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巴巴洞穴历险记
在兰贝思一所阴暗狭隘的房子的前厅里,有一个人坐在那里一边吃熏鱼,一边浏览《晨邮报》。他身材瘦小,一头黄发,波纹有些过于规则,额下留着一撮棕色胡须,须尖修剪得十分整齐。他的一身双排扣的藏青衣服和色调与此相配得无懈可击的领带、手帕、袜子都有点儿过份讲究,不为识者所取,而且他的棕色皮鞋也过于淡了一些。他不像是个绅土,而且甚至也不象是个绅士的管家,但是他的外表之中有某种东西表明他过惯了大户人家的那种方式的生活。他亲手布置的早餐桌,一切都放得整整齐齐,一望而知是出诸高级佣仆之手。他走到旁边一张小桌上去切一盘火腿的动作,是一个高级管家的动作;但是他年纪还轻,不像是个退休告老的管家;也许是个得了一笔遗产的当差的。
他胃口很好地吃完了火腿,一边呷着咖啡,一边留心读着一则新闻,那是他早已注意到,现在又拿起来细读的。
彼得·威姆西爵爷的遗嘱
有遗赠给男仆
1万镑给慈善事业
“去年12月在坦噶尼喀行猎时丧生的彼得·威姆西爵爷的遗嘱,昨天揭晓达五十万镑。其中有1万镑捐给各慈善团体,包括〔捐赠名单,此处从略。]对其男仆茂文·本特馈赠年金500镑和死者在皮卡迪利广场的公寓。[接着是一系列其他个人馈赠。〕
其余遗产,包括皮卡迪利广场110a号的名贵藏书和绘画则遗赠给死者的母亲丹佛公爵太夫人。
“彼得·威姆西爵爷死时年37岁。他是当今英国最富有的贵族丹佛公爵之弟。彼得爵爷是个著名的犯罪学家,曾积极参与破获许多著名疑案。他以收藏善本书籍和擅于交际著称。”
那个人读完之后,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再也没有疑问了,”他高声说。“谁要是还要回来,是不会把钱送人的。那个王八蛋肯定是死了,葬了。我自由了。”
他喝完咖啡,收拾了桌子,把盆碟刀叉洗了,从衣帽架上取了他的圆顶小礼帽戴上,就出了门。
一辆公共汽车把他带到伯蒙赛。他下了车,钻进了一条条阴暗的穷街陋巷,这样转了一刻钟,最后到了一个下等去处的肮脏酒店。他进去以后,要了一杯双份的威士忌。
酒店刚开门,但柜台前面已经有了不少主顾,他们显然在没有开门之前就已在外面等候很久了。样子很像男仆出身的那个人伸手去接酒杯,不小心碰了一下旁边一个人的手肘,那人身穿方格衣服,颈系恶俗领带。
“喂!”那个衣著华丽的人嚷道,“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咱们这儿可不欢迎你这号人。滚出去!”
他一边说,一边还骂了几句难听的话,向对方胸口猛地推搡了一下。
“这酒店谁都可以进来的!”对方也不相让,推还他一下,外加利息。
“住手!”女招待连忙说,“不许那样。裘克斯先生,那位先生不是存心的。”
“不是存心的?”裘克斯先生说。“我可是存心的。”
“那您真该感到难为情,”那姑娘反唇相讥道,还把头往后一仰。“我的酒店里不许吵架——特别是大清早。”
“这完全是偶然的,”兰贝思来的那个人说。“我不是个闹事寻衅的人,一向又光顾高等的酒家。但是如果哪位先生一定要找岔的话——”
“得啦,得啦,”装克斯态度已比刚才和缓了。“我也不想向你陪笑脸。陪笑脸也没有用。下次注意一点儿就行了。你来杯什么?”
“别客气,别客气,”对方推让道,“这次我来请。对不起我碰了你。我不是存心的。但是我不吃硬的。”
“别再说了,”裘克斯先生大度地道。“这杯我来请。再来一杯双份威士忌,姑娘,还有一杯照旧。到这边来,这里人不挤,要不然,你又要招来麻烦了。”
他带着他的客人到角落里一张小桌旁坐下。
“行了,”裘克斯先生道。“干得很好。这里我想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不过小心点地总有好处。怎么样,罗杰斯?你打定主意了没有,是不是参加我们?”
“是的,”罗杰斯说,一边看了背后一眼。“是的,我已打定了主意。那就是说,如果一切顺当的话。我并不想找麻烦,我不想给卷到危险的境地里去。我愿意给你一些情报,但是咱们话说在先,不管你们干什么,我都不参加。这样清楚吗?”
“你要参加也不会让你参加的,”裘克斯先生说。“你这傻瓜,不论干什么,不是行家,l号是不会让他参加的。你要做的只是告诉我们,东西藏在哪儿,怎样才能弄到手。其余就是咱们会里的事。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个严密的组织。你甚至不知道究竟是谁在干那件事儿,他是怎么干的。你谁也不认识,谁也不认识你。当然,l号除外。他人人都认识。”
“还有你,”罗杰斯说。
“当然,还有我。但是我马上要调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了。过了今天,咱们就不再相见了,除非开大会,但是咱们都要戴面罩。”
“真的吗?”罗杰斯表示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