对此,徐志摩虽然无从丈量,也无法测算出具体的答案,但他早已做好了翻山越岭的准备。或许,在浪漫多情的诗人心中,这微妙的生命只是一场幻觉,她却是一束最美丽的光焰。为此,他甘愿将自己变成一只盲从的飞蛾,只要生命没有停止,他就将义无反顾地追逐下去。在爱情里,最重要的是棋逢对手。但往往我们翻遍茫茫人海,也很难遇到那个可以匹敌的人。在遇到林徽因之前,徐志摩一定常常在心中感慨:举世滔滔,竟无高手对阵。她固然是貌比天仙,才情斐然的女子。他虽生在富贵之家,但也绝非只有满脑子风花雪月的纨绔子弟。1897年,当林徽因这个有着旷世才情的女子还处于一片虚无的状态时,徐志摩已经先她降临在这个世界。作为家中的长孙独子,徐志摩自降生那一刻起,便承载着家族的殷切希望。而他也过早地显露出非凡的天赋,从十三岁起,便开始在校刊上发表文章。二十一岁时,他到美国克拉克大学攻读银行学,三年后,到伦敦剑桥大学做旁听生。在此期间,在西方浪漫主义和唯美派诗人的影响下,他开始用手中的笔,在那个充满诗意的领域尽情挥洒。如果说在欧洲游历的这一时期,结缘建筑是林徽因的收获之一,那么在此期间,与诗人徐志摩的相逢则是另一段至为美妙的际遇。徐志摩带给她的是一个充满诗意的、更为繁盛的世界。凭着自己的一腔热情和诚挚,徐志摩很快与林长民父女成为好友。对于这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林长民亦是十分欣赏,三人常常一起品茗论诗,笑谈古今。徐志摩广博的见闻和熠熠闪光的才华,令林徽因在不知不觉中为之倾倒。在此之前,除了自己的父亲,她大概从未接触过一个这样的男子。他的脑子里充满了自由的思想,他的生命绽放出一种强大的激情和活力,相形之下,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暗淡了。他们相对坐在客厅里,他给她讲西方的文学、诗歌,不知不觉间,为她开启了另一扇奇异的大门,他将她引领到其中。这个十六岁的少女,有着异常聪慧的头脑,并且对生活充满了好奇。很快,她便沉浸在那座文学艺术的殿堂里,沉浸在他为她编织的那个华彩的梦里。“你遇到一个怎样的男人,便会经历怎样的爱情故事。”遇到浪漫而富有诗意的徐志摩,林徽因感到生活变得前所未有地美好起来,平淡的日子焕发出新的光彩,似乎一切都充满了诗情画意。在徐志摩的指引之下,她的纤纤素手终于拾起与生俱来的那支彩笔,开始了诗文创作。林徽因日后能在文学这个百花园里,种下一株属于自己的奇葩,固然与先天的天赋才情有关,但也离不开徐志摩的影响和熏陶。逐渐地,这个尚不知情为何物的少女,终于感受到诗人的炽烈情感。感受到他望向自己时,眼底的痴迷和目光的焦灼,似乎要将她整个人装在眼睛里。初恋是生命里最美好的一件事情,一颗心开始变得悸动,变得不安起来,却又时时刻刻充满着甜蜜的欢喜。一些微妙的情愫,一些无法言说的秘密,都化作了唇角转瞬即逝的娇羞。此时,这个十六岁的少女,流转的眼波里有了温柔的情意,在徐志摩的蜜意柔情里,在他特有的浪漫情怀里,她的心如一场春雨过后的小溪,很快涨满了。伦敦是一座多雾的城,当他们并肩行走在康桥上时,若有若无的薄雾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她脸上飞起的一抹红云。空气里弥漫着幸福的味道,康桥下的柔波微微晃漾着,那水草招摇着,展现着自己婆娑的舞姿。原来,爱情是这样一种让人怦然心动的甜蜜。这个十六岁的少女,清雅的脸庞上流露出恬静的笑容,心中暗暗思忖着。康桥如同一所伊甸园,置身其中,他们犹如亚当和夏娃,一任年华老去,不管时日长久。在一对相爱的人的眼中,只有彼此。一个是浪漫多情的诗人,一个是美丽的花季少女。他们虽然最终没有走到一起,这份绝美的恋情却是彼此心底最美丽的回忆。虽然在徐志摩短暂的生命里,犹如走马观花一般,出现了很多形形色色的女人,但林徽因始终在他心中占据着最重要的一隅,她在他生命的底色上,描绘了至为灵动的一笔。她是他灵感的源泉,是他生命里的一束光焰。而徐志摩之于林徽因,是人生中最浪漫、最唯美的一段记忆。她虽然最后选择梁思成为终身伴侣,内心却始终封存着一段绝美的记忆。她的心中始终保有一份新鲜的、持续的爱情,任凭时光的淘洗和打磨,不会有丝毫的褪色。