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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介绍

偷渡客的梦


作者:偷渡客的梦  日期:2013-06-02 11:32:09




  偷渡客的梦
  作者:陈淀国
  梦,偷渡客的梦,总是那么诱人。然而,在威海,在与日本、韩国仅百海里之遥的祖国海上“东大门”,却有一道充满生机的“橄榄绿”防线,坚不可摧,难以逾越。
  近年来,一批又一批偷渡客蓄谋已久的美梦,就是在这里彻底破灭的……
  一、来自北京的紧急通报
  12月6 日。夜,已经很深,呼啸的北风,越刮越猛,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茫茫海边,狂奔着、席卷着。面对大海,坐落在半山腰间的武警威海市边防支队办公楼,如同一艘万吨巨轮,无声无息地停泊在那里,早已和城市一起睡熟。只有二层那间作战值班室,一束束耀眼的灯光,从窗子射出,好像警惕的哨兵,时时刻刻都在睁大明亮的眼睛。
  “嘀铃铃——”突然,清脆的电话铃响起,坐在桌前的值班警官,早有准备似的,麻利地拿起听筒,一边仔细听着,一边认真记着。虽未讲话,但从他脸部表情的变化,可以断定情况紧急,而且十分严重。听罢,值班警官马上向支队长作了汇报。
  刚才的电话,是从济南打来的,省总队转发了公安部的紧急通报:境外不法分子,与福建省“蛇头”勾结,串通一气,纠集了近200 名妄图非法越境的男女,将于近日在山东沿海实施偷渡,前往日本……支队长邹本涛,这个有着整整25年军龄的上校警官,曾经看过监狱,押过逃犯,追捕过杀人凶手,处置过突发事件……可以说,长年累月一直是在与不法分子、犯罪团伙激烈较量中度过的。而且,不知不觉养成了一个“毛病”:十天半月,不试试他这“利剑”,不抖抖他这“威风”,手就痒痒,心也像长了草似的发慌。可是,一旦有了“情况”,特别是那种“急茬儿”的“大家伙”,便有种猛虎下山般的劲头。用他部下们形容的话说,“一到这会儿,全身所有的细胞都跳起来!”
  近年来,偷渡日本的案件明显上升。而且狡猾的“蛇头”也越来越“精”,常常采取舍近求远,窜到数百、上千公里的异地进行偷渡的办法,从而给打击偷渡犯罪增添了许多困难。情报稍有疏漏,就会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
  对此,上级公安部门接连作出指示:要求针对这一特点,积极采取有力措施,从海上、陆地边境及口岸,“三管”齐下,严阵以待,管好船只,密切注意,狠狠打击“蛇头”,随时随地粉碎不法分子、犯罪团伙的偷渡美梦。
  “好啊!一下子来了200 ,这恐怕是今年全国最大的一起偷渡案喽。还是送他们那四个字:有来无回!”邹本涛兴奋地说。
  和邹本涛一起共事的战友、下级,平时可以和他随随便便、嘻嘻哈哈,甚至开开玩笑,动动手脚,可在执行大大小小的战斗任务时,一向钉是钉,铆是铆,指挥员架子一端,来不得半点含糊,没有任何价钱可讲。
  方案很快确定下来,立刻向市公安局任局长作了汇报。
  紧接着,召集有关领导开了战前案情分析会。集思广益,做好充分准备。
  时近午夜,参加会议的人员,面对着大比例作战地图,在认真地研究着、分析着,把可能遇到的困难、出现的问题,考虑得尽量细致、周到些。
  威海,地处我国沿海的最东端,与日本、韩国隔海相望,最近距离不过百海里。从这里直达仁川的客货班轮“金桥号”,只要12小时,傍晚登船,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便是异国天下。如此便捷、如此顺达,怎能不成为偷渡客梦寐以求的“归路”?
