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妈妈等我在地狱 日期:2013-06-02 11:33:02
妈妈等我在地狱
作者:沉默的守望
下面这个故事是一个小女孩一字一句一泪讲给我听的。
一年前我因意外进了收审所, 也就是“ 号子”里,当时我们小城由于没有戒毒所,所以戒毒人员就和我们关在一起。这个小女孩子就是我在那认识的。当然还有其他人个个都有故事,那是后话,先说说这个小女孩吧。她已经出了戒毒所,可一年多没有她的消息了,我不知道她是否已随妈妈下地狱?还是进了天堂?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张慧的母亲竟然把女儿的贞操卖给自己的情人,不仅如此,这个罪恶的母亲还强迫女儿卖淫,教会女儿吸毒。
我叫张慧,今年22岁,湖南邵阳人。13岁那年,爸爸因为加入了黑帮杀了人而判了死刑,从此我的苦难开始了。
妈妈开始酗酒和抽烟,而且,整日整夜的不回家,我和7 岁的弟弟经常饿着肚子流着泪等待妈妈回家。可是,我们等来的总是漫漫的黑夜。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4 个月,有一天我和弟弟放学回来,却发现母亲不辞而别,跟随一个男人跑了。我清楚地记得这一天是1991年10月23日。
我拉着弟弟的手跑遍了邵阳市的每一个角落去寻找妈妈,可是,狠心的妈妈好似一滴水一样蒸发不见了。那些日子我搂着弟弟哭呀哭呀,眼睛都差点哭瞎了。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惧怕黑夜,黑夜一来临,我就害怕得抖成一团,总觉得我爸的灵魂在我身边游荡。这时,我就在心里无数次祈祷:“妈妈呀,你在哪里?快回到我和弟弟的身边来吧!”
黑夜漫漫,依然没有妈妈半点消息。为了照顾弟弟,我不得不辍学,开始为生计而奔波,我捡过垃圾,卖过冰棒,做过小工,甚至去卖过血。
一年后终于传来了妈妈消息,她在长沙与一个离了婚的男人住在一起。我和弟弟坐了一整夜的火车赶到长沙,在长沙找了两天两夜才找到*** 住处。深夜12时,妈妈和他的男人醉醺醺地从外边回来,当我和弟弟扑到妈妈身边时,妈妈却狠心地推开我们。屋里的男人吼叫着:“哪来的野杂种,谁是你们的妈妈?马上给我滚!”妈妈说话了:“我不是你们的妈妈。你们走吧。”
我和弟弟呆呆地站着,“哐当”一声,门关上了。妈妈和他的男人进了房间,我和弟弟被关到了门外。那一刻我只觉得天旋地转,只觉得恨死了我妈。我拉着弟弟的手就跑,也不知跑了多久多远,临近天亮时,一位好心的货车司机让我和弟弟搭上了开往邵阳的车。
在车上,我在心里无数次地诅咒:妈妈,你去死吧,去死吧!我和弟弟没有你这样的妈妈了。
谁料,半年后,妈妈回来了,与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她的新情人一个很猥琐的男人,妈妈叫他龙哥。
妈妈看上去满面春风,妈妈告诉我,龙哥是广东潮州人,做大生意的,袋子里有的是钞票。妈妈是在一个酒店里喝酒时认识龙哥的,两人一见钟情,连夜私奔到了邵阳。
龙哥确实很有钱,一次逛商场他就为我妈买了一万多块钱的首饰。因为龙哥有钱,妈在龙哥面前就像一只百依百顺的猫。但我一点也不喜欢龙哥,他总用色迷迷的眼睛看我。
有一天,妈妈和龙哥吵得很凶,我听见妈妈说:“这事不行,你不要这样坏!”龙哥的声音很大很凶:“什么行不行,这事不行也得行,你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他妈的,不行我马上就离开你。”
声音越来越低,龙哥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是死一般的沉寂。显然,妈妈又一次被龙哥彻底征服了。
从那以后,不知为什么妈妈酗酒和抽烟越来越厉害,龙哥在我面前竟越来越肆无忌惮,他偷看我洗澡,还对我动手动脚,甚至当着我妈的面也没有半丝的收敛。
8 月15日是我的生日,奇怪的是,我妈晚上竟带着我弟串门去了,临走时我妈还特别叮嘱我在家里要好好听龙哥的话,千万不要惹龙哥生气。
8 月是邵阳最燥热难熬的天气,那天晚上我穿着一条薄薄的浅红色的短裙,我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遥望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这时,龙哥悄悄走到我身边,一把抱住我,往我脸上狂吻,并伸手摸到了我的乳房。
我吓坏了,口里直嚷:“坏蛋,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龙哥捂住我的嘴说:“别出声,我和你的事你妈早已同意了,你妈是我的情人,你也是我的情人。只要你听我的,你和你妈一生一世都有享不完的清福。”
我挣扎,但我浑身无力,眼睁睁地看着龙哥这条色狼和人渣把我奸污了。事后,龙哥给了我1000元钱,安慰我说:“女人都有第一次的啦。我有的是钱,只要你和你妈好好服侍我,我的钱还不全部是你们的?”
