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珊·奇弗 日期:2016-04-22 15:30:33
同系列精彩推荐:卡明斯对诗歌创作的格式、发音、拼写和句法进行了大胆的实验,创造了一种全新而又特殊的诗歌表达形式。人们对他的作品褒贬不一。在卡明斯1962年68岁去世后,他已经成为继罗伯特•弗罗斯特之后美国最广为人知的诗人。在这本内容丰富、启发人心的传记中,苏珊•奇弗将追随诗人以及其作品的演变,带领我们领略卡明斯的人生——在充满田园风情的坎布里奇度过的童年;在哈佛的青春岁月。那段时间,他沉浸在埃兹拉•庞德激进的诗篇中,受其影响,这位年轻的诗人与传统自然派诗歌的彬彬有礼分道扬镳,开始转向更加富有冒险精神,更加具有性别特征的诗歌形式。在书中,我们将追随卡明斯在1917年赶往巴黎,最终来到格林威治村,和当时其他现代主义诗人相聚,他们中有玛丽安娜•穆尔、哈特•克莱恩等。这本书展现了卡明斯作为一个普通人和诗人的一生,也对他所开创的新道路、留下的丰富遗产进行了细致的梳理和精彩的评论。
作者简介:
苏珊·奇弗(SusanCheever),生于纽约,毕业于布朗大学,她是古根海姆基金会的成员,出任雅斗公司董事会主席。奇弗目前在本宁顿大学和新学院大学的文学硕士班任教,长居纽约。
目录:
前言探访马斯特斯学校/001
第一章奥德修斯回到坎布里奇/001
第二章欧文大街104号/019
第三章哈佛/044
第四章西部前线/070
第五章巨大的房间/093
第六章格林威治村:伊莱恩和南希/111
第七章安妮·巴顿和约瑟夫·斯大林/131
第八章《我是》和玛丽安·莫尔豪斯/150
第九章不用谢/169
第十章埃兹拉·庞德和《圣诞老人》/192
第十一章丽贝卡和南希/210
第十二章“我想我爱上了你”/229
第十三章阅读:事业新生涯/251
目录:
前言探访马斯特斯学校/001第一章奥德修斯回到坎布里奇/001第二章欧文大街104号/019第三章哈佛/044第四章西部前线/070第五章巨大的房间/093第六章格林威治村:伊莱恩和南希/111第七章安妮·巴顿和约瑟夫·斯大林/131第八章《我是》和玛丽安·莫尔豪斯/150第九章不用谢/169第十章埃兹拉·庞德和《圣诞老人》/192第十一章丽贝卡和南希/210第十二章“我想我爱上了你”/229第十三章阅读:事业新生涯/251第十四章胜利和失败/270尾声卡明斯在21世纪的声望/279编后记帕钦普莱斯/281鸣谢/283附录/285插图注解/285参考文献/289前言探访马斯特斯学校
在E.E.卡明斯生命的最后那些岁月里,他围绕高校进行了一系列巡回演讲。1960年的冬天,他的行程表将他带至韦斯切斯特一所情绪焦躁的女子学校,他将在那里阅读他“充满危险”的诗歌,而那时,我正是其中一名痛苦的17岁大学三年级差生。
我只知道卡明斯是我父亲的朋友。父亲喜欢讲一些关于卡明斯勇敢行为的故事,卡明斯在几乎身无分文的情况下高雅活着的能力—这种能力正是我父亲努力奋斗以期达到的。当我父亲成为纽约的一名年轻作家,在被婚姻和孩子逼迫移居郊区前的黄金日子里,年长的卡明斯是他的挚友和导师。
在那个寒冷的夜晚,卡明斯作为这个国家唯一真正的现代主义诗人,进入了他40年灿烂而又饱受争议的事业尾声。这些日子首先让人牢记的是那些时髦的标点,卡明斯的作品实探访马斯特斯学校在E.E.卡明斯生命的最后那些岁月里,他围绕高校进行了一系列巡回演讲。1960年的冬天,他的行程表将他带至韦斯切斯特一所情绪焦躁的女子学校,他将在那里阅读他“充满危险”的诗歌,而那时,我正是其中一名痛苦的17岁大学三年级差生。我只知道卡明斯是我父亲的朋友。父亲喜欢讲一些关于卡明斯勇敢行为的故事,卡明斯在几乎身无分文的情况下高雅活着的能力—这种能力正是我父亲努力奋斗以期达到的。当我父亲成为纽约的一名年轻作家,在被婚姻和孩子逼迫移居郊区前的黄金日子里,年长的卡明斯是他的挚友和导师。