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曾郁雯 日期:2015-01-22 12:58:50
·九州岛大分县森林中的温泉小镇由布院的独特魅力,那是日本OL票选温泉胜地第一名;·看金鳞湖上日出时的晨雾,旅途中的劳累,便随之袅袅蒸散;·走过鸟居,去神社,在后人供奉成的结界中,一切平安;·在奈良沉浸于盛唐的文化氛围中,仿若时光被召回公元710年;·冬天白雪纷飞的轻井泽,在“茜屋咖啡店”里,如获重生,感受大仓陶园限量的精致品;·去日本旅行季节感最浓厚,四季变化,丝毫不爽,百花齐放;·梦回京都,不忘那清水寺、三年坂、哲学之道、水路阁、石坪小路……一本以日本旅游为主轴的文学游记,用心描述一个旅人在悠闲慢活旅途中的生动记忆,并分享了从日本九州岛、东北、京都到东京等地感受到的心灵悸动。在旅途中体会人情温暖,思索人生哲理,寻找日本旅游名所中的深远文化。我们有时候会为了旅程风尘仆仆、劳累不堪,但走过这么多地方之后,只求一个能好好休息喘气的角落,看一时的美景享受仿若一世的清幽。
作者简介:
曾郁雯著·摄影
毕业于台大历史系,知名作家与珠宝设计师。
著有《戏梦人生──李天禄回忆录》、《阿足——台湾的母亲》、《爱情是毒药》、《鲸鱼在唱歌》、《珠宝,女人最好的朋友》、《今天是幸福日》、《就是爱珠宝》、《京都之心》。目录:
Chapter01
入镜来
晨雾4
鸟居6
青枫8
琉璃10
灯笼12
舞殿14
飞石16
水叶20
画家22
暮色26
和风旅人
和风旅人32
雪落星野38Chapter01
入镜来
晨雾4
鸟居6
青枫8
琉璃10
灯笼12
舞殿14
飞石16
水叶20
画家22
暮色26Chapter02
和风旅人
和风旅人32
雪落星野38
三只酒瓶52
颜色奈良64Chapter03
咖啡迷?迷咖啡
茜屋82
伊万里86
咖啡人90
玄94
大山崎山庄美术馆98Chapter04
花手帖
红梅106
三桠108
樱花110
踯躅112
马醉木114
花菖蒲116
紫藤118
风铃扶桑120
枫红122
牡丹124Chapter05
食桌演出
京都玉半128
我爱锦小路138
东京西洋银座144
散步奈良町152Chapter06
为东北加油
四寺回廊162
松岛啊松岛170Chapter07
京都回眸
清水寺180
三年坂182
哲学之道184
水路阁186
石坪小路188
晴鸭楼190
西本愿寺192
锦小路194
一风堂196
真如堂198
茂庵200
吉田山庄202
绊204
日本旅游咨询209前言北国的时间光泽
北国的阳光与雨水带来友善的春天。早上是欲雨未雨,下午是欲晴未晴。空气中散发着分辨不出的确切温度。走在黑瓦白墙的巷道上仿佛回到迷惑的古典时代。总是在转角处,与鞠躬作揖的妇人不期而遇。初春降临这个礼仪之邦,心里告诉自己,已然到达奈良。2010年4月,我与一群台湾文化人去日本关西,造访“2010年平城迁都1300年祭”的纪念活动。同行朋友的行列里,林文义、曾郁雯夫妇也在其中。
2010年5月24日于政治大学台湾文学所
国立政治大学台湾文学研究所所长
陈芳明
沉静的冒险北国的时间光泽
北国的阳光与雨水带来友善的春天。早上是欲雨未雨,下午是欲晴未晴。空气中散发着分辨不出的确切温度。走在黑瓦白墙的巷道上仿佛回到迷惑的古典时代。总是在转角处,与鞠躬作揖的妇人不期而遇。初春降临这个礼仪之邦,心里告诉自己,已然到达奈良。2010年4月,我与一群台湾文化人去日本关西,造访“2010年平城迁都1300年祭”的纪念活动。同行朋友的行列里,林文义、曾郁雯夫妇也在其中。日本于我,是一个爱恨交加的北国。那种复杂的感情,有些承自父亲的世代,有些则是从历史阅读中获得,而更多的是,与日本友人频繁过从的经验。对于这种相生相克的情感,有时也颇觉可疑。在文学接触过程中,与日本遭逢千百次,但从来都一直停留在雾里看花的谜团深处。从文学史的视角来看,台湾先人留下太多黯淡幽微的抑郁之心。那种悲伤与愤怒,似经典般深深印在我的体内。纵然没有经过战火的烟硝,却常常可以超越时空,去想象上一代人的委屈与向往。总是希望那些囚禁在苦痛历史中的幽魂,能够在战后世代的阅读中获得伸张。崎岖不平的梦境,也移植到我回望历史的心情。然而,古都的魅力有时也使幽囚之心禁不住摇荡。可能是方格纸窗的寂静,也可能是寺院后苑细石图案的诡魅,使旅人的心境得到安顿。日本作家的细腻描写,使如梦的古典宛然出现在眼前。奈良是日本的文化心脏,它的脉搏牵动着多少日本人的乡愁。