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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介绍

千里缉贪记


作者:千里缉贪记  日期:2013-06-02 11:31:21




  千里缉贪记
  作者:尚方剑
  第一章 案发兔年
  黑龙江省江口市检察院六楼干警活动室里,一场干警乒乓球比赛正在激烈地进行着,一老一少正紧张地对峙。
  “检察长,电话!工商行的,说有急事。”战强边喊着,边把手机递给姚检察长。姚检察长年过半百,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此刻喘着粗气,撂下球拍,接过战强递来的手机。
  “姚检察长吗?”
  “我是姚志远。”
  “我是工商银行的徐帆,我有紧急情况向您报告,我们城西行的会计科副科长吴文军和同城员(负责同一城市结算业务的人员)郝昌海今天下午突然失踪,二人涉嫌挪用公款。”
  “你们找了没有?”
  “找了好几个钟头了,凡是我们想到的地方都去遍了,连人影也没见着。”
  “挪用金额多少?”
  “现在正查,还没查清,不过一笔打到黄岗的付报(银行之间的一种支付凭证)就1100万。”
  “多少?”姚检察长怀疑自己没听清,又反问了一句。
  “1100万,检察长。”
  “嗯……这样吧!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当面把情况详细谈一谈,越快越好。”姚检察长紧皱眉头,沉吟片刻对着手机说道。
  “好的,我马上去见您。”
  “战强,让你们局长,还有二科长赵斌马上到我办公室,通知你们两个科的干警立即回局里待命。”
  “是,检察长。”战强匆忙转身走了。
  反贪局长靳宏斌立即赶回院里,见战强在台阶上迎候自己,便问:“你们两个科的干警通知了吗?”
  “通知了,家近的已经来了。”
  “工行徐行长到了吗?”
  “刚到,这会儿已经上楼了。”
  靳局长边走边向战强简单地了解情况。“检察长,我来了。”靳局长大声向姚检察长报到。
  “好,坐下吧,宏斌。人到的差不多了。徐行长,请你把下午的事情和有关嫌疑人的情况介绍一下,大家听听。”
  “我们是下午三点接到黄岗行电话查询的”,徐行长开始介绍情况,“反映我们行的城西支行去年12月31号,也就是5 天前给他们打了个1100万元的付款。受付款单位是黄岗市东煤总公司服务公司下属的庆荣煤炭经销处,付款理由是清欠,收款单位是江口市腾龙有限责任公司。对方反映他们受款后反复查询涉及付款的有关单位都说他们并不欠江口方面款项,请我们查下原因,并拒收付款,我们立即打电话向城西支行了解情况。第一次接电话的人是吴文军,是支行会计科副科长,他说查查回话,但始终不见电话报告。下午三点,我们又电话通知支行孙行长组织会计人员查阅账目,并调阅微机资料,发现这个付款是吴文军经手做并签发出去的,然后由同城员郝昌海负责分拣的票子。根据这个付款提供的线索,我们进一步查了腾龙有限责任公司的资金往来情况,发现1998年1 月至2 月初一个多月时间,腾龙公司共收到9 笔资金,有时一天就多达3 笔,数额接近500 万,累计总额高达2000万元。且这些资金来路不明,已初步查实其中5 个单位根本不存在,根本就无从给腾龙公司划款。
  “我们初步认定这是一起典型的内外勾结,私自盗用国家银行巨额资金的金融犯罪案,就立即向姚检察长报了案。”徐行长详细介绍了经过。
  “这么大笔钱是从哪儿挪出去的?占用的又是什么资金?难道事先一点痕迹都没露?”靳局长不解地追问。
  “走的是‘451 ’信贷资金调拨科目,占用的是城西支行信贷资金。他们是从451 科目中把资金挪出来,然后用转账把款划给使用人的。”徐行长解释道。
  “根据徐行长方才介绍的情况分析”,姚检察长神情肃穆地说:“这起案件,涉案金额大,手段隐蔽,是罕见的大案,反贪局要立即行动。马上搜查本案嫌疑人吴文军、郝昌海的住宅和办公室,对嫌疑人作案现场,工行城西支行进行检查,寻找作案的罪证和其他线索;再就是立即抽调熟悉金融业务的干警,配合银行方面全面查账,以确定犯罪嫌疑人犯罪总金额,搞清全部被盗用资金的走向,为下步追赃,全面挽回国家经济损失做好前期工作。宏斌,具体行动计划由你们自己安排,涉及查账直接与徐行长联络,开始行动之后,发现有价值的线索随时向我报告。”
  “好的!检察长。”靳局长回答。
  姚检察长又扭头对工行徐行长说道:“银行方面请徐行长抽调骨干,我们双方共同查账,还要做好内保,防止发生其他经济损失。同时发动职工积极提供线索,有什么情况直接与反贪局靳局长及时联系,我还要把情况向省院和市委汇报。”
  反贪局会议室里灯火通明,干警们摩拳擦掌,靳局长正在分配任务。
  “战强,你带几个人跟我上城西行,其他干警配合二科行动。”
  “是,局长。”
  “赵斌,你带你们科和一科其余干警分两路搜查吴文军和郝昌海住宅。要认真搜查,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这是1100万付报记账凭证……这是虚拟的给腾龙划款的假单位、假凭证,还有……”孙行长一边向靳局长介绍案情,一边一一展示吴文军、郝昌海没来得及销毁的真假会计凭证。随后又让系统管理员打开了微机。“你看,靳局长,这是当时吴文军自己在微机上做的原始付报,这是流水号,这是款额,1100万元,受付报单位是……”
  “根据案情来看,嫌疑人编假单位、假凭证挪用451 科目的信贷资金是确凿无疑的了,那么还有没有其他手段、其他渠道的挪用、贪污犯罪行为?这方面你们查了没有?发现什么线索没有?”靳局长问。
  “嗯……还没来得及,不过,已经发现有的凭证不见了,丢失了不少。”
  二人一问一答。一名干警过来报告:
  “局长,在吴文军办公室发现两联承兑汇票存根。”
  “走,看看去。”靳局长招呼孙行长,二人一前一后向吴文军办公室走去。
  “你看,局长,这是汇票根,这张1000万,是发往黄岗东煤总公司的;这张也是1000万,是发往辽宁鞍山的。”
  “你辨认一下,孙行长。”靳局长说。
  孙行长接过存根仔细看了看说:“对!是以我们行名义发出去的承兑汇票,这上面盖的戳,签的名都是我们行的……哎!”
  靳局长拿过汇票看了看,扭头对孙行长说:“孙行长,你立即派人查一下这两张汇票承兑没有,如果没承兑又涉及到外地行的,马上请示市行领导立即追查,一有结果马上来通知我。”
  孙行长答应了一声走出去了。功夫不大,孙行长领来了一名女会计:“小孟,你跟靳局长说说吧。”孙行长对女会计说。
  “局长,这两张汇票里的鞍山这张贴现了,前台收的款有900 万是从鞍山这个单位划回来的;另一张黄岗的汇票还没贴现……”小孟正说着,市行徐行长给孙行长打来手机,告诉孙行长他刚收到黄岗行结算中心的通知,说黄岗方面的那张承兑汇票尚未贴现,据黄岗行工作人员回忆,汇票在一个叫尹萍的女子手里……
  靳局长听了立刻向姚检察长汇报了情况。
  汇报后,靳局长迅速看了一眼搜查现场,然后把目光落在了一科副科长王华的身上:
  “王华,你过来一下。你马上带李占军、孟涛去趟黄岗,按照这张承兑汇票提供的线索,追查承兑人尹萍和汇票的下落,发现汇票马上扣押。”
  王华接过靳局长手中的凭证,仔细看了看内容,记住了单位和人名,然后转身招呼孟涛和李占军下楼去了。
  赵斌率领的其他两路搜查顺利,在郝昌海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倒是在吴文军家搜出了4 枚作案用的假公章、3 枚人名章,屋子里一片狼藉,显然是慌忙出走留下的痕迹。但是两家人异口同声地说,不知道人干啥去啦,去哪儿了。
  江口市小天鹅宾馆的一间高级客房里,腾龙公司浑号钱匣子的总经理钱夏正与黄岗东煤总公司财务处长曹全中说着什么,说着说着,曹全中站了起来:“不行,我得找郑发。”说完曹全中拿出手机摁了一串号码:“郑老板吗?我是曹全中……嗯,你的事我知道了,钱夏都告诉我了,你打算怎么办?依我说你快躲起来吧。赃款到你账上了,也差不多都是你花的,不管你知不知道,你用的是挪用的公款,就是犯罪。还有你给他们俩的钱也说不清楚,你还等什么?赶紧跑吧,今晚就走,晚了检察院就得抓你。这么着,你八点钟到铁路公寓门口等我,送走了尹萍我带你去藏几天,看看动静再定下一步怎么办。我在江口也不住了,一会让钱夏把房间退掉,咱们趁黑出江口,不见不散!”说完,曹全中关了手机。
  “这边你替郑老板料理一下,检察院就算找你也不能抓你,有些能转移的钱财和值钱的物资赶紧挪地方。”曹全中对钱匣子吩咐道。
  检察院小会议室里,“99.1号”专案紧急会议正在进行着,市委田书记就组织协调、案件侦破做了指示。
  送走了田书记、公安局程局长,姚检察长回到会议室问靳局长:“宏彬,你派去黄岗的那个组有线索没有?”
  “已经查到尹萍去北京了。”
  “去北京?干什么?”
