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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介绍

智破窝案


作者:智破窝案  日期:2013-06-02 11:31:24




  智破窝案
  作者:云雁
  一
  三月的山城怀化,春寒料峭。
  在怀化铁路运输检察院的一个小会议室,却是热气腾腾,烟雾和茶雾相交织。人们的目光集中在反贪局侦查员尤震身上,他正在汇报案情。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1997年的仲秋,根据一封匿名举报信提供的线索,尤震负责对一名机关干部的经济问题进行调查。在调查中,他听到群众对总公司工务分处分处长杨朴清利用职权用公款装修住宅问题的反映。
  群众的反映,引起了尤震的重视,他立即将这一情况向主管反贪工作的林兴无副检察长作了汇报。
  林副检察长听了汇报后,敏锐地觉察到这很可能是一条极具价值的重要线索,便要求他全力查明事情真相。
  要弄清个中真相,就必须找到当时的施工负责人和某单位房建部门的经办人。于是,尤震和助手小黄乔装打扮成雇主,找到了负责施工的包工头的住处,以打听材料和做工价格为名,获得了极其重要的情况,基本证实了群众反映的问题的真实性。下一步就是找某单位房建部门的负责人暨经办人员袁某获取直接的书证。
  经过在群众中进一步摸清情况获知,袁某与杨朴清的关系非同一般。故此,他们采取了静候时机、一举突破的缓兵之计。
  时间一转眼跨入了1998年。
  根据对以往搁置和积累的举报线索的审查,根据群众的呼声,检察院当即提出了办震动大、影响大的大案、要案的指导思想,揭开了“风暴行动”的序幕。这条线索重新进入检察官的视野。经过周密计划,尤震再次受命对杨朴清展开了秘密调查。
  3 月17日,他们将袁某传唤到了检察院,重点了解袁某所在单位房建工程验收和结算两个环节的情况,并使袁某在摸不清检察机关意图的情况下毫不生疑地交出了其任职期间经手的工程验收和结算资料,从中发现了1993年5 月20日的一张为杨朴清装修房屋花费5400余元的工程结算单。
  袁某再也无法为杨朴清遮掩、搪塞,不得不如实地和盘托出了整个事情的真相。
  听了尤震对以上案情的汇报,大多数人觉得案子已经成型,可以立案查处;但也有人担心,仅凭掌握的5000余元就立案,如果查不出杨朴清的其他问题,局面恐怕不好收拾。
  检察长高巨政认真听大家把意见讲完,他合上笔记本,清清嗓子,说:“我认为应当立案侦查。为什么?依据有三条:
  “第一,杨朴清经济上有问题,有历史渊源。我刚来不久就听到过反映,早在1990年他在经济上的问题就有所暴露,只是当时由于种种原因而没有动他。
  “第二,群众对他早有议论,认为他的消费水准与收入情况不符,值得注意!
  “第三,他具备支配钱、物的一定权力,具有作案的便利条件。”
  讲到这里,他停顿下来,环顾了一下会场,接着说:
  “当然,我们要严格依法办事,要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不能靠推测、凭感觉、意气用事。我看这样……”
  接下来,高检察长谈了他对办杨案的利弊分析和影响及具体打算,见大家都没有新的意见,他转身与林副检察长低声交谈了几句后,便由林副检察长部署了整个行动。
  二
  杨朴清,怀化铁路总公司工务分处分处长兼总公司工务工程公司经理,一名副处级干部,已是接近退休的年龄。由于身兼两职,所以他在两处地方都有办公室。
  这天下午,杨朴清到工程公司各部门转了一圈,随便问了一下他到广州开会这段时间的情况后,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下来,就有三名身着便服的人跨进了他的办公室。
  “你就是杨朴清?我们是怀化铁路运输检察院的”,领头的是侦查员景涛,他出示了证件,“有点事要请你去检察机关核实一下,请跟我们走一趟!”
  惊愕、不祥的感觉在杨朴清脸上显露出来,慑于法律的威严,杨朴清被领着上了大门外的小车,带到了检察院。
  检察院一楼审讯室,蓝色的幕墙下,国徽高悬。杨朴清被带进来坐在面对当中审讯台下面的椅子上,门被“咣”的一声带上了,室内再无其他的人,只听到门外走廊上守卫人员的踱步声。
  在这充满肃杀的气氛中,疑虑、不安和恐惧如潮水般袭上来,杨朴清只觉得自己的心猛然一下收紧了,仿佛面对万丈深渊,整个人往下坠去……
  杨朴清被带到检察院的同时,高巨政检察长立刻向怀化铁路总公司领导汇报。听了他对案情的介绍和分析,总公司党政主要领导同志觉察到事态的严重性,当即表态支持检察机关对杨采取行动,主管政法工作的领导更是明确指示他们要深挖犯罪,打出声威,鼓舞群众,教育干部。
  领导的重视和支持,给反贪工作注入了巨大的精神动力。高检察长回到院里,当即召开反贪局全体干警战前动员会,对行动方案和人员进一步作了细化和分工,做好战斗前的准备工作。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了,身着检察服的佟剑和景涛走了进来,佟剑二人在审讯台前落座后,并不急于发话,佟剑的目光直逼坐在椅子上的杨朴清,足足有分把钟光景,杨朴清不禁心虚地低下了头。
  “把头抬起来!”
