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百合依然 日期:2014-08-24 11:51:54
感情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对或错,只是爱或者不爱。感情的天平,亦无法用付出和得到来衡量。如果一定要说亏欠,那么,你欠我幸福。陈清扬,一个算不上漂亮的女孩子,她聪明,敏感,独立,一个人生活在上海这座物质至上的城市。年近三十的她渴望婚姻,渴望安定,可是,同时又不愿意仅仅为了结婚而结婚。在她看来,爱情,是结婚的唯一理由。然而,周遭的一切,工作的压力,父母亲朋的压力却如同一张无形的网,渐渐地向她逼近。故事中的几个主要人物——陈清扬、麦家宁、白易居、罗越,究竟,谁欠了谁幸福,谁最后得到了幸福,谁能说得清?
作者简介:
百合依然,从一个城市徘们到另外一个城市,从西部古都到长三角冉到北方海港,如鸟儿一样迁徙,不经意间岁月如水般在指间流逝。回首这数年来的经历,用文字演绎成一个个故事,或许你会有和我一样的感慨,于是心有戚戚焉。喜欢百合的文字,素而有趣!每篇都能整几个经典出来,真是让人开心啊!“因为——”陈清扬拖长了声音说,“子非我,安知我所想?”“一样的道理。”麦家宁看一眼陈清扬,说,“子非我,安知我不知你之所想?”——微笑片刻新作,第一章你欠我幸福
“我和Gary周末去厦门,领证。”海蓝做完第一百个仰卧起坐后,微微喘了口气,转过头对旁边的陈清扬说。
陈清扬一个仰卧起坐正做了一半,憋着气费劲地问:“什么?”
“我说,我周末要去领证了。”海蓝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
“票都买好了?真想清楚了?决定步入已婚妇女的行列了?”陈清扬一连三个问句,貌似惊异,实则早已了然于心。
“嗯,想清楚了。”海蓝一脸幸福的笑。虽历经八年的爱情长跑,可是一朝修得正果,还是有着初恋般的甜蜜。
“为什么去厦门领证?你和Gary家都不在那儿。是不是想体会私奔的感觉?”
“我户口在那儿嘛。本来也可以去成都,他的户口在那儿,可是,想着反正过年要回去,所以还是决定去厦门。”
“嗯,无亲无故,就你们两人,真有点亡命天涯的感觉。”
“你就乌鸦嘴吧你。”海蓝早已习惯了陈清扬的信口开河。
上完瑜伽课,海蓝去前台办理停卡手续,停卡一个月,蜜月。陈清扬在一旁打趣:“风萧萧兮易水寒啊。等你再回来,已是他人妇,想想真可怕。”
海蓝不理会陈清扬的酸文假醋,自顾低头填写表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陈清扬说:“哎,晚上一块儿吃饭吧,叫上小乔。”
“干嘛,想来个单身party?”陈清扬这两天正在看FRIENDS,想起了美国人的习惯。
“哎呀,找个借口饱食一顿嘛,好久没腐败了。”
“行,去哪儿吃?我给她电话。”说到吃,人人俱欢颜。
接到陈清扬电话的时候,赵小乔正在地铁里进行每日例行修炼,一时为矛——杀出重围,起势如洪;再一时为盾——任你如何来势汹涌,我自岿然不动。相信这会儿一定不会有人问: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若何?你丫找抽呢吧!
“什么?去哪儿?哎,我听不清,地铁上呢。清扬,你发短信给我吧,人太多了。”说罢便挂了电话。
“哎,挤什么挤,没见我都快贴着门了吗?”赵小乔回头对身后一小伙子喝道。这厮估计是要下车了,可是他左探一头,右探一脚,把赵小乔左推一把,右拨一下,愣是没从人群中钻过去,白长了一副贼头鼠脑。陈小乔在办公室憋了一下午的气这会儿终于找到了出口。
这小伙子历尽千辛挤了一身汗还没挤到门口,此刻又遭人臧否,自觉比窦娥还冤,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然,是打了折扣的。“喂,侬讲讲道理好不啦,挡在门口,叫人家哪恁出得去呢?”
“什么叫我挡在门口?你瞅瞅我有地方给你让吗?”赵小乔素来痛恨这种小男人腔调,吵个架还要翘个兰花指,一口一个“好不啦”,偶尔壮回胆拍次桌子还要悄悄把拍痛的手在大腿上揉,没劲!
