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伯希和,耿昇 日期:2014-11-05 13:24:27
《伯希和西域探险日记(1906-1908)》是伯希和西域考古探险团最重要的文献,首次公开刊布!伯希和的这部日记并不像普通旅行家、探险家或一般学者所作的那种游记,他记述的都是学术上的重要问题,他将田野口碑资料与文献资料相结合,以口碑补史料,以史料证口碑。该日记始于1906年7月15日的撒马尔罕,结束于1908年10月1日的郑州。书中还附有伯希和于这次探险期间所写的信件,这些信件也都是“学术信札”,每一封相当于一篇科考探险日记。这些书信与日记互补互证,角度不同,详略各异,真实反映了当时中国西域的整体面貌。
目录:
译者的话
序言
告读者
伯希和西域探险日记
1906年的日记
1907年的日记
1908年的日记
伯希和西域探险书信选
译名对照表
一、专用词汇译名对照表
二、人名译名对照表
三、地名译名对照表1906年的日记[1906年]7月15日撒马尔罕的一名萨尔特人,也就是向曼吉出售了一幅位于圣母与圣保禄(Saint—Paul)之间的受难基督的油画的那个人,邀请我赴其府上,参观那些出自发掘工程的钱币和陶土物品。我前往这位可敬的商人下榻的旅馆,也就是前往由犹太人或亚美尼亚人开设的“商号”(nomera,俄国旅馆)中。他首先向我出示了某些没有任何价值的所谓中国瓷器,他然后又出示了某些(约一打左右)的陶土头像,做工相当低劣,纯属于希腊化文化的类型。他还有几件铜器,用银丝镶了几行阿拉伯文字;他还有一面折叠木镜的两个遮板,这些遮板上绘制了某些身体很肥胖和棲落于树枝之上的飞鸟。所有这一切都很朴素,明显是波斯做工。最后是一小把金币和铜币、一面镜子,或者更应该是过去把它镶在其中的一些画板。它们值多少钱呢?12个卢布。由于我不为所动,萨比尔(Sabir,这是那个萨尔特人的名字)发现我并未准备好支付这样一笔款子。
他于是又持一种很轻松的神情说:我只付过6个卢布。我以同样的价格转让给您,这是一种朋友的价格。这种好意仍没有使我痛快地下决心,我只是让它从头脑中一过而已。12卢布一名当地的业余爱好者,突厥斯坦的首席工程师波拉夫斯基③将军,曾主动出价所谓20卢布,但萨比尔不想少于25卢布而脱手。在这些小头像中,我选择了三躯最佳者,然后是几枚希腊钱币(5枚铜币,2枚银币)。对于所有这一切,我冷淡地只出价7个卢布。
萨比尔因被激怒而一言不发,我们便告别了。在他出示给我们的一大堆破旧物品中,只有一种东西使我感兴趣。这其中有几躯埃及的小塑像,它们偶尔会在撒马尔罕的废墟中出现。严格地说,这还是可以接受的。但如此之多的数量,它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我不相信能再见到萨比尔。但在谈话期间,由于我们告诉他说,我们将于当晚出发赴撒马尔罕。所以在7时时,萨比尔从其房间的窗户中探出头来告诉我说,在那边,在撒马尔罕,有他一个兄弟,即撒马尔罕商人奥尔图克(Ortouq),我只要在达勒吉斯坦(Registan)广场并向偶然遇到的人询问,他就会向我指出那座城市和那些发掘点,并把我带到古文物集市。
由于始终没有我们行李的消息,所以我们确实离开那里前往撒马尔罕去了。这在原则上是一次11小时的旅行,俄罗斯火车那习惯性的不准时性,常常会延至12-13个小时。夏季的时刻表刚刚恢复,从而使我们可以在夜间来往。这样便可以几乎赢得两天的时间。在这个季节,一次12小时的旅行,对于欣赏风景来说,夜间实际上给白天留下了6个小时可供利用。
[1906年]7月16日我们经过了泽拉夫善(Zarafchan),在砖砌大拱形桥附近,其拱腹已经破裂,仅仅留下了所谓的瘸子“帖木儿桥”。因此,我们很快就要到达撒马尔罕了。
正如在俄罗斯人地区经常出现的那样,车站完全不在城内,以至于人们无法怀疑是到了一个即将参观的大型居民中心。在这里,也就是在撒马尔罕,从车站到市中心,只有不足6公里的距离,还要再往前走才到达当地民城。然而,这并不是为了绕过轮廓线。因为其轮廓线基本上是绕撒马尔罕城一周,至少是画出了一个非常突出的呈半圆的扇形。对此,占突出地位的解释,就如同在这里的大部分情况下一样,那就是该城市并不想以现钱而诱导工程师们相信,而是必须以令人满意的方式,使城市居民的交通方便起来。仅有的那些能够享受这种事态的人,便是俄罗斯人马车夫(isvochtchik),或者是如同本处的人们所说的那样,是“四轮敞篷马车夫”(pha6ton)。
我们下榻于瓦萨夫斯基旅馆(BapwabckieHomepavarsavskieNomera)。它由一名犹太男人开办,也是开办我们在塔什干下榻的“大旅馆”(GranOtel)的那名犹太女人的兄弟。直到现在为止,我们尚丝毫看不到预示一座城市的任何迹象。但我却在打听勒吉斯坦广场了。我们也逐渐地到达城堡,然后是当地人城和三大清真寺。它们装饰以彩釉砖,或者是如同那些本地导游们所说的那样,装饰着“马赛克”(mosaiques)。这一切都向我们表明,勒吉斯坦广场被夹在清真寺之间,这里也就是集市。
我在询问奥尔图克(Ortouq)的地址,但我就如同出于偶然一样,便落到了前来寻访我的导游们的亲属之一手中。
这是一个外表相当瘦弱的萨尔特人(Satte)。其年龄表面上难以断定。事实上已经33岁了。但正如他稍后亲口告诉我们的那样,他自15岁之后,就因为吸食鸦片,而毁掉了其健康。
我们立即去考察了广场上的三座巨型建筑:兀鲁伯(OlougBeg)、提拉·卡里(TilahKari)和希尔·达尔(ShirDar),然后在路上又看到了设真德(ChahZinde)的清真寺。设真德的这一套建筑在本处保存最好。我们返回了比比·哈诺姆(BibiKhanoum)。
我对于在该古迹中未找到人们向我讲到的那些汉地的细部,而多少感到有点失望。汉地的影响在装饰中的出现,并不比在其他古迹更清楚多少。比比·哈诺姆的拱形门于八年之前,继一次地震之后坍塌。在古尔·异密(GourEmir),清真寺的尖塔于两年前,也以同样的方式倒塌了。所有这些古迹,特别是比比·哈诺姆,都注定很快就要成为废墟(汉文文献不会不知道,瘸子帖木儿是中国皇帝的驸马。请参阅《汉西域图考》卷6,第5页背面,可能是引证了《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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