  一声断喝,使耷拉着头、内心惴惴不安的杨朴清如闻惊雷,他乖乖地把头抬起来。当他双眼与佟剑利剑般的眼光对接的瞬间,赶紧把头避开去。这一细节,没有逃过审讯台上佟剑二人锐利的目光。
  “你的姓名、籍贯?”
  “……”
  例行公事般的开了个头,佟剑话锋一转:
  “杨朴清,1990年我们就曾打过交道!你应该不会忘记吧。”
  杨朴清的心一阵紧缩,他的心里迅速产生了一种从1990年起检察机关就一直在盯着自己的感觉。他一迭连声地回答:
  “是,是,我没有忘记,没有忘记。”
  “这么说,我们把你‘请’到这里来的用意,就不用我再重复了?”
  杨朴清缄默不语,脸上装出一副茫然的神情。
  “好,我可以告诉你,有经济问题的人,在这里,都是不到五分钟就主动坦白交代了自己的问题”,佟剑点了几个杨朴清熟悉的沦为经济犯罪分子的人的名字后,说:
  “他们都不同程度地得到了从轻处理,仍不失为明智者。何去何从,我想,你自己是可以作出抉择的!”
  “我要争取坦白,我说,我说……”
  杨朴清避重就轻地交代了1993年5 月要某基层单位为自己儿子装修住房,花费五千余元没付款的事后,便打住了话题,想试探一下佟剑等人的反应。
  “怎么不说了?”佟剑不动声色地说:“这不算什么,小事一桩!我想,最好不要我来问你,还是你自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好,要说‘正经’的!”
  听了佟剑这几句话,见到佟剑二人成竹在胸的神情和嘲弄的眼神,杨朴清的脸抽搐了一下,脑门上渗出了汗珠,心里头“咚、咚”直打鼓,又挤牙膏似的,断断续续地交代起来……
  突审,可以说大获成功,佟剑二人巧妙运用审问技巧,采取点而不破、引而不发的策略,彻底击垮了杨朴清的心理防线,不到晚上十点,杨朴清已交代出涉嫌四万余元的犯罪事实。
  三
  没有了白日的喧嚣,夤夜的山城带着几多梦幻和希冀沉沉睡去。一辆带有检察标志的警车驶出了怀铁总公司机关大院,后面,一辆“桑塔纳”和一辆“三菱”紧紧相随,三辆车直朝铁北武陵中路的家属住宅区驶去。
  按照既定方案,佟剑领着侦查人员开始对杨朴清的家进行突击搜查。
  在杨朴清住宅客厅里,杨朴清及其老伴在两名干警监守下,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其他人员两人一组在各个房间进行着认真的搜查。客厅里的大半空间,摆满了被侦查人员集中起来的一箱箱、一瓶瓶的高档烟、酒。
  杨家厨房一角,一只弃之不用的煤炉引起了干警小庞的注意,它不平稳地搁置在一个不规则的物体上面,显得极不协调。
  小庞上前提起煤炉,煤炉底座下是一堆煤灰。一拨拉煤灰,露出来一个鼓鼓的信封袋,他拾起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件件金首饰。
  客厅里,杨朴清老伴的形态引起了看守她的女侦查员王媛媛的怀疑,打量着杨妻凸起的腹部、惊慌的神色和躲闪的目光,小王上前一步,指着杨妻的腹部,以不容违抗的口吻对杨妻喝令:“把你身上的东西掏出来!”
  杨妻闻言一震,只得立起来,转过身去,把藏掖在衣服里的一个钱包交了出来。
  小王一把接到手里,打开来,从里面掏出一叠存折和收据。
  搜查完杨朴清的住宅后,佟剑等人又带着杨朴清搜查了他的两处办公室,扣押了他放置在这两处办公室抽屉和书橱里的信件、便条、笔记本等一批证物。
  19日凌晨4 点,在检察院办公楼坐镇指挥的高、林两位院领导,查看了侦查员们带回来的扣押物品,督促干警们回家休息后,又和佟剑、尤震等人一起对所有扣押的信件和笔记本等文字资料进行逐一检查。
  一个小时后,在二十几本笔记本中,尤震发现了重要线索。一个红皮笔记本上记载着工务工程公司自1994年9 月挂牌开业以来的一些情况,特别是其中记载着几十笔与基层单位、施工等单位的经济收支往来情况,涉及的时间、人员等都记载得十分清楚,个别的甚至钱的来源、部分支出的去向也有记载。
  “好!”林副检察长高兴得一击手掌,“这里头大有文章,我们就来个按图索骥,一笔一笔地寻根刨底,弄它个明明白白!”
