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丁柚井 日期:2015-05-16 12:14:11
如果这个世界让狗感到痛苦,
活着的人如何才能获得救赎?
站在瘟疫肆虐后的废墟上,倾听最后一只狗的呐喊!
以16只雪橇犬的生命为代价苟活下来的在炯,回到韩国后醉心公益,开了一家流浪狗收容站,却被女记者金润珠以一篇报道推上风口浪尖。写匿名信的朴东海臭名昭著,在军队恶行败露后被驱逐到消防队当救护员。恰在此时,华阳市发生了可怕的瘟疫,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人,几天就变为“冰冷的尸体”。原本熟悉的世界一夜之间变成了“残酷的屠宰场”,奔向死亡的人陆续登场……五个人,三只狗,共同完成的28个日日夜夜,爱与恨,善与恶,罪与罚逐一上演,人性呈现无限可能。
作者简介:
作者:丁柚井
出生于韩国全罗南道咸平郡。韩国重量级作家,通俗小说大师。
2007年,凭借构思3年完成的作品《我人生的春令营》荣获第一届世界青少年文学奖,开始在文坛崭露头角。2009年凭借《朝我的心脏开枪》荣获第五届世界文学奖。2011年,发表的长篇小说《7年之夜》,成为当年最畅销的作品,被媒体视为“如猛兽般进军韩国文坛”的传奇,引起广泛关注。2013年,她花费2年零3个月创作的长篇小说《28天》出版时,销售紧追村上春树《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
另著有《十一岁的小正恩》《比离别难过的约定》《魔法的时间》等。
译者:千日
笔名千太阳。1976年生人,1999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翻译协会会员。韩国文学翻译院、韩国出版文化产业振兴院特约专家。已翻译出版《素作者:丁柚井
出生于韩国全罗南道咸平郡。韩国重量级作家,通俗小说大师。
2007年,凭借构思3年完成的作品《我人生的春令营》荣获第一届世界青少年文学奖,开始在文坛崭露头角。2009年凭借《朝我的心脏开枪》荣获第五届世界文学奖。2011年,发表的长篇小说《7年之夜》,成为当年最畅销的作品,被媒体视为“如猛兽般进军韩国文坛”的传奇,引起广泛关注。2013年,她花费2年零3个月创作的长篇小说《28天》出版时,销售紧追村上春树《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
另著有《十一岁的小正恩》《比离别难过的约定》《魔法的时间》等。
译者:千日
笔名千太阳。1976年生人,1999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翻译协会会员。韩国文学翻译院、韩国出版文化产业振兴院特约专家。已翻译出版《素食主义者》《山谷里的朋友们》《水浒志》《十八史略》等多部图书。
目录:
自序:凡事活着的都有其存在的合理性
序 幕 艾迪塔罗德狗拉雪橇比赛
第一章他们来了
第二章梦想之地
第三章 孤岛华阳
第四章 一切都在崩溃1
第五章 一切都在崩溃2
第六章 南部封锁线
尾 声 到一个没有人类的世界
2个月销量突破30万册,每50个韩国人就有一个人读过
韩国五大媒体盛赞:“越读越难过,越难过越不愿意将它放下!”
丁柚井不会用浪漫的人道主义来调教灾难的可怕。《28》是一部在大灾难的残酷现实中掩藏着拯救之光的史诗巨作。
——著名文学评论人郑余蔚
现在将这本小说合上,用心倾听自己周围弥漫着的“救救我”的呐喊,以及所有生灵无声的哭泣。
——韩国文学评论家郑汝郁
2个月销量突破30万册,每50个韩国人就有一个人读过
韩国五大媒体盛赞:“越读越难过,越难过越不愿意将它放下!”