对亚洲人来说,这个心脏也是一种圣洁的象征。在这本游记散文里,郁雯以两篇长文,分别记录九州岛福冈与关西奈良。从历史系毕业的她,在台湾以珠宝设计闻名。但是在观察旅途中的人物风景上,却常常流露柔软敏感的眼神,而那也是她随身携带照相机的锐利鹰眼。在奈良的弯曲小巷,低头走过枫叶初开的绿影之下,重叠的嫩叶在阳光下交错伸展,映照出层次参差的绿色。在那里,发现一个小小的庭园,四周围拢着肃静的林木。旅途中,不期然发现了一个寂静之地,使疲惫之心获得淘洗。静静坐在绿荫下,看见郁雯举起相机,选择不同角度拍摄同一张嫩叶。她专注如神,观察每一片漫不经心的枝叶,仿佛是在面对从未相遇的日本灵魂。对于每一位旅人,所有的风景都注定成为过往烟云。如果连那么小的一片叶子都不放过,那么她所看到的日本与我所观察的,想必也会截然不同。多年来,认识已久的郁雯,每次相遇仿佛都是初识的感觉。她具有成熟女人的历练,任何风浪波动都无法摇撼她的意志。坚定的性格,柔软的心情,构成她日常细节的艺术。她完成的《戏梦人生》,便是李天禄生命史的完整纪录。她的文字精确,观察细微,使一个时代的艺术见证完整生动地保留下来。她的历史之旅,为陈旧的时光染上鲜明色泽。让人在阅读时,可以感觉到每一个文字都在熠熠发光。《散步全日本》属于地理之旅,她依然执著于留住车窗外每一座青山、每一棵绿树、每一个湖泊。日本的古典之美,都不禁让每位路过者发下誓愿,恨不得把如梦的风景印在记忆里。但是,所有的难忘与不忘,最后都要归于遗忘。只有这本文字与影像,真正留下去年的北国初春。重新打开扉页时,欲雨未雨的晨光,欲晴未晴的午后,再次以同样的温度降临在心头。
2010年5月24日于政治大学台湾文学所
国立政治大学台湾文学研究所所长
陈芳明
沉静的冒险
日本之所以吸引人,一方面是其前卫科技的先进生活,另一方面则是其传统精致的文化内涵。年轻的时候,总是着迷于日本的科技设备、前卫建筑,以及充满未来想象的新干线列车。不过随着年纪的增长,对于日本的喜好,却慢慢转向那些传统的老房子、缓缓飘落的樱花花瓣,以及摇摇晃晃的老式电车。我记得多年前我第一次去京都,满心欢喜地只是想去看建筑师高松伸、若林广幸等人的作品,因为这些作品充满科幻前卫的想象,特别是高松伸的作品“ARK”,整座建筑像是一台巨大的涡轮引擎,其建筑造型甚至被引用在《蝙蝠侠》电影中,成为高谭市的美术馆;另一座由若林广幸设计,位于祗园里的怪异建筑“丸东十七号”,造型犹如机械火箭的装置,与京都其他传统建筑形成极大的反差,被称作是“京都的异型”。当时虽然也去看了安藤忠雄早期的作品,但奇怪的是,当年的心境似乎被那些怪异的夸张建筑所迷惑,对于沉静素简的安藤建筑,一点也提不起兴趣,只觉得这样的清水混凝土建筑,一片灰蒙蒙的,无趣极了!随着年纪达到“不惑之年”,对于生命中事物的感觉,似乎也开始转变,所谓的“不惑”,可能就是对于过去无法了解或难以了解的事物,有了重新的体悟。不知不觉中,我似乎开始对安藤忠雄看似平淡无奇的建筑有了新的发现,我看见了安藤建筑中光影缓慢的移动,看见那些引诱人前进的汩汩水声,同时也感受到安藤先生在建筑中所刻意布置的空间禅意。曾郁雯这本关于日本旅行的新书《散步全日本》,给我一种熟悉而相同的感受。她过去曾
到过日本许多地方,看过许多日本的新奇事物。不过这些年来她开始聚焦在日本那些古老而永
恒的事物上,沉默不语的石灯笼、宇治的暮色、寺院中的紫藤,以及京都的老咖啡屋等。书中所描写的事物,基本上都是缓慢而沉静的,必须以一颗单纯安静的心,才可以察觉其细微
的变化。这或许是与作者的岁月心境有所关联。过去的她,多才多艺,活力充沛,对什么都充
满好奇;但是书中所显示的作者,却开始宁静心思,开始对日本有另一种层面的体悟。这样的心境,其实是最适合到京都旅行的!我对京都这座城市充满着复杂的感情,那是揉合着历史记忆与美好体验的情绪,因为我的父亲年少时便来到这座城市,在同志社大学中学部就读,京都这座城市等于布满着我父亲的踪迹。一直到后来,我随着父亲到京都寻访旧日的记忆,然后我自己又多次在这座城市中游走漫步,逐渐地,我的足迹似乎覆盖了我父亲的足迹,甚至超越了他的足迹范围。这几年我又对熟悉的京都有了新的发现,特别是在那些老旧建筑内新开的咖啡店,古意的京都老房子,却飘送着咖啡的香气,伴随着爵士乐的轻松韵律,可以让我开心静坐一个下午。在这本书里,作者描述道:“喝咖啡有时候像冒险!”我就是钟爱这种在老房子咖啡屋里的冒险,那种可以安静观察的静态冒险。后来我才发现那些热闹新奇的城市,终究会让人厌烦离弃,但是京都这样的城市,却是越陈越香,越久越耐人寻味!