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这爱意也没有减损分毫。弥留之际,她的最后一个心愿是见见张幼仪。当年过半百的张幼仪带着孩子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望着这个平庸而陌生的妇女,心中一定在想:难怪他不爱她。终其一生,她一直深爱着徐志摩,对于他的一切,她永远像那个十六岁的少女一样,充满了好奇和憧憬。由此便不难理解,在她即将告别这个世界的时候,她最想做的事情是看看他的发妻和他的孩子。他像一只永不疲倦的青鸟,舒展洁白的羽翼,在天空中自在地游弋。徐志摩的一颗心始终是自由的。没有阻碍,没有牵绊,甚至不受世俗礼法的拘束。于他而言,一旦爱了,便会深深沦陷其中,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在诗人的浪漫情怀中,爱情真可以抵消一切吗?他甚至忘记了那个天使一般的孩子,那是他的至亲骨肉,他生命的延续。他也忘记了他的妻,一个善良而朴实的女人。当他望向林徽因时,他的双眼里写满了痴迷和炽烈,心中充斥着满满的爱意,但这爱意却从不曾分给那个一直默默勤俭持家的女人分毫。在林徽因面前,徐志摩是一个浪漫的情人,一个才华横溢的诗人。但在自己的妻子面前,他是一个无情的丈夫,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除了一腔浪漫主义情怀,他还拥有一颗狂热不羁的心灵。因此,我们不能用世俗的常规礼法去约束他、去衡量他。这位风流而多情的诗人,为了爱情,他可以抛下很多,可以牺牲很多。他一直想摆脱家庭的樊笼,他沉浸在油画般充满异国情调的康桥,他追逐着“人艳如花”的林徽因,恨不能将自己的整个生命、整个灵魂都交付给她。爱、美、自由,是他毕生的追求。因为诗人的灵感离不开爱情的滋养,富于浪漫主义情怀的徐志摩,对于美好的事物,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贪恋,他反复探索和求证着生活中的真、善、美,惟其如此,才能使他的灵魂得以净化,才能写出金质玉声的、洁净的诗句。除了诗意,他的骨子里还有一种清洁的精神。徐志摩其人其诗其情,都是不落尘俗的。这样一个内心充满了美好情感,充满了诗意的男子,若有缘相识,任何一个懂得的女子都会对他一见倾心吧!有生之年,能够遇到徐志摩,林徽因是幸运的,他是那个可以匹敌的男子,他们站在一起,如同一对璧人,一对金童玉女。这位浪漫的诗人,他像一只多情的蝴蝶,翩然翻飞。它已独舞了太久,它的身体、它的一颗心都已在翩跹中倦了。恰好在此时,它遇到了林徽因这朵清雅的莲花,带着江南水乡所特有的灵动韵致,撞进它的视野。花花蝶蝶与朝朝,花既多情蝶更妖。他们的相遇相逢是生命里至为美妙的一件事情,他们的相知相惜是必然的结局。初见时,林徽因柔弱的身体里,该是潜藏着怎样巨大的能量,使徐志摩一见倾心,并自然而然地将这个十六岁的少女看做自己灵魂的伴侣?蔓草丛生我习惯了等待,于是,在轮回中我无法抗拒地站回等待的原点。我不知道,这样我还要等多久才能看到一个答案;我不知道,如此我还能坚持多久去等一个结果?人生之中最难得的,便是在正确的时间,遇到生命里最珍而重之的那个人,与之相许今生,共筑爱巢。这样的人,如同一幅名画,如同一件价值连城的珠宝,值得倾尽所有去收藏。然而,这毕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遇到林徽因,徐志摩的整个生命被点亮了,他视她为灵魂的伴侣,以为自己终于找到生命中的女神。他想和她相依相携,双栖双宿。而徐志摩的出现,也使林徽因感受到初恋的美好,她的心中始终荡漾着一种甜蜜的、青涩的感觉,一种朦朦胧胧的欣喜充盈着她的心扉。这个卓尔不群的、充满诗意的男子,他不仅是她文学道路上的引路人,更让她明白了爱情的真谛。是不是现实生活中所有的苍白和平淡,若从诗意的角度加以阐释,都能焕发出新的光彩?与徐志摩相遇,林徽因感觉整个世界为之焕然一新。这正是爱情的神秘所在,透过那爱人的身影,我们将看到一个全新的世界。