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梁启超 日期:2014-10-10 10:00:35
梁启超的女子众多,个个成才,其中梁思成、梁思永、梁思礼三人是中国科学院院士,这在中国家庭中最为少见的。
在20世纪20年代—30年代,梁启超把思成、思永、思庄、思忠送到国外学习,他与孩子们有密切的书信往来。梁启超作为一个父亲,用自己的爱,自己的素养,自己的情怀将他的孩子们引上成才之路。
本书由梁启超之子梁思礼院士撰写前言,梁思成之妻林洙女士亲自整理编辑。书里收录有梁启超与孩子们的家庭照片和极为珍贵的梁启超家书手迹。
目录:
001梁启超简介
前言
梁启超的儿女们——他们个个成才
?壹[1912年12月5日——1916年10月11日]
致思顺书——人贵自立也
致思顺书——汝须知汝乃吾之命根
致思顺书——吾实厌此社会
致思顺书——处忧患最是人生幸事
致思顺书——汝曹不必远念
致思顺书——吾今舍安乐而就忧患
致思顺书——越南入境如此其难
致思顺书——睡后吾明日必以力自振
致思顺书——而其间却有一极危险之纪念
致思顺书——汝辈学业切宜勿荒
致思成思永书——汝年幼姑勿责也001梁启超简介
前言
梁启超的儿女们——他们个个成才?壹[1912年12月5日——1916年10月11日]
致思顺书——人贵自立也
致思顺书——汝须知汝乃吾之命根
致思顺书——吾实厌此社会
致思顺书——处忧患最是人生幸事
致思顺书——汝曹不必远念
致思顺书——吾今舍安乐而就忧患
致思顺书——越南入境如此其难
致思顺书——睡后吾明日必以力自振
致思顺书——而其间却有一极危险之纪念
致思顺书——汝辈学业切宜勿荒
致思成思永书——汝年幼姑勿责也
致思顺书——但做官实易损人格?贰[1919年12月2日——1922年12月25日]
致思顺书——总要在社会上常常尽力,才不愧为我之爱儿
致思顺书——已久不得汝书,颇悬悬
致思顺书——他事如常,无可告
致思顺书——学问是生活,生活是学问
致思顺书——吾日来极感希哲有辞职之必要
致成、永、忠书——汝等不必着急,吾自知保养也
致思顺书——我且把我的功课表写给汝看
致思顺书——我一面讲,一面忍不住滴泪?叁[1923年1月7日——1923年11月5日]
致思顺书——思成和徽音已有成言
致思顺书——我想破戒饮一回
致思顺书——看见许多小宝贝,忘记了你这大宝贝了
致思顺书——只要拾回性命,便残废也甘心
致思顺书——小小飞灾,很看出他们弟兄两个勇敢和纯挚的性质
致思成书——读国学书事
致思成书——人生之旅历途甚长,所争决不在一年半月
致思顺书——家中大小都好
致思顺书——随意写几句
致思顺书——徽音又是我第二回的成功?肆[1925年4月17日——1925年12月27日]
致思顺思庄书——你们走后,我很寂寞
致思顺书——把思成身体实在情形报告我,我才真放下心哩
致顺、成、永、庄书——对着月想你们,也在这里唱起来
致思顺书——又作一首诗给姚胖子五十寿
给孩子们书——我的宗教观、人生观的根本在此
给孩子们书——我很想买这所房子,想和你搭伙平分
致思顺书——北戴河房子我实在爱他不过,已决定买了
致思顺书——北大有些人对我捣乱,其实不过少数
致思顺书——我现在觉得有点苦
给孩子们书——盼望老白鼻快来
给孩子们书——庄庄真是白了许多吗
致顺、成、永、庄书——汝等不必以我过劳为虑也
致思顺思成书——写给思顺和思成的诗
致顺、成、永、庄书——祭文本来该焚烧的,我想读一遍
致顺、成、永、庄书——你妈妈真音容永绝了
致思成书——我从今以后,把他和思庄一样地看待?伍[1926年1月5日——1926年12月20日]
致思成书——今天谁也料不到明天的事,只好随遇而安罢了
给孩子们书——全家都变成美国风实在有点讨厌
给孩子们书——好乖乖,不必着急,只须用相当的努力便好了
给孩子们书——我所望于思永、思庄者,在将来做我助手
给大小孩子们书——活到五十四岁,儿孙满堂,过生日要挨饿
给孩子们书——我近来真是无所用心
致思顺书——我受手术十天之后,早已一切如常
致思忠书——病虽未痊愈,比前次确减轻许多
给大小孩子们书——这封信专报告病之肃清
给孩子们书——但择交是最要紧的事,宜慎重留意
给孩子们书——“劳于用人而逸于治事”
致思顺书——小小的病何足以灰我的心
给孩子们书——你们又添一个小弟弟
给孩子们书——我很不愿意全家变成美国风