实践大学产品与建筑设计研究所副教授
李清志书中所描写的事物,基本上都是缓慢而沉静的,必须以一颗单纯安静的心,才可以察觉其细微的变化。
——李清志
只有这本书的文字与影像,能真正留下去年的北国初春。重新打开扉页时,欲雨未雨的晨光,欲晴未晴的午后,再次以同样的温度降临在心头。
——陈芳明前言北国的时间光泽
北国的阳光与雨水带来友善的春天。早上是欲雨未雨,下午是欲晴未晴。空气中散发着分辨不出的确切温度。走在黑瓦白墙的巷道上仿佛回到迷惑的古典时代。总是在转角处,与鞠躬作揖的妇人不期而遇。初春降临这个礼仪之邦,心里告诉自己,已然到达奈良。2010年4月,我与一群台湾文化人去日本关西,造访“2010年平城迁都1300年祭”的纪念活动。同行朋友的行列里,林文义、曾郁雯夫妇也在其中。日本于我,是一个爱恨交加的北国。那种复杂的感情,有些承自父亲的世代,有些则是从历史阅读中获得,而更多的是,与日本友人频繁过从的经验。对于这种相生相克的情感,有时也颇觉可疑。在文学接触过程中,与日本遭逢千百次,但从来都一直停留在雾里看花的谜团深处。从文学史的视角来看,台湾先人留下太多黯淡幽微的抑郁之心。那种悲伤与愤怒,似经典般深深印在我的体内。纵然没有经过战火的烟硝,却常常可以超越时空,去想象上一代人的委屈与向往。总是希望那些囚禁在苦痛历史中的幽魂,能够在战后世代的阅读中获得伸张。崎岖不平的梦境,也移植到我回望历史的心情。然而,古都的魅力有时也使幽囚之心禁不住摇荡。可能是方格纸窗的寂静,也可能是寺院后苑细石图案的诡魅,使旅人的心境得到安顿。日本作家的细腻描写,使如梦的古典宛然出现在眼前。奈良是日本的文化心脏,它的脉搏牵动着多少日本人的乡愁。对亚洲人来说,这个心脏也是一种圣洁的象征。在这本游记散文里,郁雯以两篇长文,分别记录九州岛福冈与关西奈良。从历史系毕业的她,在台湾以珠宝设计闻名。但是在观察旅途中的人物风景上,却常常流露柔软敏感的眼神,而那也是她随身携带照相机的锐利鹰眼。在奈良的弯曲小巷,低头走过枫叶初开的绿影之下,重叠的嫩叶在阳光下交错伸展,映照出层次参差的绿色。在那里,发现一个小小的庭园,四周围拢着肃静的林木。旅途中,不期然发现了一个寂静之地,使疲惫之心获得淘洗。静静坐在绿荫下,看见郁雯举起相机,选择不同角度拍摄同一张嫩叶。她专注如神,观察每一片漫不经心的枝叶,仿佛是在面对从未相遇的日本灵魂。对于每一位旅人,所有的风景都注定成为过往烟云。如果连那么小的一片叶子都不放过,那么她所看到的日本与我所观察的,想必也会截然不同。多年来,认识已久的郁雯,每次相遇仿佛都是初识的感觉。她具有成熟女人的历练,任何风浪波动都无法摇撼她的意志。坚定的性格,柔软的心情,构成她日常细节的艺术。她完成的《戏梦人生》,便是李天禄生命史的完整纪录。她的文字精确,观察细微,使一个时代的艺术见证完整生动地保留下来。她的历史之旅,为陈旧的时光染上鲜明色泽。让人在阅读时,可以感觉到每一个文字都在熠熠发光。《散步全日本》属于地理之旅,她依然执著于留住车窗外每一座青山、每一棵绿树、每一个湖泊。日本的古典之美,都不禁让每位路过者发下誓愿,恨不得把如梦的风景印在记忆里。但是,所有的难忘与不忘,最后都要归于遗忘。只有这本文字与影像,真正留下去年的北国初春。重新打开扉页时,欲雨未雨的晨光,欲晴未晴的午后,再次以同样的温度降临在心头。
2010年5月24日于政治大学台湾文学所
国立政治大学台湾文学研究所所长
陈芳明
沉静的冒险