  “说是到五一一医院探望她前夫,我准备立即派战强带人去北京拘传他。”
  “根据检察长的指示和当前案情发展,”靳局长说,“这次行动准备这么安排,全局分成四个组行动:第一组负责与银行共同查账,确定犯罪数额,查找证据;第二组派人去鞍山调查承兑汇票的辽海公司,扣押汇票,寻找其他线索;第三组排查吴文军、郝昌海家住江口市的亲属、朋友及外地亲属、社会关系,调查嫌疑人去向;第四组的任务是抓捕嫌疑人郑发,调查赃款去向,大体上行动就这么安排。检察长还有什么指示?”
  “没有了,你们抓紧行动吧!”姚检察长边说边赞许地点了点头。
  靳局长办公室。靳局长正向赵斌交代任务:“你记一下这个手机号,下车之前,打这个手机联系,他会告诉你怎么找辽海公司钢材经销处老板杨明宇。注意,这个杨明宇是南华市人,他的两个哥哥一个开典当,一个开娱乐城,是当地的头面人物,很有势力。”赵斌一边听一边点头,牢牢默记在心。
  北京五一一医院。战强率干警到北京后先去了东城区检察院请求支援,东城区检察院反贪局孙局长派两名干警、两台车配合工作。战强决定先从医院附近的两座宾馆查起,干警陈静在服务台一页一页地翻着旅客登记本,不一会儿陈静喊战强:
  “科长,你看。”然后用手指着名册上的“尹萍”两个字。
  “哪个房间?”
  “402.”
  战强把干警分成两组,一组就地守候,自己带另一组去五一一医院排查尹萍前夫,辨认尹萍本人。午夜零点时分,尹萍回到宾馆进了402 房间,战强立即安排干警把住楼梯口,自己和陈静、魏云来到402 房间门口。“咚!咚!咚!”魏云轻轻地敲402 房门。
  “谁呀?什么事?”
  “服务员,给您送开水。”
  不一会儿,门打开了。魏云顺势一推,三个人进了门。
  “你们……你们是干什么的?”尹萍惊愕地看着三个人问。
  “我们是江口市人民检察院的,你涉嫌承兑犯罪嫌疑人盗开的巨额承兑汇票,你被拘留了。”
  战强威严地宣布着,陈静出示了拘留证。尹萍的脸刷地变得煞白。魏云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就势铐了起来。
  “收拾起你的东西,立即跟我们走。”
  几个人押着尹萍撤出宾馆,登车朝东城区检察院方向开去。
  东城区人民检察院审讯室里,战强主审,陈静记录,几个回合下来尹萍总是吞吞吐吐,不肯说出实情,一会儿说汇票给钱夏了,一会儿又说给郑发了,似乎有什么隐情。战强看再审下去也是徒劳,就出了审讯室给靳局长打手机:
  “局长,尹萍不肯说实话,吞吞吐吐的,一时半会儿怕拿不下口供,像是有什么隐情。”
  “我知道了,她是不想暴露她的姘夫。尹萍有个姘夫在黄岗。这边四科传讯钱夏,钱夏什么都交代了,她说不说无关紧要。你们立刻把她押回来,赶凌晨的飞机,必要时让她和她的姘夫对质。”
  “喂,你是……6853吗?我是黑龙江省江口市检察院的,我们反贪局靳局长让我打这个号跟你联系。不去鞍山?到南华市?南华天马经贸公司,杨明宇?噢……”关上手机,赵斌朝大伙招招手,干警围拢了过来,听赵斌部署行动。
  按预定计划,鲁子华、秦志勇把杨明宇带到郊外一座两层小楼前,两名干警迎上来引导鲁子华他们直接上到二楼东头的一个房间。
  “请坐吧,杨老板。”赵斌给杨倒了杯水递过去。
  “我们请你来主要是了解你给郑发承兑汇票的事,希望你如实回答问题,积极配合检察机关工作。”
  “一定!一定!”杨明宇想了想,从头说了起来:
  “去年的12月十几号吧,郑发给我打电话,说他有张承兑汇票1000万元,要我想办法在鞍山给他贴现,办成了可以扣利息。”
  “他没说为什么不在江口贴现吗?”
  “他说江口他熟悉的朋友都没那么多钱,当时我正好收回几笔款子,冬天基建淡季,钢材又不好卖,他的汇票也就两个月,就答应下来了。两天后,他的经理钱夏和一个女的把凭证带来了,我让财务给他们办好了手续,第二天他们俩就拿着汇票回江口了。”
  “你扣了郑发多少利息?”
  “100 万。”杨嗫嚅道。
  “你的这张承兑汇票现在在哪里?”
  “在鞍山我家的保险柜里。”
  “我们要扣押这张承兑汇票,请你合作。”
  “不!不!那不行!”杨明宇听赵斌说要扣押汇票,立刻蹦了起来,“我的钱都让郑大发子划走了,承兑汇票已经是我的了,你们凭什么拿走?再说你们拿走了我找谁要钱去?那是1000万哪,我的资产差不多都押在里面了。”
  赵斌冷冷地盯着杨明宇,看他比比划划地耍疯:“你知不知道郑发这张承兑汇票从哪儿来的?”
  “我管它从哪儿来的干啥?我是认凭证不认人。”杨明宇气壮如牛地回答。
  “我告诉你吧!”赵斌盯住杨明宇说:“是他的同案犯采取犯罪手段盗开的,公章、名章都是假的,没有履行审批手续。这张承兑汇票在你的眼里也许是凭证,可是在检察机关的眼睛里是犯罪的罪证!”
  赵斌铿锵有力的话仿佛锥子一样,句句无情地扎在杨明宇的心窝,杨明宇跌坐在椅子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完啦,完啦,完啦!这次可被郑大发子骗惨了……”脸灰白得像张纸,完全失去了血色。
  赵斌接着说:“我还可以告诉你,你手上这张承兑汇票我们已经正式通知银行冻结了,到期你也不可能兑现它,现在把它攥在手上跟拿张废纸没有什么区别。你现在的惟一出路就是主动与检察机关合作,积极配合我们搞清情况,将来我们负责与银行方面协调,请他们设法补偿你的合理损失。否则我们可以对你采取法律措施。两条出路,你比较一下,自己选择吧!”
  1 分钟、2 分钟……足足过了有10分钟,杨明宇抬起头,看着赵斌说:“你说话算数?”
  “检察机关依法办事,决不含糊。”
  “好!我信你,跟你们合作。”然后杨明宇交代,其实是郝昌海和钱夏来兑的汇票,二人还去大连找丘成大办什么事。出事的那天丘成大、郝昌海和一个叫小东的年轻人曾在江口市一起呆过,小东还管郝昌海叫叔。
  “小东?小东姓什么?”赵斌连忙追问。
  “不知道,我没问。”
  “那小东上哪去啦?”
  “丘成大没说。”
  “丘成大家住哪里?”
  “在大连远郊的红湾区8 街34号。”
  “你再想想看,还有没有落下什么?”说完赵斌开门出去了,向靳局长汇报一天来的工作情况,请示下一步行动计划。赵斌觉得丘成大这条线索十分有必要去查一查。赵斌汇报完情况后把鲁子华喊出来:
  “刚才我把情况向靳局长汇报了,局长指示咱们尽快完成扣押任务,获得可靠证据。另外,同意咱们派两人查查丘成大这条线。我看就你和秦志勇去吧,呆一会儿再从杨明宇那里多了解些情况,然后咱们分头行动,我带其他人跟杨明宇去鞍山执行扣押和找证人取证。”
  第二章 智取郑发
  几天来案情没什么突破,抓捕和追赃也没有什么眉目。靳局长正在办公室焦急地等战强。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靳局长抬头一看,正是战强推门进来,忙跨前几步迎了出去,
  “报告局长,我回来了,”战强大声说。
  “好哇,正等着你哪。这边四科攻曹全中挺吃力。”
  “曹全中是谁呀?”战强纳闷地问。
  “就是你抓的尹萍的情夫,黄岗煤矿财务处长,尹萍守口如瓶要护着的那个人。这个曹全中铁嘴钢牙啊,实质性问题一概回避,这回看能不能从尹萍身上打开缺口,逼他就范。”稍顿了顿,靳局长又对战强吩咐道:“先让大伙好好休息休息。把尹萍安置好。我马上给曹全中来个杀手锏。”说完到一楼讯问室去了。
  靳局长对曹全中说:
  “曹处长还是犹抱琵琶半遮面?我真不希望你总坐在这个位置上,就算你不为工作着想,也总该为家人想想吧?有人远在北京还为你守口如瓶……”
  “啊……”靳局长话音未落,曹全中像只受了惊的兔子,突然抬起了头,茫然地看着……
  “曹全中,尹萍是你什么人?”靳局长突然发起凌厉的攻势。
  “尹……萍呀,是……熟人。”曹全中嗫嚅着。
  “熟人你用她的账户给郑发受付报,承兑汇票?一般的熟人能做得到吗?”
  “是……朋友。”
  “那么我来告诉你,曹全中,你这位朋友已经被我们拘留了。”
  “要真是把尹萍抓住了,你们让我见见她,就见一眼,然后问啥我说啥。”
  “见尹萍不行,尹萍也要考虑和交代自己的问题。”
  曹全中哀求地说:
  “局长,你们放了她吧,她一个妇女不知道什么犯不犯罪,事情都是我干的,那张承兑汇票也在我办公室保险柜锁着。我交给你们,郑发也是我藏的,与她没有任何关系,我带你们去抓人,放了她吧!”
