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艳玲 日期:2014-07-24 11:01:28
《当花开在眼前:成长智慧主题》本书是一本经典美文励志读本。书中选取了近现代中外各个名人作家的代表作品,使读者能在阅读的同事开启心灵之窗。书中有“秋天的风铃”、“老头子做事总不会错”等故事,从不同方面给青少年来带来或沉思、或快乐、或启示的晨读美文。
作者简介:
张艳玲,少儿作家,自由撰稿人,为多种少儿刊物撰稿,并编著出版多种图书。
目录:
第一章自然与心灵的魔法
刘亮程:树会记住许多事
威廉·亨利·赫德逊:鸟的音乐
东山魁夷:一片树叶
法布尔:蛛网的建筑
胡安·拉蒙·希梅内斯:小银和我(节选)
安房直子:秋天的风铃
第二章永不停歇的航行
艾利克斯·希尔:不要在怨恨的时候让太阳下山
杰克·韦尔奇:母亲塑造了我
艾得蒙·多德·亚米契斯:费鲁乔的鲜血
苏青:自己的房间
王鼎钧:脚印
第三章智慧之泉叮咚响
拉尔夫·华尔多·爱默生:相信自己第一章 自然与心灵的魔法
刘亮程:树会记住许多事
威廉·亨利·赫德逊:鸟的音乐
东山魁夷:一片树叶
法布尔:蛛网的建筑
胡安·拉蒙·希梅内斯:小银和我(节选)
安房直子:秋天的风铃
第二章 永不停歇的航行
艾利克斯·希尔:不要在怨恨的时候让太阳下山
杰克·韦尔奇:母亲塑造了我
艾得蒙·多德·亚米契斯:费鲁乔的鲜血
苏青:自己的房间
王鼎钧:脚印
第三章 智慧之泉叮咚响
拉尔夫·华尔多·爱默生:相信自己
安徒生:老头子做事总是对的
安德鲁·马修斯:做个快乐少年人(节选)
纪伯伦:我的心灵告诫我
史蒂芬·霍金:时间简史(节选)
第四章 掌心里的纯真岁月
丰子恺:梦痕
三毛:拾荒梦
余华:毕业生
苏童:过去随谈
埃克多·马洛:买牛之旅
铁凝:面包祭
德富芦花:散文一则 如果我们忘了在这地方生活了多少年,只要锯开一棵树(院墙角上或房后面那几棵都行),数数上面的圈就大致清楚了。
树会记住许多事。
其他东西也记事,却不可靠。譬如路,会丢掉(埋掉)人的脚印,会分叉,把人引向歧途。人本身又会遗忘许多人和事,当人真的遗忘了那些人和事,人能去问谁呢?问风。
风从不记得那年秋天顺风走远的那个人。也不会在意它刮到天上飘远的一块红头巾,最后落到哪里。风在哪停住哪就会落下一堆东西。我们丢掉找不见的东西,大都让风挪移了位置。有些多少年后被另一场相反的风刮回来,面目全非躺在墙根,像做了一场梦,有些在昏天暗地的大风中飘过村子,越走越远,再也回不到村里。
树从不胡乱走动。几十年、上百年前的那棵榆树,还在老地方站着。我们走了又回来,担心墙会倒塌,房顶被风掀翻卷走,人和牲畜四散迷失,我们把家安在大树底下,房前屋后栽许多树让它快快长大。
树是一场朝天刮的风。刮得慢极了,能看见那些枝叶挨挨挤挤向天上涌,都踏出了路,走出了各种声音。在人的一辈子里,人能看见一场风刮到头,停住。像一辆奔跑的马车,甩掉轮子,车体散架,货物坠落一地,最后马扑倒在尘土里,伸脖子喘几口粗气,然后死去。谁也看不见马车夫在哪里。
风刮到头是一场风的空。
树在天地间丢了东西。
哥,你到地下去找,我向天上找。
树的根和干朝相反方向走了,它们分手的地方坐着我们一家人。父亲背靠树干,母亲坐在小板凳上,儿女们蹲在地上或木头上。刚吃过饭,还要喝一碗水,水喝完还要再坐一阵。院门半开着,能看见路上过来过去的几个人、几头牛。也不知树根在地下找到什么。我们天天往树上看,似乎看见那些忙碌的枝枝叶叶没找见什么。