日本之所以吸引人,一方面是其前卫科技的先进生活,另一方面则是其传统精致的文化内涵。年轻的时候,总是着迷于日本的科技设备、前卫建筑,以及充满未来想象的新干线列车。不过随着年纪的增长,对于日本的喜好,却慢慢转向那些传统的老房子、缓缓飘落的樱花花瓣,以及摇摇晃晃的老式电车。我记得多年前我第一次去京都,满心欢喜地只是想去看建筑师高松伸、若林广幸等人的作品,因为这些作品充满科幻前卫的想象,特别是高松伸的作品“ARK”,整座建筑像是一台巨大的涡轮引擎,其建筑造型甚至被引用在《蝙蝠侠》电影中,成为高谭市的美术馆;另一座由若林广幸设计,位于祗园里的怪异建筑“丸东十七号”,造型犹如机械火箭的装置,与京都其他传统建筑形成极大的反差,被称作是“京都的异型”。当时虽然也去看了安藤忠雄早期的作品,但奇怪的是,当年的心境似乎被那些怪异的夸张建筑所迷惑,对于沉静素简的安藤建筑,一点也提不起兴趣,只觉得这样的清水混凝土建筑,一片灰蒙蒙的,无趣极了!随着年纪达到“不惑之年”,对于生命中事物的感觉,似乎也开始转变,所谓的“不惑”,可能就是对于过去无法了解或难以了解的事物,有了重新的体悟。不知不觉中,我似乎开始对安藤忠雄看似平淡无奇的建筑有了新的发现,我看见了安藤建筑中光影缓慢的移动,看见那些引诱人前进的汩汩水声,同时也感受到安藤先生在建筑中所刻意布置的空间禅意。曾郁雯这本关于日本旅行的新书《散步全日本》,给我一种熟悉而相同的感受。她过去曾到过日本许多地方,看过许多日本的新奇事物。不过这些年来她开始聚焦在日本那些古老而永恒的事物上,沉默不语的石灯笼、宇治的暮色、寺院中的紫藤,以及京都的老咖啡屋等。书中所描写的事物,基本上都是缓慢而沉静的,必须以一颗单纯安静的心,才可以察觉其细微的变化。这或许是与作者的岁月心境有所关联。过去的她,多才多艺,活力充沛,对什么都充满好奇;但是书中所显示的作者,却开始宁静心思,开始对日本有另一种层面的体悟。这样的心境,其实是最适合到京都旅行的!我对京都这座城市充满着复杂的感情,那是揉合着历史记忆与美好体验的情绪,因为我的父亲年少时便来到这座城市,在同志社大学中学部就读,京都这座城市等于布满着我父亲的踪迹。一直到后来,我随着父亲到京都寻访旧日的记忆,然后我自己又多次在这座城市中游走漫步,逐渐地,我的足迹似乎覆盖了我父亲的足迹,甚至超越了他的足迹范围。这几年我又对熟悉的京都有了新的发现,特别是在那些老旧建筑内新开的咖啡店,古意的京都老房子,却飘送着咖啡的香气,伴随着爵士乐的轻松韵律,可以让我开心静坐一个下午。在这本书里,作者描述道:“喝咖啡有时候像冒险!”我就是钟爱这种在老房子咖啡屋里的冒险,那种可以安静观察的静态冒险。后来我才发现那些热闹新奇的城市,终究会让人厌烦离弃,但是京都这样的城市,却是越陈越香,越久越耐人寻味!
实践大学产品与建筑设计研究所副教授
李清志 内文Chapter01入镜来
旅行中许多精彩的画面,
稍纵即逝,
镜头必须随时捕捉。
但最动人的作品往往必须在
那几秒间稍稍等待,
屏气凝神,
然后,
就会入镜来。晨雾。
晨雾入镜来。
抖擞着身子走到湖边,雾,笼罩整个湖面。
空气薄薄的,仿佛含着夜露,阳光不出来,就不肯散去。
金鳞湖虽然以黄昏夕照、湖面金光如鱼鳞闪闪得名,但若想一窥另一种神秘之美,非得起个大早,而且越冷越好,才能见到浓得化不开的晨雾。
因为金鳞湖底的温泉涌出时,湖水变热,一旦遇到冷空气,冷热交融,就产生雾气,袅袅氤氲,是日本人心目中最美的温泉湖。
想要拍到日出破晓的画面,还有一个条件就是不能下雨。冻守在湖畔很想来杯热热的咖啡,刚开始几张照片除了白茫茫的雾什么也拍不到,只好继续在雾中捱着,捱着捱着终于捱到太阳的第一道光穿透浓雾,犹如宝剑射出,依稀还泛着剑光,雾时浓时淡,光忽明忽暗,好像一场竞技,也像游戏,瞬息万变。相机不断地拍,阳光越来越强,拍到后来变成逆光,几乎看不见太阳,就这样沿着湖畔追着阳光,不知不觉追出一身汗来,浓雾散尽,山更绿水更蓝,身心无比欢畅。