  “曹全中,放不放尹萍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事,抓她是依照法律程序办事,放她也要履行正常的法律程序。但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只要你老老实实交代问题,交代1000万元承兑汇票的下落,交代郑发的隐藏地点,就会大大加快尹萍解脱的时间,她也还会感激你。是配合我们工作?还是顽抗到底?你自己选择吧!”靳局长的一席话把曹全中完全震醒了,曹全中不再躲躲闪闪:
  “局长,我配合检察机关工作,跟你们去起汇票,去抓郑发。郑发是我藏的,就藏在……”
  出了审讯室的门,靳局长加快了上楼的脚步,见王华从一个门里走出来:“王华,通知各科长20分钟后到我办公室开会。”“局长,二科长回来了,正准备找你汇报呐。”“是吗?让他也一起来。”正说着,赵斌从王华身后的门里跑出来,上前一步:“报告局长,赵斌完成任务,向你报到。”靳局长一边和大家握手,一边问候:“大家辛苦了,辛苦了。”
  办公室里,靳局长向在省院开会的姚检察长汇报了行动计划,见开会的科长陆续到齐了,靳局长环视了一遍说:“同志们,根据曹全中的交代,99.1号大案赃款的主要使用人郑发隐藏在黄岗市东山镇。郑发平时保镖不离左右,可能有武器,现在虽然逃跑在外,肯定不会乖乖束手就擒。凡参加行动的同志一定要保持高度警惕,严密防范抓捕对象反扑,要动作迅速,行动果断,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断然措施。姚检察长已经同意了我们的计划,指示我们要智取,避免硬打硬冲。这次行动由赵斌、高军负责,大家分头准备一下,10分钟后出发。”
  三辆警车向黄岗市东山镇疾驶。一百二十里路,不到一小时就到了。根据曹全中的指点,赵斌让车远远停在了街口拐角处的背面,然后向靳局长乘坐的车跑了过来:
  “局长,曹全中说到了,就是前面那个小二楼,郑发就藏在楼上。”
  “高军,你带个人到楼前面看看,观察一下有没有什么情况?赵斌,你联络一下配合咱们行动的黄岗反贪局的张局长。”
  不一会,黄岗市检察院的两台警车也赶来了,靳局长简单地与张局长交换了一下情况。高军回来报告:“局长,没啥情况,楼下是个建材经销部、杂货铺什么的,楼上没动静,楼梯在西侧,是外楼梯。”
  “张局长,你们的人在楼下包围房子,负责外围接应,我们上楼执行抓捕。”
  “行!放心吧!外围交给我了”张局长干脆利落地回答。
  “人员分散,分批秘密接近小楼,”靳局长命令道。干警们立即行动,三三两两,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小楼边上靠近,形成包围圈。赵斌和四科长率干警冲了上去,一名干警一脚把门踹开,只见屋里空荡荡的,床上的被子散乱堆放,桌上堆满了啤酒瓶、骨头、食品袋。见里面还有一扇门紧闭着,赵斌迅速冲上前,一脚踹开门,屋里有张床,也是空空的。
  “搜!”赵斌喊了声,干警们分头行动,立即四处搜查,仍是一无所获。
  “局长,什么也没发现。”靳局长里外看了看,回头命令赵斌:“立刻把曹全中押进来,问问怎么回事。”
  “曹全中,你不是说你把郑发藏到这个楼上了吗?为什么不见人?你不要耍什么花样!”
  “我哪儿敢耍花样呀,局长。你要不信我打他手机,他现在用的是尹萍的手机,寻思别人不知道,肯定不会关机。”
  “赵斌,给他手机,让他打。”曹全中接过手机,哆哆嗦嗦地摁了一串键子,手机传来线路接通的声音,曹全中忙把耳朵凑了过去,响了一会忙音,那边有个男人说话了:
  “谁呀!”
  “哎呀,郑老板哪,我是全中。你不在楼上呆着上哪儿去啦?”
  “还问我呢,你上哪儿去啦?好几天不照面,我心里不托底,换地方了……”
  曹全中抬头看着靳局长,靳局长立刻明白了,迅速掏出圆珠笔飞速地在小本上写下三个字“你在哪?”让曹全中看,
  “你在哪呐?”
  “别问了,你这两天到底咋的啦?”
  靳局长又飞速地在小本上写下:“为你打听消息去了”,又划了一条杠“江口”,意思是让曹全中顺着这个意思编。曹全中顺口诌了起来:“为你打听消息去了,上江口,找煤炭局的刘局长,问明白不少事。”
  “什么消息?现在江口那边怎么样了?”
  靳局长又飞速地写下:“电话不好说”,又划一道杠“见面说”。
  “电话不好说,三句两句说不清,见面说吧。”
  “那你过来吧。”
  “那你在哪儿呀?我上哪儿找你呀?”这次曹全中挺痛快,没用教主动把该说的说出来了。
  “在哪儿你不用问了,”郑发略微思索了片刻又说,“你打车到西山小区永平街口,在那个电话亭等着,我安排人带你来见面就是了。不过,就你一个人来,不准带人来呀。”
  靳局长心想:让曹全中一个人去那我们怎么抓人呀!立即飞速地写:“表弟跟我去”几个字。
  “我表弟得跟我去见见你”,曹全中有了点经验,多说几个字磨磨时间,好让靳局长接着写。
  “你表弟干吗的?见我干啥?”
  靳局长飞快地写:“刘局长下人”,划道杠,接着写:“知道多。”
  “刘局……长手下的人,他知道的比我多,他能说详细。”
  “那好吧!就你们俩来。”
  靳局长松了口气,千辛万苦开辟的线索终于保住了。接着靳局长的安排,赵斌跟曹全中来到西山永平街口的电话亭。二人钻出车门,站在凛冽的北风中等了起来。约摸过了一刻钟,一辆捷达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二人面前。车门打开了,下来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谁是曹处长?”
  “啊,我是!”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请上车吧!”
  “噢?上车?还往哪走哇?”曹全中愕然。
  “不上车怕你走不起,快上车吧!”
  赵斌悄悄推了曹全中一把,曹全中明白了,不再多说,坐进车。赵斌正要上车,大汉说:“慢,你是谁?”曹全中忙探头出来说:“他是我表弟,郑老板知道的。”赵斌也附和着说:“是啊,郑老板让我们哥俩一起来的。”大汉上下打量了一番赵斌,才悻悻地说:“上去吧。”
  车子穿过几条街道,进入一片平房区,在一个亮灯的院门口停下。听见汽车声,里面出来一个五短身材的壮汉。叉腰看着赵斌二人下车问:“谁是曹处长?”
  “我是!”曹全中应了一声。
  “你过来。”让过曹全中,五短身材的壮汉叫赵斌走过去,赵斌走了过去,突然壮汉一伸手分开赵斌未系扣的皮上衣,两只手插到腋下往下一扫,又快速地在腰间摸了摸。
  “哎哎哎,兄弟,你这是干啥呀?信不过怎么地?我可是你们老板答应来的客人,他还等着听我介绍情况呢。”赵斌大声喊了起来。
  “别见怪,别见怪,我也是职责所在呀!”
  赵斌装出忿忿的样子,横了一眼壮汉。
  “二位请进吧,”高个大汉让了让,带头穿过院落进了右边的上屋。
  “老板,他们俩来了。”高个大汉冲屋里喊了一声。
  “让他们进来。”郑发边说边摆弄桌上的西瓜。右手拿着一把一尺来长的片刀,两眼盯着西瓜欲切不切的样子。
  赵斌随着曹全中就进了屋。
  “这地方真不好找哇,郑老板真会找地方。”曹全中进屋就主动搭讪着。
  郑发抬头微微一乐:“不好找,你不也找来了吗?”随即目光移到赵斌的身上:“这位是……”
  “我表弟,就我电话说的煤炭局的那个表弟。”说完下意识地瞅了瞅赵斌。出发前赵斌早已深思熟虑,对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都做了估计,也谋划好了好几种对策方案,人多时怎么办?人少时怎么办?不管怎么说,先得接近郑发,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先制服了郑发,其他人就好办了。刚才进屋的瞬间,赵斌双眼已经急速地扫遍了全屋:东西是墙,南北窗户紧闭,屋内除了一张床、一只立柜、桌子、两把椅子外,别无它物。除了大个子、曹全中和自己别无他人,天赐良机,必须速战速决。就是郑发手里拿把刀不好办,虽然郑发一米六的小个子,抓他不会怎么费劲,但是一旦他抡起片刀,拖延了时间,两名保镖就会冲上来,那时三打一,局面就对自己极其不利了。这时见郑发和曹全中提起自己,立刻灵机一动计上心来,赵斌迈步上前,嘴里还说着:
  “郑老板,你好哇!你好哇!我认识你!那回咱俩在豪门喝酒,你忘了,就去年腊月初七,你那个外地朋友……”赵斌嘴里一边说着,一边疾步向郑发靠近,伸出一只手装做要握手的样子。
  郑发被眼前这个陌生人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伸出右手准备去握赵斌的手。见郑发上套,赵斌抢前一步一把攥住郑发的右手,用力猛往自己身边一拉。这郑发生来瘦弱,个子又小,让赵斌这么一握一拉,早已站立不稳,朝前栽去。赵斌闪身绕到郑发侧后,左臂死死夹住郑发胸部,左手像钳子一样锁住了郑发的喉咙,右手就势向前一甩,亮出了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高个大汉和闻声进屋的短粗壮汉:
  “都不许动,我是江口市人民检察院的,奉命缉捕郑发,你们立即出去!退出去!”