或许它如海市蜃楼一般,更多的是一种虚幻的色彩,但毕竟美好,这已足够。在真正的爱情里,我们本就是一个盲人。彼时的林徽因正是如花般的年纪,她忘情地沉浸在爱河里,几乎不能自已,她何尝不想和徐志摩共筑爱巢,从此诗意地栖居在一起?伦敦的薄雾总是那么缥缥缈缈、若有若无,恍若一片轻纱,一个若有若无的梦境。置身其中,在感受到这份美好的同时,心底有一种微微的不安悄悄升起。当现实生活美好至极,便失去了几分真实,这一切会不会真的只是一个梦呢?当一朝薄雾散尽,阳光普照,一切真相大白,自己该怎样面对那赤裸裸的现实?是不是自己以为的美好,只是梦幻泡影,一切终将消散、破灭?待那时,方知晓,原来一切都是捕风,一切都是捉影。此时,林徽因那颗纤弱敏感的心,像康桥下平静的流水一般,无端地起了一阵风,河面被微微吹皱了。除了无限的温馨浪漫,她的心底涌起淡淡的惆怅。女性的第六感常常有种超常的敏锐,哪怕周遭一片黑暗,她们也能像一只慵懒的猫,在看似不经意中捕捉到那不同寻常的气息。现实证明,林徽心中的怅惘和忧虑,并不是毫无缘由的。这位多情而浪漫的诗人,像一片幽谧的森林,任那个美丽少女的足迹在其中探寻,他知道她终有一天会发现真相,到那时,她将作何感想?对此,徐志摩虽然没有丝毫的预知,但他相信,真爱可以穿越一切阻碍。伴随着脚步的深入,林徽因果然看到令她微微讶异的情境,原来……原来他已绿树成荫子满枝。自己全心全意爱着的那个男人,他早已将自己的一切交付给另一个女人。康桥上,很多来自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走过,他们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洋溢着一种恬淡足意的幸福和自豪。林徽因看在眼里,感觉他们的幸福感都是如此真实,是可以紧紧攥在手里的。如此充满异国情调的迷人风光,如此举世瞩目的学府,能有幸于此地求学的人,他们的确应该感到幸福,应该为自己感到骄傲。雾,还是那么若有若无,带着一种朦胧的、缥缈的美感,静静地包容着这座城。这个素衣白裙的少女置身其中,仿佛立在时光的无涯荒野里。倏忽间,感觉一切都失去了辨识,失去了方向,自己该怎么办?对于林徽因而言,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如薄雾般迷离起来。但在徐志摩心中,却没有这种错综复杂的迷离感,在这个诗人单纯而任性的内心世界里,一件事情可以很简单。什么是规章制度?什么是世俗礼法?在他眼里不过是封建社会残余下来的礼教,那些传统的道德观念散发出发霉的味道,在他眼里是如此可笑。这位风流多才的诗人,他天生拥有一颗自由不羁的心灵,不可能受到任何形式上的束缚。在多雾的伦敦,尤其是在康桥的这段时期,对于徐志摩而言是一场灵魂的洗礼。他对英国的一切都是那么赞赏和留恋,这里仿佛只有一个季节,永远停留在充满生机的、清新宁静的春天。这里有令人叹为观止的康桥,有规模宏大的皇家歌剧院,似乎连空气里都充满文明和开放的气息。此时,他孤身一人,以求学的名义沉浸在这片旖旎的异国风情里,暂时得以抛开所有的烦恼,所有来自生活的责任和重担,仿佛每一次的呼吸都充满了幸福和自由的味道。那是康桥上花草的芬芳,是爱情的芬芳。回想起那抹素衣白裙的身影,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曼妙多姿起来。一切都如早春的蜂巢,酝酿着无尽的甜蜜。沉浸在那少女似水般的柔情里,他多想将自己化作一条水草,永远囚禁在那片脉脉温情里。爱情是美好的,在伦敦期间,他除了受到爱情之甘霖的浇灌,他的灵魂也受到了一场洗礼,他脑子里的所有思想几乎焕然一新。闲暇时,徐志摩常常与当时的英国名士往来,阅读世界上各个时期的名家名作,极大地激发了他在戏剧和诗歌方面的灵感,各种西方的思潮和流派一起冲击过来,孕育了他早期的政治观念和人生理想。这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岁月,他忘情于康桥,沉迷于大自然,深陷于和林徽因的爱情。此时,他一生所为之追寻的爱、美、自由,前所未有地达到高度的统一。或许,这就是生命中幸福的极致吧。起俯坐仰之间,他已轻易抵达那辉煌的顶点。