丁柚井不会用浪漫的人道主义来调教灾难的可怕。《28》是一部在大灾难的残酷现实中掩藏着拯救之光的史诗巨作。
——著名文学评论人 郑余蔚
现在将这本小说合上,用心倾听自己周围弥漫着的“救救我”的呐喊,以及所有生灵无声的哭泣。
——韩国文学评论家 郑汝郁
一想到作家丁柚井,便让人联想起希腊神话里的女战神。她以头也不回的有力文字、压倒性的叙述以及巧妙的取材为基础,营造出生动的现实感,让她能安全地跨越一般女性作家常会落入的各种文学陷阱。这次的作品是身为强大女战神的她,展现全部力量的一决胜负之作。将事实与真相之间所隐藏的各种人间百态和人性本质,集结成如此生动有力的故事,唯有文坛女战神才能达到如此巅峰。
──畅销作家 朴範信
《28》的命名方式,让我们轻而易举地想到《十日谈》、《一千零一夜》,又或者奥威尔那影响深远的《1984》、村上春树的《1Q84》。“28”的蕴意远远超出其所代表的二十八个日夜,它更是作者挑战想象力、刷新读者阅读经验、还原人类情感世界中神秘因素的一种刺激方式。它简单直接,远离哗众取宠,也由此不难看出作者的自信心——她相信吸引读者目光的将是故事本身。
——译者 千日
如今,“梦想之地”的地下室里,除了玛丽之外,还有其他12只外貌干净可爱、营养状态良好的小狗,比如吉娃娃、迷你杜宾犬、穿着格纹马甲的腊肠犬、竖起黑色耳朵的边境牧羊犬等都是与玛丽一样被主人遗弃的伴侣犬。不难看出,它们原本都是主人疼爱有加的“儿子”或“女儿”。如今,它们有的像发神经般在向在炯吠叫,有的害怕地在原地瑟瑟发抖,有的在不停地打量着在炯的脸色,而它们的旁边无一例外都摆放着一只狗舍或狗笼,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无言地陈述着它们当初享受过的优厚待遇。饲料、磨牙棒、零食、玩具、各种宠物狗用品和衣物……还有它们的主人留给在炯的纸条。纸条的内容不外乎那么几种:各种催人泪下的借口,请求好好对待自己“宝贝”的托付,还有早晚会回来将它们带走的承诺。
这一切都是从润珠发表那篇报道之后开始的。尽管在炯对润珠的行为感到愤怒,他却无法找她进行理论。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的处境无法得罪润珠,更何况他也没有时间去计较这些。到了晚上,润珠回来之后,在炯匆忙将胜雅和“梦想之地”托付给她照看,便马不停蹄地出门办事去了。他如今非常迫切地需要寻找一处地方,用来收容家中那些健康的狗。然而,在炯找了一整夜,却始终没能找到。
确切地说,可以租赁的场地有很多,但主人一听到要养狗,便二话不说将他撵走,态度恶劣至极,就差动手了。每每这些时候,他都会想起润珠,因为这种局面都是拜她所赐。昨天上午,在炯带着胜雅,开着急救车,在北区寻找了一整天符合条件的场地。功夫不负有心人,傍晚的时候,终于让他在九月山山坡上找到一座空下来的塑料棚。棚子的主人也很满意在炯提出来的租金。于是,在炯将身上所有的现金都当作定金支付给棚子主人,马上返回了“梦想之地”。然而,当他走进仓库之后却发现,原本那些健康的狗群中又开始出现感染症状。这一次30只狗当中有12只的眼睛是红色的。在炯粗略算了一下,觉得差不多有70%的狗感染了。头一拨被感染的68只狗没能超过三天就全部死掉了。在炯只好找来挖掘机,在动物墓地的一角,挖出一个巨大的坑,将所有的狗尸体埋了进去。除了集体合葬之外,在炯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处理这么多的尸体。人类的感染几率会不会和狗差不多呢?将感染犬从仓库转移到卧室后面的狗舍的途中,在炯一想到自己也有被感染的可能,就有些不寒而栗。直到现在,除了家里的猫和那些剩下的狗,只有自己和胜雅是安然无恙的。至于润珠是否同样健康,则需要她回来之后才能知晓。
然而,润珠并没有回到“梦想之地”。直到在炯弄完家中的事情,将剩下的18只狗撵上急救车,润珠也没有给他打来一个电话。在炯抱着侥幸的心理,打开了手机,里面果然有润珠发来的短信:
你快点打开电视。华阳市已经被封锁了。