  事情来得太快,整个过程只有短短的瞬间,两个保镖明白过来之后,高个移步上前,矮个汉子掏出了手枪,与赵斌对峙。赵斌怕时间长了出意外,于是勾动了扳机。七七式手枪清脆的响声立刻划破夜空,传出屋外。“郑发,命令你的人退出屋外,快!”赵斌边开枪边命令郑发,郑发已经被掐得迷迷糊糊,差点没背过气去,忙冲保镖无力地摆了摆手,保镖见了,只好退出门外。
  靳局长带人一路跟踪到这座平房,见矮个壮汉也进屋去了,立即指挥干警包围了房子,高军率接应的干警刚冲到门口,就听到屋里传出一声清脆的枪声,刚要指挥干警往屋里冲,见一个矮个端着手枪倒着身子往外退,立即飞起一脚,把枪踢飞,大个汉子见了,返身嗷地喊了一声,挥拳就冲了上来。旁边刘大钢抬腿横扫了过去,大个子没打着高军,自己反倒被扫趴在地上,就势一个滚翻,冲出人群飞步窜出院翻身上了隔壁的夹墙。端微冲的干警就要勾动扳机,高军立刻说了声:“慢,不要开枪,他跑不了。”刘大钢见了,快步跳过夹墙追了上去。这边小个子抡拳踢腿做困兽斗,五六个干警冲了上去,把矮个子摁倒生擒活捉,屋里一名干警掏出手铐把郑发铐了起来。
  再说仓皇出逃的吴文军、郝昌海坐在一辆入关的列车上,满面惊恐,神情沮丧。
  “大哥,咱们这是上哪儿呀?”郝昌海堆缩在座位的一角,喃喃地问身边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不知道,随缘吧!”被叫“大哥”的人说。
  “各位旅客,四平车站就要到了,有在四平下车的旅客请携带好随身的物品、行李,准备下车。”车厢的广播里响起了女播音员甜美如润的声音。
  “四平?四平、四平……对!就是四平!咱们在四平下!”“大哥”眼睛一亮,来了精神,“你们想,四平、四平,不就是四方太平吗,上哪找这么吉利的好地方去呀,咱们就这下啦。”说完瞅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吴文军,见吴文军紧闭双眼在睡觉,于是冲郝昌海努了努嘴,郝昌海会意,用手扒拉扒拉吴文军:“嗨!醒醒,到地方啦,咱们下车。”其实吴文军没睡着,在闭着眼睛想心事,刚才他俩说的话都听见了。见郝昌海喊自己,就睁开了眼睛。“吴老弟,你没事吧?咱们就在四平下车啦,先呆上几天,看看动静再说。”“大哥”关切地说。
  出租车载着3 个人在玉平宾馆门前停下。进了房间,“大哥”训斥道:“咱们这次离家出外不比寻常,是逃跑、躲灾,我警告你们,谁也不准往家邮信打电话,出门两人以上,也不准在这交朋友……跟别人咱们一律说假名,实话半个字不准透。名字吗?我叫余茂魁,郝昌海叫江奇,吴老弟呢,你叫纪平。”“大哥”下了楼,在宾馆拐角一家小卖店的公用电话往黑龙江绥化挂了个长途,他要把侄子文振鹏找来。振鹏在江口时,在他家住了好几年,对自己言听计从。
  这几天战强率干警先后扣押了郑发的彩钢厂、加油站、办公楼和1300对香港回归纪念金表,挽回了绝大部分的国家损失。听了战强的汇报,靳局长心中阵阵喜悦。追赃看来可以暂时先告一段落了,就是郑发的口供得继续攻一攻。想到这,靳局长对战强说:“你去找找小周,让他带上录像机,把几处扣押现场补录一下,回头放给郑发看,攻攻他的心,看他顽固到什么时候。”战强答应了一声转身下楼。
  审讯室里,闭路电视正播放战强率干警查扣加油站、彩钢厂和香港回归纪念金表的镜头,厂房、仓库、设备、金表一个画面切换另一个画面,随着镜头的变换,郑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变成了没有血色的灰白色。
  “郑发,事到如今你已经没有任何必要再继续对抗下去了。抗拒的结果帮不了任何人,只能把你自己越陷越深。两条路,你自己好好选择吧!”说完靳局长就要出去。
  “等等,局长,我说,我全说。”郑发终于不再犹豫。
  “我使用的这2000万元,绝大部分是他们科长文朋非当面交给我的……”郑发声音不大,却不啻于在审讯室响起一声炸雷,这一交代着实令大家始料不及。靳局长想起案发当天还问过孙行长文朋非的去向,孙行长告诉说文朋非请探亲假去了外地,没想到这个外表老实巴交、憨厚少言的会计科长竟是案件的主谋。
  “你跟文朋非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靳局长问。
  “前年认识的,是通过我的司机小马认识的,小马说文朋非路子野(有办法),能整着钱,我就请他上豪门吃了几次饭,洗了几次澡。”
  “你当初要用钱是跟谁说的?怎么说的?”赵斌问。
  “跟文朋非说的。我说我上项目,缺资金,能不能帮我从银行贷点?文说贷不行,但是拆借点可以。他问我要多少,我说2000万。他说行,不过得给他200 万,再给点股份他好填坑。就这么着,我连单子都没填,字据没写一张,不几天文朋非就约我去给了张200 万元的支票。还有次一天给我两张支票……”
  检察长办公室,靳局长在向姚检察长汇报案情:
  “文朋非在社会上黑道白道都结交了不少朋友,年龄四十多岁,所以社会上不少人管他叫‘大哥’,见面‘大哥’长‘大哥’短的。郑发开始还迟迟不吐口,隐瞒文朋非是主谋的事实,也有考虑文的社会背景的顾虑因素。加上做案时文朋非自己轻易不动手,多是指使吴文军、郝昌海干,所以得以巧妙地隐藏至今。情况大体上就是这样。”
  姚检察长愤怒地站了起来,指示靳局长:
  “立即与公安机关取得联系,请他们电请公安部发通缉令,全国通缉文朋非、吴文军、郝昌海。”
  几天后,由公安部签发的通缉犯罪嫌疑人文明非、吴文军、郝昌海的通缉令从首都北京飞往全国四面八方。
  第三章 塞外寻踪
  姚检察长办公室里,案情分析会正在进行,大家围绕下步抓捕踊跃发言,各抒己见,有的争执还挺激烈。见靳局长一直没有怎么说话,姚检察长就点将道:“宏彬,你有什么意见?谈谈。”
  靳局长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清了一下嗓子说:“我认为目前许多线索不具体,有的看似挺诱人,但侦查起来无从下手。因此,我不同意现在立即撒大网全面展开追捕。还是应该以查重点线索,从谋求局部突破为主,以小的突破,局部成果去不断扩大侦破战果,以期求得全案的最后全面突破。这样的话,目前就该适当收缩力量,以静制动。但是可以开辟的线索必须上人。根据鲁子华到大连侦查的报告,嫌疑人逃离江口前,文朋非的侄子文小东曾与他们在一起,之后文小东跑回内蒙去了。因此,文小东这条线必须马上派人侦查。我看下一步行动能否获得突破,一定程度就看这条线侦查的质量如何。”
  姚检察长赞许地点了点头:“我同意宏彬的意见,有些工作目标确定之后,方法很重要。搞侦查也得讲讲两点论。不成熟的线索硬去查,不但达不到预期目的,还有可能惊动嫌疑人,产生负面影响。还是得从条件成熟的线索上多做工作,选择突破方向。文小东的那条线索,你们立即选派精干的力量去查,其他的线索以监控为主,暂时不搞大举动。”说完,姚检察长提高了说话的声调:“同志们,99.1号特大案件到目前为止已经取得了重要的阶段性成果,追赃工作已告一段落,国家损失挽回了95%以上,市委和省工商银行方面对我们的工作很满意。”
  一辆丰田4500大吉普顶着凛冽的北风,向塞外蒙古高原深处进发。白毛风夹着雪花敲打在车窗玻璃上,发出凄厉的呼啸。战强带着4 名干警坐在车里,自从受领了去内蒙侦查的任务,他们已经连续行进了三天,窗外风雪漫天飞舞,上百里地杳无人烟,气温降到了零下40多度。几个人饿了啃口干面包,渴了喝口矿泉水。这一天的中午时分,车到了西乌旗,按事先掌握的线索,文朋非的这个侄子很可能在当地一家合资公司叫西河肉串加工厂里工作。战强把干警分成两组,见一家铺子就进去问问,这么着渐渐地走到了县城边,远远地看见有家收皮张的铺子,战强下车走近前去。店主是位老者,战强轻轻地叫了声:
  “大爷,向您老打听个事儿。”
  “说吧!要问道方圆百里我可是行家。”老者自豪地说道。
  “不是问道,是想打听这周围有没有一家肉串加工厂,就是加工现在城里卖的那种炸肉串的。”
  “噢!你问这事也巧了,这城里肯定没有。不过我真知道一家,是东北人开的,加工什么羊肉串、牛肉串,一小串一小串的,都拉到长城以里卖去了。”
  “对对对,大爷,我们就是要找这个厂。它在什么地方?麻烦您老告诉我们。”
  老人看了看几个风尘仆仆的小伙子,热情地说∶“这个厂在锡林格勒的北边巴彦鄂,也是个黑龙江人叫梁子洋的开的,跟当地的两家牧畜大户合伙干。梁子洋出垫底钱,出技术和管销售,干两年了,听说效益不错。这不,阳历年那阵儿,梁子洋上吉林的白城送肉串,回来还在我这儿唠了小半晌的嗑呢。”
  “大爷,那他用的工人都是哪儿的?”战强问。
  “哪儿的都有,对!也有你们黑龙江人。”
  辞别了热心肠的蒙古老人,战强率干警继续往蒙古草原深处进发,晚上7 点多钟到了巴彦鄂。这里地处二连浩特、锡林浩特结合部,人口不多,但加工业、商业都很繁荣。第二天,王华领一个组在派出所民警配合下排查当地所有的旅店、饭馆,寻找有关文朋非三人的线索,战强带另一组跟所长一起去了梁子洋的肉串加工厂。
  战强几个人进了车间,只见到处都是新宰杀的牛羊。战强走到一个剔肉工人跟前看着他熟练地操刀,便搭讪着说:“师傅,你们这儿有没有个叫‘小东’的人呀?姓文。”
  “小东?他人是哪儿的?”