在那个寒冷的夜晚,卡明斯作为这个国家唯一真正的现代主义诗人,进入了他40年灿烂而又饱受争议的事业尾声。这些日子首先让人牢记的是那些时髦的标点,卡明斯的作品实际上是一种狂野而雄心勃勃的尝试,旨在创造一种新的方式,通过语言去寻找世界。一部分作家和艺术家构成的强势群体中,很多人是卡明斯的朋友—他们是詹姆斯·乔伊斯、格特鲁德·斯泰因、哈特·克莱恩、玛丽安娜·莫尔、埃兹拉·庞德、马歇尔·杜尚、巴勃罗·毕加索、亨利·马蒂斯—他努力地把读者、作者和诗歌、小说或者绘画的主题改造成一个三角形。早在1915年,卡明斯在他的哈佛大学毕业告别演讲中就告诉他的听众:“新的艺术,尽管它可能会遭到骗子和狂徒的诽谤,但是它将会作为以前从未有过的勇敢和真诚的探索,出现在它的精神实质之中。”作为卡明斯和他20世纪中叶的同人们,其现代主义的内容共包括三个部分。其一,是用声音代替文字,而试图去连接读者感觉的探索。其二,是除去所有不必要的东西,把注意力投向形式和结构:先前所隐藏的作品的骨架将会生机勃勃地呈现。其三,其现代主义的方面是拥抱不幸。容易理解,在一个诱惑的世界里,现代主义者相信困难能够增强阅读的快感。对于一首卡明斯的诗歌,读者必须经常要选择用他的方式去理解。突然之间的快乐和赞誉来自什么,它什么时候起了作用。如同很多他的现代主义同伴们的遭遇[听众从斯特拉温斯基的《春天的典礼》上退席,观众对马塞尔·杜尚的《裸体下行的楼梯》感到愤慨,卡明斯有时会被苦行者和批评机构的狂热分子辱骂。普林斯顿诗人里查德·P.巴克默说,卡明斯的诗是“婴儿的语言”,诗歌评论家海伦·文德莱(称它们是令人讨厌和愚蠢的,“写这个东西的人出了什么毛病了?”她问到。卡明斯没有毛病—或者杜尚、斯特拉温斯基、乔伊斯,都没有毛病。他们试图让这个看似不可阻挡的向前冲的世界慢下来,想要人们去注意他们自身的生活。在21世纪,那种冲力现在已经达到了五级;我们都被信息淹没,没有时间去想它意味着什么或者它从何而来。没有理解就使用,没有语境就交流,这已经成为我们的家常便饭。尽管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卡明斯已是美国最著名的诗人之一,但他有时还挣不到足够的钱去支付在帕钦普莱斯的格林威治村那摇摇欲坠公寓的租金,在那里,他和光彩照人的美丽模特玛丽安·莫尔豪斯住在一起。但贫穷一点儿也没有困扰卡明斯,生命中的每一样东西都能使他感到快乐,除了那些他认为伤害自身愉悦感觉的体系和规则。“罪行是更多障碍的原因/比起历史的最可憎的乱兵。”卡明斯写到。卡明斯是拥有哈佛大学双学位的贵族。当我父亲被高中学校开除、前往哈佛大学,他崇拜卡明斯既学业有成又对这成功缺乏敬畏的无忧无虑的心态。尽管有机制的约束,但卡明斯对那机制抱以顽皮的蔑视。一次,当《纽约客》杂志删除我父亲文章中关于亲吻的字句时,卡明斯也正从写形象的性爱诗歌中逃避惩罚,他围绕“礼节夫人”的杂志世界,灵巧地兜着圈子。他写道:“他问 我能感觉吗/(她说 我将会尖叫/他说 就一次)。”在一首著名的诗里,他不仅没有美梦破灭,而且还有了新的野马脱缰的阵容。他也写一些那个世纪最甜蜜的爱情诗: 我把你的心带在我身边(我带着它,把它放在我的心里面)我将终生与它为伴(我走到哪里,你跟到哪里,亲爱的;我做什么,你也一样会做什么,我的爱人) 那个晚上,父亲开车带我去学校—马斯特斯学校,在杜波斯·佛里,我们住在斯卡伯勒,离那里有30分钟的路程。当我们到达之后,一进入大堂,卡明斯大叫一声“乔伊”!—那是我父亲少年时代的小名。两个男人热烈地拥抱在一起。学校创建者和女校长那令人厌恶的带金相框肖像在幕墙上闪闪发光。卡明斯的个头比我父亲要高,并且比父亲年长18岁,但是他们同样都穿着半旧的哈里斯粗花呢外套。卡明斯已经发展到用一种惊人的特技方式进行其诗歌的朗诵,他坐在一把椅子上,或者是在舞台上走来走去,取代躲在讲台后面的旧习惯,并且定时为他的阅读调整时间。对于听众来说,他太知道跳读那“性爱”的大师部分了。