  待众人一一传阅完毕,在高检察长的主持下,大伙就昨天下午杨朴清招供的情况和对红皮笔记本上记载的内容进行了分析。
  尤震抢先发言,“我粗略记了一下”,他摊开自己的笔记本说“杨朴清在这本笔记本里记下的账目,涉及的人名有几十人之多,出现次数且直接经手钱最多的有廖荣方、洪振群两人,这值得注意!”
  “梅城工务段倪泽平送七万元给杨朴清,钱的来源不明,钱的用途除记载付评审费两千元,报销接待上级领导用餐费一千五百元外,剩下的六万六千五百元去向不详。”佟剑盯着红皮笔记本沉吟道,“从很多迹象来看,工程公司和工务分处应有‘小金库’,而且金额还不会小。”
  “从昨天突审来看,杨朴清也招供有私分公款的情况……”景涛也说了自己的看法。
  见大家说得差不多了,高检察长征询了一下林副检察长的意见后,做了第二阶段战役的部署,他简洁地说:
  “种种迹象表明,这恐怕不是杨朴清一个人犯罪的问题,很可能是一起窝案。下一步的行动,第一,讯问其他的犯罪嫌疑人,利用嫌疑人揭露嫌疑人。首先要将廖荣方、洪振群传唤到院,掌握证据。
  “第二,到工程公司召开职工大会,敦促有问题的人投案自首,查封工程公司财务账。
  “第三,利用书证资料,揭露犯罪……要进一步认真审查从搜查中收集到的记事本、收据、笔记本中的内容,抓住这些线索,全面审问和讯问,寻根刨底,迫使杨朴清彻底交代犯罪事实。
  “第四,内查外调同时进行,全面收集、固定证据……”
  四
  会议结束后,大家回到各自的办公室,伏在桌上打了个盹。
  八点,上班铃响了,作为一线指挥的反贪局副局长佟剑便派人去传唤工务分处主任科员兼工程公司副经理廖荣方和公司技术部负责人洪振群。布置了从刑检部门抽调过来支援反贪办案的干警的工作。一切安排就绪后,他带着宗浩明、李琴去工程公司查封有关账簿。
  佟剑循着门上的指示牌,朝公司财务部走去。
  “请问,这里是财务部吗?”
  在一个门上钉有“财务部”金属牌的办公室,两位中年女性正面对面坐在各自的办公桌前专注地谈着什么。随着佟剑的问话声,俩人扭过头来。
  “咦,这不是佟局长吗,快请进!”正对着门一个年纪稍轻的女人赶紧立起身来,热情地对着佟剑说。
  “哦,是黎红呀!”佟剑边冲着这个自己认识的女人微笑着点了点头,边迈步跨了进来。
  叫黎红的女人边张罗着请客人坐下,边朝对面已站立起来的年纪稍大一点的女人向佟剑他们介绍,“这是我们财务部的吴晓凤部长。”
  佟剑不失礼貌地朝她点点头,对方不自然地笑了笑。
  “杨朴清被‘请’进了检察机关,你们知道吗?”佟剑不动声色地向吴晓凤问道。
  “昨天我在银行办事,我也是刚上班才听说的。”吴晓凤边回答佟剑的问话,边帮着黎红沏茶。
  “你们工程公司主要开展哪些业务?”佟剑并不急着道出来意,而是先从侧面摸摸情况。
  “主要是承担铁路线路、桥、涵、隧道的中修及其附属设备的更新、改造”,吴晓凤递上来一杯水回答道。
  “你们一年经手的款项有多大?”
  “上百万吧,都是按照集团公司的计划安排的。”
  “工程的发包和结算,要履行哪些手续?”
  ……
  吴晓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边谨慎地回答着佟剑的提问,一边不时以探究的目光瞟一眼坐在她对面的三位检察官。在佟剑他们眼里,吴晓凤若无其事的表情,掩饰不了她内心的紧张。
  接下来,佟剑又问了一些有关财务的制度及其具体规定的问题后,便把话题一转,“我现在要看看你们‘小金库’的账簿,请把它交出来!”
  “不,公司没有‘小金库’!”吴晓凤“嗖”地一下立起身来,惊慌的神色从脸上一闪即逝。
  “杨朴清都招认有,你们敢说没有?!”
  佟剑把脸一沉,点了从红皮笔记本上掌握的两笔款的收、支情况后,两眼逼视着吴晓凤,“我们已经掌握了一定证据,如果你不交账簿,你要好好考虑后果!”
  吴晓凤见已无退路,只得一边磨磨蹭蹭地从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钥匙,转身走向最里面靠墙的一排玻璃柜,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其中一扇柜门,取出一本厚厚的账簿,一边蹙眉思考对策。
  账簿被李琴一把接过去。吴晓凤正要锁柜门,“等一下!”佟剑走过去,隔着玻璃,看里面摆放的装订得很整齐、标署有名称的另外几本账簿,又像不经意地随手打开柜门,将紧挨着账簿放着的一个洗发膏的空包装盒拿起来。
  佟剑的举动把黎红弄得莫名其妙,李琴和宗浩明也不解地看着,但貌似镇定的吴晓凤却显得异常紧张,面色苍白。这一切都被佟剑看在眼里。他揭开盒盖,两个指头伸进盒内,变戏法似的掏出两个纸卷。望着颓然坐下,脸色已变得惨白的吴晓凤,佟剑举着纸卷,逼视着她,“这里面是什么?”