他说:“大自然的优美,宁静,协调,在这星光与波光的默契中不期然地淹入了你的灵性。”他崇尚优美、宁静而又无限包容的自然风光,他常常独自行走在伦敦的郊外,清透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洒在他年轻的肩膀上,洒在地上,于微风过处演绎着光与影的变幻。他将自己的身体靠在棕榈树上,闭上眼睛,用自己的全副身心去感受大自然的脉动。不知不觉间,似乎自己正在与大自然共同呼吸吐纳,正在慢慢地、慢慢地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对于一位诗人而言,这是至为美妙的一刻。终于可以远离所有的尘嚣,冲破世俗的樊笼,让自己的灵魂恢复到生命之初的自由状态。唯有在这一刻,他才得以和那个并不符合他理想的家庭,那个并无诗意可言的平庸妻子彻底剥离开来。他渴望自由,渴望超越平凡的生活。终其一生,他那颗对生活充满热情和诗意的心灵,一直奔波在追寻自由的道路上。然而,快乐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时光一天一天滑过,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将墙上的月份牌飞快地翻过。在这对甜蜜的恋人还深深沉迷的时候,那个女子的出现在他们平静的爱河里掀起了波澜。张幼仪无疑出现在最不合时宜的时间里。徐志摩这位多情而浪漫的诗人,像一只蝴蝶,掠过缤纷的万紫千红,却从来不曾在她身上停驻过。这个在徐志摩身后默默付出了一世的女子,以为漂洋过海地赶来,就能将他的一颗心寻回。以为凭借自己腹中的他的亲生骨肉,就能维系住即将崩毁的家庭。现实的残酷很快击碎了她心中的幻想,她陷入了无限悲伤的境地。在一贯崇尚自由的徐志摩心中,只有爱情才是至高无上的,所有的阻碍都应该毫不留情地斩断。为了能与林徽因结合,能与自己的灵魂伴侣永远在一起,他无情地向张幼仪提出了离婚,并劝她打掉腹中的孩子。不知张幼仪当时对这残酷的一切作何感想。置身于充满异国情调的伦敦,在徐志摩和林徽因心中,这里是一个充满异国情调的天堂,但在张幼仪眼里,却是一个冷冰冰的森寒世界。春梦无痕思念,很无力,那是因为我看不到思念的结果。也许,思念不需结果,它只是证明在心里有个人曾存在过。是不是能给思念一份证书,证明曾经它曾存在过?翻开现当代文学史,林徽因、徐志摩,这两个名字如同两只绚丽的蝴蝶,从书页里翩然飞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生前,他们没能演绎这样与子偕老的浪漫。这两个充满诗意的生命终于在茫茫大漠中消散,人们将他们的名字紧紧地连在了一起。他们犹如夜空中最璀璨的两颗明星,偶然擦肩,在彼此的生命里留下灿烂的一笔。但他们终究是彼此的过客,都有自己的轨迹和方向。他们在伦敦邂逅,徐志摩以他特有的浪漫情怀,使林徽因少女的心扉萌生出一片盎然的春意。他们于喧嚣的凡尘演绎了一场绝美的爱恋,这爱情美好得像一个太过华丽的梦境,只是这梦境并不长,她于天光豁亮的前一刻,看到其中真相。这位多情而浪漫的诗人,对自己有似水般的柔情蜜意,对另一个女子却无情到让人感觉一丝丝彻骨般的森寒。他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他是电,是光,是熊熊燃烧的烈火。他身体里潜藏着巨大的能量,他的灵魂带着灼灼燃烧般的热度,几乎将周围的人灼伤。然而,尤为可怕的是,他对此却并不自知。无论对于生活,还是对于爱情,他都像一个太过任性的孩子,只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其他一切并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而林徽因是一个永远清新灵动的女子,虽然不乏多愁善感的浪漫情怀,一旦爱了,便会全身心投入,但她不会像徐志摩一样,他的感情是纯粹的,是一种飞蛾扑火般的盲目炽烈。相比徐志摩,林徽因的情感却闪烁着理性的光辉。徐志摩这个至情至性的男子,让她看到爱情之花的美丽,在深深迷醉之际,她也在其中看到一点凄然的冷光。