手机上显示接到短信的时间为5点03分。另外,手机中还显示有棚子主人打来的三通未接来电。在炯隐隐有些猜到棚子主人打电话找自己的目的,但他还是给对方拨了过去。
与他预料的一样,对方表示不愿意将棚子租给他,并答应马上将定金退还。在炯打开了急救车上的导航系统。屏幕中,新闻主持人正在讲述着他最不愿意承认的那件事实:
……卫生当局表明,华阳市流行的传染病为可在人类和犬类动物之间相互传染的人畜共患病,因此一只被感染的狗能够让数百个人同时受到感染。据了解,卫生当局正在积极检讨,对于那些受感染的宠物犬和收容在动物保护所里的流浪犬进行扑杀,同时出台关闭宠物犬繁殖农场和动物保护所的相关方案……
在在炯看来,人们已经将“红眼”的元凶定为犬类动物,或者说,他们有意将“人向人传染”“人向狗传染”的部分省略,而突出了“一只被感染的狗能够让数百名人类同时受到感染”的观点。这种巧妙的文字游戏会在人类社会起到何种影响显而易见。在炯回头看了一眼那群装在急救车后车厢里的狗,心中难免有些惆怅和凄惘。难得出来兜一次风,让这群狗兴奋得不能自已。在炯发现,此刻狗王秋意的绿色眼珠正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自己,眼神异常沉稳,没有一丝动摇,充满了对在炯的信任:哪怕整个世界都舍弃我们,你也会保护我们的,是吗?
在炯不自然地扭头避开了秋意的眼神。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又到了凌晨时分。这已经是在炯第13次从大门口捡回被“父母”舍弃的“孩子”了。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但哪怕绞尽脑汁,也没能找出不辜负秋意信任的路。束手待毙的感觉和绝望心死的情绪让他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
在炯从物品柜里拿出新的无菌服,走进了浴室。此刻,他需要让自己冷静下来。或许,洗个冷水浴能够让他想出一个对策也说不定。在炯打开花洒开关,站到喷洒下来的水流当中,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昨天急救车里发生的事。
“医生叔叔,我爷爷是不是死掉了?”当车子即将驶出“梦想之地”岔路口的时候,胜雅突然盯着在炯询问。
小孩问得有些猝不及防,在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局促的局面使他再次埋怨起润珠来。自己千叮万嘱不要让她露出马脚,她怎么就如此粗心大意呢?
胜雅用低不可闻的声音接着说:“就像我家的拥抱一样。”
在炯将胜雅的小手抓在手心里,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磨蹭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嗯”。
“以前,爷爷就告诉过我,如果拥抱死了,它就不会呼吸,胸中也不会再发出声音。他说过拥抱是一只善良的狗,所以死后一定会去天堂的。虽然我们无法在现实中见面,但是一定能够在梦中相遇。我问过爷爷,爷爷死后会不会也那样?爷爷告诉我,无论是猫狗,还是人,死后都是一样的。那个凌晨,就是爷爷不能呼吸,也叫不醒的时候,我就想起了当初爷爷对我说过的话。但是看到119的姐姐送爷爷去医院,我又觉得说不定医院能够救活爷爷。我相信,只要医院能够救活爷爷,医生叔叔一定会带我去看爷爷的。可是无论我怎么等,医生叔叔都没有对我说一起去医院看爷爷……”
胜雅顿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接着说,“但是我不会哭的,因为爷爷一定是带着拥抱去天堂了。”
后来,在返回“梦想之地”前,胜雅没有再说一句话。而且,正如她保证过的那样,也没有再哭泣。直到在炯为了让她下车,将她抱起的时候,她才对着在炯耳朵小声问:“医生叔叔,我以后是不是就生活在这里了?”