  “家是黑龙江的,二十四五岁年纪……”
  “我们这里没有‘小东’,到别处问去。”
  战强在院里又问了几个人,奇怪的是人人摇头说不认识这个人,这里没有这个人。难道文小东真不在这儿?还是丘成大撒了谎?晚上回旅馆碰情况,王华那一组也没什么收获。镇子的南片、东片问了个遍,人人都说没见过通缉令上的三个人。
  “要不这么办吧,”所长主动建议,“明儿我带我们的包片民警到肉串厂那片再走走。你们人生地不熟,老百姓也不一定能跟你们说实话。顺便再问问见没见到通缉令上的仨人,你们几位再去北头排查排查。”
  “那可真难为你了,所长。”
  “你看战科长说哪儿去啦!都是自己人!”
  次日晚饭时分,所长领着包片民警匆匆到旅馆来见战强:“战科长,小东找着啦!”
  “是吗?什么情况?”战强忙问。
  “不过他在这儿不叫小东,也不姓文,叫梁庆民。是梁子洋把他从黑龙江江口带过来的,处处护着他。这个小东不走正道,好耍流氓,多次调戏猥亵妇女,我们曾经处理过他。去年末,他又猥亵女中学生,家长告到派出所,他吓跑了,我们现在也正找他呢。据厂里一个管事的人提供的可靠情况,小东后来又回来了,半个月前接到他哥哥文振鹏的电话,就到长春去了。”
  第四章 紧急通报
  文朋非、吴文军、郝昌海三个人在四平住了一个礼拜,恰巧三人住的宾馆发生了一起刑事案,办案的公安干警要找三人谈话,吓得三个人连夜打车跑到长春。这时文朋非已打电话找来了侄子文振鹏,本来文小东也跟文振鹏一起来到长春,因为顾忌文小东背景复杂,曾经被公安机关处理过,文朋非就把文小东撵回老家绥化去了。几个人在长春买了处民房住了下来,不久,因为母亲患急病,文振鹏也离开长春回了老家。这时,三名嫌疑人由于分赃起内讧,加之其他一些矛盾,吴文军杀死了文朋非、郝昌海,携部分赃款潜逃到内地。吴文军走之前还特意打电话给文振鹏,吓唬他说长春的住处暴露了,不要再去长春,也不要去找他们几个人。
  文振鹏有点不信邪,这一天,文振鹏打发弟弟文小东去长春住过的那处房子拿自己的东西。文小东好不容易找到房子,却发现文朋非、郝昌海被杀死在房中。文小东被吓得魂飞魄散没命似地冲出房间逃到大街上,被正在巡逻的巡警发现。
  “嘀、嘀、嘀”,反贪局值班室电话骤然响了起来。赵斌抓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江口市检察院吗?”
  “是江口市人民检察院反贪局。”
  “我是长春市公安局,你们2 月4 号通缉要求协查的文朋非、郝昌海现在我们已经发现了,二人已经在太康市场的一处民房内被杀死。”听筒那头的陌生声音紧急通报着。
  “什么?文朋非、郝昌海被杀死了?什么时候发现的?死亡多长时间啦?”赵斌一惊,站了起来急急地追问。
  “昨天晚上嫌疑人的亲属文小东从现场跑出来被巡警发现的,经法医鉴定,死亡已有20天时间。”
  “那一起通缉的吴文军呢?”
  “现场只有两具尸体,吴文军下落不明,请你们立即派人来。”
  “我马上向领导报告,谢谢你们。”
  撂下电话,赵斌立即飞步上楼奔靳局长办公室……
  “局长,刚才接到长春市公安局紧急电话通报,文朋非和郝昌海被人杀死在长春一座民房内……”
  靳局长也是一惊,立即站了起来:“什么?文朋非、郝昌海被杀,那吴文军呢?”
  “长春那边说吴文军下落不明。”
  “还有什么?”
  “让咱们立即派人过去。”
  靳局长马上抓起桌上的电话,迅速拨通姚检察长的手机,向姚检察长汇报长春警方传来的情况。
  征得姚检察长的同意,靳局长撂下电话,对站在一旁的赵斌指示道:
  “立即通知战强、张英平、魏云、刘大钢还有你,做好出发准备,乘今晚194 次列车去长春。另外,马上与长春市公安局联系,请他们密切注意文朋非亲属中的文振鹏,一旦发现立即扣留。”
  长春市公安局庆丰分局预审室里,靳局长、战强、赵斌正在审问文振鹏,审讯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
  “你回家后跟你叔叔联系过没有?”战强问。
  “就到家的那天下晚给我二叔打过手机,再没联系。”
  “他们跟你联系过没有?”
  “没有……不,联系过一次。可能是2 月12号吴文军下午给我打手机,告诉我长春别再来啦。”
  “为什么别再来啦?”
  “说是这地方让检察院、公安局什么的给盯上了,他们几个全跑了,我要来准也得沾包。”战强与靳局长交换了一下眼色,靳局长点点头。
  “你们在长春一共买了几部手机?”
  “一共4 部手机。”
  “你有几部手机?”
  “就一部哇?”说完文振鹏纳闷地抬头瞅了瞅战强。
  “一部?你再好好想想。”
  “真没撒谎,我就一部手机,是我二叔他们买了送我的。”文振鹏肯定地回答。
  “那……3214号手机是谁的?为什么是用你的名字、你的身份证登记的?”
  “不知道……不过我保证,我真的没在长春再买过第二部手机。再说我一个干粗活的,要那么些个手机干啥使去。”
  “你的身份证随身带吗?”靳局长突然换了个话题。
  “在家不带,上长春啦我二叔总让我带着我就带啦。”
  “借给别人用过没有?你仔细想想。”
  文振鹏低头努力回忆着,突然抬起头:“想起来了,是借过。”
  “借给谁了?”
  “有回吴文军要上药店买药,说他没有身份证怕不方便,就把我的身份证给拿去使了,买完药又还给我了……”
  “还有别人用过你的身份证没有?”
  “没有了,再没有第二个拿过我的身份证。”
  ……
  晚上,靳局长召集大伙召开案情分析会,根据长春公安机关同志的意见及汇总各方面情况分析,大家都认为吴文军杀人的可能性最大,现场勘查和文振鹏的交代都印证了这一点。就是对吴文军又偷偷摸摸买一部手机干啥拿不准。靳局长问战强、赵斌:
  “吴文军亲属当中有没有两个叫谢丙富和兰春林的?”
  “没有!我的印象当中没有这两个名字。”战强回忆说。
  “那知近的社会关系中呢?”
  “社会关系也没有,我们反复排查过多次,没有见过这两个人名。”赵斌也摇摇头说。
  “局长,要不要安排家里查一下?”战强问。
  “你马上通知王华,让他明天一早就去查一下谢丙富和兰春林两个人的情况,有结果立即报告。另外,你们这几天在楼里走一走,再到周围的饭店、市场、影碟店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这几天战强、赵斌一直在楼里楼外地忙着查找线索,但是成型的有价值的很少。邻居大部分没见过这几个人,有的即使见了通缉令上的照片能指认出见过其中的谁,但都提供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下午几个人来到了市场边上的一家影碟店,推开了门,见老板是个长者,便问:“大叔,你这块儿最近有没有外地人来租碟呀?”