她想起他的妻子,那个值得同情的女人,和那个刚刚降临到这个世界的可爱婴儿,那是他生命的延续。虽然爱情是自私的,但她不能允许自己将这份幸福建构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多年以来,她的心底一直有一抹轻轻的叹息萦绕着,就像伦敦这淡淡的雾气,带着挥之不去的哀愁,常常在不经意间闯入她的脑海,闯入她的梦里。从童年时期起,这深深浅浅的叹息,似乎一直在无形之中伴随着她。她知道,这声叹息来自她生命的源头,是一种冥冥之中母女间的灵犀之感。想起自己的母亲,如果单从婚姻和爱情的角度,她的一生是一个太过漫长的悲剧,她备受丈夫的冷落,始终得不到他的一点关爱。如今,面对张幼仪这个和母亲同病相怜的女人,她心底升起一丝无以名状的慈软。她虽然从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也无从想象她是生得一副雪肤花貌,还是状如一般的拙朴愚妇。但这个女人还未出场,就已触动她心中最柔软的部位。深陷于爱河之际,她纤弱的身体,早已与那份缱绻、那份柔情融为一体。但此刻,她还是决定抽身而出,虽然这会让她有血肉剥离般的疼痛,但她还是决意微笑着面对这一切。若非如此,还能怎样呢?他的身上肩负着责任、道德……她既然爱他,就不能眼看他轻易背弃这一切,不能看着他任由自己的生命一径滑向无底的深渊。她知道他一直想要飞升,想在广袤的天际自由翱翔,那是他作为一位诗人的、太过于理想化的梦想。他追求爱、美、自由,这一切本没有错,错只错在他不懂得,世间没有绝对的自由,而一份不计后果,甚至背离了道德的爱情也是注定得不到祝福的。这位天性浪漫的诗人,他为之狂热并紧追不舍的爱情,并不能为自己和身边人带来幸福,其结局不过是拽着他自己、林徽因还有张幼仪这三个生命一起堕落向无边的黑暗。生命是一场幻觉,而他们是彼此的光。曾经有过一刻,于时光的无涯荒野里,这两道灿烂的光芒,不期然地相遇,它们照彻彼此,看到一个全新的世界。她承认她爱他,但她必须从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网中抽离。他们的爱情只能发乎情,止乎礼。想到此,想到他的音容笑貌,她的心头不由涌起绵绵不绝的惆怅。花落水流红,无法言说的万种闲愁。心中的剧痛伴着轰然一声巨响,仿佛记忆的闸门洞开,往昔所有的洪流向她涌来。她一一回味那所有过往的美好:他们并肩行走在这画卷般优美的康桥,并肩喁喁交谈,他在她耳畔的甜言蜜语可以装订成册,他们在彼此充满柔情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看到一份人世间绝美的爱恋。而如今,她即将告别这一切,让她如何能够割舍?或许,只有离开这个地方,离开康桥,才能将诗人那份炽烈的情感阻隔,才能了却这段情缘。想到此,林徽因已经在心中打定了动身回国的主意,她将自己的打算和父亲一说,林长民也十分赞同女儿的想法。静悄悄的不眠之夜,月亮爬上树梢,又轻轻地洒进她的房间里。她躺在床上,长而微翘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微微翕动,是在轻轻地抖落粘在上面的花粉吗?梦里,是谁唱响忧伤的古韵?是谁吹动檐语的风铃?那来自上古的风,带着一缕若有若无的迷惘,轻轻拂过她的耳际。那其中有多少幽微的心事,多少不能诉说的秘密?寂静的夜,她用无声的清泪轻轻洗刷心灵的伤痂,在心底一遍遍告诫自己:忘记往昔的忧愁,忘记那个七彩缤纷的轻盈之梦。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滚滚红尘,茫茫人海,能够有幸相识相知,皆是前世的缘分。而那些能够与之相爱一场的人,在此之前,一定经历了千百次轮回的等待。因此,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要微笑着走过。富于浪漫气息的康桥,是一个太完美、太理想化的地方。有生之年,能够到此踯躅一番,实为生命中的一件幸事。但这个梦幻般的伊甸园,对于林徽因而言,只是一个短暂的客栈,她注定是这里的过客,而不是归人。