给孩子们书——我昨天做了一件极不愿意做之事,去替徐志摩证婚
给孩子们书——天天被王姨唠叨,逼着去睡
给孩子们书——“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
致思永书——怕你悬望,先草草回此数行
给孩子们书——我实在想你们,想得很
?陆[1927年1月2日——1927年7月3日]
给孩子们书——“乡音无改把猫摔”
致思永书——把中国考古学的常识弄丰富一点
给孩子们书——万恶的军阀,离末日不远了
给孩子们书——现在我要做的事,在编两部书
给孩子们书——中国病太深了,症候天天变
致思顺书——你们看着一定欢喜得连觉也睡不着
给孩子们书——“莫问收获,但问耕耘。”
给孩子们书——小白鼻病得甚危险
给孩子们书——那小同同已经死了
给孩子们书——思永说我的《中国史》诚然是我对于国人该下一笔大账
给孩子们书——总是老守着我那“得做且做”主义
给孩子们书——北京正是满地火药,待时而发
给孩子们书——我现在心很乱
致思顺书——老白鼻平安,真谢天谢地
致思顺书——南海先生忽然在青岛死去
致思顺书——国内太不安宁
致思忠书——我自己常常感觉我要拿自己做青年的人格模范,最少也要不愧做你们姊妹弟兄的模范
致思顺书——我自审亦一无把握,所以不敢挑起担子
致思顺书——生当乱世,要吃得苦
给孩子们书——这两天北方局势骤变
给孩子们书——你们在外边几个大孩子,总不要增我的忧虑才好
致思顺书——决俟秋凉后,乃着手工作
致思顺书——这病岂不是“老太爷病”吗
?柒[1927年8月29日——1927年12月24日]
给孩子们书——你有我这样一位爹爹,也属人生难逢的幸福
给孩子们书——思永天天向我唠叨,说我不肯将自己作病人看待
给孩子们书——我最不放心的是他,偏是他老没有消息来安慰我一下
给孩子们书——昨日又得加拿大一大堆信,高兴得我半夜睡不着
给孩子们书——你们个个都是拿爹爹当宝贝,我是很知道的
给孩子们书——这几天家里忙着为思成行文定礼
致思顺书——你虽是受父母特别的爱,但你的报答也算很够了
致思成书——这几天为你们聘礼,我精神上非常愉快
致思顺书——好孩子,切须听爹爹的话?捌[1928年1月12日——1928年10月17日]
致思达书——总之必回家过年
给孩子们书——你们这些孩子真是养得娇,
三个礼拜不接到我的信就撅嘴了
致思成书——我盼望你每日有详细日记,将所看的东西留个影像
致思成夫妇书——失望沮丧,是我们生命上最可怖之敌,我们须
终生不许他侵入
致思顺书——我正天天盼平安喜电哩
致思顺书——我生性爱管闲事,尤其是对于你们的事
致思顺书——我极舍不得清华研究院
致思顺书——你们弟兄姊妹个个都争气,我有什么忧虑呢
致思成书——我觉得为你前途立身计,东北确比清华好
致思顺书——我想有志气的孩子,总应该往吃苦路上走
给孩子们书——新人到家以来,全家真是喜气洋溢
致思顺书——我平常想你还自可,每到病发时便特别想得厉害
致思成书——我在病中想他,格外想得厉害
梁仲策追述先生得病逝世的经过
梁思成等追述先生得病逝世的经过?附录
为学与做人
梁先生北海谈话记
1923年梁先生小释“玄学”与“科学”的关系?后记
后记 1925年7月10日给孩子们书
我像许久没有写信给你们了。但是前几天寄去的相片,每张上都有一首词,也抵得过信了。今天接着大宝贝五月九日,小宝贝五月三日来信,很高兴。那两位“不甚宝贝”的信,也许明后天就到罢?我本来前十天就去北戴河,因天气很凉,索性等达达放假才去。他明天放假了,却是还在很凉。一面张、冯开战消息甚紧,你们二叔和好些朋友都劝勿去,现在去不去还未定呢。我还是照样的忙,近来和阿时、忠忠三个人合作做点小玩意儿,把他们做得兴高采烈。我们的工作多则一个月,少则三个礼拜,便做完。做完了,你们也可以享受快乐。你们猜猜干些什么?庄庄你的信写许多有趣话告诉我,我喜欢极了。你往后只要每水船都有信,零零碎碎把你的日常生活和感想报告我,我总是喜欢的。我说你“别要孩子气”,这是叫你对于正事——如做功课,以及料理自己本身各事等,自己要拿主意,不要依赖人。至于做人带几分孩子气,原是好的。你看爹爹有时还有“童心”呢。你入学校,还是在加拿大好。你三个哥哥都受美国教育,我们家庭要变“美国化”了!我很望你将来不经过美国这一级,便到欧洲去,所以在加拿大预备像更好,也并非一定如此,还要看环境的利便。稍旧一点的严正教育,受了很有益;你还是安心入加校罢。至于未能立进大学,这有什么要紧,“求学问不是求文凭”,总要把墙基越筑得厚越好。