妈妈很晚才回来,喝得烂醉。她见我在哭,就疯笑着说:“哭什么哭,妈妈服侍龙哥,你就吃香的喝辣的,今天晚上,你陪龙哥睡去。”
在妈妈指使下,那一夜龙哥睡在我的床上,这个丑陋的男人一个晚上糟蹋了我5次,我的眼泪湿透了枕巾。那时,我想到了死,也想到了离家出走,还想到了杀死我妈和龙哥。但是,我是那么脆弱,最后什么事也没干成,留在脑子里的全都是麻木。
走上卖淫这条路是我逼的。
在我22岁的人生道路上充满了丑恶,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是不堪回首,而这一切都是我妈一手造成的。
半年后,我的肚子里怀上了龙哥的孬种,就在我对肚子里的生命不知所措的时候,龙哥丢下3000块钱失踪了。龙哥的离去,我自然感到高兴,我再也不用担心被这个恶魔纠缠了。但是,我妈黯然神伤,好似丢了魂似的。我妈说,她要去广东找龙哥,无论如何也得把他找回来。但我知道龙哥这个大骗子大色狼大恶魔大人渣再也不会回来了。
没办法我只好去医院做了人流,躺在手术台上,我真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能钻进去,那种耻辱和伤痛,我这一生一世也忘不了。
3 个月后,妈妈找龙哥去了。这一次,龙哥没找到,我妈却彻底把我引上了充满血泪的人生歧途。妈妈从深圳打来电话,说她在宝安给我找到了一份挣钱的工作,要我把弟弟交给一个远房亲戚后马上启程。
那时我已经满16岁了,对外面的世界确实充满幻想,渴望到外边闯一闯,找一份能够独立谋生的工作。接到我妈的电话后,我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家事,把弟弟交给那远房亲戚时还碰到了麻烦,她不愿意收留我弟弟。我马上掏出1000块钱塞给她,说:“你好好照顾我弟弟,我保证每一个月从深圳给你寄钱回来,我弟弟绝对不会在你这里白吃白住。”
满怀着对新生活的憧憬,1994年10月,我赶到了深圳宝安。第二天,我妈就对我说:“小兰,这世界上的男人,一个也靠不住,男人玩女人,我们女人也可以玩男人。这次妈叫你出来,说给你找了个好工作是完全骗你的。妈是叫你去玩男人,从男人的袋子里掏钱。”
我问:“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妈妈回答:“直话直说吧,妈是叫你去做小姐,去陪男人睡觉。”
对我妈的无耻,我表示了抗议,我说什么苦活累活都可以去干,就是卖淫我不干。我妈不断地在我耳边唠叨,说什么没文化的女孩子去工厂的流水线干活又苦又累,说什么做小姐的轻轻松松,快快活活,一天挣的钱比工厂的打工妹一个月挣的还多。
我烦透了我妈的说教。我尖叫着说:“做小姐卖淫,我死也不干,要干你自己去干!”
我妈吼叫着说:“你妈老了,不值钱了。一个女人的青春年华就那么几年,你不用青春去挣男人的钱,真是蠢透了。这事由不得你做主,我把你生下来,就有权利要求你去干什么!”
面对我妈伸出来的魔爪,我是那么弱小和无助。第三天晚上,我妈把一个30多岁的香港人领到出租屋,我妈悄悄说,她已收了香港人500 元,我必须为他服务。说完就跑到门外望风去了。
香港人满身喷着酒气,三两下脱光了衣服,就向我扑来。我吓坏了,我想喊,我的嘴里却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怎么喊也喊不出来。我想跳起来逃跑,我的脚却一点也不听使唤。我想推开那个赤裸的身子,我的手却一丝气力也没有。
香港人在我身上折腾了半个小时才罢手,临走时,香港人把200 元港币塞到我的枕下,说我是他玩过的最干净的一个小姐。香港人走后,我跑到卫生间冲洗了一个小时,想起他留在我身上的秽物,我感到一阵阵的恶心。
第一次被龙哥奸污和第一次被迫卖淫是我彻底走上堕落和毁灭的开始。自此,我在我妈的牵引下一步步走入万劫不复的罪恶深渊,这一条路永无回头之路,是一条死路啊!
