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董桥 日期:2015-12-21 20:01:37
1、小怀旧版,龙年董桥七十了--董桥说:我扎扎实实用功了几十年,我正正直直生活了几十年,我计计较较衡量了每一个字,我没有辜负签上我的名字的每一篇文字。欣读散文大家,两岸三地华人白先勇、陈子善、林青霞、梁文道等推荐。
2、小怀旧版,龙年董桥七十了——《记忆的脚注》小怀旧版,布面精装,适合珍藏。董桥说,写作就像美人卸妆。其文笔雄深雅健,兼有英国散文之渊博隽永,与明清小品之情趣灵动。专家说,你一定要看董桥,字字句句都泛着岁月的风采。
本书简介:
龙年董桥七十了,与董桥一起收藏小怀旧版……散文大家董桥说,文字是肉做的。
在《记忆的脚注》中,文坛往事、艺苑轶闻、文人雅兴、学者风范,董先生笔下的人、追忆的事,经他的妙笔一描画,一点染,无不散发着迷人的风致。文字精纯圆熟。在当下这个又新又冷的时代,作者甘愿当一个向后看的“文化遗民”,充溢笔端的旧人旧事旧文旧书旧字画旧掌故旧风物,展示着董先生的文化情怀。
作者简介:
董桥,1942年生,福建晋江人,台湾成功大学外文系毕业后,在英国伦敦大学亚非学院做研究多年,又在伦敦英国广播电台中文部从事新闻工作。先后曾任香港公开大学中国语文顾问,《明报》总编辑,《读者文摘》总编辑,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主任,《明报月刊》总编辑,香港美国新闻处“今日世界”丛书部编辑。现任报社社长。撰写文化思想评论及文学散文多年,在港台及北京、上海、广州、天津、杭州、成都、沈阳出版文集十多种。
著作名称:《没有童谣的年代》《保住那一发青山》《这一代的事》《回家的感觉更好》《伦敦的夏天等你来》《从前》《小风景》《白描》《甲申年纪事》《记忆的脚注》《故事》《今朝风日好》《绝色》《青玉案》《记得》等。
目录:
和书中几篇文章的校样要我给这本新书写序。这位董先生主编《开卷》杂志多年,每期都寄来给我看,偶然也选登我写书写人的随笔,有事没事还通通信,算是没见过面的老朋友了。姓董的,人不多,人海里结交一个是一个,总有几分万壑惊雷的喜悦。这些书房文字好像都先在《开卷》上发表,董先生年前好像也约过我写,我拖了些时日没有交卷:“我的屋子,也叫做书房?”高莽先生远远一声感叹,寒舍远远响起了回音。
访书的雅趣远比藏书的书房好玩。书房书斋书室从来都带着布尔乔亚高档的情味,万一再起一个典丽的斋名,就算只起在一枚古旧的寿山青田石章上,那是华美的颓废了,恰似黄裳先生说的“纸上烟云”。黄先生的“断简零篇室”、“梦雨斋”、“草草亭”,“来燕榭”难得都浮沉在几番政治的血腥风雨之中,蓦然回首,依稀撩起的依然是空阶雨滴的无据和西风梧桐的惦挂。那其实是比藏书之房更长寿的古趣,也比毛润之先生满室缥缃的会客大厅可喜。毛先生大半辈子丧失了逛书市的乐趣,他调了那么多线装书去读,给他布置一间书房也算还他一点慰藉了。
英国经济学大师凯恩斯早年爱买古早典籍,发起成立书会BaskervilleClub,步入中年一度苦苦集藏伊丽莎白一世和斯图亚特王朝时期的英国文学经典,说那是不朽的瑰宝。剑桥有个图书馆馆员告诉我说,凯恩斯一生藏书几万卷,原先是分开收存在三处宅院里,二次大战结束原想集中贮藏在GordonSquare大宅的二楼大厅,还买下邻居房子打通扩大空间,不料一九四六年六十三岁辞世,那批藏书大半也就捐给剑桥大学英王学院了。“凯恩斯最想有个够大的书房,到死都没有!”那位馆员一脸阴霾。
一九七七那年,英伦爱书藏书的人都在读A.N.Munby的新书EssaysandPapers。这位大学问家正是剑桥英王学院图书馆馆长,亲手整理过凯恩斯那批藏书,我的英国旧书商朋友JamesWilson认识他,说他家没有书房,说他的家就是他的书房。他写典籍流源不好看,写猎书奇缘最生动。书中有一段写十八世纪银行家DawsonTurner替他妻子的蚀刻画装裱成十二本册页,曼比竟然买到了特纳自家留藏的一本,一时冲动又送给了一位文物专家,悔恨之余,有一天到CecilCourt一家旧书店跟老板诉苦。“等一等,”老板听了匆匆到地窖里拿出一本来,曼比眼前一亮,立刻买了。他吩咐老板万一再碰到一本千万给他留下:“有个朋友想要!”老板一听又说“等一等”,匆匆又到地窖里捧出一本来。“别再这样折腾了,”曼比说,“那九本我全要了!”话一出口,他自觉唐突:十二本两百年前的稀世册页他已然弄到了三本,还指望什么?