“哎,侬帮帮忙,都是乘车的,借借过,对不啦?你看你凶得来……”小男人一边兀自唠叨个不停,一边继续奋战。
“嫌我态度不好?去,去买一BMW啊,后窗再贴一个‘别骂我’,看谁态度不好就撞谁!”
“喂,你怎么好这么讲话的?你这个女人简直是……唉,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我不跟你吵,我不跟你吵好吧!来来来,这位先生,麻烦你让让,劳驾啊。”小男人在有限的空间里摇着头叹着气,身体几经扭曲,终于在门要关上的一刹那夺门而出。
赵小乔恨恨地看着小男人的背影,恨不能揪着他的领子回来再吵一架方才痛快。
等赵小乔赶到的时候,陈清扬和海蓝正对着一锅翻腾的鲜鱼丸虎视耽耽并觉得已快要饿得羽化为仙了。
“小姐,我们俩等你等得一条活鱼都变鱼丸了。”陈清扬夸张地开玩笑道。
赵小乔却一反平日嘻嘻哈哈的样子,不理会陈清扬,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坐下。
海蓝见状忙问:“怎么了?好像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别提了,今天在公司跟老板吵了一架,到了地铁上又跟一龌龊男吵了一架。真邪门了,今天什么日子啊,怎么这么晦气?”
“为什么跟老板吵啊?”陈清扬赶紧收起笑容,一脸认真地关心好友。
“谁跟她吵了。这女人变态,看我不顺眼,存心找茬。猴年马月的事了,这会儿翻出来嚼蛆。”赵小乔越说越气。
“到底为什么事啊?”海蓝依然听得一头雾水。
“唉,算了,不说了,说了心烦。”
“就是,吃东西是正经。赶紧吃吧,我都快饿死了。”陈清扬给赵小乔夹一个鱼丸放碗里。她知道,不等这顿饭吃完,天大的事在赵小乔都会成过眼云烟。
“对了,怎么想起今天聚了,又不是周末?”几个鱼丸下肚,赵小乔才想起今晚的聚会主题不明。
“今晚是海蓝的告别晚宴。”陈清扬说。
“什么告别晚宴?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赵小乔不明所以。
“没什么事。就是我和Gary这个周末要去厦门领证,所以今天想和你们一起吃个饭,正好也好久没聚了。”
“噢,是吗?怎么这周就去了,不是说下个月吗?”
“这个月有特价机票。”海蓝解释道。
“喂,谈谈感受吧。是不是特兴奋?”一阵埋头苦吃之后,陈清扬乘中场休息的当儿问海蓝。
“没什么特别的感受。真的!可能在一起时间太久了吧。知道两个人结了婚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不会和现在有太多不同,所以没有什么兴奋的感觉。”
“嗯,看来同居还是有好处的,起码可以消除恋爱生活和婚姻生活之间的落差。虽没有惊喜,但也不至于有失落。而且,一般来说,婚姻带给人的,总是失落多过惊喜。”陈清扬煞有介事地点头说道。
“嗯,是的。”海蓝点头表示同意,“不过,我想可能领证的时候,会有点兴奋吧。”接着,又无限憧憬地说。毕竟,结婚、嫁人是一个女人一生赋予了最多想象的一件事——从她还是个小女孩起,她就开始浮想联翩,历经至此,早已推翻又写就了无数个版本,场景也早已烂熟于心。
“嘿,一领完证就给我们发短信啊,我们也好和你同乐一下。”小乔比当事人显得还兴奋,刚才的不快早已抛之脑后。
“好,一定一定。”
“哎,我说,以后我们三个无论谁结婚,我们都像今天一样来个告别晚宴吧,好不好?”小乔为自己的主意欢欣鼓舞。
“好呀,那下一个肯定是你了。”陈清扬半开玩笑地说。小乔和王正的恋爱正如火如荼,不出意外,明年应该可以喜结连理。想到此,陈清扬有些黯然,眼看周围的朋友嫁人的嫁人,谈恋爱的谈恋爱,可自己还是孤魂野鬼一个,不禁悲由心生。
“最好你们两个明年一起办了。”海蓝体贴地对清扬说。陈清扬听了,勉强笑笑,心里愈发难过。是谁说的,冬日的寒夜,把人冻得麻木也就罢了,一点点的微温,反而更让人冷彻心扉。此刻,海蓝的体贴无异于此。
“来来,咱们以茶代酒,祝海蓝……”
“行了,别祝我了,我已经没有后续篇章了,你们可还精彩无限呢。”海蓝打断了小乔的祝词。
“那是,你已经是影片结束那个‘完’字了,我和小乔可是精彩的下集介绍。”陈清扬嘴上逞着强,心里却想,什么时候,我的“完”字才会出现啊?