  ……
  吴晓凤低头不语。宗浩明跨前一步,接过佟剑手里的纸卷,放到桌上展开来,大家一看,原来分别是一张两人签具和一张三人签收的支付单,两张支付单上都有杨朴清和吴晓凤的签名,金额两次都在五位数以上。
  五
  再说廖荣方、洪振群被传唤到检察院,分别由景涛和尤震进行讯问。当时洪振群刚出差回来,廖荣方也是天刚亮才听说杨朴清被抓并被搜了家,没想到检察院这么快就盯上了自己。
  讯问直截了当。
  在一楼审讯室,景涛逼视着廖荣方,“廖荣方,你是为什么事到这里来的?”
  “不知道!”
  “不知道?杨朴清被逮捕你不知道?昨晚杨的家被搜查你不知道?!”
  “……我知道一点,但我没有问题。”
  “没问题?说得蛮轻松嘛!检察机关是不会无缘无故叫你到这儿来的!”景涛展开了攻心战术,“廖荣方,你是聪明人,应该审时度势……”
  景涛边说边拿起坐在自己身旁的书记员郑鹏飞正在作记录的一叠稿纸,朝廖荣方掂了掂,“我们现在对你使用的是‘调查笔录’,就是说,你还有向检察机关讲清楚问题的主动权,如果你错过了这次机会,后悔就晚了……”
  几句话给廖荣方心理上造成了极大的压力,他有点坐不住了,头上开始冒汗。景涛紧紧抓住这个机会,又甩过去一句话:
  “老廖,人都可能犯错误,但是犯错误是偶尔还是蓄谋,具体问题可以具体分析,这也是法律上讲的从重从轻的区别所在。现在的问题,就看你的态度,是愿意从重还是从轻!”
  “我说,我说……”廖荣方脱口而出,“我不该在水电公司拿了两万块钱……”
  景涛闻言心里一动:这可是我们没掌握的情况!而且涉及的金额还不小。
  可是,是哪个水电公司?是地方水电公司,还是铁路内部……景涛的大脑在迅速运转,同时做出不耐烦的样子,“廖荣方,你要讲就干脆一点,不要吞吞吐吐,这说明你根本没有讲清楚问题的诚意!”
  兵不厌诈,这是侦查机关对付犯罪分子常常采取的策略。景涛这时又用上了。“廖荣方,杨朴清都作了交代,你还藏头缩尾干吗?不是掌握了一定的证据,我们不会毫无根据地找你来的,你应该弄明白这个问题!水电公司?两万元?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吧!”
  景涛最后一句话的用意让廖荣方琢磨不定,这句话既可以理解为廖荣方不可能只得了两万元,也可以理解为不可能只有廖一人得了两万元。
  “没错……是的,我确确实实只拿了两万元。”廖荣方急得语无伦次地辩解:“是四公司水电公司陆经理给了我两万块钱。”
  陆伟?景涛的脑海里立即冒出一个人。没错,是他!因为,陆伟曾与景涛一起下过乡,还是同学,景涛的父母就住在四公司,所以和陆伟也是隔三差五地见面,知道他在广铁四公司水电安装分公司任经理。
  “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要把握机会,要讲你就痛快一点。陆伟那边的情况,我们很清楚!”
  景涛故意以淡淡的口气,不以为然地点出了陆伟的名字。
  廖荣方一听,心想连陆伟检察机关都知道,还是争取主动为好,便将自己接受陆伟两万块钱的全过程说了出来。但他还是保留了一手,未说出其他人,末了,只是露了一句,“我只知道这么多,别人有没有,我不清楚”。
  掌握了这一情况,景涛在心里直琢磨:一个工程,副经理可以得两万,杨朴清是大权在握的经理,不可能不沾骚,说不定还涉及到其他人。事不宜迟,需及时通报其他组的同志。他便让坐在自己旁边的宗浩明继续讯问,他将正讯问洪振群的尤震叫到走廊上通报了这一情况,随后,便走进了审讯杨朴清的房间。
  对杨朴清的讯问由徐楷跃主持。景涛进来后先翻看了一下讯问笔录,发现没有这方面的内容,即示意小徐由他来主审。
  “杨朴清,你昨天谈了一些问题,交代得还算不错。怎么,今天态度又变了,没的可讲的了?!”
  “我基本讲清楚了。”
  “基本讲清楚?你说,还有哪些没有完全交代清楚的!”
  ……
  “不要动歪脑筋了,还是痛痛快快地说出来为好!”