今生今世,那康桥上的旖旎风光将始终倒映在她的心湖里,不管岁月如何变迁,世事怎样如风云般变幻,她将始终记得,那康河畔的相遇。那场美丽的邂逅,将永远珍藏在她的记忆中,值得用一生的时间去回味。一切如一个华彩的梦,如一个美丽的传说。只是后来,甜美的梦境终于被一点一点唤醒,那个美丽的传说,在人们的口口相传里,越传越远,渐渐失去了细节的真实。这个十六岁的、懵懂青涩的少女逐渐明白,原来自己以为的爱情,自己为之耽溺的情感,不过如这伦敦的雾气一般,虽然美好,却缥缈而虚幻,以她的一双纤纤素手,或许根本无力将其抓在手中。即便能够握住,它也已不是她想要的样子,与其如此,不如放手,既成全别人,也保全了自己。如今,这个长长久久的梦终于醒来!梦醒了,天亮了!她,该回去了。再见吧,那浅草,那波光粼粼的河面,那款摇摆腰身的青荇!感谢你曾经走进我的生命!临别之际,林徽因立在康桥上回望着。风,微微吹起她素白的裙衫。她轮廓优美的脸庞,全然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这个十六岁的少女,爱过、忧伤过,却仿佛什么都不曾经历过。那甜蜜而怅惘的一段情路,她曾经穿花拂月,也曾经踏着荆棘。最终却将那些美好深深地镌刻在记忆深处,将那些忧伤和疼痛绽放成唇角的一抹温雅的笑容。心中充满了温暖情意的女子,对生活始终充满了感恩。那场发生在康桥上的爱恋,于她而言,如同做了一场春梦。春梦醒来,她忘记其中的伤感,只捡拾起那些甜蜜的点点滴滴,怀着无比的虔诚,将之珍藏在心底。她将努力忘记过往,独自行走。这漫长而又美好的人生之路,前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很多的风景,很多的人……因为心中有爱,因为曾经被关怀。此后,无论遇到怎样的挫折和阴霾,她都能从容地面对。即使踏着荆棘,也不觉痛苦;有泪可挥,不觉悲凉。蔚蓝色的海洋,闪耀着娇美的莹光,载着她轻轻告别过往。伦敦、康桥……一切美好的幻象,越来越远。那个诗人瘦长的身影,和他灼热的目光,但愿如她所愿,一切都被抛撒在记忆里。因为有过一瞬间的宠爱,所以可以看着你离开……时光的长河入海流,我们终于各自分头走。此生,还会不会,与你再相逢?第三卷身后风流陌上花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记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陌上花开我总是一个人,你从来不曾来过,我也从来不曾出现在你的世界。充满异国情调的康桥,一如既往地弥漫着浪漫的气息。黑天鹅在湖心自在地游弋,淡淡的薄雾中,许多情侣撑着长篙在康河的水草间漫溯。偶尔迸发出一串笑声,在河面陡然腾起,似乎要穿破雾气,直蹿到云霄里。康桥的风光永远那么优美,仿佛无论历经多少时光的流转,都不会有丝毫改变。在林徽因的心中,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只要闭上眼睛,就可以将那些旖旎的风光,将康河的一草一木,一一想起。唯一在她想象之外的,便是那个如火一般热烈的诗人。他的炽烈,常常让她那颗柔婉的心无法承受,想到有可能面临的悲伤,临回国之际,她思忖良久,最终还是选择不辞而别。心心念念的人,一朝忽然如雾气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徐志摩发觉这一切时,会作何感想。他心头的忧伤,一定如伦敦的雾气,迅速弥漫,包裹了整座城。她是那株洁净、清高的水仙,他是多情的红鲤。偶然的时空交错,他们得以相遇、相恋,但终究要分别。对于深陷于爱河中的人而言,还有比不辞而别更残忍的吗?片时的缱绻、缠绵之后,这是太过凌厉的收稍,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将人的心脏切割得生生滴出血来。想徐志摩当年,独自靠着桥栏,望着没有了林徽因的康桥,他的心也不由空荡荡地变成了一座空城。一切都生出一种别样的滋味,昔日优美的风光,变成了满目凄凉。他将她看做自己灵魂的伴侣,自己生命的全部。原来一切只如一场梦,一朝梦醒,伊人已不再。