“好,那咱就祝下集更精彩!”
“嗯,千万别走开,广告之后马上回来!”
“哈哈哈……”三个人笑成一片。
酒足饭饱,三人道别,各回各家,海蓝说等从厦门回来,再正式请大家吃饭,可携家属。
陈清扬刚到家,电话便响了。是赵小乔。
“清扬,到家了吗?”
“刚进门,怎么了,不会刚分开就想我吧?”
“少肉麻了你。跟你说正事。你说海蓝结婚,咱们是不是该送点什么?我觉得给钱没意思,你觉得呢?”
“是啊,我刚才也想呢。可是,不送钱,送什么呢?也不知道她需要什么。”
“我想送点有意义的,特别点的。”
“什么样的是有意义的,特别点的啊?小姐,能不能具体点?”陈清扬问道。
“唉,一时半会儿的,我也想不出来,所以才想听听你的意见。”赵小乔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呵欠,“要不,你再想想?我有点困了,洗洗睡吧,明天还要去无锡呢。”
“好吧,好吧,你睡吧。真不知你打这个电话有什么意义。”陈清扬嘟哝着,一边又笑了,她能想象赵小乔手拿电话睡眼蒙眬的样子。
晚上躺在床上,陈清扬想着该送什么礼物给海蓝,送礼当然要那种雪中送炭的,绝不能干锦上添花的事——纯粹是资源浪费。他们最缺的是什么?房子呀。可是,陈清扬她自己连半片瓦都没有。眼下自己住的这一室一厅是租的,家具是房东的,电器是房东的,放眼望去,除了那一橱的衣服还有几大纸箱的书,其他的,全是别人的。唉,表面光鲜亮丽的生活,实际虚弱得不堪一击。简直不能想,现在不能想,未来更不能想,想想都让人绝望。
陈清扬想起每当海蓝和小乔谈论起房价、装修时,自己则完全像个局外人一样插不上话,非但插不上话,这种话听在耳中对她都是一种刺激。她多希望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加入这样的谈话,讨论墙壁该刷什么样的墙漆,厨房的橱柜该选什么颜色——这是一种琐碎的幸福,这种幸福。是陈清扬渴望得到却又一直未能得到的。
总有一天,我会幸福的。陈清扬模糊地想着,翻了个身,沉沉地睡去。睡着的陈清扬,嘴角弯着一抹笑,也许,那是幸福的样子。
第二章你欠我幸福
早上一进公司,就见大堂中央摆放了一株圣诞树,并且挂上了铃铛、小礼品——不用说,都是空包装而已。陈清扬想,形式主义,倒不如直接挂人民币在上面来得实惠。同时感叹中国人现在过洋节的热情真是与时俱进。陈清扬现在越来越怕过节,别人的热闹,只是衬托自己的孤单。
还没走进办公室,就听到了唐远的声音:“哎,圣诞节啊,可怜没人陪啊!你们都怎么过啊,老乔?”
“过啥圣诞节,洋人的节,咱不过。”
“切,结了婚的男人真没劲。刘虹,你呢?”唐远誓将八卦进行到底。
“我?我要带我儿子去上课。”
“噢,天哪,怎么女人一结婚好像马上就变成老阿姨一样,一点情调都没有了。”唐远夸张地哀叹,“算了,石头,我看,还是咱俩凑一搭子,过过算了。”
“我?我没时间。马上要考试了,我得在家好好复习。”石头说话也像石头一样,又硬又实在,一点回旋余地都不留。
忽然,唐远看到走进来的陈清扬,如获至宝:“喂,陈清扬,圣诞有安排没?”
“那还用问,陈清扬的圣诞大餐早就安排好了吧,还等你?”不等陈清扬开口,早有好事者代为回答。
“喂,怎么样,反正你也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不如临时友情组合一下,好不好?”唐远一面嬉笑着,一面习惯性地坐在陈清扬的桌子上。
陈清扬不理会唐远的建议,敲了敲桌子,似笑非笑地说:“据我所知,人类早在几十万年前就学会直立行走了,你怎么回事?忘掉进化了?”