  “我想一想,想一想……”杨朴清心里直发毛,不知道他们到底掌握了自己多少情况。
  ……
  “四公司水电公司的事你还记得吗?你就不愿意讲一讲!?”
  景涛紧盯着杨朴清,突然点了这么一句。杨朴清心里一惊,但很快掩饰地说:“四公司水电公司?哦,好像有点业务……”
  “好像有点业务?杨朴清,你不要说得太轻巧了!你应该知道,陆伟可不是省油的灯!”景涛逼视着杨朴清,说到最后一句时,有意拖长声音,加重了语气。
  杨朴清心里又一惊,脸上由黄变白,把不时偷瞟一眼的目光赶忙移开去,嗫嚅着“……他请我吃过饭……”
  “谁?!”
  “……陆伟”
  “就只请你吃过饭?这么简单!”
  “哦,不,不,还有个红包……”
  ……
  “怎么,还不愿意痛痛快快地说出来!杨朴清,你这可不是配合的态度嘛!”
  “哦,哦,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红包还比较大……”杨朴清装作蹙眉回想的样子,双腿直打颤。
  “大到什么程度,是十万还是八万?!”景涛厉声问。
  “不,不,……是两万,……是两万……”杨朴清已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椅子上。
  见杨朴清终于讲出了实情,景涛与小徐相视一笑,景涛低声吩咐小徐,让杨朴清休息一下,喘口气后再审。说罢,向林副检察长汇报这一重大情况去了。
  在二楼林副检察长办公室,刚从工程公司回来的佟剑与林副检察长在进一步研究、分析案情。景涛兴冲冲地走了进来,汇报了廖、杨二人供述的情况。这时,尤震也闯了进来,说洪振群也已开口,供认自己同样得了水电公司两万块钱。看到案情有了重大突破,众人疲惫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林副检察长从办公桌抽屉里摸出一包自己舍不得抽的“金沙王”,一人一支地发给大伙抽,示意众人等待片刻,拿起桌上的电话与正在往广州去的火车上的高巨政检察长通起话来……
  几分钟后,林副检察长搁上话筒,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这才不急不缓地说:
  “上午就到此为止,大家吃完饭后,抓紧时间休息一下。下午,除三组人继续问话外,再兵分两路,第一路,派人去传唤陆伟;第二路,去工程公司召开职工大会,敦促有问题的人投案自首。”
  林副检察长打住话头,吸了口烟,接着说:“我同意佟局长的分析,吴晓凤有重大犯罪嫌疑,而且是本案的一个关键人物,也是杨朴清最害怕暴露的一个人物!她掌握‘小金库’的账簿,知道不少内幕,杨朴清与她相互利用,也肯定给了她不少好处……”
  林副检察长顿了顿,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我看这样,工程公司的会议,我去主持,陆伟也由我来谈。对吴晓凤,先缓一步行动,再给她一点时间,让她的精神防线先崩溃。如她不争取主动,就在明天下午下班前,对她采取强制措施。”说到这里,他转向佟剑,“晚上,趁热打铁,再突击搜查一下廖、洪的办公处所和住宅。人员,我同申检已商量了,全院其他科室全力支援你们,由你来统一安排、调配……”
  六
  林副检察长带着曾平从工程公司开完会回来,陆伟已被传唤到检察院。他让曾平将陆伟带到他的办公室来。
  陆伟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知他是一个有城府的人。
  林副检察长问了一下他的基本情况,便把问话切入正题。可陆伟始终只承认与工程公司有业务往来,不肯讲出送钱给杨朴清等人的事。
  林副检察长并不着恼,柔中带刚地说:
  “陆伟,杨朴清一帮人已经被我们控制,你们之间的交易,我们已经掌握。传你来,只不过是要你印证一下情况罢了!你要不要争取主动,这就取决于你本人啦!”
  陆伟已经听到杨朴清等人被抓的消息,知道这不是唬他,权衡利弊,他开口了,“我是送过六万元给杨朴清、廖荣方他们。”
  陆伟开始回忆:
  那是1997年7 月中旬,我听说怀铁总公司工务工程公司有苗市隧道照明外电工程要发包,就找到杨朴清要求承包工程,杨朴清回答我可以考虑。后来我又多次约请他,也曾单独找过廖荣方,希望能把合同签订下来。8 月上旬的一天,杨朴清打电话叫我到他办公室面谈。
  在工程公司杨朴清的办公室,副经理廖荣方、技术部部长洪振群当时也在场。我到达后,我们四人就对合同事宜进行商谈。最后由杨朴清敲定,工程以五十万元的总造价发包给我们。
  接下来,杨朴清和廖荣方又到一旁商量了一下,杨朴清对我说:“陆经理,这个工程五十万元就是你的了,但合同上要写五十六万三千元。这六万三千元,你要返还给我们!”
  我一听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我回答他:“给六万整,三千元零头就算了,这三千元,我要用来缴税!”
  杨朴清和廖荣方一听,连连点头,“可以,可以,就这么定!”于是,我们双方就正式签订了合同。
  林副检察长抛给陆伟一支烟,“这六万元是一次给的吗?”