此后便纵有千种风情,又该与何人诉说?他是那个提着灯笼走路的孩子,一直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前行,他欣喜于那璀璨的光亮,以为漫长而又寂寥的人生之路上,这片温暖的光焰,会伴着他一直走下去。不想走着走着,灯笼忽然熄灭了。他陷入一片黑暗,茫然无措地张望着。她是养在深闺里的金枝玉叶,一直足不出户,在元夕金吾之夜,终于得以光明正大地走出闺门,去看尘世的热闹繁盛。凤箫声动,玉壶光转,无数璀璨的花灯缭乱了她的眼。这热闹的街市,让她留恋其中,忘记自己是在人间,一路走走停停。不经意间,便撞上了那身着白衣的书生。接着,所有的故事便都顺理成章地展开。如今,林徽因这个在繁华璀璨里走了一回的赏灯人,于片时欢娱后,不得不重新回到深闺,回到属于她自己的生活中来。只是那书生的印记岂是那么轻易能够磨灭的?她的心底常常升起绵绵不绝的惆怅。每当想起徐志摩,那个多情而浪漫的诗人,林徽因便感到一种甜蜜的忧愁,在心底悄悄地升腾、弥散,直到慢慢地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他总是不期然地闯入她的心扉。不是所有的记忆都可以轻易抚平,不是所有的故事,一转身,便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这份永世不泯的爱情已经深深地镌刻在她的记忆里。那记忆是永远新绿的颜色,每每想起,仿佛只是发生在昨天的故事,却又分明已经邈远。每个人的内心一定都深藏着这样一段记忆,它对我们弥足珍贵。然而俗世的喧嚣和忙碌,使我们很容易在其中迷失。曾经看过这样一段话:“很多事情就在我们念念不忘的过程中逐渐被忘记了。”随着时光的流逝,记忆变得越来越淡漠,像一缕缥缈的薄雾,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变得邈远起来。如果说感情是需要呵护的,那么记忆也需要一遍一遍重温,才能始终保存那抹鲜绿的模样。为了将那段记忆永远留藏在记忆里,多少个不眠的月圆之夜,我们总是忍不住一遍一遍地想起,一遍一遍地去重读。在林徽因那颗莲房一般的九孔七窍玲珑心里,一定住着这样一段记忆。她和徐志摩那份缱绻缠绵的爱恋,早在她还没有离开康桥的时候,就在她的心里深深地扎了根。只是,她当时对此并不自知。他们的爱恋如同一曲优美、欢快的小夜曲,跳跃着欢悦的音符。如今,一曲终了,茶烟悄然散尽,这一对曾经嬉戏在爱河里的鸳侣,已经相隔在天涯海角。一切犹如一场春梦。春梦醒来,林徽因回到日思夜想的祖国。这个柔婉的女子,内心有着坚定的信念,之前与徐志摩之间的爱恋,是一段美妙的小插曲,终究会成为过往。因此,她用那双柔荑般的素手,轻轻地翻过了那一页。不管怎样,生活总是要继续,她要回到那最初的源头,这里才是承载了她生命的全部的地方。林徽因虽然每天安安分分地读书,和表姐妹们一起说笑打闹,但心中对徐志摩的思念从未停止过。别人或许无法从她身上捕捉到这种微妙的情感,但林长民却洞悉了女儿的心思。林长民一直欣慰于自己有一个天才的女儿,而林徽因则骄傲于自己有一个博学而开明的父亲,他们将彼此看做人生中的知己,几乎无话不谈。在伦敦期间,林长民见证了女儿与徐志摩之间情感发展的全部历程。他欣赏徐志摩横溢的才华,也为他的情感所动容。从林长民的角度,他并不反对徐志摩与自己的女儿结成眷属。但林徽因的两个姑姑却对此坚决反对,在她们看来,林徽因是一个正处于求学阶段的少女,她的人生还有很长的路,绝不能嫁给一个有妇之夫。回到处于动乱中的北平,一片淡淡硝烟味道的北平。林徽因像捡起一颗颗华光闪烁的珠贝般,悄悄捡拾起那些微妙的情愫和动人的秘密,将之珍藏在心底。然后回到培华女中,安安静静坐在课堂里,继续未完的学业。依然是明眸皓齿的少女,依然是如花般的年纪,她的面庞干净如玉。没有人知道,她的内心,总是于不经意间掀起微澜。现实生活中,总是偶然遇到一些人,他们的神情里带着一丝沧桑,昭示出他们的内心是一个藏满了秘密的花园,吸引人前去探寻。林徽因不是一个将故事写在脸上的女子。回到北平后,她的生活很快恢复到了从前,和表姐妹们一起上学、放学。