他的高雅和礼貌给他带来满堂的喝彩声,特别是为他强大的、感人至深的父亲:“我的父亲穿过爱的末日/穿过同样的富人的给予/从早晨歌唱到夜晚??”在被要求再来一个之后,他穿上了外套、戴上围巾,示意听众他要回家了。父亲和我开车把卡明斯送到他帕钦普莱斯的家。“他是我所见过的最杰出的独白者。”马尔科姆·考利(MalcolmCowley)写到;那个晚上,我从二手道奇车的后座探身过去,得到阿奇博尔德·麦柯勒斯(ArchibaldMacLeish)口中所称的卡明斯“行家里手的表演”之一的款待。卡明斯是不会害羞且十分有趣的叛逆者;同时,他拥有令人吃惊的多样表情和灵活的舞蹈家身体。他不只是一个有灵感的模仿者;他看似已真正成为他模仿的那个人。直到今天,我94岁的母亲还记着他的模仿、他的可收缩的大礼帽、他倒立来让大家开心的样子。当我们离开学校的优雅环境,离开两旁树木林立的车道,顺着斜坡下到第九大道,前往充满活力的城市,卡明斯发出一声深沉而有趣的如释重负的叹息。我父亲开车,卡明斯说话,嘲笑那些正使我的生活变得悲惨的老师们—他说,这地方不像一所学校而更像一个监狱。它是一个孵化所,它的目标就是制造一致。我在那里不快乐吧?难怪!我是一个有生气而聪明的年轻女孩儿。只有一个愚蠢的傻瓜(卡明斯喜欢押韵)才会愿意待在那样的一个地方。在那样的流水线下,活人只能幸存一个星期,对于顺从的女孩们,那样的教育工厂唯一的目的就是创造出堪称受过教育的妻子,给那些脸蛋红扑扑的浮夸银行存款的上层阶级吹牛家们。我已经被告知不要一直这么消极,卡明斯用他的朋友玛丽安·莫尔(MarianneMoore)的话提醒我:如果你再不打开你的思想,你的脑子就要废掉了!当我们停在布朗克斯的一个白城堡吃汉堡包时,看到卡明斯转头神秘地、令人捧腹地模仿起马斯特斯学校英语部的主任来。在那样的夜晚,我父亲点了一杯醒神的咖啡。我已经沉醉于这个有点不同的观点—权威并不总是对的,而且恰恰相反。我看到,正确只是一个很小的目标—就是以自由为目的。我的总是站在学校一边的父亲,服从了这个见解。一年后,他同意送我去了一所不一样的学校,佛蒙特州伍德斯托克南部的一所非传统学校,在那里,我非常快乐。历史已经给了我们极少数的异教徒,他们没有在火刑柱上被烧死。卡明斯是我们这一代人挚爱的异教徒,20世纪的亨利·大卫·梭罗(HenryDavidThoreau)。他生命中的大部分时间住在帕钦普莱斯的格林威治村,在一段时间里,他做了各种各样的实验,开展了社会的、艺术的、文学的实验。他认识这个城市中心的每一个流浪汉,以他无家可归的哈佛校友乔·古尔德(JoeGould)的形象为代表;对于雕刻家加斯顿·拉雪兹(GastonLachaise),他口中的历史比现实更加神秘。在卡明斯将近三千首诗里,他时而狂暴,时而亲切地揭穿任何事,或是当权的任何人—甚至是死亡。在他那首著名的《野牛比尔》的诗中,伴着它灿烂的押韵和亲密的最后几行写道:“我想知道的是/你是怎么喜欢上你的宠儿的/死神先生。”卡明斯无畏恐惧,他生活在对恐惧统治的一切挑战之中。这使得他对政治粗心大意。在受到悲惨的限制后,他尝试写好莱坞剧本,他写了一些反对犹太人的诗歌和句子。他对共产主义的感觉使得他成为约瑟夫·麦卡锡参议员的追随者。另一方面,当写到爱和性,卡明斯为诗歌所做的,正如亨利·米勒(HenryMiller)为散文所做的一样。尽管让不少人震惊,但他对社会习俗的确没有敬意。“他说但这是生活/她说但是你的妻子/他说现在/她说哦—/(真好啊他说/不要停她说/哦不他说)慢一点她说??”。代替今天的小说家们使用方言,他探索了一种新的发音途径,呼吁读者在讨论问题的时候使用方言:“oiltelduhwoildoisez,dooyuhunnerstanmih”。在某个领域,他和罗伯特·弗罗斯特既是对手,也是伙伴。罗伯特·弗罗斯特因把自由诗体视作打网球没有网一样的观点而驰名于世,卡明斯—和弗罗斯特不同,他受过严格的古典教育—表示像传统的十四行诗那样的形式可以重新使用。