  威海三面环海,边防支队所辖海岸线达980 公里,大小港湾160 处,各类船只15000 多艘……由于驻守在这里的武警边防部队的严密防范,心怀鬼胎的偷渡客,无不在这里碰个头破血流,梦幻破灭。下面这组近年抓获偷渡分子的数字,就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明:
  1994年 抓获45人;
  1995年 抓获112 人;
  1996年 抓获186 人;
  ……
  二、金钱驱使下的如意算盘
  6 日下午,天阴沉沉的,不时还飘起细碎的雪花。
  然而,烟台机场依旧是一片繁忙景象。大约17点钟左右,一架由广州飞来的“波音737 ”客机缓缓降落。
  在百余名从机上走下的旅客中,有一伙人令人注目。他们前前后后百十来人,既不像前来观光、度假的游客,也不像开会、考察的代表。尽管有的也是西装革履、穿戴入时,可是那气质、那举动,给人的第一印象,总好像心里有鬼似的。
  深冬时节,天黑得早,步出候机大厅,已经华灯初上。这也是策划者特意选定的“最佳时刻”。
  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但这些初来乍到的“旅客”却没有一点新鲜感、好奇心,全都影子一般机械地跟着前面的同伙,一步不落地紧随其后,惟恐掉队、走散、找不到“家门”似的。
  走在头里提着小小密码箱的那人,30岁左右,一头长发,一撇小胡子,穿着时髦的棕色皮夹克。手里拿着“大哥大”。他有意加快脚步,甩开“尾巴”,与他们保持一定距离。
  原来,他就是这次活动出头露面的“二蛇头”,谁也弄不清他的真实姓名,大家都喊他“老K”。
  “老K ”家在东北辽宁,只身在外,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跑过运输,贩过药材,开过酒楼,末了闯入“黑道”,干起违法的偷渡生意。虽然时间不长,但连连得手,从未“翻船”,深得坐镇老营操纵指挥的“大蛇头”赏识。
  “老K ”是第一次到烟台,却没有一点生疏、孤独的感觉。或许恰恰相反,干这勾当,用他自己的话说,地方越熟越“扎眼”,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最好。
  他,很自然地环顾一下四周,悄悄躲在一棵大树下,然后,熟练地拨通了电话。看来对方与他很熟,开门见山暗示:近日“天气”恶劣,“风浪”太大,“触礁”不少……最后交了底:“这边”已经安顿妥当,很快就会有车去接。树大招风,还是分乘几辆、分道而行为佳……
  在威海,与“老K”始终保持单线联系的,就是这个“坐地蛇头”海宝。
  果然,没几分钟,一辆辆中巴主动开过来,载上这些神秘的旅客,黑灯瞎火地跑了一个多小时,把他们统统拉到威海郊外一家前不搭村、后不靠店的“培训中心”住了下来。
  夜,是那么漆黑,那么漫长,那么难熬。一个个抛家舍业、离乡背井、第一次跑出这么远,从福建,绕道广东,又来到山东。明天,还不知在哪;后天,更不知如何。将来,等着他们的,只有一大堆问号,一个个怎么能歇得稳、睡得着呢?
  他们,大多是世代种田、打渔的劳苦人家子弟。如今,政策放宽了,经济搞活了,眼看着左邻右舍这个盖高楼,那个买汽车,日子一天天富起来,真有些眼红、手痒,心里不平衡啊!
  不知何时,刮来一股歪风:到日本打工,只要肯出力,一个月下来最少可净赚30万日元,折合人民币就是2 万多元!尤其是那些被称之为“三K ”即“脏、累、险”的活,收入更是可观。何况,确实也有揣着几千万日元、衣锦还乡的“张三”、“李四”摆在眼前,给他们的印象是:只要到了东洋,遍地是黄金,到处是财宝,踏踏实实苦干三年两载,腰包就会塞得鼓鼓的、满满的。
  于是,不惜砸锅卖铁,乃至倾家荡产,凑够交给“蛇头”的“代办费”15至20万元。再准备好到了日本后,付给“暴力团”登岸、入住、交通等“一条龙”服务费100 万日元(约合人民币8 万元)……而这笔钱对于他们所有的人,无不都是“天文数字”啊!万一被坑、被骗,付之东流,一生一世都难以偿还啊!