  “嗯……”老者沉吟,“外地不外地不知道,不过有两个年轻人常来租碟,过去没见过。”
  “是吗?你老看看是不是这几个人?”战强说完,张英平忙把通缉令递给老人。
  老人仔细地看了看,又拿到窗户前认真地辨认了一番:
  “这个靠边上戴眼镜的像,其他两个不像,没见过。”老人指着吴文军的影印照片说。
  “您看是不是他?”赵斌说完又从衣袋里掏出吴文军的四寸彩照递了过去。
  “是他,没错,就是他。”老人看了一眼就确认无疑。“他经常上我这儿来租碟,那一回来还把手机存我这了……”
  “手机?什么样的手机?”赵斌立刻来了情绪,忙不迭地问老人。
  “你们等着,我去拿样东西。”说完老人走进屋里,功夫不大就拿出只空手机盒子递给了战强。战强一看,是只摩托罗拉338C型机盒。打开盒盖,里面折放着两张票据,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姓名:文振鹏,机号3214. 几个人兴奋地交换了一下眼神:这次可以确定了,3214号手机就是吴文军偷偷买的,频繁与江口谢丙富、兰春林联系的那部机子无疑。
  “大叔,我们是黑龙江省江口市人民检察院的,到长春来办一起重大携款潜逃案。到你这儿来存放手机的人就是我们要抓捕的一个重要嫌疑人。现在这只盒子和发票我们得扣押,还想请您老把当时的情况好好回忆回忆,详细给我们说说。”战强诚恳地说。
  “这个存手机的年轻人头一回是一月十来号来我这儿租的碟,租的还不少……最后那次是上个月中旬,有一天他又来了,一大清早忙三火四地敲门进来,要过手机盒子,拿出手机就走了。打那儿以后就再没回来过……”
  此刻,吴文军随着人流走出上海新火车站,住哪里呢?自己心里也没有准主意。正走着,一辆出租车停在身旁,于是吴文军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先生去哪里?”司机问。“这周围哪里有条件好点,又肃静的宾馆?”“那就多啦,公交大厦、铁道宾馆……”“再远点的。”“那就送你去银河宾馆吧。”“远吗?”“15分钟。”沉默了一会儿,吴文军突然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何不通过他找个可靠人家住下,自己在上海既要联络姐夫路阳给找的秦昆,好做假证件,还要做局部整容术,有了稳定的住处,既方便联络也好有人照应。于是开始东一句西一句地与司机套起了近乎来。
  吴文军和司机建立了联系,过了几天,司机把吴文军介绍到了妹夫的母亲乔桂荣家,吴文军每月给1500元生活费。为了掩护自己,吴文军到医院做了局部整容术,还通过乔的儿子花23万元在一个小区买了一套单元房。
  在上海火车站候车室,吴文军找到了秦昆。秦昆是吴文军姐夫路阳的同学,外号秦三子。为了给吴文军办假证,秦昆专门去了趟广州。吴文军客气地说:“三哥,让你久等了,接到你的传呼我就赶来了。就是道太远,耽误时间。”“你是……”秦昆头一眼没能认出吴文军,又仔细看了看,才认出是吴文军,惊讶地说:“吴老弟,你的眼镜呢?怎么这么几天不见就变模样啦?”吴文军带秦昆去铁道大厦开了房间,上到三楼的客房,锁死了房门,吴文军简单地说了做手术和住在乔家的情况。秦昆这才听明白,原来吴文军做了局部整容术。秦昆把11个假证交给了吴文军。吴文军一张一张地看完,满意地点点头,高兴地说:“三哥,这下你可帮了我的大忙了。身份证有了,就是没有户口,走到哪里不敢亮身份。”“这不难,你要户口我也可以给你办个假的。”“三哥,你路子趟明白了,有了准信再呼我,别直接来上海找我,我明天去长春,然后要上昆明、重庆去。不过我在上海的这疙瘩(这地方)买了处房子。”说完,吴文军在上海旅游图上用手指了指位置。秦昆仔细看了看,只看清了是闸北区,吴文军说的那个什么小区却没找到。
  第二天,吴文军和秦昆一起登上了一列上海至北京的旅客列车,火车到石家庄站时,吴文军突然提出要下车。“你不是要上长春办事吗?”秦三子问。“啊,临时改主意啦,咱们还是先下车吧。”二人下了车,在一个手机经销部,吴文军买了个传呼机,又给秦三子买了个手机卡,把自己在武汉新买不长时间的传呼机送给了秦昆。下午,吴文军把秦三子送上了一列北上的火车,然后把手上一直拎着的一只密码箱交给秦昆,嘱托秦昆一定把箱子当面交给姐夫路阳。“里面装的什么东西?”秦昆好奇地问。“噢,就几件衣服,没什么值钱东西。”吴文军搪塞着。吴文军在昆明浪荡了几天,又坐上了昆明至重庆的列车。
  第五章 峰回路转
  电脑的屏幕在不安地跳动,一组组数据,又是一组组数据……在构筑着一幅幅理性王国难以捉摸的神秘图画。魏云坐在机子前一动不动,两只眼睛紧紧地盯住屏幕,不放过眼前每一个细小的变化,希望能从屏幕上发现自己刻意捕捉的目标。一次次企盼、一次次失望。有时魏云还从一尺多高的资料堆里翻出一迭记满数据的打印纸来,不停地摘录着什么,计算着什么,最后也是失望地摇摇头。这样的忙碌已经持续了一周,仍然没有什么突破的迹象。
  “怎么样?魏云。”身后响起了一个说话声。魏云回过头一看,是姚检察长。
  “还是没有什么进展,主要是不能定位。广州、南昌、武汉、北京、上海、大连……都有痕迹,可一分析又都定不住位。”
  “谢丙富和兰春林有动静吗?”
  “也没有。”
  “怪了。”
  ……
  各种侦查手段都使用了,但都没有明显的效果。线索一一中断,案子到了最艰难的阶段。
  检察长办公室里,姚检察长、靳局长领着专案组的骨干研究案情。姚检察长问:“宏斌,你有什么意见?”
  “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就是这个案子有几个疑点我们一直没搞清。”靳局长开门见山点出实质,见大家神情专注,就又接着分析:“一个是吴文军与谢丙富、兰春林联系过之后,尤其是与谢丙富频繁电话联系之后,为什么突然中断?是不需要再联络了,还是换了手机卡?搞不清楚。还有,谢丙富、兰春林与吴文军到底是什么关系?兰春林与吴文军可能通过路阳的关系相互认识,有过来往,建立起直接联系,这也很有可能。那么谢丙富呢?根据谢丙富的情况,似乎找不出二人有直接联系的依据。而现在更重要的是,我们对谢丙富和兰春林的控制都是表面上的、一般的控制。这在前一个阶段是必要的,可以保护线索,给嫌疑人造成错觉,使他们保持联络,给我们创造扩大突破口的机会。但是现在经过一个多月的培养,嫌疑人没有扩大联系的迹象,而且原来的线索也面临中断的危险,因此,我倾向于换种打法,直接接触吴文军的这两个联系人,挑重点环节,比方说谢丙富,全力攻它一攻,以利于挖掘线索固有的价值,从中寻求突破。”
  办公室里静静的,大家都在出神地听着。姚检察长赞赏地点点头,接过靳局长的话:“我同意宏斌刚才的意见。案子到了现在的关头,是有必要调整一下战术,换一种打法。迂回隐蔽攻击已经差不多了,该正面出击一下子啦。但是我还要强调依法办案,选择正确的法律措施。还要事先谋划好,多订几种方案,选择最有力的攻击点,一出击就力求突破。”说完姚检察长停了停,扫视了一下专案组的同志,加重语气说:“同志们,99.1号大案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现在的线索不明朗状态只是暂时的,不论这次调整战术的打法成不成功,案子我们坚决办到底,不获全胜决不收兵!”
  谢丙富二十多岁,是个三轮车夫。谢丙富被传讯到案后,反复询问了多次都不承认认识吴文军,更不用提电话联络啦。后来谢丙富说他曾把身份证押在音像部租影碟,一句话提醒了主审的赵斌。这之前参加外围排查的鲁子华曾向赵斌汇报过,吴文军的姐夫路阳的哥哥就开音像部,而且就在谢丙富家附近。种种迹象表明是路阳偷拿了谢丙富的身份证买手机与吴文军取得联系。
  路阳被连夜带到了反贪局,但是他连续三天不交代实质问题。战强抓住路阳与吴文军过往十分密切,曾避开亲属、朋友单独去北京活动等线索一路猛攻,路阳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交代了2 月4 日吴文军通过同学兰春林与自己取得联系,之后二人在哈尔滨、北京两次会面,路阳找自己的同学秦昆给吴文军办假身份证。又交代:“吴文军在武汉新买了个传呼机,号码是199 ……4409,别人谁也不知道这个号。”
  根据路阳的交代,靳局长组织专案组紧急调整部署,按新的侦查方向加大侦破的力度。一个多月的徘徊终于有了新突破,侦查工作又有条不紊地运作起来,一张无形的网悄悄撒向吴文军。这时靳局长又接到内线报告,说有人一周前在昆明见到了吴文军。身边有个女的,姓薛,是昆明金叶旅游公司的导游员,吴文军还做了整容。尽管距有人发现吴文军的行迹已经过去了一周,情况晚了些,但这毕竟是几个月来第一次直接发现吴文军行踪的报告,而且发现吴文军做了整容,价值不可低估。靳局长急忙向检察长报告。
  “检察长,刚刚接到特情报告,说有人在昆明看到了吴文军。”
  “噢!情报可靠吗?”姚检察长细心地问。
  “应该说是可靠的。”
  “那你们准备怎么办?”
  “我想派个组去一趟昆明,吴文军估计已经离开昆明,但可以找那个姓薛的女导游,从她那儿可以掌握吴文军的蛛丝马迹。因为二人是旅游,估计会留有照片,如果能提取照片,准确辨认整容后的吴文军,对下一步的抓捕会很有帮助。”
  “你准备派谁去?”
  “让王华带一个组去。”
  “好吧,尽快安排。”
  秦昆与吴文军分手后,到了北京的一个狱友家。几天后,秦昆和这个狱友一起回黑龙江江口市给吴文军办假户口,为了便于联系,秦昆把吴文军送给他的……4409号传呼机送给了狱友的妻子。这个狱友的妻子姓杜,是北京某夜总会的坐台小姐。根据路阳的交代,技术侦查发现……4409号传呼在北京频频出现,有一天还打出了“请回话某7325杜小姐”的字样。请示姚检察长批准后,靳局长带人立即去北京深入侦查。
  北京某夜总会,器乐奏鸣,歌声悠扬。战强、张英平、李占军着便装特意选了一张靠近吧台的方桌坐了下来。三个人边品着咖啡,边注意观察夜总会里出出进进的客人、小姐。这时,一个年轻的浓妆艳抹的小姐模样的女人走到吧台前,抓起电话拨号。“谁传……4409啦?你,你是谁呀,……李先生?哪个李呀……噢!是你呀……”撂下电话,年轻女人又摁了一长串号码才拿起电话听筒。“喂,秦昆吗?”一听秦昆两个字,战强和张英平心头一震,差点没离座站起来:是不是江口市的秦昆?两人心里同时划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北京江天大厦的一间客房里,靳局长正和魏云率领的技术侦查小组研究技术资料,几个人轻声分析着。这时门被推开了,张英平走了进来。
  “战科长让我回来报告一个重要情况。”张英平说。
  “什么情况?你说吧。”
  “我们很顺利地找到了某7325号电话,那是家夜总会,我们三个人进去不一会儿就发现了吴文军的……4409号传呼机持有人,那个姓杜的小姐来打电话,头一个电话没什么,第二个电话打给秦昆……”
  “秦昆?哪个秦昆?”靳局长一惊:“是不是给吴文军办假身份证的那个秦昆?”
