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竹阳 日期:2022-12-31 08:08:36
天道不公,人心不古。用一个世家的灭亡予你一颗强者之心,以一个村子的葬礼觉醒你身体潜力,融一个女子的献祭掌控你的力量,你成为了绝世强者,然孑然一身,你,要吗?一生碌碌在凡尘,一世悲惨无人怜;一生冷血斥苍天,一世拼搏为谁狂;一生强横纵江湖,一世轮回念梦邪。如果每次生死都是一个梦境,你,死了多少回?
第一部 力有不逮为弱者 第一章 一朝惊变家不复
天空划过几只飞鸟,房屋林立,城中最繁华的地段里坐落一个府邸,琉璃瓦上檐,朱红漆门面,透过弯曲花草道,小院静谧,青竹微舞,一个人影在肆意挥动自己拳头,一次又一次撞击着他前方的木头人,拳与木,碰撞与分离,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呼——”,许久,他停下来,身子微微颤栗,拳头慢慢地松开,止不住地颤动着,一点点血丝慢慢地从原本发白的骨肉中渗出,流淌在了拳头外,还未汇聚成圆满的一滴,便无可奈何地坠落在满是脚印的尘土里,留下一点鲜红的印记。
他抬头,稚嫩脸庞里镶刻着立体的五官,汗珠随着微微呼气从俊挺的鼻尖滴落,身着一身湛蓝锦衣,束发的白带落在了前颈,因胸口的喘息起伏而垂落。
“还是不行吗?”他垂下了漂亮的眼睑,看似稚嫩的眼睛深处透露出了一些失望与疲惫。
“公子,公子,老爷让你过去一趟。”一个奴才模样的人一路小跑过来,将这静态的画景打散了。
他摇了摇头,应了一声,迈步向院外走去,经过报信人的身边,个头刚过肩,才有了那样的真实感,原是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
穿过竹林小路,幽幽的氛围消失殆尽,面前亮堂开阔之景,一路通向这个府邸的最华丽的屋子——亦是议事厅所在。
“父亲,你找我?”他踏进门,瞧见父亲和母亲都坐在正前面,桌上摆放着两个茶杯,茶水正氤氲着热气。
墨开明,眼前正襟危坐的中年人,露出了一丝笑容,招了招手,示意他再走近些。
“帝宇,武功练得怎么样?”
墨帝宇,正是这少年的名字,取得霸气异常,却别有一番来路,只是为何要以“帝”而称,连他父亲都忌讳莫深,虽说这是一个尚武崇强的时代,但敢与皇帝的称号用同一字,定也是一个来头不小的世家。
“孩儿愚钝,未曾有进步。”墨帝宇脸色暗了暗,如实回答。
“别孩子一来就提练武之事。”坐在一旁的娘亲,名珞瑜,随夫姓墨。此时拉过儿子的手拍了拍,也含有安慰的意味。哪曾想一抬起他的手,刚才练武所受的伤便暴露了。
“疼吗?”墨珞瑜心疼不已。
墨帝宇把衣袖往外拉了拉,遮住了一些伤口,“娘,不碍事的。”
墨开明也看到了儿子的伤痕,便不提练武这件事,改口道,“过些天你随你的二伯去商铺那里学习学习吧,多学些本领也是好的。”
“好的。”墨帝宇眉头皱了皱,没多说什么,应承了下来。
再闲聊了一些时候,多是日常杂事,墨开明刚从朝中回来,此地算是偏远,一来一回已过十余日,自是想考核墨帝宇这些天的学习是否有落下。
待墨帝宇离开,屋里又恢复了宁静,桌上的茶水已经凉了。
墨开明看着窗外的树枝割裂着的天空,内心忽然一阵烦躁,“最近朝廷很乱,我怕会出什么事情。”
他的妻子起身,将手搭在丈夫的肩上,轻轻按摩,“会好起来的,现在墨府已经自愿退出远离纷争,不会有什么波及吧。”
“唉,就怕有些人不死心。”墨开明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万一,万一有什么事情,墨儿他……”
“我已经在安排了,你别担心,我也只是猜测。”墨开明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目光又放向远处。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旭日初升,已经有沉闷的“砰砰”声传出,同往常一样,墨帝宇已在此晨练许久了。
木桩经过日日敲打早已不复以前的模样,其实这才是前几天刚换的。墨帝宇生在庙堂之家,虽因爷爷去世后地位下降被“贬”于此,日子倒也舒畅。然而在这江湖纷争无数,尚武重强的时代,他的习武资质却是平庸之极,不说练成一个飞檐走壁的高手,却是连个捕快,目前都难以胜任。
那些惩恶扬善的侠客梦,离他很遥远、很遥远。
昨日父亲找他,也是想他多一条出路,虽然从商无多少前途,但是总归多一条出路。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即使自身实力不济,但是雇佣强者保护还是可以做到的。
“砰”,念此,他一拳狠狠地锤到木桩上,木桩猛地颤动着,心有愤懑,难以平复。
“少爷,准备吃早饭,然后出发去商铺了。”下人过来通知他。