卡明斯和我的父亲相识于20世纪30年代的纽约,通过传记作家莫利斯·维尔纳、他的妻子海柔尔·霍桑·维尔纳,还有马尔科姆·考利介绍(马尔科姆后来成为我的公公,但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他的头发几乎没有了。”我父亲回忆起他和卡明斯的第一次见面,展示了男人们喜爱的各种夸张的黑色幽默,“他的最后一本诗集被所有知名的出版社拒绝了,他妻子怀上了她的牙医的孩子,已经有6个月身孕,他的简姑妈偷去他的所得,又送还给他,并以一盒烤面包片作为补偿。”卡明斯的第二任妻子正在离开他,而他那会儿难以找到一个出版商。但是他却鼓励我的父亲要自豪。“一个作家就是一个国王!”他一口咬定了这么说。他也用更多的成功怂恿我父亲放弃波士顿,“一座城市如果不能给人一块跳板,那他就不能跳水”。当听到他于1958年的那个晚上来马斯特斯学校朗诵的消息时,我已经在很少有人听到过的卡明斯故事中沉浸很久了。我父亲的信条来自卡明斯写给他、为他加油的信件,那是在1942年,父亲还是菲律宾步兵团的一名军士。“我在角落里微笑着,和某人的靴子同床共枕。”我父亲经常引用这句话,尽管他清理了卡明斯实验性的语言。“听着,自由爵士已经在某人的脚边睡过头,在角落里,带着微笑。”卡明斯实际上是这样写的。这封信还包括一片秋天的树叶和一张10美元的钞票。它现在在我的墙上。在另外一个我父亲最喜欢的故事中,卡明斯和玛丽安,简直身无分文,用他们最后的两个硬币坐地铁,从帕钦普莱斯的住宅前往新年前夜晚会。他们穿着华丽:她,修长的腿,穿着美丽的晚礼服;他,身着燕尾服,戴着迷人的绅士礼帽。那个晚上非常寒冷,一会儿该怎么回家呢?他们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们置身于眼花缭乱的社交聚会当中,尽情享受着那快乐的时光。凌晨,在他们回家的电梯里,在轻快的气氛中,这对美丽的小夫妻注意到了一位身材笨重的银行家和他庸俗不堪的妻子。他们喝香槟,都有点醉了。银行家羡慕卡明斯漂亮的帽子。“先生,”卡明斯用他受过良好教育的口音问道,“为什么你不抓紧拥有它的特权呢?”帽子在这个时候大跌价,银行家只付了10美元,于是,卡明斯和玛丽安随后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帕钦普莱斯。1962年,卡明斯在乔伊农场去世。卡明斯的家安在新布什尔的银湖,这是我父亲经常讲的另外一个故事。一天已经快要过去,玛丽安叫他吃晚饭,在日落中,夕阳下的天空像是燃烧的火一般壮美。“我一会儿就过来,”卡明斯说道,“我要磨一下斧头。”几分钟后,他倒在地上,因为严重的脑出血。他才67岁。我父亲让我们所有的人知道,他以这样的方式去死—依然雄壮有力,依然叫人热爱。“‘你是怎么喜欢上你的宠儿的/死神先生。’”我的父亲咆哮着说,眼里充满了泪水。幸运的是,几乎是奇迹般地,帕钦普莱斯作为纽约的一个角落,在后来的50年当中可以说没有怎么改变。在西面,仍旧是小马厩改造成的破旧房屋在街道旁边,两旁树木林立,这里是放荡不羁的作家和古怪人的家园,人们在这里已经住了几十年。夏天,透过一扇打开着的窗户,你可以看见一个女人在书籍堆积如山的房间里阅读,一只灰色的斑猫在太阳下的人行道上小睡。春天,土质的窗台花盆和文学垃圾被大扫除清理出来。冬天,雪花轻柔地飘落到住房和第十街道之间油漆剥落的白色栅栏和下沉的铁艺大门上。两块装饰板拴在4号房屋门前,那里,卡明斯曾在第三层的后面租用了一个工作室,第一层是他和玛丽安的住房。当你漫步着,从拥挤的街道路过时髦的拿铁咖啡屋和第六大街上昂贵的婴儿服装店,进入这一处地方时,这里,时间是停滞的。我走在这儿,在温暖夜晚的路灯下面,就像是回到了50年前的那个夜晚,我父亲和我一起送卡明斯回家。那晚,当我们回到帕钦普莱斯时,卡明斯热情地邀请我们进去聊天。我们聊了一会儿,喝了一杯咖啡,听了一些他的新诗;但是时间太晚了,我们回去还有很远的路。现在,在这本书里,我愿意再次接受他的邀请。纽约2012.6我是这个地球上的贵族!
