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凯鲁亚,金绍禹 日期:2014-06-22 18:09:42
《玛吉·卡西迪》讲述的是玛吉·卡西迪一一这个名字在当时一定就是“黄金屋”一一可爱、深肤色、像桃子一样色彩艳丽一一就像一个非常伤心的梦一样,只觉得朦朦胧胧。
“可是你现在只有十六岁,你比我小,我十七了一一”她默默沉思,咬着鲜红的嘴唇我的心第一次深深地、迷茫地沉醉于她。“这样一说我就成年了,哈哈,”她大笑着说出了只有她明白的女孩子气的笑话,而我用硬邦邦的手臂挽住她柔软的腰肢,在除夕夜的气球底下,戴着绉纸做的花式帽子,搂着她跳起拘谨无声的舞步一一观看我们跳舞的人看到姑娘羞怯漂亮,戴着很小的发套脸显得很小,但是靠近一点去观察,精致的脸部则像侧面的浮雕,眼睛却不黯淡,可以看到美貌中的敏锐目光;而男孩子,即我,杰克·杜洛兹,人人称赞的乖孩子、学校田径队队员,有和睦相处、信任他人的好心肠,对于一切非法裔加拿大人、非部分印第安人的事物,都略带法裔加拿大人、部分印第安人的疑心一一他们看到这个男孩子头发梳得光光的,尽管不是有意地梳理,他还是个孩子,突然间长成了一个大人,举止拘谨笨拙一一一对男生和女生,手挽着手,那就是玛吉和杰克,在人生悲哀的舞厅里,已经垂头丧气,嘴角露出泄气的样子,双肩耷拉着,双眉紧锁,心里已经有预感一一爱情是苦涩的,死亡是甜蜜的。
《玛吉·卡西迪》是杰克·凯鲁亚克追忆纯真初恋。 那是个除夕,北方下着大雪。大伙手挽着手簇拥着一个人,沿着铺了雪褥的路跌跌撞撞地走着,只有那个中心人物一个人在用沙哑悲伤不连贯的嗓音,唱着他星期五下午在盖茨剧院听到的那个牛仔唱的歌,“方块杰克,方块杰克,我要毁在你的手里,”但是他又不知道毁在你手里那一句歌词,只会唱方块杰克,唱到这里就断了,接着就用西部方言那样嗯嗯呀呀混过去。唱歌的是G·J·里戈泼洛斯。他被他们架着,鞋子在雪地里拖着,就像一个醉鬼那样耷拉着脑袋,两臂无力地垂着,屁股撅起,像个白痴一样,把满不在乎的样子表现得淋漓尽致,弄得其他人为了要在雪地里架住他,一个个都用尽力气,脚下不停地打滑。一片片鹅毛似的雪花飘落在头上,可是他耷拉着脑袋,喉咙里还在传出那悲伤的音符,方块杰克,方块杰克。那是一九三九年的新年,是在大战之前,是在人们还不知道世界对美国的态度的时候。
除了希腊裔小伙子G。J。之外这一帮男孩子都是法裔加拿大人。他们其他几个人,斯科蒂·博尔迪欧、阿尔贝·劳颂、维尼·贝尔格拉克以及杰克·杜洛兹,从来没有哪个人去想过,C。J。整个童年时代怎么会跟他们一块儿度过,而不去找别的希腊男孩子交朋友,做青春期五话不说的知己,因为找那些人是轻而易举的事,他只要跨过河去就可见到上千个希腊男孩,要不就攀上波塔基维尔山,到范围相当大的希腊人聚居区就可以找到许多朋友。也许劳颂想到过这事,知道G。J。跟希腊人从来都合不来,虱子可是这帮人中最有同情心、最能体谅人的一个;但是由于他想法很多,心里老在那里琢磨,因此他从来没有说起过心里正在想的事一一至今还没有。但是所有这四个法裔男孩对这个希腊裔男孩的感情是极深的、是真实的、是毫无掩饰的、是不掺假的,并且是认认真真的。
他们都拼命地抓牢他,急不可待地想知道,这个公认的笑话大王“国王的弄臣”又会说出什么笑话来。郁闷的冬天里,他们在长着巨大而美丽的黑枝桠的树下走着,那是从人行道上向四处曲折伸展、纵横交错的黑乎乎的树枝;这些树枝高耸在里弗赛德街的上方,就像结实的屋顶,绵延几个街区,两旁是影影绰绰的旧宅,都有巨大的游廊,深处装饰了无数圣诞节灯火;那都是水景房受青睐而且造价昂贵的时代留下的遗迹。可是现在里弗赛德街已经是杂乱不堪’从沙地边缘一家灯光昏暗的希腊人小杂货铺开始,向河边延伸的小平房街道一路朝下;从这里到一个业余棒球场一带几乎成了杂草丛生的地方,出界的棒球砸碎了玻璃窗,十月里一到晚上那些恶棍无赖和街头顽童就在这里点起火来,G。J。和他这一帮人过去就是这样,现在仍旧是这样的一群人。
“给我一个雪球,哥们,”G。J。说道,突然从醉鬼模样中惊醒,步履踉跄;劳颂一听这话立即把雪球递给他,期待地傻笑。
“你要做什么,耗子?”“我要把那家伙打得晕头转向!”他大声吼叫,“要他骨碌碌地打转!打饱嗝的人会跷起那两条粗壮的腿,在南方的海岸上拉屎,在迈阿密棕榈滩一一”然后他伸展开手臂狠狠地将雪球朝一辆正路过的车子砸去,雪球正好砸中车子的正面,发出轻轻炸开的声音,在汽车玻璃上和在他们的眼里留下了一颗闪亮的星,于是他们乐得前仰后合,双手拍打着膝盖,那雪球啪的一声不轻不重正好吸引了开车人的注意,他开着一辆声音很响的艾塞克斯破车,车后装了木头,还有一棵圣诞树、几根圆木,前面也装了几根,一个小孩抓着木头,那是他的儿子,背后还有人,都是德雷克特来的农民;他转过脸来朝他们瞪了一眼,气呼呼地继续开车,朝磨坊水池和老柏油路方向的松树林开去。
“哈哈哈,你们瞧见他脸上的表情了吗?”维尼·贝尔格拉克急不可待地嚷道,一面在路上蹦跳起来,兴奋地狂笑不止,抓住G。J。又是拉又是推。他们几乎都跌倒在路边的雪堆上。
贴着路边默默地走着的是斯科蒂·博尔迪欧,他若有所思地垂着头,仿佛是独自一人在房间里注视着烟头;他宽肩膀,矮个子,老鹰脸,头发油光光的,肤色有点深,两眼呈褐色。其他的人都在一齐起哄,而他转过脸来发出若有所思且很有礼貌的笑声。与此同时,他的眼神里对他们拿他的严肃表情当作笑料、做出滑稽举动,有一丝疑惑,对他们的举动他态度严肃并且感到惊讶,这一切体现出他沉稳的老大风度,所以虱子见他不和大家欢闹,只是一个人沉思,就把脑袋凑到他肩膀上,像一个大姐一样笑了一声,推推他道:“喂,斯科蒂,你没看见耗子正好把雪球砸中那家伙的车窗玻璃,就像那一回在王冠电影院他拿冰淇淋砸在银幕上一样,对吗?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