有时候我就接着开始一整天的旅程,有时候偷懒回旅馆睡觉,最舒服的莫过于再泡个温泉。浸泡在水里远眺汤布岳,山风吹拂、晨光荡漾,整个旅馆安安静静。尤其是日本客人习惯吃完早餐就退房,仲居(女服务生)开始收拾房间而下一批客人还在路上,如果不赶时间,我常常把退房前这段短短的美好时光,当成小小的Happyending,把身子泡得暖暖的再出发。
由布院四季皆美,被誉为“至福的绝景温泉宿”。这里有一棵400岁高龄的大樱花树,春天的时候远方是汤布岳,樱花、油菜花沿着大分河盛开;夏天绿油油的草原一望无际;秋天整个溪谷被染成醉红;至于最冷的冬天,现在你知道了,就是金鳞湖最美的朝雾。
鸟居。
关于鸟居,故事很多。
鸟居是日本人立在神社入口处的牌坊,日文念起来很像“通过”,表示通过鸟居就进入神的圣洁领域,所有的邪魔污秽都阻隔在外。但这样说好像有点严重,因为鸟居也可以比喻为神与人的分界点,所以我们人类几乎都与妖魔鬼怪为伍。
既然如此就要常常去神社清净清净,在那个结界之中,一切平安。
鸟在日本是鸡的意思,鸟居就是鸡架。传说天照大神因为讨厌他的兄弟,就躲入山洞,太阳从此不再上升。为此人们建了一座高架,将一群公鸡放在上面,想办法让所有的公鸡一起啼叫。天照大神听到鸡啼,觉得很奇怪(另一说是被妖艳的裸女诱惑),想一探究竟就推开堵在山洞的石头。早就躲在一旁的相扑力士一拥而上,合力将石头推开,世界才重新大放光明,据说这个鸡架就是第一个鸟居。
最壮观的鸟居是出现在《艺妓回忆录》中“伏见稻荷大社”的“千本鸟居”,简直就是鸟居隧道!因为日本商家祈福许愿、奉纳(捐献)鸟居时,会把商社或捐献人的名字题在上面,奈良伏见稻荷神社是全日本400多座稻荷神社的总社,难怪满山遍野都是红通通的鸟居。稻荷神社供奉的狐仙以前负责五谷丰收,现在保佑生意兴隆,不论农家或商家都得求他护佑,香火自然鼎盛。也因为狐狸爱吃豆皮,豆皮寿司就变成稻荷寿司。
最特别的鸟居在广岛,位在海上的“严岛神社大鸟居”已被列入世界遗产,随着潮起潮落,吸引全世界旅人的眼光。涨潮时鸟居好像浮在海上,退潮时可以在鸟居下面的潮间带行走,会有很多海草、虾蟹、贝类浮在上面,但看看则矣,切莫下手触摸,因为此处规定不可捕捞。
京都吉田神社旁“竹中稻荷神社”也有一排鸟居隧道,樱花盛开时,《秘密的京都》作者入江敦彦先生认为这里是“特别浪漫和绚的散步步道”,竹中稻荷神社鸟居前右边的狐仙,娇媚可爱;上图右边这位狐仙,身型矫健,猜猜他究竟叼着什么宝物?
青枫。
五月初夏,我最爱的季节。
有点冷也不太冷,有点热又不太热,最适合旅行。
春衫薄,只要早晚加件外套即可,行李简单,心情轻松,何乐不为?
过去几年因为工作的关系,一到五月我都飞往日本神户参观珠宝展,边工作边度假,忙里偷闲,也算是一种犒赏,久而久之变成习惯,初夏一到,便心不在焉。
“孙太郎稻荷神社”位于奈良“药师寺”前,五座朱红鸟居排成一列,很吸睛,衬着雨中摇曳的青枫,红绿相间,美不胜收,让我忍不住离队拍照。拍什么呢?如果不注明地点,很容易错过这个小神社,偏偏被那整落薄透的青枫吸引,毫不犹豫就回头,初夏的绿不就是这种嫩到透明、薄如蝉翼的绿吗?
天气说变就变,但青枫太美,即使雨中也拍得到光,比起秋枫奋不顾身、疯狂
的燃烧,青枫就像孩子般轻松可爱,讨人欢心。
台湾因为不够冷,秋天看不到泣血般的枫红,反倒是清明时节可以在奥万大或阳明山等地,看到许多日本种“小叶槭”接枝的台湾青枫,一簇簇鲜红欲滴的嫩叶在枝头怒放,谁说只有秋天才能赏枫?
我特别喜欢小叶枫,正确的名字应该是紫叶槭,日本人叫它高雄枫。叶面较小,裂片有7个或9个,一根树枝就像一片扇面,整棵树层层叠叠、美不胜收。
落在水面的小叶枫,像天上的星星,闪闪发亮,聚在池畔,宛若一湾星河。隐在药师寺旁的孙太郎稻荷神社,小巧安静,鸟居也很袖珍,显得那棵青枫巨大无比,雨不断地下,盖住半个神社的羽扇枝叶随风摆动,自在潇洒,赏心乐事谁家院,孤芳自赏又何妨!