——《E.E.卡明斯:诗人的一生》编辑手记
宋舒白
编辑这本书,让我了解了诗人卡明斯,并从中感受到他的诗情画意和永不衰竭的激情。他给我的印象是:坚硬,自信,敏感,生动,自然。他的诗歌一如他的人生;他的人生一如他的诗歌。
卡明斯出生在美国马萨诸塞州剑桥的坎布里奇的书香人家。从小的家教和乔伊农场(坐落在银湖的边上,远处有彻科鲁瓦山的自然风光)陶冶了他的性情,使他热爱上了诗歌。我是这个地球上的贵族!——《E.E.卡明斯:诗人的一生》编辑手记宋舒白编辑这本书,让我了解了诗人卡明斯,并从中感受到他的诗情画意和永不衰竭的激情。他给我的印象是:坚硬,自信,敏感,生动,自然。他的诗歌一如他的人生;他的人生一如他的诗歌。卡明斯出生在美国马萨诸塞州剑桥的坎布里奇的书香人家。从小的家教和乔伊农场(坐落在银湖的边上,远处有彻科鲁瓦山的自然风光)陶冶了他的性情,使他热爱上了诗歌。他在学步的儿童时期就写下一首小诗:“哦,美丽的小鸟,哦/他长着小脚趾,脚趾,脚趾!”这让我们一窥他的天赋,同我们从小就背的骆宾王的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有一曲同工之妙。这首小诗,为他成为一个诗人插上了翅膀,使他在未来的时间里,穿越阴云密布的天空振翅高飞。青年时代,他在哈佛大学度过了5年的学习生活。在那里,他认识了许多名人,诸如爱略特等。“我是这个地球上的贵族!”他作为哈佛新生的时候,就写下如此豪迈的话,这也许是来自天生的自信,也许是作为自我激励的壮语,但我编完这本书后,更认为是来源于他的骨子里。“任何男孩的所有优势应该都在我的手中。我是超越我的机会之上的王。”“在哈佛,他有了自己的主见,变得桀骜不驯。他不仅仅是另一个年轻人,想打击、违抗他强有力的父亲;他还是一个新的人,一个发问者,带着某种新奇来到一种不同的诗词艺术中。他热爱任何新事物,那是诗歌最需要的真实,是真正的独创性。”正是带着这股冲劲,使他敢于蔑视权威,敢于向传统挑战。这包括,他同父亲的对抗、对哈佛大学陈规旧习的批判精神:他说哈佛不像是一所学校而更像是一个监狱,说它是一个孵化所,说它的目标就是制造流水线下的一致;他珍视自由,从不认为礼仪比自由重要;这也包括他三段婚姻,尤其是他同第一任妻子伊莱恩奇怪的婚姻。等等。其中他的讽刺性诗歌,最能代表他的个性,也是他最好的诗歌。让我们来读他的讽刺诗《理智的民谣》:听着,你们这些大大小小的傻瓜一起来听一个聪明的故事……你们认识这些人:著名的批评家,严肃的思考者,抒情诗人,从西方到东方的演讲艺术——无礼的见证人轻易相信它了吗?骗子!…….. 他通过此诗篇,尖锐地批判了哈佛大学的理智主义。这也是对他人生信条的最好拴解——他推崇济慈的话:“我不确任何事情,除了情感的神圣和想象力的真实。” 他写的诗,不重复前人,是为了创造,为诗歌注入新的生命。他打破传统,一改前期受莎士比亚和华兹华斯的影响所写的规规矩矩的十四行诗的风格(当然这和他同庞德成为朋友,受他的影响有关)。他对传统诗歌进行了大胆的革新,他改革语法、修辞,用词汇变异和语法变异来满足写诗的需要。然而这成功也是历经坎坷:包括一战时期在法国被监禁在一个“巨大的房间”(后来以此为名出书)的遭遇、三段感情的变化、唯一女儿的分离(女儿南希长到20多岁不知父亲是谁。但天然的遗传基因,续写了父女情深的故事,她喜欢上了诗歌并写诗,最后还爱上了自己的父亲!这是多么大的伤痛呀)、二战后的经济大衰退而导致的生活的艰难、14家出版社拒绝出版他的诗集等等。但他从不退缩,用他超前的胆实和眼光,执着地“实验”,最后走向成功。他的成功体现在后来受到的众多邀请,登台一场接一场地朗读自己的诗歌。诸如,希伯来青年会、现代艺术博物馆、华盛顿现代艺术协会、芝加哥大学、芝加哥艺术中心、达特茅斯学院、纽约大都会美术馆、北卡罗来纳州的皇后学院、杜克大学和巴纳德学院等等,那些成功还体现在一本本诗集的问世。