第一次卖淫,我感到无比的羞耻和伤心。但是,卖淫次数多了,我竟然感到一点也不羞耻,一点也不伤心,我觉得自己成了一部赚钱的机器,一部用女人器官来赚钱的机器。
每次在出租屋里接客都是我妈望风,不少嫖客还是我妈从外边拉回来的,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鸨母。每次接客的收入,我和我妈也是四六分成,我六,她四。
从16岁卖淫到22岁进戒毒所,我已无法记清到底接待过多少嫖客,大概有六七千吧。我只记得一天最多时接待过12个嫖客,一个月赚过3 万多块,最少一个月也有五六千块。我接待过的嫖客中,最大的一个是70多岁,最小的是13岁。
做小姐6 年,有两件事我始终不能忘记。一件是一个老嫖客让我染上了3 种性病;另一件事就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人,他给了我1000块钱而没有和我发生关系,只是拉了拉我的手,摸了摸我的脸和头发,问我为何要走上这条路,他还教会了我预防性病和艾滋病的知识。我被他的轻言细语和温情感动了,那一刻我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其实我们做小姐的也是人,也有感情,只是这种感情被金钱淹没了,被丑恶淹没了。有好多次我都想离开我妈,逃得远远的,重新开始生活。但每次的每次,我都放弃了。更可怕的是,我陷进了更大的罪恶之中。
吸毒也是从我妈那儿学的
做小姐这一行久了,我成了一部用器官来赚钱的机器,但我污浊的灵魂里感到特别的空虚和寂寞。
每天下午2 时开始,我妈就出外四处为我寻找嫖客,生意好的时候,我就呆在出租屋里等待客人上门,生意不好的时候,晚上我就去酒店旁边或到夜总会里去钓客,一般要到凌晨3 时才休息。一般的时候都是客人“吃快餐”,但有时也被包夜。包夜的时候可苦了,碰到性欲强的客人往往会把我折磨到天亮;但是,为了钱,我都会死劲撑着。
说真的,我在深圳卖淫赚了不少钱,一年都有10多万吧。但是,就是这该死的钱让我妈开始了吸毒,我也没能逃过这一劫。
两年前,我妈开始了吸毒。一天,我妈见我很不开心,就给了我一点白粉,说白粉能治百痛能解百愁。我妈用锡纸卷了点白粉,点燃后要我用鼻子吸,我按照我妈说的去吸,结果第一次的感觉并不好,只感到一点呕心和头晕。我妈告诉我,吸多几次就好了。
果然,吸了几次之后,我再也离不开白粉了。吸的时候总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我的思维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我想有很多很多的钱,钱就会像下雨一样从天上掉下来;我想要金子,路上的石头就变成了金灿灿的黄金,我怎么也捡不完;我想要一个美男子,一个个高大威猛的俊男就排着队向我献爱。嗬,那种感觉,美死了!
最初吸毒的时候,我感到满身的青春,性欲也出奇的好。一天和10多个嫖客做爱也不感到累。但是,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性欲一点也没有了。更糟糕的是,毒瘾发作时,那种痛苦真是无法形容,就好似每条血管钻满蚂蟥一样难受,而脑袋则好似有人拿着锯子在锯,那种痛苦真是生不如死啊!
我妈的毒瘾比我更大,有几次身边的白粉没有了,我妈的毒瘾发作时,她鬼一样怪叫着,把头往墙上撞,血从窟窿里冒出来,她却像死人一样的没有感觉。这时候唯有吸上白粉,才能让她解除痛苦。
我的毒瘾发作时,也像我妈一样在地上打滚,把头往墙上撞。但我一般情况下都留有一点救急用的白粉。
我和我妈的毒瘾越来越大,用锡纸卷白粉吸早已过不了瘾,就干脆改用针管往身上注射。注射了一年的毒品,我妈的手上和脚上布满了针眼,后来只能往大腿上注射。我的身上也扎得千孔百疮,面目全非了。
因为吸毒,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人也瘦得跟鬼没有两样;因为吸毒,我卖淫赚来的几十万元被吸得精光;因为吸毒,我青春的资本也被吸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个嫖客为我这骨瘦如柴的身体而花钱了;因为吸毒,我妈也在几个月前见了阎王,我想,她一定在地狱里因为她生前的罪孽备受煎熬。
就在2000年就要到来的前一天,我妈死了,她是因为过量注射毒品而死的。那一天傍晚,我妈毒瘾发作,她竟连续为自己打了两针,我听见她在兴奋地呓语,一会儿,她就不出声了。我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就连续喊了几声妈妈。可是,她依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我走到她的床边,只见她嘴巴张着,眼睛瞪着,已没有了气息。
我妈死了,我忽然感到一种超脱,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超脱。我妈在世时,她无时无刻不在支配我,影响我,我也无时无刻感觉到她身上那邪恶的力量,我始终摆脱不了她的影响,走不出她的掌心。她死了,那股邪恶的整日笼罩在我头上的力量也随她去了,我再也没有什么害怕的了,再也没有什么人能够左右我了。
我妈死后的半个月,我被强制送往邵阳戒毒所。在戒毒所,我开始了新的人生,看到了新生活的一丝曙光。
然而,戒毒是一件很难的事,我不知道是否能把毒瘾戒掉。而且,像我这种人将来某一天走出戒毒所的时候,真不知道要如何在社会上立足,我的出路在哪里?我会不会重新卖淫和吸毒?
我妈下了地狱,我知道,她一定在那里等我。
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将来,我情愿呆在戒毒所不出去,真的愿意呆在这里不出去。地狱之门已为我打开,救救我吧!
(张慧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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