琉璃。
琉璃入境来。
纤细的小口,优美的身型,宽广的肚量。
滴下的水,加入忏悔的泪,磨进人生一路的雨露风霜,一笔一画、一字一句抄写经文。
每个人都可以来这里写经,桌上右侧木盒备着笔、墨、砚。旁边琉璃小水壶的壶盖紧密,避免发生弄湿经文的悲剧,毁了抄经者的心血。壶身两侧还微微凹陷以便拿取,壶口细细窄窄,出水量刚刚好,足够磨墨即可,每壶都满上,像菩萨赐予的祝福。
琉璃般晶莹的一只小壶,令人赞叹的不只是它的外表,而是那颗体贴的、玲珑剔透的心。
左侧桌面是写经的地方,说是写经其实是抄经,镇纸压着头张纸先说明写经的方法,读完“写经观念文”再开始抄经。透过第二张薄薄的空白卷纸可以看到垫在下面的第三张描红样本,就是岸本几一先生手写的《心经》模板,就算很怕写汉字的日本人也可以依样画葫芦,描着底下的汉字,像画图一样把《心经》“写”完。
如果没办法在现场写,也可以带回家,写完后将经文直接放回原来的厚纸板圆形卷轴,包装纸翻过来用,上面已经印好药师寺的回邮地址,连划拨单都有。设想周全,一点也不麻烦。
药师寺就是靠着写经得以重建,1967年高田好胤管长发愿(发起誓愿之意),以写经回向(是将自己所修的功德,不愿自己独享,而将之“回”转归“向”与法界众生同享,以拓开自己的心胸,并且使功德有明确的方向而不致散失)的愿力(多指善愿功德之力),发动信徒来药师寺抄写短短260个字的《心经》,收取一份1000元日币(现在为2000元日币)的“纳经回向料”当做重建药师寺的经费。1968年高田好胤管长更主动出击,开始巡回日本各地宣传“写经复建主殿金堂”的理念,十年内果然圆满达成一百万部《心经》,重建金堂。信众所抄写的《心经》至今已高达七百三十万部,不只重现原建物,还新建玄奘三藏院并邀请大画家平山郁夫绘制大唐西域壁画殿。由于这些建筑是复原药师寺创建年代“白凤时期”的样式,这个计划被称为“白凤伽蓝大复兴”,实在了不起。
了不起的愿力啊!只要相信,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写,就能写出一个药师寺,写出广大的菩提心。
奈良药师寺的写经大道场虽然很大,却整齐划一、巨细靡遗,小细节一丝不苟却不失优雅气派。日本近年来频频更换首相,不知道有没有人推荐药师寺的管长高田好胤先生干脆转战政坛,也许他能完成更大的重建任务!
灯笼。
灯笼入境来。
从京都搭地铁抵达奈良已经是下午,先去拜访作家志贺直哉旧居,志贺直哉自己设计的房子北面是奈良公园,东边就是春日大社,我们顺着原生林郁郁苍苍的小径散步,这条小径也是志贺直哉的最爱。
散步到终点就可以看见春日大社的鸟居,以及两百座石灯笼并列在参道上,这也是春日大社最著名的景点。因为还停留在志贺直哉朴实无华的居家氛围中,鲜艳华丽的春日大社好像突然从森林中跳出来一样!
一般的石灯笼只是用来衬托庭园景色,顶多用一两座点缀点缀,春日大社竟一口气出现两百座石灯笼,由此可见,春日大社被封为日本平安朝到南北朝的工艺宝库,名符其实。
石灯笼原本是放在寺院御堂正前方,为了在佛前献光明,后来神社也可以设立,最后才进入一般庭园。绕了一圈石灯笼最后才走入寻常百姓家,这个改变起源于桃山时代茶道盛行,诸侯贵族热衷建立茶室及茶庭(露地),为了晚上也能举办茶会,引进石灯笼照亮庭园。到了江户时代后期,石灯笼早已超越实用价值,变成庭园中不可或缺的添景物(装饰品)。
石灯笼的基本结构由下往上包括基坛(基础)、中台(衔接)、火袋(点灯)、笠(屋顶)、宝珠(装饰)。如果对石灯笼很有兴趣,一定要走一趟奈良的春日大社,不管什么“春日型”、“柚木型”、“西屋型”,这里通通都有,细细研究,一整天也看不完。
我一直很喜欢石灯笼,遇见了就顺手拍,石灯笼虽小,只要配置得宜就能发挥画龙点睛的效果,而且很快就能衬托这个庭园的风格与品位。
沉默不语的石灯笼才是庭园的最佳代言人。
舞殿。
舞殿入境来。
想去镰仓想了很久,有时候想归想,即使很近的地方也到不了。