卡明斯在格林威治村居住了44年。这里先后住过爱伦·坡、沃尔特·惠特曼、马克·吐温、享利·詹姆斯等大家,在这个充满故事的地方,他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后的各种艰辛,但他依旧是那个热血的哈佛青年;他用坚不可催的精神证明了自己的坚硬和自信;用一首首诗篇记录了他的自然和天真。 最后,让我们倾听他在波士顿艺术节上朗读吧:……我举起我小小的尖顶向着他 只有他现在的仁慈是永恒:笔直地站立在不灭的真理里他的出席……卡明斯用自己“仁慈是永恒”向世界宣示“不灭的真理”,也向世界证明:他的确是这个地球上的精神贵族!这个贵族,在21世纪愈加散发出魅力。第一章奥德修斯回到坎布里奇没有老朋友们的欢迎,也没有残忍的请愿者让他去欺骗,但是E.E.卡明斯却是个精神过敏者。约翰·H.小芬利教授在纪念堂介绍卡明斯的时候一直在说,卡明斯在30多年之后返回哈佛就像是奥德修斯回到伊萨卡岛。但是,58岁的卡明斯穿着他称之为“铁娘子”的从脖子一直到臀部的紧身衣,带着他美丽的、思乡的平民妻子,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凯旋或者是荷马式的味道。他的听众当中有很多女人,然而,就像是狂喜的佩内洛普最终认识到她长期缺席的丈夫,“当他登上舞台的时候,有一阵肃静。”乔安妮·波特说,她是拉德克利夫的学生,跟随芬利教授学习希腊语,她是被母亲拉来听演讲的。“他迷人、有魅力和吸引力。他站在台上的时候,充满了男子汉气概并且非常性感。我想,他会使很多男人感觉不舒服。”距离卡明斯曾经欢欣地站在这个巨大的舞台,进行的那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和有争议的哈佛班级出色演讲,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回到那时,1915年,他已是一名真正的哈佛学子。在欧文街和法勒街的十字路口,远离纪念堂街区的一个大木屋里,他长大成人,毕业之后,他又在哈佛多待了一年,取得了古典文学的硕士学位。在1952年10月下旬的一个晚上,当一弯新月高高地悬在哈佛院子的上空,他再次回到荣誉之中,作为著名的查尔斯·艾略特·诺顿演讲者,在哈佛桑德斯剧院华丽的纪念堂里做了享有盛名的六次演讲(演讲费总计15000美元),这是一座有着华丽装饰的维多利亚时代的哥特式巨大建筑,为了南北战争中联邦政府死者的荣誉而建。他从坎布里奇开始自我放逐—这是他憎恨的一个城镇,因为它的知性主义、清教徒的神经质、种族歧视、理直气壮的对外面世界的仇视—作为一个男人和一个诗人,对他而言这似乎是必然的。很快,在他1915年的班级演讲和第一次世界大战服役之后,卡明斯永久地逃向了迷人的且打破规则的格林威治村,在那里,他可以和别的现代主义诗人一起出去玩,比如玛丽安·莫尔;和作家们聊天,比如哈特·克莱恩;被狄兰·托马斯和埃德娜·圣·维森特·米莲羡慕;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妻子谈情说爱;去国家冬季花园欣赏滑稽戏的表演;向威廉·卡洛斯·威廉姆斯进行医疗咨询。对于离开他的家乡坎布里奇,他没有后悔,那相当于拿它和雅典作比较。他最早的诗歌之一,一首十四行诗,才华横溢地表达了他的需要: 坎布里奇的女人们,住在家具里的灵魂丑陋,有着一颗舒适的心(同时,还有教堂新教徒祝福的女儿们,无形无色生机勃勃)她们相信基督和朗费罗,都已死去她们一成不变地对那些事物保持雅兴—就在我写这首诗的当下还发现有快乐的手指在编织着,是为波兰人吗?也许。当永恒的脸害羞地传播N夫人和D教授的流言蜚语??