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清秋,陆章健 日期:2021-12-26 04:23:31
二姐每天一大早都要赶到后山去,那里有一棵柿子树。
二姐喜欢攀上那棵柿子树,远远地眺望。柔和的风从耳际划过,远处铺天盖地的油菜花田像一副浪漫的画,随着春风波浪般起伏,二姐的心也跟着起起落落。
远处出现了一个黑点,二姐探着脖子瞪大了眼,她的一只手摁在胸口,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树干。那黑点在金黄色的油菜花地里穿行、淹没和浮出。后来黑点慢慢汇成一黑条,二姐脸上的欢欣再也掩藏不住。她伸出手捋捋凌乱的头发,又抚摸了下滚烫的脸庞。黑条慢慢延伸成一个男人过来了,二姐脸上的笑容凝结了。她使劲绞着双手,泪水缓缓涌出来漫满脸庞,滴进小碎花衣服上。
衣服是年内二姐夫买给她的。其实也不能算为姐夫,因为他们俩还没有正式结婚。
那天二姐夫去城里置办结婚的物品,和二姐约好在后山柿树下等他。那里是他们的幸福地,整个春天,二姐都和姐夫隐藏在油菜花地的柿树下呢喃。二姐那天没等来二姐夫。若干天后,二姐夫被装在一个小匣子里送了回来。二姐的精神一下就失常了。她每天穿着那件小碎花衣服跑向后山,攀上了那颗柿子树等待,任凭身后母亲的长息短叹。
一场雨后,金黄的油菜花变成了累累的油菜荚子,二姐突然恢复了常态,不再留恋那个去处,只是母亲的叹息越加频繁。换成短衫后的夏天所有人都被二姐的肚子惊呆了。
名师点评
语言有张力和韧性,画面感极强,有种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之感。读完也被这篇文章惊呆,原来没有故事也是故事。闪小说可以如此深邃又抓人揪心。
星光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将自己锁进黑暗。我在等着夜幕降临,到时候,我要像只蝴蝶一样从窗口翩翩而下,结束自己的生命。
什么红斑狼疮,什么精神抑郁,这些都会随着我的纵身一跃而烟消云散。包括他临别时那些虚情假意的话和躲闪的目光。他走后,为了给我治病,母亲卖了老宅子,用掉了弟弟准备结婚的钱。我是个包袱,是个累赘。就连母亲最近也疏于絮叨了。她说,我新找了份活儿,能赚不少钱,以后下班就不来陪你了。接着母亲就开始每天匆匆地来,匆匆地去。面对我时,我发现她的笑容显得勉强而僵硬,我知道,这些都缘于我被侵蚀的脸看上去触目惊心。
我厌倦这个世界,包括母亲的絮叨、叹气和眼泪。只要我跳下去一切都会归于平静。
是该做出决定的时候了,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推开窗户,西斜的夕阳将天幕和云朵染成了火红色,美的令人炫目。我突然想夜幕降临前出去走一走。
医院门口围着一群人,里面传出嘶哑的抽泣,那声音绝望的让人揪心。这个世上也有人和我一样不幸?我情不自禁围拢过去。
天啊!那个乞讨的老人不正是我的母亲吗?她跪在地上,举着一只搪瓷杯冲着路人行乞,浑浊的泪水在布满沟壑的脸上肆虐……
我被钉在那里,久久,不能自己。泪水无休止地涌出,将我淹没,我颤抖着返回病房。
夜幕真的降临了,浩瀚星空几点寒意闪烁,我没有跳下去。
名师点评
母爱永恒的话题。在无私的母爱面前,我们有什么资格和理由去轻易言死?好好活着,就是对母亲最好的报答。
妈妈的味道
我被二杆子揪回了家,耳朵火辣辣地疼,愤怒在心中升腾有效地抵制了菜香的袭击,在房中来回走动像只困兽般焦躁不安。
怎么样才能逃回去?重新回到我的地盘?眼下这比什么都重要。仔细勘察了所有细节,心情陷人无边的颓废中,这牢房除了进门时的那道门,再也没有别的出口。
“哎哟,我肚子疼……”双手捂在腹部我把身体曲成了弓形,并不夸张,因为患有胃病我早熟络掌握了这一项技巧。二杆子神色慌张地赶过来那表情犹如如厕般急促,“怎么办?疼得厉害吗?”不等我回答他转身从床底下取出一个小铁盒子抱在怀里,我知道那里面全是五毛一元的票子,有些还破烂不堪,那是他平常看车子的收入。接着弓下腰对我吼道:“快趴上来,我背你去医院!”天知道怎么回事,眼泪瞬间喷涌而出模糊了我的视线,“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对着二杆子叫了声“爸……我再也不去网吧玩游戏了!”
二杆子愣愣地站了好久,嘴唇翕动了好几次,终究没发出任何声音,而是默默地递给我一碗蛋炒饭。这是我的最爱,妈妈在世时经常给我做,我颤抖着手接过来和着眼泪大口地吞咽着,吃出了妈妈的味道。
名师点评
全篇文字全是写爸爸,但是文章标题是“妈妈的味道”,读到最后,“我”被感动,父爱深沉如山,既当爹又当娘地将孩子抚养长大,那么当孩子迷途知返时,感受到的当然是妈妈的味道,文章很有现实教育意义。
玉陨
他爱她。
在她生日那天,他把我送给了她。
看见我,她惊叫起来:“天啊!正是我喜欢的那种!”我的心里,马上荡起了缕缕温情。
有时我会为她沏上清茶,有时我会为她调杯咖啡。她轻轻地抚摸我时,她的体温从指尖传遍我的全身。我感觉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在顺畅地呼吸。接触到她花瓣似的红唇,我的心也变得异常柔软起来。
后来,我跟着她,走进了一座城市。
再后来,她把我送给了一个陌生人,连同她的身体。看着眼前的她,想起远在他乡的他,我的心一震,碎了。
她遗憾地说:“可惜了,多好的一只玉杯啊!”P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