咫尺天涯,缘悭一面。
终于在2010年1月从东京搭JR横须贺线来到镰仓,这个虽然也是观光景点却很能自得其乐的小镇。
身为镰仓幕府宗社的鹤冈八幡宫,是源氏家族和日本武士的守护神。若宫大道一路从宫前大石段(大石阶)连续到主街,两侧高挂朱红色“鹤冈除厄大祭”纸灯笼,就好像一条星光大道。参道左右两旁就是马路,车水马龙,还可以看到身着古装的神职人员在参道上走来走去,轻松自在,好像同时置身于两个时代。
马路边上的店家也很有趣,卖地方小吃的名产店挤满了观光客和刚放学的学生,太平盛世莫过于此。八幡宫有一股安祥自在的气质,但位于主殿前方的舞殿却有一段凄美的故事。1063年源赖义平定奥州返回镰仓,为祀奉源氏家神及保佑而建造宗社,1180年源赖朝以神意迁建八幡宫于现址。当时他们常常举办活动,流镝马、相扑、舞乐,文武双全。
12世纪末15岁的静御前遇见源义经,坠入爱河,变成他的爱妾。义经后来被兄长源赖朝指控谋反,带着静御前逃亡吉野山,但吉野山当时禁止女人进入,夫妇二人被迫分手,她坚持不肯透露义经去向。因怀孕逃过一死的静御前竟被仆人出卖,押送到镰仓被软禁。赖朝的妻子北条政子知道静是有名的“白拍子”(指穿着平安朝白色礼服、金色乌帽献舞的舞女),想一睹她的舞姿,静托病屡次拒绝。有一次赖朝与政子到鹤冈八幡宫,又将静召来跳舞,她推说:“妾今不堪离别之悲,宁有意歌舞乎?”但源赖朝再三强迫,静无奈,边舞边唱思慕义经的悲歌,舞姿曼妙、歌声悲凄,引起众人感伤。源赖朝十分不悦,幸好政子出手相救,静又逃过一劫。静产下的儿子被赖朝命人杀死,1189年,义经在奥州的衣川遇害,静获释返回京城,过着凄凉的日子。政子怜惜她惨淡度日,经常馈赠所需。时至今日,每年9月镰仓祭,舞殿都会特别表演“静之舞”,纪念这位20岁就抑郁而终的“白拍子”。
黄昏将至,舞殿后的鸽群三三两两,八幡宫“八”字那两撇就是两只鸽子的画像。
舞殿现在常常举办婚礼,应是记取“静”美丽的身姿和坚定不移的情义吧。
义经与静,海角天涯,比翼双飞。
飞石。
飞石入境来。
趁天黑之前,我们顺着参观路线从“镰仓八幡宫”走到源池畔的“神苑”。
黄昏的光最美,我常常和夕阳赛跑,抢拍泛着温柔色泽的景物。无意间发现树丛中的庭园,优雅的原木廊缘在夕阳中闪闪发光,洁净的小白石地面、黑色飞石小径,静中有动、动中有静,好一个意境幽远的庭园。
我第一次看到“飞石”这个名词,就着迷得不得了!飞石除了铺在园内当通路,还能创造步行空间的灵活变化,好像在院子里下棋、跳房子。
飞石和石灯笼都是茶道文化衍生的添景物,借由石块的种类、材质、花样、形状、大小、打法,依庭园的条件加以配置,互相撞击出不同效果。再加上季节更迭,变化多端,是一门高深而有趣的学问。
飞石依大小分成“一足用”、“二足用”,用一只脚能踩踏的大小来定位。形状则可分成“臼石”、“伽蓝石”、“短笺石”;“臼石”就是中间有个凹槽,用来磨粉的石臼,在台湾也可以常常看到;“伽蓝”就是寺院,伽蓝石通常来自寺院柱子下面的基础石;“短笺石”名字很美,灵感来自日本和歌的短笺,故意将石块磨成短笺的长方形。
有了这些石块,真正的功夫在于如何呈现。会见到飞石的场所一是大门到玄关门廊的通道;再来是前庭到主庭的通道;第三个会出现飞石的地方,就是日剧男女主角常常坐在廊缘前的踏脱石(踏脚石);第四是连接门口、石灯笼、手水钵、池塘之间的路径;第五是欣赏回游池泉的路径;第六是跨越小溪或流水的通路。不管选用哪种材料或大小,最重要的是飞石的面一定要平坦,这样走起来才舒服,最好中央稍稍凸起,不要有凹洞,避免积水,不然下雨时很容易滑倒。
打飞石要能打出空间之美,如果把日本人“打飞石”想象成我们去“打水漂”,就知道为什么要用这个“打”字。自古以来闻名的打法,最简单的就是“直打”,石块排成一直线;石块排成左右各一,叫“千鸟挂”;幅度大一点的,譬如往右三块再往左三块,就是比千鸟挂更大的“雁挂”,光看名字就可想象出形状,像不像在地上写天上的诗?