你若看见别的同学都入大学,便自己着急,那便是“孩子气”了。思顺对于徽音感情完全恢复,我听见真高兴极了。这是思成一生幸福关键所在,我几个月前很怕思成因此生出精神异动,毁掉了这孩子,现在我完全放心了。思成前次给思顺的信说:“感觉着做错多少事,便受多少惩罚,非受完了不会转过来。”这是宇宙间唯一真理,佛教说的“业”和“报”就是这个真理。(我笃信佛教,就在此点,七千卷《大藏经》也只说明这点道理。)凡自己造过的“业”,无论为善为恶,自己总要受“报”,一斤报一斤,一两报一两,丝毫不能躲闪,而且善和恶是不准抵消的。佛对一般人说轮回,说他(佛)自己也曾犯过什么罪,因此曾入过某层地狱,做过某种畜生,他自己又也曾做过许多好事,所以亦也曾享过什么福。如此,恶业受完了报,才算善业的账,若使正在享善业的报的时候,又做些恶业,善报受完了,又算恶业的账,并非有个什么上帝做主宰,全是“自业自得”,又并不是像耶教说的“到世界末日算总账”,全是“随作随受”。又不是像耶教说的“多大罪恶一忏悔便完事”,忏悔后固然得好处,但曾经造过的恶业,并不因忏悔而灭,是要等“报”受完了才灭。佛教所说的精理,大略如此。他说的六道轮回等等,不过为一般浅人说法,说些有形的天堂地狱,其实我们刻刻在轮回中,一生不知经过多少天堂地狱。即如思成与徽音,去年便有几个月在刀山剑树上过活!这种地狱比城隍庙十王殿里画出来还可怕,因为一时造错了一点业,便受如此惨报,非受完了不会转头。倘若这业是故意造的,而且不知忏悔,则受报连绵下去,无有尽时。因为不是故意的,而且忏悔后又造善业,所以地狱的报受彀之后,天堂又到了。若能绝对不造恶业(而且常造善业——最大善业是“利他”),则常住天堂(这是借用俗教名词),佛说是“涅槃”(涅槃的本意是“清凉世界”)。我虽不敢说常住涅槃,但我总算心地清凉的时候多,换句话说,我住天堂时候比住地狱的时候多,也是因为我比较少造恶业的缘故。我的宗教观、人生观的根本在此,这些话都是我切实受用的所在。因思成那封信像是看见一点这种真理,所以顺便给你们谈谈。思成看着许多本国古代美术,真是眼福,令我羡慕不已,甲胄的扣带,我看来总算你新发明了(可得奖赏),或者书中有讲及,但久已没有实物来证明。昭陵石马怎么会已经流到美国去,真令我大惊!那几只马是有名的美术品,唐诗里“可要昭陵石马来,昭陵风雨埋冠剑,石马无声蔓草寒”,向来诗人讴歌不知多少。那些马都有名字,是唐太宗赐的名,画家雕刻家都有名字可考据的。我所知道的,现在还存四只,我们家里藏有拓片,但太大,无从裱,无从挂,所以你们没有看见。怎么美国人会把他搬走了!若在别国,新闻纸不知若何鼓噪,在我们国里,连我恁么一个人,若非接你信,还连影子都不晓得呢。可叹,可叹!希哲既有余暇做学问,我很希望他将国际法重新研究一番,因为欧战以后国际法的内容和从前差得太远了。十余年前所学现在只好算古董,既已当外交官,便要跟着潮流求自己职务上的新智识。还有中国和各国的条约全文,也须切实研究。希哲能趁这个空闲做这类学问最好。若要有汉文的条约汇纂,我可以买得寄来。和思顺、思永两人特别要说的话,没有什么,下次再说罢。
思顺信说:“不能不管政治”,近来我们也很有这种感觉。你们动身前一个月,多人疑议也就是这种心理的表现。现在除我们最亲密的朋友外,多数稳健分子也都拿这些话责备我,看来早晚是不能袖手的。现在打起精神做些预备工夫,这几年来抛空了许久,有点吃亏。等着时局变迁再说罢。
老Baby[1]好玩极了,从没有听见哭过一声,但整天的喊和笑,也很彀他的肺开张了。自从给亲家收拾之后,每天总睡十三四个钟头,一到八点钟,什么人抱他,他都不要,一抱他,他便横过来表示他要睡,放在床上爬几爬,滚几滚,就睡着了。这几天有点可怕——好咬人,借来磨他的新牙,老郭每天总要着他几口。他虽然还不会叫亲家,却是会填词送给亲家,我问他“是不是要亲家和你一首?”他说“得、得、得,对、对、对。”夜深了,不和你们玩了,睡觉去。前几天填得一首词,词中的寄托,你们看得出来不?
浣溪沙
端午后一日夜坐,
乍有官蛙闹曲池,
更堪鸣砌露蛩悲!
隔林辜负月如眉。
坐久漏签催倦夜,
归来长簟梦佳期,
不因无益废相思。
(李义山诗:“直道相思了无益。”)
民国十四年七月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