  陆伟接住烟,赶忙欠身点点头,“是分三次给的,每次两万元。”
  “都是什么时间给的?每次都把钱交给了谁?”
  陆伟边吸烟,边接着回忆:
  当时我答应返还六万元的时候,我就和杨朴清、廖荣方他们讲好了按工程进度分次返还。
  第一次给钱是1997年9 月中旬的一天上午,在工程公司杨朴清的办公室,我给了杨朴清两万元,面额都是百元一张的。
  陆伟的态度已变得很配合。林副检察长边听边向他投去鼓励的目光。旁边的曾平都一字不漏地记了下来。
  陆伟接着回忆道:
  第二次大概是在1998年元月初。跟第一次一样,我先是电话与杨朴清联系,杨朴清在电话里回答我叫我先到工程公司廖经理办公室,说廖会在那里等我,他自己也随后会到。
  在廖荣方办公室,我把两万元钱交给了他,面额是五十元和一百元的两种。
  从廖荣方办公室出来,路过隔壁的杨朴清办公室时,他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杨朴清坐在办公桌后面朝我点点头,又挥挥手。我知道他的用意,他是要我不要进去跟他说了,他知道我已经把钱给了廖。
  第三次是在一个月后上旬的一天,我又打电话给杨朴清,说我过来给他送钱,杨在电话中连声说,“好,好,好,我们都在。”于是,我就自己开车到了工务分处。在工务分处通往里间杨朴清办公室的外面大办公室,杨朴清、廖荣方正和他们分处的几个人在商谈工作。一见到我,廖荣方便立起身来,说我们下去到工程公司谈。这样,我又开车把廖荣方送到了工程公司。
  在廖荣方办公室,我把最后两万元送给了廖。票面全是百元一张的。
  陆伟如释重负般地长嘘了一口气,“整个送钱的过程就是这样的。”
  林副检察长盯着陆伟,“你送这六万元都有记载吗?工程合同书现在什么地方?”
  陆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每次送钱,我都在笔记本里记了一笔。合同书现保存在我办公室的铁柜里”,陆伟答道,“我这就回去给你们取来!”
  林副检察长把手一扬,“慢,我现在再问你一个问题,照你所说的情况来看,杨朴清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完完全全的化公为私,蓄谋贪污,是严重的经济犯罪!那么,作为你来说,从中又起了什么作用,你想过吗?”
  陆伟这时已经完全没有了顾虑,脸上透着羞赧而诚恳的神情,“我知道,我对此应负一定责任!主观上,我是为公司的利益着想,但客观上,我帮了杨朴清他们的忙。想到如果我不答应他们这样做,他们肯定不会把工程让我揽下来,为了顾全我们公司集体利益,便在客观上帮他们实施了以侵犯国家利益,来满足他们个人私利的行为。回想起来,我这确实是在拿原则作交易,是违法的……”
  七
  此刻,高巨政检察长正在集团公司电子楼六楼会议大厅听报告。离开电子楼,回到招待所,忽然“丁零……”他兜里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是铁检分院反贪局邓泽成副局长打来的。邓副局长在电话里告诉他,怀化林副检察长到处找他,说是有重要情况报告。
  经与怀化林兴无副检察长联系,他这才得知原来倪泽平不在梅城,据说是到广州参加集团公司工务系统的会议来了。而且会议明天就要结束。
  不行,必须火速找到他!要找到倪泽平,必须首先弄清工务系统会议会址或与会代表的住处。他拿起房间里的电话,向集团公司值班室询问,可是对方并不清楚。他又接连询问了两处地方,回答都是不知道。
  怎么办?他灵机一动,直接拨通了工务处调度电话,假称自己是梅城工务段的,有要紧事找倪泽平段长。这才打听到会址原来不在广州,而是在番禺的丽江花园。
  打听到了确切地点,他立即给分院邓副局长去了个电话,请他速派车送自己去番禺。
  挂上电话后,他拎起公文包便下了楼,出了招待所,在附近一个商店买了一包饼干,站在路边边等车边吃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邓副局长带着侦查员小廖开车来接他。汽车驶出市区,上了高速公路,向番禺疾驶而去。
  丽江花园,是一座豪华的星级宾馆。
  这时,已经到了晚上十二点,在南楼的2516房间,倪泽平正与同房的两位会议代表在打字牌。他们正玩在兴头上,谁也未注意到开门进来的服务小姐及其身后的人。
  “请问哪一位是倪泽平先生?”随着服务小姐甜甜的问话声,对面一人抬起头来,“是我,有什么事?”
  “这里有从广州来的三位先生要找您”,服务小姐说着让到一边,指着高巨政等三人说。
  倪泽平怔怔地望着突然来访的三位不速之客,竟忘记了立起身来。
  由于在总台已经说明了情况,并提出了要求,服务小姐这时又歉意地对已经站起来的另外两人说:“打搅两位先生啦,这三位先生和倪先生有事要谈,我给你们另外安排了房间,多谢合作,请跟我来!”