小孩问得很小心,语气里带着一丝期盼。在炯“嗯”了一声。他原本就是一个收容流浪狗的人,此刻他更不忍心对眼前的小孩说出“因为没法联系你妈妈,所以要将你送到孤儿院去”这种狠心的话。得到期待中的答案,胜雅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在炯的脖子,道了一声“嗯”,声音纯净灵动,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喜悦。
“许在炯!”
在炯似乎听到了润珠叫喊自己的声音。他关掉花洒开关,竖起了耳朵。
“你在哪儿呢?”
果然,浴室外传来了润珠的呼喊声和到处开门的声音。
“马上就出来了,你先等等……”
然而,未待他说完,浴室门“砰”的一声被打开,门口立刻出现润珠的身影。在炯提着毛巾,直接石化在原地。反倒是润珠竟连一点尴尬的神色都没有,甚至还理直气壮地站在门外,一脸镇定地催促他赶紧穿衣服出来:“军队开着卡车过来了。我听到门铃声就出去看了一下,没想到还没等我开门,就有几个持枪的军人翻墙进来……”
润珠接下来的话直接被屋外车子的引擎声覆盖,那种狂暴的声音令在炯差点以为对方是要开着坦克来攻打“梦想之地”。他顾不得擦拭身体,一边将腿伸进无菌服,一边跑向卧室。通过卧室里的窗户,他看到一幅难以置信的场面。屋外,一辆军用运输卡车正在头顶着刺眼的照明灯徐徐逼近,而它的后面紧跟着一辆15吨吨位军用自卸车,自卸车的货箱装载着一个巨型铁笼。片刻后,两辆车先后并排停在窗外,接着一群全副武装的军人从运输车上接连跳下。
在炯粗略数了一下,少说也有十几个人,而且个个头戴防毒面具,手持K1突击步枪。这时,他们其中一人推开玄关门走进来,打开了一楼阳台的窗户,而剩下的人纷纷通过打开的窗户跳进了屋里。他们直接无视在炯和润珠的存在,而且没有一个人向他们解释在这个新年凌晨毫无征兆地闯入别人家中的理由。此刻,他们犹如一群潜入敌营中执行秘密任务的特种兵,就那么悄无声息地在在炯的屋子里散开。其中两人跑向地下室,两人跑向诊疗室,还有两人走上二楼,剩下的四人中三人冲向卧室内侧的狗舍,一个站在阳台边上抬手朝着屋外的卡车比划了几下。
一时间,军靴踩踏楼梯、走廊及地板的声音犹如雷鸣般响彻在屋内,紧接着各种物品被推倒、拖动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狗舍、地下室、诊疗室里也纷纷响起各种各样的狗吠声。正当此时,二楼胜雅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阵充满恐惧的尖叫声。润珠喊着胜雅的名字,不顾一切冲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半晌,卧室内侧的狗舍里,一只只关在笼子里的狗被军人们拖了出来。
此时,在炯脑海中一片空白。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甚至感觉到全身的神经如同汗毛般一根根立了起来。他的双腿因恐惧而颤抖,胸中却充斥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愤怒。他猜到总会有这么一天来临,却没有料到这一天来得竟是如此之快,以至于令他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有谁会料到这些军人会在凌晨时分闯入自己的家中,而目的仅仅是为了对付一些狗。难道这些狗的威胁程度已经提升到了不得不暗中解决的地步吗?根据这些军人的表现不难看出,他们绝非普通的士兵,即便不是特种兵,也是受过严格训练的精锐战士。
“你们到底是谁?”在炯握着颤抖的双拳,走向站在一楼窗台边的男子。对方藏在防毒面具中的眼睛从在炯的身上一扫而过,眼神中透着不屑和无视,仿佛自己面对的是路边的电线杆或石头。
“三更半夜跑到别人家里,你们还有没有……”在炯的话喊到一半,就被他咽了回去。正当他想要伸手推搡对方的瞬间,还没等他挥动那软绵绵的拳头,对方的手便在虚空中晃了一下。接着,在炯都没看清对方的手干了什么,就感到眼前一阵发黑,胸口像被堵住了似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脖子以下一下子进入麻痹状态,连动一根脚趾头也做不到。他试着喊了一声,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那名男子一把抓住在炯的领子,将他扔出了窗外。在炯一路撞碎陈旧的木质栏杆,朝着前院的花坛滚了下去。在滚落的瞬间,他似乎看到二楼胜雅房间里,正在与军人拉扯的润珠的身影。
“滚开,不要碰孩子,你们这些狗杂种!”