  何况,这种违法勾当,风险很大,每迈出一步,都那么艰难,那么危险,那么叫人提心吊胆……福建,管得太严,出不去;广东,看得太死,不好走;几经周折,来到烟台,结果还是“风声太紧”,不敢轻举妄动。眼下又转移到威海,等着他们的,究竟是吉、是凶,只有天晓得。万一在哪个环节上有个闪失,那可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钱,捞不到不说,还触犯了刑法,成了罪人……
  三、难不倒的“福尔摩斯”
  俗话说,强将手下无弱兵。一点不假,作为军事指挥员的支队长邹本涛,一向是“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对待任何困难,总有一股“泰山压顶不弯腰”的劲头与气势,而他的“左膀”、“右臂”,乃至普普通通的参谋、干事,也没有一个滥竽充数的平庸之才。
  业务处长王天功,有着一种和支队长邹本涛一样争强好胜、宁折不弯的性格。一年到头,白日、黑夜、节日、假期,几乎全都“泡”到“业务”里了。走私的、贩毒的、盗窃的、赌博的……只要有了案子,他总是深入到第一线,特别是那些别人躲都躲不开的难题,只要他一介入,便会真相大白,迎刃而解。时间久了,经办案子多了,大半就是这个缘故,人们都亲切的称他是“福尔摩斯”。
  眼下这桩特大偷渡案,照例,又落到他的头上。不过,支队长邹本涛心里一清二楚,上级提供的有关情报,寥寥数语,就那么多。要在最短时间内,把所有潜入到威海地区的偷渡分子,干干净净一网打尽,谈何容易!用“大海捞针”来比喻,一点都不过分。
  但是,在焦急、忧虑的同时,他始终没有丝毫动摇。王天功,是难不倒的,他总有“高招”,会在这茫茫无际的“大海”里,把“针”全都“捞”出来的。多少次实践,多少年共事,使他得出这个结论。
  领受任务之后的王天功,处处以边防战士对祖国、对人民高度负责的精神,夜以继日地忙碌着。他患高血压已久,尽管由于连续作战、过度疲劳,低压已升至140,整日头晕脑涨,浑身酸疼,他仍无时无刻不坚守在岗位上,始终把脑子的“弦儿”绷得紧紧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长时间反复侦查,终于使案情有了突破性进展:捕捉到一部移动电话,频频与境外接触,十分可疑,并在有关部门大力协助下,根据其号码,排查出手机主人是个从不抛头露面的女人。
  “好,就把她作为突破口,顺藤摸瓜,扩大战果!”
  支队长邹本涛听了王天功的汇报,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当即与公安部门取得联系,请他们协助、配合,还增派得力参谋曲少林,与王处长一道,以查户口为由,来到这个女人家中,弄个水落石出。
  原来,手机是她丈夫的,一直由他使用,她连碰都没有碰过。
  “你丈夫现在哪里?”
  “一连几天没着家,谁知道他钻到哪里去了。”
  “在外边忙什么?”
  “还不是生意上的事。”
  “他叫什么名字?”
  “袁海宝。”
  “什么?”
  “袁—海—宝。”
  看来,这个袁海宝成了案件进展、以至最后成败的关键。他到底是什么人物,此刻究竟在哪里,如何才能“捞”到这根“针”……一个个都还是尚待揭开的谜。
  这个袁海宝,原来在渔业部门有个“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不错工作,只是这些年来,经不起金钱魔力的诱惑,看到身边一座座私人别墅拔地而起,看到有的同学、熟人转眼工夫腰缠万贯,成了“大款”、“阔佬”,垂涎三尺,仰慕不已,眼睛早就红了,自己每月几百元的薪水,再也满足不了那贪婪的欲望,巴不得一夜醒来,便成为花钱如流水的百万富翁。
  俗话说,饥不择食。在日益膨胀的私心驱使下,袁海宝早把勤劳、法纪等等抛到九霄云外,一步步向罪恶的深渊滑下。
  那是去年夏天的一个夜晚,沉湎于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袁海宝,在一家大酒店的舞会上,通过朋友介绍,结识了境外兴富船务公司一个叫阮斯平的船长。两人各自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一见如故,一拍即合。袁海宝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成了这家公司境内业务“总代理”。