坎布里奇的女人们并不在意,坎布里奇的上方是否有时候在它盒子般的淡紫色没有棱角的天空里,那月亮发出咯吱咯吱声就像一块生气糖果的碎片 尽管如此,他还是回来了,站在一顶精雕细琢桂冠下面的讲台,它被打磨得很亮,闪着淡淡棕色的光。他站在那些重要的灵魂面前,包括他自己年轻时声名狼藉的阴影,甚至是在卡明斯出生之前,他那令人敬畏的父亲—爱德华·卡明斯教士,一位哈佛的教授,哈佛大学83级学生,已经在桑德斯剧院的舞台上表演了他的大学作品,莎士比亚的“尤里乌斯·恺撒”。在卡明斯第一次的查尔斯·艾略特·诺顿演讲之前,他已经度过了夏天的大部分时光,他试图通过写作、改写和排演全部的演讲来平静他的焦虑—作为一种特有的逆转,他给它们加的标题是“非演讲”—那些他准备朗诵的诗歌。他决定在第一次演讲中论及他杰出的父母:在新罕布什尔出生的父亲和他的母亲丽贝卡,她的家族来自“五月花号”。他的父母是哈佛大学的皇室。夫妇俩经由他们的朋友和来自坎布里奇的邻居—哲学家威廉·詹姆斯介绍相识。卡明斯如何能够经受得住这个神奇而令人迷惑的地方,使它变成自己的舞台?“请让许多的手指穿过(我没有价值的完整),从8到9,这个即将到来的星期二。”卡明斯写信给他的好朋友埃兹拉·庞德,他不能到现场,因为他被监禁在华盛顿的圣·伊丽莎白医院。男人们都爱嘲弄他们的同僚T.S.艾略特,他在之前曾作了诺顿演讲,他们称他“老负鼠”。两个星期前,卡明斯在格林威治村庆祝了他的生日,之后搬到坎布里奇的怀曼路6号租住地,在他进行演讲期间,他和玛丽安·莫尔豪斯住在这里。他裹在紧身衣里,弗兰克·奥伯医生已经为他的疼痛开了药方。[格林威治村,他和玛丽安住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次酒醉的约会。由于粗心大意,他在本宁顿学院朗诵之后,把“铁娘子”落在了那里。卡明斯实在太尴尬,不好意思给多特·凯斯)打电话,他把它落在了她的卧室里,最后,玛丽安给她打电话并取回了它。]“他走路的时候,身体挺直,举止高雅。当他站在讲台上演讲的时候,表达得非常好,他的孤僻特别显而易见。”他的朋友希尔德加德·沃森(写到,她是桑德斯剧院的听众。“他看上去并不紧张,”休·范·都生回忆道,他是一名哈佛大学新生,自从缅因州的邻居夏天推荐给他卡明斯的诗歌,他就成了卡明斯的崇拜者。“他直立、高挑、清瘦,有点秃顶、冷静而镇定,坐在一个小桌子旁边,在灯下阅读。”范·都生对于卡明斯在台上的行为感到十分激动,他执拗的新英格兰礼仪,他高贵的口音带着马萨诸塞州的鼻音,他富有生气的阅读。“他极有个性,”范·都生说,“即使是他的暴躁,也以一种幽默的方式呈现。看到英雄本人,我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10月的一个晚上,桑德斯剧院挤满了人,许多学生被拒绝在门外,另有一些学生爬防火梯或是敲着窗户,希望被允许进入,坐在走廊里。哈佛大学二年级学生本·拉法奇坐在拥挤的观众席上,他显然是被卡明斯弄得很不舒服的人之一。演讲者的水平达不到荷马式的本·拉法奇所想,实际上,他给人以令人失望的虚弱印象。“卡明斯完全不是我所期待的照片中的那个男人,至少从我所拥有的一张他的照片看起来是这样,这张照片在奥斯卡·威廉姆斯的《现代诗歌宝库》中。”拉法奇属于少数派,但是他的失望持续着。后来,在卡明斯的招待会上,他回忆道:“我发现,从美学观点来说,莫名其妙的是,看起来他妻子的个头要远远高出他不少。我特别失望的是他的头部,在照片里,看起来是那么雄赳赳、气昂昂,可是现在看上去却是在他虚弱的躯体上摇晃。”事实上,玛丽安的身高—比卡明斯5英尺8英寸的个头要高3到4英寸—这已经占据了他对她第一印象的很大一部分。1932年6月,卡明斯带她和他的朋友们去格林威治区的费利克斯吃晚饭,他们事先在她的一个表演之后去后台接她,她在那剧中扮演一个小角色。这是一次相亲。那时,卡明斯是诗坛奇才,他有两次可怕的婚姻。