找到了它或许会喊,把走远的树根喊回来。
爹,你到土里去找,我们在地上找。
我们家要是一棵树,先父下葬时我就可以说这句话了。我们也会像一棵树干一样,伸出所有的枝枝叶叶去找,伸到空中一把一把抓那些多得没人要的阳光和雨,捉那些闲得打盹的云,还有鸟叫和虫鸣,抓回来再一把一把扔掉。
(不是我要找的,不是的)我们找到天空就喊你,父亲。找到一滴水一束阳光就叫你,父亲。我们要找什么?多少年之后我才知道,我们真正要找的,再也找不回来的,是此时此刻的全部生活,它消失了,又正在被遗忘。
那根躺在墙根的干木头是否已将它昔年的繁枝茂叶全部遗忘?我走了,我会记起一生中更加细微的生活情景。我会找到早就落到地上没看见的一根针,记起早年贪玩没留意的半句话、一个眼神。当我回过头去,我对生存便有了更加细微的热爱与耐心。
如果我忘了些什么,匆忙中疏忽了曾经落在头顶的一滴雨、掠过耳畔的一缕风,院子里那棵老榆树就会提醒我。有一棵大榆树靠在背上(就像父亲那时靠着它一样),天地间还有哪些事情想不清楚呢。
我8岁那年,母亲随手挂在树枝上的一个筐,已经随树长得够不着。我11岁那年秋天,父亲从地里捡回一捆麦子,放在地上怕鸡叼吃,就顺手夹在树权上,这个树权也已将那捆麦子举过房顶,举到半空中。这期间我们似乎远离了生活,再没顾上拿下那个筐,取下那捆麦子。它一年一年缓缓升向天空的时候我们似乎从没看见。
现在那捆原本金黄的麦子已经发灰,麦穗早被鸟啄空。那个筐里或许盛着半筐干红辣椒,一直举过房顶,举到半空喂鸟吃。
“我们早就富裕得把东西往天上扔了。”许多年后的一个早春,午后,树还没长出叶子,我们一家人坐在树下喝苞谷糊糊。白面在一个月前就吃完了,苞谷面也余下不多,下午饭后只能喝点糊糊。喝完了碗还端着,要愣愣地坐好一会儿,似乎饭没吃完,还应该再吃点什么,却什么都没有了。一家人像在想着什么,又像啥都不想,脑子空空地呆坐着。
大哥仰着头,说了一句话。
我们全仰起头,这才看见夹在树杈上的一捆麦子和挂在树干上的那个筐。
好像树也忘了那些事。它早早地变成一根干木头。
“回来了,别找了,啥都没有。”树根在地下喊那些树和叶子。它们听见了,就往回走。先是叶子,一年一年地往回赶。叶子全走光了,枝干便枯枯站在那里,像一截没有走的路。树干也站不了多久,人不会让一棵死树长时间站在那里。
它早站累了,把它放倒(可它已经躺不平,身躯弯扭得只适合立在空气中)。我们怕它滚动,一头垫半截土块,中间也用土块堰住。等过段时间,消闲了再把树根挖出来,和躯干放在一起,如果它们有话要说,日子长着呢,一根木头随便往哪一扔就是几十年光景。这期间我们会看见木头张开许多口子,离近了能听见木头开口的声音。木头开一次口,说一句话,等到全身开满口子,木头就基本没话可说了,我们过去踢一脚,敲两下,声音空空的。根也罢,干也罢,里面都没啥东西了。即便无话可说,也得面对面待着。一个榆木疙瘩,一截歪扭树干,除非修整院子时会动一动。也许会绕过去。谁会管它呢。
在它身下是厚厚的这个秋天,很多个秋天的叶子。在它旁边是我们一家人、牲畜。或许已经是另一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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