  手攥大把大把钞票,花钱似流水的这位“船长”,当即言明:日后,只要合作愉快,报酬是相当可观的。
  钱迷心窍的袁海宝,明知是上了贼船,却像攀上了金山,如获至宝,欣喜若狂,无时不在期盼着“合作”机会的到来。
  早也等,晚也等。11月3 日,兴富公司真的从境外打来电话:该公司的一艘1000吨级散装船“运胜号”,近日将去天津港装货,经由威海停靠,补给油料、用水,检修船体,更明确告知:再捎带一批“活的”去日本……
  这可是打着灯笼难找的好机会,袁海宝高兴得觉都睡不着,掰着指头热切等待着。果然,不多久,“运胜号”来到威海。这个狠心的“总代理”第一次“合作”就想出点子要“黑”一笔“修船费”,毅然把船引到了一家造船厂年久失修的坞道。
  不料,公司突然决定,7 日晚间就要把“运胜号”引到指定海域,待令出航。可它却宛如一头熟睡的大象,一动不动地静卧在坞道里。
  “他娘的,这伙人真够损,就善于搞突然袭击,弄得老子措手不及。”经过一阵紧张、惊慌之后,袁海宝终于想出妙计,连午饭也顾不上吃,急三火四地跑到表叔家,软磨硬泡要用他家那艘80马力木壳船,以解“运胜号”燃眉之急,并且还商定了从威海拉偷渡客下海登船的车辆……
  一场虚惊过后,一切安排停当。自觉天衣无缝的袁海宝,悠然自得地钻进一家酒馆,痛痛快快喝了起来。随后,双目微闭,脑子里不时闪动着“合作”后带来的成捆成捆的钞票……
  其实,他哪里知道,就在做着美梦的此时此刻,邹本涛早已把他的精兵强将,在公路、在码头、在沿海、在所有重要地段,统统布下了天罗地网……
  四、柳暗花明又一村
  警灯闪烁,警笛嘶鸣,一辆疾驶如飞的警车,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里,箭一般朝前奔去。
  车上坐着四个人,支队长邹本涛、业务处长王天功,还有两名身手不凡的参谋。
  他们谁都没有讲话,可谁的心里都像涌动着大潮,一刻不得平静。
  从12月6 日接到北京发来的案情通报,转眼间,几十个小时过去了。不要说一队之长的邹本涛了,整个支队上上下下,所有官兵,近日来,哪个吃顿安生饭,哪个睡过香甜觉?一个个眼睛熬红了,身子消瘦了,而最令大伙揪心的还是这起大案,虽经多方努力,却迟迟没有突破性进展。不但偷渡分子尚未抓获,就连那个“穿针引线”的本地人“袁海宝”,至今连个下落也没找到。
  于是,有的沉不住气了,嘟嘟囔囔,怀疑“情报”是否准确?偷渡分子是否已经窜到威海?袁海宝的手机电话是否有意把水搅浑,转移视线?
  邹本涛没有丝毫动摇。他想的是:近年来,随着全国各地反偷渡斗争力度的加大,不法分子的手段,也变得越来越复杂、狡猾。有时是“声东击西”,有时是“偷梁换柱”,有时是“雷声大雨点小”,有时又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然而,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不知经历过多少次较量的邹本涛,早就摸透了对手们的心理,熟知他们的花招。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于无声处听惊雷,“蛇头”躲在洞里迟迟不敢露面,正是慑于边防武警的威力。不看准火候,是不敢轻易揭锅的。
  邹本涛心中有个“小九九”:他们每人十几、二十万的“出海费”,不会白掏,“蛇”迟早是要出洞的,只要一露头,就休想缩回去。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20分钟前,一直守在作战室的邹本涛,突然接到城厢边防工作站副站长盖言辉的报告:
  “23时28分,在设卡检查中,拦截一辆中巴,车上26名乘客,全部操福建口音,而且形迹可疑……”
  邹本涛放下电话,像是“三九”天喝了二两“老白干”,浑身热血沸腾,情不自禁地对王天功讲:
  “深更半夜,福建口音,26人,怎么样,耐不住了吧,终于出洞了。我们必须顺藤摸瓜,扩大战果!”