  “现在还不清楚,但是从摁电话号码的动作来看,像是个长途,战科长让我回来请示局长,他想立即拘传这个姓杜的女人。”
  “现在就传?现在……”靳局长思忖着、权衡着,“你们惊动夜总会的人没有?”靳局长问张英平。
  “没有。”
  “有没有人发现你们?”
  “也不会有人发现。我们都着便装,也没有亮身份,一般人发现不了。”
  “那这样吧!你马上回去,今晚先观察观察,看看有没有吴文军的动静,明天再采取措施。”
  第二天一大早,战强三个人就来到夜总会,叫过一个服务生,点名要请杜小姐吃早茶。
  三个人把姓杜的女人带到江天大厦,张英平才宣布了拘传令。
  姓杜的女人一听说要拘传她,又喊又叫,大声哭闹,等到她渐渐平静下来了,战强和陈静才开始询问。开始那女人什么也不说,后来战强晓以利害:“秦昆是个负案在逃的重大刑事犯罪分子,抢劫开枪,伤害无辜。这次又涉嫌江口市最大的职务犯罪案件,为主要嫌疑人提供假证件,是个必须严厉打击的专政对象。你丈夫出狱后表现不错,没有参与秦昆的犯罪活动,如果你要知情不报,耽误了我们抓秦昆,时间长了秦昆再拖着你丈夫去干坏事,你丈夫也完了,你这个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家也得毁。”
  “别说了……我全告诉你们。”女人又哭了起来。
  等到平静下来,女人把秦昆几次到北京的情况和这次回江口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一共上我家来了三次,这次到江口我男人和秦昆他们住在江口秦昆的一个朋友家,电话是某5117,说是什么铁路跑车的……”
  “你看看秦昆是不是这个人?”战强示意陈静把秦三子的照片拿给女人辨认。
  “没错!就是他。”
  接到靳局长汇报的情况,姚检察长立即通知反贪局准备抓捕秦三子,又亲自与江口市公安局程局长协调,请他们派刑警支援抓捕。
  秦三子跟几个哥们儿昨晚打了一宿麻将,早上正要下楼找地方吃饭,面前却开来了一个车队。他心里正划着问号,赵斌的车和刑警队的车全“嘎”一声停住了,秦昆一看跳下车的刑警倒提着微型冲锋枪,“妈呀!”他暗自叫声不好,回头没命地往楼后面跑。
  “嗒嗒嗒……”微型冲锋枪清脆的点射声先响了起来。
  “站住!站住!”“抓住他!”“你跑不了啦!”……四周枪声、喊声响成一片。秦三子像一头逃命的野狼,没命地往前窜着,几步跑到一堵一人高的围墙边,一纵身蹿了上去。正要往下跳,一颗微型冲锋枪射出的子弹打中了秦三子的右腿,刑警和赵斌他们赶上来,一双冰冷的手铐,把秦三子作恶累累的双手铐了起来。
  靳局长接到抓住秦三子的报告后,把北京的善后工作交给战强,自己匆匆坐当晚的火车赶回了江口。去昆明侦查的王华也回到了江口,还带回了整容后的吴文军与昆明薛小姐合影的照片。
  靳局长安排战强和赵斌轮番审讯秦三子,三天后,秦三子交代:他给吴文军办了11个假证;吴文军整了容;在上海买了商品房。
  姚检察长办公室里,靳局长把王华上昆明侦查取证的情况和秦三子的交代全面汇报了一遍,谈到吴文军整容,靳局长显得更细致、更慎重:“我们把王华从昆明提取回来的吴文军整容后的照片重新翻拍放大,请技术处的法医辨认,又请吴文军原单位的同志辨认,大家一致肯定去昆明找薛小姐作陪旅游的人就是吴文军无疑。”
  姚检察长点了点头。不一会儿又问靳局长:“那么根据你们手头的线索和掌握的情况,可以初步把吴文军的隐藏地点定位在上海了?”
  “是的,从昆明薛小姐提供的情况,并与秦三子口供综合分析、相互印证,初步可以认定吴文军就隐藏在上海。”
  “技术侦查呢?技术侦查有什么发现没有?”
  “技术侦查比较困难,吴文军通话一般总是让对方回传,自己再用公用电话回话。不过,我们也排出了吴文军使用最频繁的两个公用电话区域,可以直接安排警力去监控。”
  “什么地方?”
  “一个是上海火车站广场;另一个是上海闸北呼兰路电影院一带,我们分析,吴文军寄住的那个朋友家在附近。”
  “你们准备怎么办?”
  “我想在上海进行重点排查,尤其是火车站广场、闸北呼兰路和吴文军新买的房子三处架网搜捕。”
  “你的意见我同意了。”姚检察长说,“不过要注意几个事情,就是到了上海要主动与当地检察、公安机关取得联系,还要注意控制范围,轻易不要采取强制措施。这次侦查只搞秘密行动,不要惊动居民,以防被吴文军觉察。”
  第六章 恢恢天网
  秦三子指认出了吴文军新买房子的准确地点:“共和小区”,位置在上海市中心区偏西靠北,处在闸北区和宝山区的交界处。
  吴文军自从石家庄和秦三子分手之后,独自一个人去了河南嵩山的少林寺,在少林寺又取道南阳、襄樊,到了湖南的张家界风景区,从湖南折回东去了南昌,登了庐山。回到上海之后,就搬到新居一个人单住。
  按预定计划,靳局长率干警陆续来到上海,18名干警分成三个组,陆续进入侦查位置。靳局长还领着战强、赵斌专程去了上海公安局刑警总队、闸北分局、铁路公安局,拿着公安部的通缉令通报情况,请求支援。上海市公安机关的同志热情接待,一致表示全力支持江口检察机关完成抓捕任务。
  战强的第一组负责共和小区张网布控。这个共和小区是上海近年来开发的众多小区中的一个,南北纵横,东西坦荡,几十座高楼林立,错落有致,排列有序,要想从小区数万人当中找到吴文军谈何容易。
  赵斌率领的第二组负责火车站蹲守,车站南门一溜排开三个公用电话亭,赵斌他们既要监视电话亭的动静,还要负责车站广场重要公共场所的排查。6 月末的上海正值盛夏,天空骄阳似火,大地暑气熏蒸,空气中流动的也是滚滚热浪。外衣是穿不住了,赵斌他们索性也学广场南边施工的民工,把上衣一脱,卷巴卷巴扔在地上,只穿一件背心守在电话亭边。
  一连7 天,三处监控都没有新的进展,该排查的地点都排查了,各种措施都采取了,也仍然没有突破的迹象。晚上,靳局长又拿起电话,向远在几千里地之外的姚检察长汇报情况。
  听完了靳局长的电话汇报,姚检察长沉吟一会才说:“既然这样,咱们就得采取新的侦查方案了,部署必须重新调整。你们先撤回来吧,这叫做撤人留线,欲擒故纵。”“检察长,这……”靳局长有些不解。
  “现在的问题很明显。”姚检察长进一步分析道:“吴文军在小区的住址咱们并没有准确定位,而目前的各种侦查手段,不论公开的还是隐蔽的,常规的还是技术的,都难以立即有效定位。但是,如果你们旷日持久地在小区外围搞排查,派人直接蹲守,时间长了难免会被吴文军发现,那时如果惊动了他,吴文军再次潜逃,咱们再要抓他就将困难得多。所以这次咱们宁可让他再逍遥几天,等到线索一旦发育成型,具体到可以掌握住他的行动的程度,再出其不意将他一举擒获。现在只要不惊动他,还不用担心他再次潜逃,因为买房子、整容和其他迹象都表明吴文军有长期隐藏在上海的打算。所以你们马上就撤回来。”
  第二天,靳局长安排了一下善后工作,带着战强、赵斌分别去了小区附近的派出所、居委会、治安联防队等单位,请他们继续配合监控,发现线索立即联络,然后率干警陆续撤回江口市。
  吴文军来到上海后,在上海实业银行用自己的假名和姐夫路阳的假名“白志民”共同开了一个保险箱,用来存放从长春带出来的赃款、暂时不用的假证件和家人照片等。建箱之后,吴文军把另一把钥匙藏在密码箱中托秦昆秘密带回江口交给了姐夫路阳。
  撤回江口市之后,靳局长几天来一直在苦苦地思索着案情,哪个环节的工作他都给过了遍筛子,各种侦查措施和手段也都认真检查了一遍。工作的疏密详略,手段的得失有无;秦三子、兰春林、路阳……等等所有人物、每个过程都在他的脑子中过着电影。突然靳局长想起了一件事:秦三子不是说吴文军让他从上海给路阳捎回只保险箱吗?捎回的是什么?赵斌派人提审路阳,路阳说就几件衣服,这就不合情理!有用密码箱捎衣服的吗?什么衣服这么金贵,还得装密码箱往家带?其中必有隐情!想到这,靳局长抓起桌上的电话:
  “战强吗?你马上找着赵斌一块儿上我这儿来一趟。”不一会儿,战强和赵斌上楼来了。
  “局长找我们?”战强问。
  “嗯,你们俩坐下吧。”见到二人落座,靳局长开门见山地说:“上回审讯秦三子,秦三子交代替吴文军从上海捎回个密码箱给路阳你们还记得吧?”