对于那场爱恋,对于在康桥邂逅的那个才华横溢并对自己一见倾心的诗人,她或许从来不曾提起过。她用甜美如女儿红般的笑容,轻轻隐去了所有过往。从她的脸上,你不可能发现任何秘密。她的一生如同行走在一条绿茵茵的、开满鲜花的道路上。一切太过于坦顺和美好,没有任何旁逸斜出。看她的神情,恰似“华枝春满,天晴月圆”。只有无尽的柔婉和美好。因为这一生,她从没有伤害过别人,也没有为别人所伤。从杭州陆官巷那个蹒跚学步的小女孩,到北平时姿影曼妙的女学生,再到伦敦康桥上情窦初开的少女,这个出身官宦世家的女子,一路受尽荣宠。没有饱经过世事的沧桑,没有体验过生活的忧患,连那段未果的初恋都完美得像一个童话。惟其如此,她的一生看上去才永远那么优雅,永远那么清新美好。林徽因这只蝴蝶翩然飞回了北平,留下徐志摩独自在康桥翩跹、流连。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女,或许并不知道,没有她的相伴,徐志摩翩跹的舞姿早已失去了以往的光彩;或许她并不知道,真爱是不会被任何事物所阻隔的。如今,他们虽然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相隔十分遥远,但没有什么能阻挡两人间绵绵不绝的思念。那些缱绻的情思,越过重洋,又翻过一座座高山,将两颗心紧紧地牵系在一起。为了纪念两人之间这场未果的爱恋,徐志摩挥毫落笔,一首看似洒脱,实则透着无尽伤感的小诗跃然纸上:偶然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人间烟火我的世界太过安静,静得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心房的血液慢慢流回心室,如此这般的轮回。人生如同一场华丽而繁盛的舞会,很多人在面前惊鸿一瞥般飞快闪过。只愿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有些人,只见了一面,却在心中思念了一辈子。对林徽因而言,徐志摩只是生命里一只翩然而逝的飞鸿,只有瞬时的惊艳,却不是今生的良人。她的良人,早在徐志摩之前就已出现,早已在她生命里埋下伏笔。他是梁启超的长子梁思成。彼时,君未成名我未嫁。那年,林徽因只有十四岁,虽然已经出落得如一朵出水芙蓉般亭亭玉立而又不失优雅,但面庞上仍存有尚未脱尽的稚气。而梁思成比她年长三岁,是梁启超最宠爱的儿子。梁思成随父亲梁启超来到林家,受到林长民的热情款待。正是盛夏的季节,空气里飘浮着闷涨的气息,仿佛一切都凝结在暑气里,给人一种混沌沉闷的感觉,唯一明晰的是摆在桌子上的青花瓷盖碗,碗里幼嫩的茶芽兀自载沉载浮,碗口飘逸的热气传递出缕缕茶香,仿佛在酝酿一个故事,又仿佛在静静等候着什么。不知何时,垂在书房门口的珠帘微微响动,伴随叮咚作响的清音,十七岁的少年回头,看见正掀动珠帘走进来的少女,他的眼前不由为之一亮。林徽因抬头,正迎上梁思成的目光,她便报以平静友好的一笑,心中如一泓秋水般澄净,没有掀起一丝波澜。在她眼里,这个望向自己的少年只是父亲朋友的儿子,一位出现在家里的客人。梁思成静静地望着林徽因,这个少女的出现,使他感觉闷热的书房里仿佛刮进了一阵清新凉爽的风。他是否第一眼就对她一见倾心,我们无从得知。但这个韵致灵动的少女,即使她没有在一出场时就唤醒他体内爱情的因子,也一定在他心中植入了一种奇异而美好的情愫。以至后来,两条各自奔流的河流相融相汇,他们成为结发夫妻,又生儿育女。回想起初次见面时的情景,梁思成依然感觉一切都历历在目,他永远记得她最初出现在他生命里的样子。彼时的林徽因清凉的眼眸里折射出灵动的神采,梨涡清浅,精致的五官有雕琢之美。她上身穿一件短袖的素色短衫,一条黑色绸裙,越发衬托得双腿光洁如玉。她在书房逗留了片刻,在父亲的引见下,与梁启超父子短暂地问候之后,便向书房门口走去。梁思成一直目送她的身影翩然离去,飘逸得如同一个小仙子。天性沉稳的梁思成不像林徽因那样早熟早慧,在感情上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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