最终,在炯的肩膀撞上去年秋天截去的山茶树树桩,又被弹出去栽倒在花坛中央的雪地上,如同一具挺直的尸体。在炯竭尽全力想要抬起头,却怎么也做不到。此刻,他的身体仿佛被抽空了一般,软绵绵的,
使不上半分力气。对于在炯来说,躺倒在地的“片刻间”充满了残忍,这“片刻间”他除了听和看,什么都做不到。片刻间,地下室内的所有狗,甚至是无辜的猫都被拖出来,扔进了自卸车车厢内的大型铁笼里。
这些狗不是没有反抗,它们惊叫、蹿跳,却无一例外均被军人手中的枪托砸晕在地。二楼房间里,润珠的尖叫声和胜雅那随时都会背过气的抽泣声一刻都不曾间断过。
在炯觉得自己快要失聪了,家中的每个角落都充斥着一股股悲鸣,“梦想之地”正在遭遇凌迟。对面漆黑的天空中,正在涌来一大片灰蒙蒙的风雪。胜雅的哭泣声穿过乳白色的大气层消失在九霄云外。此刻,在炯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11年前的艾迪塔罗德。被狗队无奈地拖在后面跑动的“虚察”发出一阵凄厉的悲鸣,久久地回荡在风雪中。
耳边狼群的咆哮声,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刺进他的心脏。倘若当初自己果断地解开拖绳,给狗群一个对敌的机会、一个逃跑的机会、一个存活的机会,而不是为了活命自私地切断绳子,也不至于让自己一直活在深深的自责当中。不知何处,传来一阵耳熟的嗥叫声。紧接着,在炯模糊的视野中突然闯进一对巨大的茶褐色眼睛。
“队长,我的孩子们去哪儿了?”
在炯如同刚从噩梦中惊醒一样,惊疑不定地环视了一下四周。不知何时,他发现自己已经爬起来,坐在花坛边上。他看到那群军人正在忙着执行自己的任务,看到大门敞开,还看到仓库旁边堆着一些修缮房屋后留下的木条。他踉跄着从花坛上走下来,直奔仓库而去。挂着门栓的仓库内,狗群正用一种尖锐的声音吠叫着。它们似乎察觉到了这群陌生人的来意,吠声里透着惶惶不安。在炯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条,打开仓库的大门走进去,接着朝着秋意挥起了木条。
“秋意,出去,快逃走!”
面对在炯突如其来的暴打,秋意不住地左右躲闪,最终不得不跑出仓库。看到狗王跑出去,原本观望的狗群也纷纷跟了出去,可唯独一只狗却赖在仓库里,死活都不肯出去。在炯只好跟在它的后面,再次挥动起木条来。
“该死的,给我出去啊!以后你们是死是生,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砰”“砰”!