他凝固的姿势终是动了,默默地将手垂下,离开。
父亲母亲对他的寄予,他怎会不知,若非希望他可以有更平安的环境成长,他们也不会甘于迁到这个城里当个城主。奈何命运如此,除了这微乎其微的希望,也许他注定只能是个经商者吧。
“孩子,你跟着一起看看,明天开始就来这里先当个学徒。”一个方脸,穿着名贵服饰的中年人对墨帝宇说,眼睛时不时有精光流露,一看便知是久经商战的老手。
墨帝宇走走停停,将店铺的基本状况都了解了一遍,连周围都走过了。要做,就做个顶尖的商业操控者,富可敌国,也算是墨家另类的崛起吧?墨帝宇虽然习武不可,但是广而读书,记忆力惊人,这算是一种了不起的天赋。
当年他刚出生,便生异象,一个流星从天边划过,格外炽烈,一个“帝”字出现在墨帝宇的后背,散发异光,过了一刻才渐渐隐去。此时他爷爷还未去世,迅速封锁了消息,才未被世人所知这等异象为墨家所引。
原是对这个孩子抱着殷切期望,哪曾想他竟是没有上等的习武资质,在这武者为大的时代,实在是一种悲哀。
至于他那超强的记忆力,也没有被重视,毕竟,连武功都不能高就的人,记忆力超人又能怎样呢。当然,关于那个“帝”字,墨帝宇自己也是不知道的。知晓这件事的人,如今也只剩下他父母二人而已了。
“起风了呢。”
夕阳西下,墨帝宇慢慢地一个人走回府邸,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默然无声。
从明天开始,他就是一个正式的从商者了。
天朗气清,就这样过了十余日没有波澜的日子。墨帝宇已经熟悉了店铺的工作,凭着察言观色和出色的学习能力,他已经从学徒直接晋升到管理者的层面了,连从商十几年的二伯都称赞,不出三年他就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从商者。
这天,他依旧在观察来来往往的客人的动向,店铺的一处地方却发生了冲突。
“本公子买你家东西是给你面子,你竟然还不卖?”一个很嚣张的声音传出,语气不善。
是朝中一得势大臣的小儿子,白梦落,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墨帝宇走了出来,不卑不亢,说:“不知公子为何动怒?”
“哼,叫你们的管事出来,如果这事不给我说明白,你这店铺就不用要了!”白梦落叫嚣道。
“少爷,他刚才买东西的时候对小玉动手动脚,我气不过才……”也许是被白梦落吓到,这个店员有点战战兢兢,他也知道可能是遇到闹事的主了。
墨帝宇摆了摆手,他刚才便已大概猜到事情经过,店员直接明说出来,怕是活不过今晚,他不怕白梦落,但是一旦冲突深了,他也保不住这个仗义执言的店员。
“我就是这里的管事,白公子,你消消气,这些东西就算我们给你赔礼道歉,此事就算了,如何?”墨帝宇不卑不亢地说道。
身边的护卫见到墨帝宇,便俯身对白梦落耳语了一般。
“哦?你就是墨家那个不会武功的少爷?”白梦落扫了扫站在面前的墨帝宇,嘴角露出一丝轻蔑。
“不曾想我的名字还能入公子的眼。”墨帝宇听到白梦落这么一说,心情微怒,但如果起冲突,怕也讨不到好处,只能作罢。
“要我罢休,也可以,但是除了这些,我还要她!”白梦落嘴角微翘,手指向了刚才店员口中说的,现在还躲在一旁的小玉。
听到白梦落的“点名”,小玉身子一颤,看到少爷对这个人这么客气,她知道对方一定不简单,恐怕自己凶多吉少,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又往旁边缩了缩。
眼看白梦落带来的人就要上前将小玉抓去,墨帝宇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她不是商品,怕是要让公子你失望了。”
“哦?你是连店铺都不想要了吗?”白梦落见墨帝宇竟然因为一个普通女子就和他起冲突,更加不屑,此等人何能成大事。
“嘁,强抢民女这种事情,公子做了怕也是脸上无光吧。”墨帝宇没有在乎白梦落的威胁。
“你是谁,还需要我给你面子!”白梦落说完这句,忽然欺身而上,一拳朝墨帝宇轰了过来。
一拳将至,墨帝宇神色凝重,白梦落的武功不弱,硬碰硬他肯定不如,但此时却是不能退的。他握紧了拳头,拱起马步,同样一拳迎了上去。
“砰”,两人触之既分,白梦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墨帝宇却是往后滑了三寸,高下立判。