董宁文主编的这本《我的书房》里登了一张谷林先生杂书乱叠的书房照片,我看了真有回家的感觉。八十五岁的老先生说:“我遵宁文的吩咐,附上照片,不知哪一位看了能帮我出个主意!”依我看,谁都出不了主意:天下青山都是一簇簇乱叠起来的,整齐了反而减了妩媚;老先生几十年集藏的图书这样蓬蓬茸茸才好看,衬得起案头那盏孤灯的相思。
二○○四年十一月二十九日
《记忆的脚注》选读之二〈张充和的伤亡小令〉
重庆一九四四年夏天,沈尹默在一张小纸条上抄录一首近作给他的学生张充和:“四弦拨尽情难尽,意足无声胜有声。今古悲欢终了了,为谁合眼想平生。”张充和带着纸条去看望水利专家郑泉白,在郑先生的书房里画出老师诗中的挑琴仕女。郑先生连声称赞,要她抄上老师的诗,顺手题了上下款和日期。不日,画裱好了挂在郑家书房里,画上多了沈尹默、汪东、乔大壮和潘伯鹰的题咏,连张充和早先写的《牡丹亭·拾画》三阕也裱成了诗堂;画轴绫边翌年又添了姚鹓雏和章士钊的题跋。
一九四九年张充和婚后去了美国,云山重重,人事蹉跎,她和郑泉白到一九八一年才又联系上了。郑先生写信说,十年动乱,他家文物图书字画都散失,当年在仕女图上题词诸老也都作古了,他要充和给他复印仕女图照片留个念想,充和遵嘱系上三首小令寄给他。
张充和的工楷小字我向来喜爱,秀慧的笔势孕育温存的学养,集字成篇,流露的又是乌衣巷口三分寂寥的芳菲。多年前初赏她写给施蛰存先生的一片词笺,惊艳不必说,传统品味栖迟金粉空梁太久了,她的款款墨痕正好揭开一出文化的惊梦,梦醒处,悠然招展的竟是西风老树下一蓑一笠的无恙!她那手工楷天生是她笔下诗词的佳偶,一配就配出了《纳兰词》里“鸳鸯小字,犹记手生疏”的矜持,也配出了梅影悄悄掠过红桥的江南消息,撩人低徊。
今年中秋前后,她在北京苏州开了书画展览,唐吟方知道我近年搜求充老墨迹心切,恳请波士顿大学的白谦慎替我侍机碰碰运气。老太太九十岁了,写小字一定劳神,能遇上她一两件旧作当是缘分了。十一月间,北京一家拍卖行果然挂出一幅充老一九八一年小楷《归去来辞》,我一眼认出是温州潘亦孚的旧藏,赶紧找朋友替我竞拍,几经举价,终于归我:长长一卷朱栏墨迹写明是“应黄裳先生三十年前转托靳以之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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