“哈哈哈……”办公室里爆发出一阵笑声。
唐远并不生气,讪讪地边从桌子上跳下来,边说道:“怎么样啊,去不去啊?”
“谁告诉你我是一个人?”陈清扬反问。
“咦?你不是没男朋友吗?”唐远真诚地诧异。
陈清扬笑笑,既不否认也不承认。有时候,内心的虚弱只能用沉默来掩饰。
上午开会,林总又一次强调四月份的QS审核志在必得。显然,林总是准备把这项工作当做自己走马上任后的政绩工程的。
“陈清扬,你要给我好好抓这件事。你要负责公司的每个数据、每个指标,你必须一项一项仔细地核对。你要建立一个数据库,所有的数据都从你这里来!”老板的话掷地有声。陈清扬听得直咽冷气。说完最后一个字,老板的眼神凌厉地落在了陈清扬的脸上。
陈清扬知道,老板此刻需要的就是一句“Yes,Sir”。但她同时也知道,这话说出去,就等于自掘坟墓。老板新上任不久,对于公司的QS体系一知半解,常常给陈清扬发出一些她职责范围之外的指令。比如今天这事,各部门的指标数据理应是各部门经理最需要关注的。再往大了说,也是老板你需要关注的。总之绕来绕去,也不应该是我陈清扬来负责。可这话能直接对老板说吗?当然不能。但她也不能什么也不说,于是陈清扬迎着老板的目光说道:
“林总,我核对这些数据没有问题,但您看是不是这样:各部门指定一个人,专门负责本部门各项指标、数据的收集,经过本部门经理确认后,每月规定一个时间,统一汇总在我这里?”
林总偏着头略一思索,点点头说:“行啊,OK,没有问题。我只要求,对外的每一项数据都是能够经得起别人challenge的。”
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小项在MSN上给陈清扬发来一条信息:“听说咱们的新头儿要来了。”
“来了好,省得我直接跟林总汇报。”话虽这么说,可陈清扬心里明白,就算此刻空降一个质量经理,如果他不懂QS这套体系,那么,她还是逃不掉。换句话说,她是被林总盯上了。
“新来一个也没用,肯定老林有事还会找你。”
“是啊,真烦。”陈清扬在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你还不如出去找找方向。这里待着有什么意思?钱不多,事不少干,还要受老林的气,何苦?!”
“唉,我现在都不清楚出去找什么样的工作,QS是咱们公司才有的,其他公司根本不了解这个。”
“你还想做这个呀?反正我是没什么雄心壮志,不想做女强人。我只要工作轻松一点,钱够我花就行。女人嘛,嫁人是正经,找个有钱的老公,日子过得不要太开心噢。”小项的老公是一家大公司的部门经理,据说收入不菲。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命好呢?”陈清扬敷衍地说。心里却想,这年头,谁能指靠谁?还是靠自己最保险。然而,这话是没错,可真的万事都靠自己,就像苏青说的那样,连房里的一颗钉子都是靠自己的时候,身为一个女人,不是不悲哀的。
海蓝的宴请定在了平安夜那晚。事先海蓝就问过了陈清扬和赵小乔时间是否合适,会不会妨碍佳人有约。
陈清扬说:“佳人都是遗世而独立的,鬼才约。”
赵小乔的回答很直接:“都老夫老妻了,还什么佳人有约?对了,在哪儿吃?”
“都请了谁?”陈清扬的关注点和赵小乔不同。
“我们想在辛庄的CORNERCOFFEE,他们老板发短信告诉我平安夜晚上有圣诞自助餐,还有活动。十人以上打八折。没其他人,就是你们两个、王正,还有我的两个朋友、Gary的几个同事。”
“男的女的?”赵小乔问,她知道,陈清扬肯定也想问,可她一定不会问。
“我的两个同事是女的,Gary带四个男同事,两个单身。”有些事,她们三个早有默契,彼此心照不宣。
“不错啊。清扬,你可睁大眼睛挑啊。对了,帅不帅?”
“那我就不清楚了,好像有一个挺帅的。不过,清扬一向对帅哥不感冒的。清扬喜欢熟男。”
“行了行了,越说越离谱了。海蓝,这可是你的结婚喜酒,不是我在选秀。”陈清扬说。
“嘿嘿,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要是能顺便把你的终身大事解决了,也是一件造福人类的大好事啊!搞不好我能上2005年度感动中国风云人物榜呢!”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陈清扬哭笑不得。仿佛恋爱结婚,到了她这个年纪,就已经不再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