正当此时,屋外突然连续响起两声枪响,紧接着传来“呜”的一声狗的悲鸣。这两声枪响仿佛预示着战斗的开启,院子里接二连三地响起了各种枪声和狗中弹后发出的哀叫声。在炯顿时目眦尽裂,一个转身冲
着仓库外跑了出去。然而,迎接他的是K1突击步枪那黑黝黝的枪口及一双藏在防毒面具后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神。在炯不得不承认,对方冷冽的眼神带给他的压力,丝毫不亚于如今顶在自己额头上的枪口。透过对方肩膀上方的缝隙,在炯看到被步枪子弹掀飞半个脑袋躺倒在地上的秋意。
它青灰色的身体下淌着一地鲜血,血液渗入地面,飞快地开出了一片片艳丽的花瓣。在炯还看到两名军人持枪堵在大门的两侧,枪口对准院子里四处逃命的狗群,正一一将它们击毙。雪白的大地被鲜血浸湿,天空中盘旋着凄厉的悲鸣,加上院子里到处散落的狗尸体,俨然形成了一幅人间地狱般的景象。
在炯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男子的眼睛。这一刻,他仿佛听到了身体中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同时原本勒紧他脖子的那只无形的手也悄然散去。
“闪开,你给我闪开!”
在炯用尽全力朝着对面男子的头部挥动了木条。男子转动半个身子,轻易地躲过了在炯的袭击,接着一个腿鞭朝在炯因用力过猛而失去平衡的上身踢了过去。男子穿着军靴的脚尖准确无误地命中了在炯的脖子。在炯的身子像一条破麻袋一样飞出去,四脚朝天翻倒在雪地上,就连手中的木条也被甩了出去。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痛从下巴底部传来,喉咙里也不住地泛着酸水。若不是确定自己还活着,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脖子已经被对方一脚踢断了。在炯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发现男子手中的枪口再一次顶在自己的面前。对方扣住扳机的食指在在炯的视野里无限放大,仿佛是在发出无言的警告:再敢站起来就打死你。在炯毅然抬起了头。大门处不断响起的枪声带着一股神奇的魔力令他挺直了腰板。与此同时,原本因死亡的恐惧而产生的战栗也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不曾出现过。在炯的下巴底部青筋突起,愤怒的咒骂声从牙缝里挤了出去,正是印证了那句“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射吧,有能耐也给我来一枪,你们这些狗杂种!”
说罢,在炯不顾一切地直奔大门处的枪击现场扑了过去,然而不待他迈出两步,就再一次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预料中的子弹并没有射来,但有一条长腿踢过来,正中在炯的肋骨,接着眼前一晃,又有一支K1突击步枪的枪托迎面而来,砸在他的下巴上。在炯的脸一下子扭向一边,下颌骨碎裂般的疼痛,使他不由地发出了一阵呻吟。
然而,对面男子的惩戒并没有因此而结束。对方的军靴再一次无情地降临到在炯的两腿中间。下身传来的剧疼,使他的身子一下子弓成了虾米状。男子铁杵般的手肘砸中了他的后脑勺。在炯低着脑袋,用跪着的姿势,一下子栽倒在雪地上。他的四肢仿佛被人截去了一般使不上力气。在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前方军人的枪口喷射出长长的火焰,看着最后一只狗也倒在自己的眼前,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射杀结束了。“梦想之地”陷入了突如其来的宁静。军人们将倒在雪地里的18具狗尸体及诊疗室里的病狗一一拖进自卸车车厢,悄然离开了“梦想之地”。在炯躺在地上,久久没有动弹。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困在冰封的河底,寒冷、孤独、窒息、疼痛等感觉一股脑涌了过来。胸中那无处发泄的郁愤及发自愤怒和自责的绝望令他的身体不住地发抖。是谁给了人类权利,夺走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自己明明预料过这种结局,可为什么没有事先妥善安置它们?自己昨晚接到棚子主人电话之后,就应该果断一点,先将健康的猫狗带到山上放生掉。倘若当初自己
没有犹豫,也不至于让它们命丧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