白梦落刚想说些什么,在店铺外进来了一批人,是附近巡逻的捕快,领头的抱拳而立,“公子,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墨帝宇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白梦落一眼。白梦落见到官府来人,也知道这出戏没法做下去,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没事了,你们继续吧,辛苦了。”墨帝宇皱了皱眉,藏在袖子里的手正微微颤抖着,刚才硬接了白梦落一拳,并不好受,不过,白梦落此次前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不远处,白梦落一行人继续在街上走着。“公子,就这样放过他们?”一个护卫说道。
“哼,好戏还在后头呢。”白梦落挥了挥手,若不是父亲警告他现在不能多生事端,这口气他怎么可能忍得下。“到时,会让你哭着求我的。”他回头望了那个店一眼。
天空划过几只飞鸟,原本安宁的紫栌城,忽然染上了几分肃杀的气息。
是夜,月圆星稀,偶尔传来几声鸣叫,城中人们已经入睡,墨府也静谧无声。
哪知,这样的平静因几声惨叫打破了。
“什么人?”随着一声怒吼,整个墨府热闹起来了,这样的热闹伴随着刀剑相交的碰撞声,刺入皮肉的惨叫声,弱小无助的求救声,慢慢地扩散开来。
墨帝宇刚想冲出去,便被一个人拦住了,是一个黑衣卫,父亲培养的死士。“少爷,外面过于危险,赶紧逃吧。”
外面厮杀声动天,墨帝宇想象到那些奴才婢女们正在遭遇什么样的下场。“不,我要去帮我父亲!你让开。”
可是,黑衣卫明显是收到了什么命令,拦住了墨帝宇的去路,“老爷要我带你逃出去,这是命令。”
“你给我滚开!”墨帝宇没有武器,赤拳轰出,只是这明显对黑衣卫没什么效果,他迅速闪躲,“对不起了少爷。”一记手刀将墨帝宇打晕,便冲出来窗外。
“父亲……”墨帝宇因疼痛而昏死过去,闭眼时,只有耳边传来的惨叫声不绝。
墨府内,哀声遍布,袭击的那一伙儿人武力高强,嗜血好杀,又是忽然袭击,惨状连连。
不久后,一队军马从四面八方聚集到门前,惨叫声已经减弱,他们没有冲进去,而是在领头之人的命令下,仰天射箭,打算烧了这座豪华的墨家府邸!
一时间,一簇簇火光从天而降,带起了阵阵热浪,整个墨府变成了火海,而下令之人的脸,被火光映衬的通红,眼睛里除了那一团火,还能看到毫不掩饰的野心。
整个紫栌城,除了墨府,竟格外寂静,仿佛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似的。如果有个写史实之人提起这个往事,也许会冠以“死寂”一词吧。
翌日,紫栌城发布公告,墨府与江湖邪教合作不成反目成仇,视为仇杀,朝廷下达禁令,剥夺墨家一切权利,满城通缉幸存者墨开明等人,紫栌城城主暂由白枭担任。
公告既出,满城哗然。
但又能如何呢,受过墨城主恩惠的也只能紧握拳头,拳头却拗不过大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光面正大的灭杀,但是都只能忍声吐气,免得连自己都受到了牵连。
三日后,一个少年瞒过还在外面巡查的护卫,出现在了已经满是残骸的墨府里。
昔日的辉煌已经不再,焦黑破碎的建筑、散漫着一摊摊血渍的地板、还没入土为安遍地尸体,再过一日,这里就要被推移成平地,墨府,就再也不复存在了!
他一步一步走着,看着那些残骸,那些尸体,无助、不解、愤怒交织的死不瞑目的人们,有些还是他熟悉的,或在身边喊着少爷,或时不时在旁边偷笑,或有时还会“调戏”他,戏称“不敢”的一起长大的家奴。
他一步一步走着,仿佛来到了当时的现场,一群如狼似虎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闯入墨府,一言不发挥刀斩向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家奴们、护卫,甚至闯入了父母亲的房间,墨府的人奋起反抗,奈何匆忙应对,寡不敌众,那一个个黑衣人武功高强,断然不是官场的人,却一个个都沾满血腥,将一个个无辜的生命杀害。
他一步一步走着,凄厉的怒吼声在他的耳边回荡,声声不绝的求饶声在耳畔回响,刀剑碰撞的花火与狰狞的目光在他眼前掠过,终究,他站定了,前方原本是议事厅所在,也是几天前他刚见完父亲母亲地方。
建筑早已毁坏,只剩下了一面墙,墙上写刻着的“墨府”已经被一刀砍成了两半,以血为书,被人写了一“杀”字存留在了那里。不需猜想,定是故意留之。
看着这个“杀”字,他的双拳紧紧的握住,怒目圆睁,似乎想一拳将这墙砸个稀巴烂,再冲出去给这些无辜的死者报仇。但他,不能啊!只凭现在的实力,无非就是送死而已。
还是实力,实力啊!他咬紧了嘴唇,慢慢渗出了鲜血,滴落在地。
“少爷,回去吧,不能在这里待太久。”说话之人,正是当时将墨帝宇敲晕的护卫。
“我的父亲母亲呢?”少年脸色恢复了平静,问道。
“大人只吩咐过,请少爷耐心等待,好好学商。”
学商,学商,倘若无权无势,又没有保护自己的武功,富甲一方又能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