  待三人出了房间,小廖过去把门关上,邓副局长这才对已经立起身来的倪泽平说:“我们是检察分院的”,说着把工作证递到倪泽平面前让他过目,“有个情况我们特地来找你核实一下,走,我们到里间谈!”
  按照事先约定,邓副局长以主问话人的身份开始询问倪泽平。在询问了被问话人的基本情况和交待了法定事项并让对方明确后,邓副局长问道:
  “倪泽平,你知道怀化总公司工务分处分处长杨朴清的事了吗?”
  “听说了,昨天会上已经作了通报。”
  “你和杨朴清有什么关系?”
  “上、下级业务指导关系。”
  “光是这一层?还有没有其他关系?”
  “没有”,倪泽平低声回答。
  “仅仅只有工作关系?没有其他关系?!”邓副局长加重语气叮上一句。
  沉默……
  高检察长走向写字台,端了一杯水递给倪泽平。倪泽平感激地接过来,望了一眼面前这个很面熟的人。
  邓副局长喝了一口水,“怎么样,倪泽平,咱们还是回到刚刚那个问题,你和杨朴清之间还有什么其他关系?”
  依然是沉默,倪泽平默默地低头喝水。
  ……
  “你不说?好,我来提醒你一句,你是否给杨朴清送过钱?”倪泽平还是低头不语。
  ……
  是七万元的来源不好说,还是投鼠忌器,杨朴清抑或倪泽平自己有更大的问题,他不能说,不敢说?……还是是非不明,黑白不分,单纯地讲义气,不愿出卖朋友?……抑或是事后怕人议论,在人家遭难的时候落井下石?……还是有其他顾虑?……
  高巨政检察长揣摸着倪泽平的心思,不管他是怎么想的,但必须消除他的侥幸心理,打破他的幻想,让他确切明白:不能不说,不说不行!否则对自己更不利。
  主意已定,他向邓副局长投去示意的眼神,刚好与邓副局长征询的目光相遇。俩人相视一笑,都已会意。
  高巨政坐直身子,双眼逼视着倪泽平,话语中透出威严。“倪泽平,我说三条,你自己考虑。
  “第一,你必须清楚,司法机关找你了解情况,你应有的选择是,有什么说什么,如实提供。
  “第二,我们以前虽未正式打过交道,但对你这个人,我很清楚,你从一个养路工、技术员,一步一步走上今天的领导岗位,成为一名副处级干部,这里面既包含了组织的培养,但也有你自身的一份努力,很不容易!
  “第三,对于杨朴清,已有足够证据证明他涉嫌犯罪,他的供述也已记录在案,而你还替他隐瞒,不肯说出实情。你这名有一定级别的干部,把党纪国法置于何地?
  “刚才邓泽成同志叫你讲讲送钱给杨朴清的经过。你作为一段之长,亲自送钱给他,难道这也是单位与单位之间、上级与下级之间的正常往来?!姑且不论钱的来源,你这种行为难道不是严重地违反财经纪律?!如果说他是受贿,难道你这不是行贿?即使没够上检察机关出面来查你,但我也有权建议总公司党委、纪委查处你,撤换你!”
  这三条,直说得倪泽平心发慌,腿打颤,头冒汗,眼睛不敢正视。
  这时邓泽成副局长指着高巨政说:“倪泽平,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倪泽平瞟一眼威严的高巨政,赶忙垂下眼睑,低头喝起水来。
  “我告诉你,他就是高巨政检察长!”
  是他!倪泽平心头一震,不久前听说法院调了一个副院长到检察院当检察长,难怪有点面熟,这么厉害!
  倪泽平控制住自己情绪的变化,抬头望了一眼对面的高检察长,又赶紧低下头,下决心似地说:
  “我说,我也无须再隐瞒,我彻底说清楚!”
  “那是去年年初的事。”
  随着倪泽平的叙述,七万元之谜开始被揭开来……
  1997年1 月上旬,在工务工程公司杨朴清办公室,杨朴清对来怀化开会的梅城工务段段长倪泽平说,公司办公楼要搬迁,房子要装修,还要装空调,都急着需要钱;工务系统还有个评审会要开,也需要筹划会务经费,叫倪泽平想办法把费用从梅城工务段列支。倪泽平回答有难处,表示无法可想。杨朴清即许诺,拨给梅城工务段45万元补充道碴款,而梅城工务段再从中返回7 万元,给工程公司作为上述费用开支。
  见杨朴清慷慨表示给自己管辖的地段补充道碴款,倪泽平便满口答应了杨的要求。
  1997年5 月份,45万元石碴上道后,工程公司财务部按照梅城工务段收料单上的数额,将款付给了供货单位。
  对方答应的事已经办到,那么又拿什么兑现自己已经答应对方的7 万元?