  “记得呀,鲁子华上看守所提审我还特意安排他再审审路阳,让鲁子华追查一下箱子里的东西呢。”赵斌干脆利落地回答。
  “审讯时路阳交代装的是衣服对吧!”
  “是啊。”
  “这就对了。”见战强、赵斌二人面面相觑,不解地望着他,靳局长接着往下说:“你们想想看,衣服还值当一个逃亡在外的人往家捎吗?再说,用密码箱往家捎衣服不值得怀疑吗?”
  “哎呀,对呀!局长要不说这个茬真叫我们给忽略了。”战强恍然大悟。赵斌也弄明白了,坦诚地自责道:“局长问得好,把我们审讯中未觉察到的漏洞给暴露出来了。”
  “现在这样:你们两个立即去看守所提审路阳,加大点力度,抓住保险箱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一个问题一路猛攻,务必拿下路阳的口供。来,咱们研究一下……”
  看守所里,战强、赵斌先把秦三子提了出来。赵斌问了几个问题,约摸过了半小时,传来了走廊大铁门开启的咣当、咣当声。原来是路阳被管教从监舍提了出来,王华探头瞅了一眼,冲赵斌说了声:“来啦、来啦……”于是,赵斌放大了声音,好像故意要说给什么人听似地:“你今天交代的不错,这个态度就对啦,秦昆,回去继续好好反省,有什么问题接着交代。”然后对一旁的刘大钢说:“把秦昆押回去吧。”刘大钢押着秦昆出了审讯室的门,恰好李占军和看守所管教押着路阳进来,路阳抬头看见秦昆往外走,心里不由一惊,又看见审讯室里坐着五六名检察官,而且审过自己的两名科长都来了,不由暗暗叫苦,知道今天再想蒙混过关恐怕难了。
  “坐下吧,路阳。”战强温和地对路阳说道,“你最近都反省的怎么样了,想起什么需要补充交代的问题没有?”
  “我……”路阳嘴里呜哩呜噜,不知所云。
  “要知道,自己主动坦白交代和别人揭发才说情节是不同的。一样是说一样是交代,可是引起的却是两种完全相反的法律效果。”顿了顿,战强继续说:“你上次承认吴文军托秦昆从上海给你捎回只密码箱对吗?”
  “是捎过一个密码箱,不过里边没啥,就几件衣裳。”路阳小声嘟囔着。
  “你还当面交给吴文军你自己的两张照片对吗?”战强不理会路阳说什么,有意打乱他的思路。
  “……”
  “照片是吴文军为你办假身份证使的对不对?”
  “……”
  “既然都对,那么我来问你,你的假身份证呢?吴文军给你办的两个假身份证哪去啦?”
  路阳想说不知道,可一想不行,这么多人肯定是有备而来的,肯定手里掌握了什么。说在吴文军那儿呢?也不行,要是秦三子已经交代了,交代给我捎回来了,我再说还在吴文军那儿,不又撒谎欺骗检察院啦……于是,三个字从路阳口中滑了出来:“没给我。”可是话一出口,路阳立刻又后悔了,什么叫没给我?是给我办的假证,不给我又能给谁?哎!这不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越想,路阳的心里越紧张,汗也就顺着脸颊刷刷地淌了下来。
  “你的假证不给你,难道吴文军要留下自己用不成?你看来是想顽抗到底喽?我再来问你,吴文军捎回来的密码箱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衣服……”路阳小声嘟囔。
  “什么衣服?”
  “两套南极棉内衣。”
  “除了衣服还有什么?”
  路阳的脑瓜里嗡嗡响着,一片空白。
  “你的态度很不老实,你说的话不符合常理,有谁会大老远地用密码箱捎回几件不值钱的内衣裤,衣服还没有密码箱值钱……”路阳再也支持不住了:“战科长我说,我全说。”路阳大汗淋漓,浑身颤抖地交代:
  “吴文军在密码箱里藏了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我的一张假身份证,还有一把钥匙,一张小纸条,告诉我钥匙是开银行保险箱的,保险箱是用我的白志民假名和他的假名共同办的,编号是9938号。如果他有不测,好让我去开箱取东西。”
  “保险箱在哪个城市?什么银行?”
  “不知道,他条上没写,我也没处问去。”
  “现在这些东西放在哪?”
  “在我父亲家的夏屋棚子里,被我用塑料袋装着,掖在仓房的墙缝里。”
  两个小时之后,钥匙摆到了靳局长的办公桌上,靳局长边看边说:“这钥匙蛮精致的……,‘北京西路……7886’,这是什么地方?”
  “路阳也说不清楚,吴文军给他留张纸条光告诉他是银行保险箱,也没说什么地方。”赵斌说。
  第二天,靳局长安排干警查询了国内有关大城市,查明北京西路7886号是上海实业银行所在地。向姚检察长汇报之后,靳局长派赵斌、张英平拿着钥匙去上海实地验箱。
  在上海实业银行,二人反复与保卫科及主管总经理交涉,经过4 个多小时的努力,实业银行方面终于同意开箱检查。
  赵斌、张英平和上海刑警三个人跟在保卫科长后面,从十八楼下到一楼,穿过了两个厅,一直来到保险箱室。几个人径直来到9938号保险箱前,只见保卫科长熟练地操作着,很快就打开了箱子。然后闪身退到一边,紧紧地盯着赵斌和张英平的一举一动。
  赵斌先大致瞅了一眼箱内的物品,然后动手开始检查。先打开方方正正的报纸包,见里面全是百元面值的人民币,有40万元左右的样子,没有什么其他可疑之处,就又原封不动地包上放回了原处。
  箱子里还有几只装东西的信封,赵斌一一打开,逐个检查,其中一个装着六七个假证,另一只信封中有十多张吴文军整容之后的全身和半身彩照。赵斌征求了保卫科长的意见,把假证和部分彩照递给张英平复印去了。整个检查不到20分钟,检查结果与侦查获得的线索完全吻合,又看过了录像资料,确认9938号保险箱的开办人就是吴文军。
  江口市检察院四楼检察长办公室里,姚检察长刚从哈尔滨开会回来,听靳局长汇报说赵斌、张英平去上海调查9938号保险箱有新发现,立即把几个人找到办公室听汇报。听完了赵斌、张英平的汇报,姚检察长问:“你们下一步想怎么办?都说说看。”
  “我倒有个想法,检察长。”赵斌说,“我想咱们是不是可以派两个人住在上海,白天就专门上实业银行监视保险箱室,发现吴文军去开箱就缉捕他……”赵斌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看行,这个办法还真不错,省去了拉大网排查费时费力还容易暴露行动计划。必要时还可以以银行的名义公开去找他来商讨保险箱的有关业务,他的传呼不断断续续还在用吗,到时候不怕抓不住他。”靳局长补充说道。
  “很好。”姚检察长赞赏地说:“我同意你们的意见,派两个人住到上海去,专门到上海实业银行张网缉捕吴文军。走之前跟上海方面先协商一下,征得人家的同意,另外把各种法律手续带齐。”
  几天后,战强、张英平出现在上海北京西路7886号实业银行。二人着便装,每天按时来到总监控室,两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上的保险室,审视着每个跳动的画面,生怕漏掉什么。
  1999年8 月13日,吴文军正在南京路闲逛。忽然他收到西门子公司打来的电话,通知他带2 张2 寸近期彩照到公司去填一张什么表。
  这之前吴文军报名参加西门子公司的应聘考试,已被西门子公司录取。他想起保险箱里还有照片,于是他穿过一道竖街,很快来到上海实业银行,一直走到保险室门口。在他验证并和保安对话的时候,摄像机把他的形象传进了总监控室。
  战强盯着电视屏幕的双眼突然一亮,忙喊张英平:“英平,注意,目标出现。”这时吴文军已经离开保安室,往保险室里走去。战强立即拔出手枪,急促地对张英平说:“快给保安室发信号,立即关铁门。”
  张英平马上摁动监控台上的一个按键,随即二人冲出总监控室,朝保险箱大厅奔去。值班的保安刚刚验完吴文军的手续,就听报警的信号响起,按照事先行里的交代保安立即启动铁栏栅门的按钮,哐啷啷啷……铁门发出嘹亮刺耳的撞击声,沉重地关闭了起来。
  吴文军正在开箱,忽然听到铁门落地的撞击声,回头一看大铁门关上了,顾不上开箱,忙跑到大铁门前,双手抓住铁栅栏,大声地责问:“保安,保安,怎么回事?铁门怎么关……”话音未落,就见两个提着手枪的人快步冲进保险箱大厅。见到来人,吴文军咽下后面的话,半张着嘴,像尊木雕一样,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吴文军,你没想到吧,咱们今天能在这里见面可真不容易呀。”战强不无揶揄地说。保安启动闸门提起铁门,战强和张英平把吴文军双手铐了起来,带出保险箱大厅。不一会儿,上海公安局刑警总队的囚车来了,警笛声阵阵,把吴文军带到了他应该去的地方。
  接到战强的报信电话,靳局长激动得久久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嗓子发咸,两眼潮湿:半年多的艰难追捕化作一幅幅生动的图画跳动在自己的眼前……今天这一切终于可以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平静了一下情绪,靳局长说:“等着我,伙计,我马上带人去上海接你们。”
  听到靳局长汇报吴文军被抓住了,姚检察长也十分兴奋,高兴地抓起电话,分别向省院余检察长、市委田书记报告99.1号大案全面突破的好消息。
  三天后,在哈尔滨太平国际机场,靳局长、战强一行八人走下飞机舷梯,押着吴文军登上院里专程派往哈尔滨接他们的专车。4 辆警车排成一列,飞速地驶出机场,驶上哈同高等级公路,风驰电掣般地驶向江口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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