  久经沙场的这位“老将”,头脑清醒,反应敏捷,指挥这种战斗,可说是轻车熟路。他当即通过作战值班室,下达四条命令:
  第一,城厢站要连夜突审所截人员,摸清行动计划,特别注意那个“袁海宝”;第二,各基层站,加大设卡力度,扎紧“口袋”,不使漏网分子逃脱;第三,尤其是龙须岛边防工作站,要出动全部警力,到重要防范码头,实施堵截;第四,通知正在马山一带检查工作的殷吉平副支队长和荣城边防大队孙吉洪教导员,率原检查组10名干警,迅速赶到城厢站,实施一线指挥。
  不到一支烟工夫,邹本涛便把错综复杂的情况、方方面面的关系,梳理得一清二楚,头头是道,确实是滴水不漏。这会儿,一直吊在心里的这块大石头,算是有了个着处。尽管案子还远未结束,但毕竟有了眉目、有了线索,而且这往往又是关键的一环。
  时间,对于长期紧张生活的邹本涛来说,实在是太重要、太宝贵了。但,人的精力有限,不是铁,不是钢,脑子里的“弦儿”,总是拉满的弓似的,绷得紧紧的。久而久之,谁也受不了。
  可他,不知何时学会了一套“考虑打盹”的本领,只要有点空闲,就能见缝插针,双眼一闭,眯上一觉。3 分钟、5 分钟、10分钟……虽然不长,可事半功倍,着实管用。所以,他在众人面前,总是那么精力充沛,总像刚刚上紧发条的钟表般劲头足足的。
  “嘀铃铃——”
  车子跑得快,夜路又看不大清,难免有些颠簸,可是,闭目养神的邹本涛,却一直没有觉察,只是身边的手机铃声一响,像针扎了似的,马上就能进入状态。
  “经过突击审讯,这26个福建人,正是这批偷渡客的一部分。”
  电话是副支队长殷吉平打来的。本来,他是带着工作组下到边防站进行年终考核的,接到支队长刚刚下达的任务,前后只有22分钟,便初战告捷。
  “好,太好了,这算是第一网,还有什么情况?”邹本涛听后十分高兴,习惯地放开嗓门吼着。
  “他们也很‘鬼’采取了化整为零的做法,分乘几辆车,这样既可减小目标,又可避免被一网打尽。”
  “这在预料之中。”
  “不过,审讯中还了解到,他们偷渡上船地点,定为龙须岛一家渔业码头。”
  “好,咱们到龙须岛,一起收网。”
  “逮大鱼!放心吧。”
  心满意足的邹本涛,为有这样的得力助手感到由衷高兴。
  五、献给祖国的新年贺礼
  长时间的磨练,一回回与各类不法分子斗智、周旋,使邹本涛掌握了一套“看三步”的本领。如同下棋,炮打马踩,飞相拱卒,在纷乱复杂的情况下,不但能得心应手地对付眼前一切,而且善于从方方面面的情况分析归纳,预见出以后即将发生的事、可能遇到的问题,从而争取宝贵时间,使追捕也好,围剿也好,堵截也好,始终处于主动地位。
  这次也不例外,他把城厢边防工作站抓获26名偷渡分子的事向副站长盖言辉一五一十交待清楚后,并未在那里驻足恋战,而是马不停蹄直插交通便利、社情复杂、港湾条件良好的龙须岛。用他的话说,“好戏”将在那里看到。
  果然如此,邹本涛刚到龙须岛,屁股底下的板凳还未坐热,副支队长殷吉平率领几名干警也风风火火赶到,而且还带来个陌生男子。他,耷拉着脑袋,如霜打的茄子般十分沮丧。
  邹本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从上到下仔仔细细一端详,不等殷吉平开口,便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袁—海—宝!”
  “没错,就是他。”
  说着,副支队长便把扣在手里的“身份证”甩了过去。
  “神速!神速!我们刚挂 上电话,这个重点人物就上钩了。”
  “哼,冤家路窄嘛。他小子主动送上门来,咱还好拒绝吗?”
  原来,殷吉平在电话中听了邹本涛指示后,一路上处处留神,事事小心,当车过龙须镇时,发现一辆白色“平头卡”和一辆红“夏利”,引起警觉。真是做贼心虚,不等他们上前盘查,卡车司机加大油门,冲到“夏利”跟前,大喊一声:“不好,警车,快跑!”便想逃之夭夭。早有准备的殷吉平,让司机把车抢先开了过去,不偏不倚“横”在路中:
  “这么晚了,干什么的?”