  倪泽平煞费苦心地琢磨这笔钱的出处。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倪泽平把从铁二局新运处在该段湘黔电气化铁路工程中遗留下来的零小工程,揽到自己手中,让本段各管辖的工区自己做。再从新运处所支付的10万元现金中拿出7 万元,于8 月间,在怀化铁道宾馆开会时,亲手交到了杨朴清手里。
  “你送钱给杨朴清时,还有其他人在场吗?”高巨政问道。“有,当时房间里还有廖荣方等人。7 万元我是用一个大牛皮信封包着的。我估计,廖荣方应该知道里面包的是钱。”
  “你送钱给杨朴清,有什么文字证据吗?”
  “有杨朴清亲手写的三张字据。我怕日后说不清楚,经我多次要求,大概在一个月后,杨朴清给了我一张3 万元和两张2 万元的字据。这三张字据,我都放在家里。”
  送钱的经过已经真相大白,要搞清楚7 万元的真实用途、去向,还得抓紧从杨朴清等人的嘴里掏。
  高巨政看了一下表,已经是21日凌晨5 点,他叫邓副局长和小廖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待一会儿还要赶回广州,又叫倪泽平也去休息,自己则到对面的单间,跟林兴无副检察长通报起情况来。
  八
  反贪局佟剑办公室。
  吴晓凤一夜之间,就显得苍老、憔悴了许多。
  此刻,她坐在靠墙边的沙发上,眼圈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她是来投案自首的。刚才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向检察机关叙述着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自首以后,她的心里好受点儿了。一种恍如隔世般的感觉爬上她的心头,简直就像一场噩梦……
  女人的内心是脆弱的。
  一切都破碎了,杨朴清、廖荣方、洪振群先后被抓,他们的住宅和办公室相继被搜查,特别是昨天,佟剑犀利的眼神和当场被缴获的罪证,林副检察长在会上的言外之意,都一次又一次地使她的心灵震颤,冷汗涔涔,仿佛置身于冰窖中,凉意从体外一直扩展到心底……
  悔不该的念头,像无数条小虫在她脑子里钻动;又像一头巨大的怪兽,在大口大口地吞噬着她的心灵,使她不堪重负,哪怕再来一丁点儿刺激,她都已经承受不起。这痛苦的折磨,使她的整个精神防线陷入了崩溃的边缘。在其丈夫的陪同下,这天下午一上班,她便走进了检察机关的大门。
  时间已是晚上九点,对吴晓凤如何处置,要等佟剑回来决定。佟剑去林副检察长那里汇报情况还未回来。
  与副局长办公室相邻的三间办公室里,此刻也是灯火通明。
  中午,根据高检察长的要求,林副检察长即指示佟剑,将讯问三名犯罪嫌疑人的任务,落实到专人,分案承办。
  下午一上班,佟剑便着手落实院领导的指示,给侦查员们各自分派了审讯对象。临近下班时,他又明确要求,除李琴和宗浩明留下来,协助他继续做好接待吴晓凤自首的工作外,其他人吃完饭后一律回家休息,晚上不准再熬夜。
  从二楼林副检察长办公室回来的佟剑,刚才已经在林副检察长处,与吴晓凤的亲属通了电话,请他们进一步做好吴晓凤的工作,稳定其情绪。
  进门后,他鼓励、劝慰垂头丧气的吴晓凤:“你先回去,再好好想一想,还有哪些问题没有说清楚的,明天我们接着谈。只要你能把自己知道的杨朴清他们的问题,包括你本人的问题,全都说出来,说明白,我们是会区别对待,依法处理的!”
  九
  七万元的去向,除经过查证,用于工务系统评审会花费的会务费三千五百元的公用是事实外,剩下的六万六千五百元中,三万九千元被廖荣方等人私分(这也与廖荣方等人的供述相吻合),余下的二万七千五百元,被杨朴清独自一人揣进了腰包。
  至此,七万元的谜底,经过艰苦的查证,终于被侦查人员破解了。
  此外,根据吴晓凤的检举、交代,杨朴清等人还虚列工程成本一百零二万元,转入工程公司小金库进行私分。
  巨大的犯罪金额,震惊了办案人员和总公司领导。
  至五月上旬,经办案人员内查外调,先后询问有关证人百余人次,查核工程公司和有关单位财务账、工程公司和工务分处“小金库”账共达千余份,从而查实杨朴清、廖荣方等人利用职务之便,在工程公司私设“小金库”四个,在工务分处私设“小金库”十一个,总计金额达一百五十余万元,从中侵吞、私分、个人获利的违法犯罪事实,追回赃款八十余万元及手机等物品一批。
  至五月十五日结案,在前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先后立案六件六人,其中大案三件三人,要案一件一人,彻底端掉了杨朴清等人的犯罪窝点,挖出了杨朴清等这伙企业的“蛀虫”。
  这是怀化铁路总公司迄今为止,内部人员涉嫌犯罪职级最高、犯罪金额最大、涉嫌犯罪人数最多的一起窝案!
  一九九八年七月八日,怀化铁路运输法院对此案中涉嫌共同贪污犯罪的杨朴清、廖荣方和洪振群进行了公开审理。他们最终受到了法律的严厉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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