但还有一种打法我也很喜欢,叫做“筏打”,每一组前后三片圆形石块中夹放两片短笺石,那两片短笺石像一艘竹筏浮在水中,如果打在枯山水的院子里,霎那间就从天空变成溪流大海。难怪日本人喜欢坐在廊缘静静看着庭园,除了栽种的植物会随着季节变换之外,每一组飞石也能打出不同的灵感与想象。
水叶。
水叶入境来。
到日本后才知道秋天的红叶狩赏的不只是枫。
太多太多不同的变色叶,红的、橘的、黄的、褐的,甚至粉红色的叶子,热热闹闹一起装扮秋天。
浮在真如堂“手水舍”的小舟红叶,是秋天也很美丽的樱花叶,多么奇妙啊!春天樱花盛开时只见满树花开,不见樱叶,秋天再见依然不识,多么可惜啊!参拜日本寺院、神社之前,要先在手水舍清净,才能进入神的领域。
先用长长的木勺舀一瓢水,依次清洗左右手,用清净过的左手舀一瓢水倒在右手掌心,再将掌心的水送入口中,喝一小口不必太多,最后用双手将勺柄直立,这个时候勺内剩下的水就会顺着勺柄往下流,将用过的勺柄洗净,方便下一个使用者。不要忘了以上的过程从头到尾只能用一瓢水,据说现在的日本人也常弄错,有机会的时候不妨多练习,熟能生巧,自然而然就顺手。
这个仪式从净手、净口到净心,每一个步骤都很慎重,仪式不是做给别人看的,清净身口意,是对自己、对众生、对神佛菩萨、对天地最基本的礼貌与尊重。
就算寒冷的冬天也不能省略这个仪式,我的经验是越远、越高、走得越辛苦的寺院神社,洗净双手后喝到的水越甘甜,那是佛菩萨慰劳众生风尘仆仆的奖赏,犹如红尘俗世、行走江湖,偶尔也要停下来清净清净,重新出发。
樱花开了,旅人来了;
叶子落了,季节过了;
水喝过了,心洗净了。
画家。
画家入境来。
2010年初夏,雨中,药师寺的杜鹃新绿争艳。
画家林惺岳老师拿着相机拍照,不经意间跑进我的镜头。
我没有躲、他没有藏,因为杜鹃太艳雨景太美,等他拍完换我拍。动过手术的身躯有点微颤,但他一路仍认真、忘情地记录拍照。奈良那次的旅行,我和他还不太熟,却常常选到同样的拍照景点,不知道有没有被同行的朋友发现,又是否会以为我在悄悄跟随他?
回到台北我们又带林老师去苗栗三义一日游,他像个快乐的小学生,全程陶醉在远足的亢奋中。为了储存日后作画题材,只要他认为漂亮的画面,就要求拍照,我们便不断地停车。他刚刚完成一幅三千号作品,身心俱疲,但年过七十的他出门游玩一点也不嫌累,就像孩子一样开心。
后来我们受邀去欣赏他的新作《大地的屏风》,这幅高540厘米、宽780厘米,几乎两层楼高的巨作,暂放在一间面粉工厂的大厂房,林老师就是在这里创作出来的。要画完整面“墙”的画布得坐自走车,上下左右升升降降。当我们仰望画作时真是无比震撼,这么大的作品,别说72岁老人家,就算年轻力壮的少年画起来也很吃力。画作寓意深远,颜色鲜艳绚丽、变化多端,看得我们这些后生晚辈目眩神驰,赞叹连连!
这么旺盛的创造力不知是如何隐藏在他瘦弱的身躯里的!贝多芬影响林惺岳老师一生,他立志要做强者,宁可被妒忌,也不要被同情。
在奈良我们一起去参观药师寺“玄奘三藏院”内新建的“大唐西域壁画殿”,殿内永久典藏的大唐西域壁画系列是日本当代知名画家平山郁夫的作品,于千禧年最后一天完成。平山郁夫花了三十年时间,前前后后跑了数十趟中国西域,跟随玄奘西行的足迹才完成这件作品。壁画内容分成七个主题,完全按照当初玄奘西行的顺序,从唐朝长安城出发,途径嘉峪关、戈壁沙漠中的高昌古城、天山、帕米尔高原、喜马拉雅山,这三座山连在一起象征西方净土须弥山,之后来到阿富汗,壁画中还可以看到完整的巴米扬大佛,最后两幅终于来到玄奘法师取经的印度。日本NHK电视台也将这段过程拍摄成《平山郁夫三藏祈愿之旅》纪录片。
最后一幅《那烂陀的月光》画中,平山郁夫说月光下有一个穿着白衣、小小模糊的身影,是玄奘,也是他自己,亲身经历广岛原子弹爆炸的平山郁夫,用这趟祈愿之旅获得救赎。身为遗腹子,父亲曾留日学习雕塑,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母亲死于疟疾的林惺岳,和历经原子弹爆炸的平山郁夫,两人应该也会惺惺相惜。
2010年奈良初识,日本人称初夏的雨为“绿雨”,我们不约而同地拍到相同的绿雨,不知道透过画家的眼睛,又会呈现什么样的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