  “嘻——打麻将,忘了时间。”
  “都是哪里人?”
  “本市,都不太远。”
  “证件。”
  “有,有。”
  好几个“居民身份证”,同时塞了过来,当“袁海宝”三个大字突然出现在殷吉平眼前时,他像触了电似的重又把对面这个中年男子打量一番,心里暗暗嘀咕:这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这个很有心计的袁海宝,自打成了境外公司在威海的“总代理”,特别是参与这起偷渡大案后,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特别谨慎、特别小心,而且始终是与“那边”保持着单线联系,没让任何人插手,生怕节外生枝,有个三长两短。这些天,虽忙虽累,也免不了担惊受怕,但自我感觉良好,里里外外,不说是天衣无缝吧,也并未出现任何差池。直到刚刚被“无缘无故”带到这里,心中仍是平静如水。
  可是,素不相识、从未谋面的这位上校警官,一开口竟准确无误地喊出他的名字,就如五雷轰顶,把他吓得目瞪口呆,他断定是在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题,心理防线一下垮了一大半。
  “我们已经掌握了你和这起案子的全部情况,关键时刻,积极配合,最后给你个赎罪的机会。”
  虽然天气很冷,可袁海宝脑门儿上,还是沁出了颗颗汗珠。
  “你马上告诉蛇头,一切进展顺利,按原计划行动,码头上见。”
  “好,好,就说,就说。”
  袁海宝取出手机,哆哆嗦嗦拨通电话,很快和对方联系上。按照邹本涛讲的意思,告诉了蛇头“老K ”。
  “再问问,在城厢闯卡的那辆‘日野’,钻到哪儿去了?”
  “是,是。”
  电话重又拨通,经过一阵简短对话,袁海宝如实回答:“当时,坐在驾驶室的小蛇头,一见设卡,警察把前边的车拦住,立刻调头逃跑,到天鹅湖畔大片松林里躲藏起来。”
  至此,悬在邹本涛脑子里的几个大问号,基本上一一弄清。他示意把袁海宝带下去后,稍加思索,觉得此刻争取每一分、每一秒,都极为重要,必须以最快速度赶到天鹅湖。俗话说,狡兔三窟,诡计多端的蛇头万一转移,就会给侦破带来许多困难。
  邹本涛立即向正在荣城边防工作站进行年终考核的政治处副主任冷文波下达了围堵命令。
  冷文波,这个有着近20年军龄的“老兵”,6 年前,从边防派出所调到支队,一直在业务处当参谋。执勤、作战、组织、指挥,样样拿得起、放得下。刚刚接到支队长命令后,与龙须岛边防站副站长姜洪文商定:兵分二路,直奔天鹅湖,形成一个包围圈,搜索前进,把不法分子统统“装”进“口袋”……
  时值深夜,天寒地冻,满地的层层积雪,他连大衣都未顾得穿,戴着大沿帽,就争分夺秒地赶来了。
  目标出现后,两车大灯全开,步步紧逼,铁钳般紧紧收拢,不断向“日野”逼近。就在这关键时刻,王天功调集的三个边防派出所共40多名干警及时赶到。三箭齐发,众兵合围,直奔“日野”。
  经过一个多小时紧张、严密的搜索、围堵,“日野”车所载51名不法分子,无一逃脱,全部落网!
  审讯小蛇头后得知:还有一辆中巴没跟上来,去向不明。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合眼的邹本涛,一鼓作气,毫不犹豫,立刻发起新的战斗,决心在方圆20公里范围内处处布网,不信哪个会漏掉、逃掉!
  凌晨5 时许,从青矶、港西连连传来捷报:最后一批17名漏网之鱼,包括那个多次从事这种勾当的蛇头“老K ”一一归案。
  至此,这批200 多人的偷渡者,除烟台警方擒获外,其余94名连同14名大小蛇头,全部在威海落网。这样,轰动全国的“12.8”特大偷渡案,划了个非常圆满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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