玛丽安是一名演员,尽管作为一名模特,她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她长脖子、长腿、大眼睛,她的美貌得到了诸如塞西尔·比顿和爱德华·史泰钦这样的大摄影师的称赞。史泰钦说她是他拍过最好的模特[1],因为她总是能够把自己转换成穿任何衣服中的那个女人。“这个女孩对我来说太高了,”卡明斯首先想到。不过,他的疑虑很快就消失了,因为她入神地听他讲话,后来,她在他的帕钦普莱斯的工作室里度过了夜晚。在遇见玛丽安之前,卡明斯是一个孤独的人,时而有自杀的倾向,和一个女人结婚几乎能将他毁灭。他的第一任妻子,伊莱恩·泰勒,在他们的情事开始之初,就已经嫁给卡明斯的朋友和赞助人斯科菲尔德·泰勒,她也是卡明斯唯一的孩子南希的母亲,伊莱恩和卡明斯离婚后带走了他们的孩子;卡明斯已经有20多年没有见到过他的女儿了。离婚丑闻的另一个主角,是他的第二任妻子,她试图窃取他在新罕布什尔的房产。最后,玛丽安善良的爱和对卡明斯天才的欣赏,使得他们成为一对甜蜜恩爱的夫妻。哈佛大学学生是有名的挑剔听众,即使是20世纪50年代,在校长詹姆斯·布莱恩特·科南特的影响之下,而他将很快离开,加入艾森豪威尔的行政机构,来自爱荷华州康瑟尔布拉夫斯的保守派南森·普西取得了成功。“我们都很彬彬有礼,被压抑,”[2]范·都生回忆道,“这是在哈佛历史上唯一的时候,他们没有抢衬裤,甚至是新生也没有嬉闹。这种管理使得每一件事情都平淡无奇和乏味。正因为如此,我们更加欣赏卡明斯了。”诗人和编辑哈维·夏皮罗记得听众拥挤在水灵灵的拉德克利夫女孩们中间—例如乔安妮·波特,她似乎没有理由地崇拜E.E.卡明斯,或者说没有夏皮罗可以看出的理由。这些女孩们都是一样的,当夏皮罗生活在格林威治村的帕钦普莱斯,从卡明斯的小屋旁经过时,会看到她们任何时候都会在卡明斯的窗下背诵他的诗歌,并留下一束束美丽的野花。夏皮罗相信,严肃的诗歌,在别的地方;卡明斯是为孩子们准备的。“兰德尔·贾雷尔宣布,20世纪50年代有关他的观点就是,卡明斯是一个永远的少年,你一定不要去打扰他。”[3]夏皮罗谈到卡明斯的时候说。除了唯一的诺顿演讲,夏皮罗没有打扰他。作为卡明斯的邻居,在将近10年的时间里,有许许多多的夜晚,当夏皮罗从他的工作地“乡村之声”回到他帕钦普莱斯的家时,碰到卡明斯正在出门,口袋里装着一本随笔集,两位诗人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自从2月份收到来自哈佛大学教务长保罗·巴克的邀请信,关于是否去做演讲,卡明斯感到精神上极度的紧张,他要求哈佛大学尽量减少他在坎布里奇度过的时间,因为在那里,他不得不和那些对他寄予希望的人纠缠不休。查尔斯·艾略特·诺顿教授教学委员会的主席,芬利教授提出要负责保持卡明斯心情愉快。他在信中聪明地、用羡慕和奉承来修饰,尽管讲师的职务是一个长期的任命,但是芬利容许卡明斯在10月份到达,第二年5月份离开,然后在圣诞节之后,过了1月份再回家。芬利写信安慰他,说到以前的一个演讲,是亚伦·柯普兰的一次演讲,当时演讲了半个小时,然后就开始演奏音乐。卡明斯受到启发,想到一个办法,先进行短暂的演讲,然后就进行诵读。在他的第一个演讲当中,会谈到他的父母,然后通读整首威廉·华兹华斯的《永生的提示》,一首他最爱的诗歌之一。尽管到了20世纪50年代,卡明斯已经开始试验性地在大学进行演讲—对他来说,那将成为一种新的生涯,在他人生最后的岁月里,作为支撑他的力量—他定时、着迷一般地逐字排练,直到他每次演讲开始的那一秒。他被自己回到坎布里奇的期望和恐惧左右着,他仍然经常想改变主意,谢绝演讲,当他夏天在为此忙碌的时候,在回到他挚爱的新罕布什尔的家—乔伊农场之前。玛丽安写信给她的一位朋友,说他从来没有这样努力地对待另一件工作,像对待诺顿演讲一样。然而,尽管有如此多的困难,卡明斯最终赢得了听众的出色评价。所代表的每样事物—论及“性”的时候,那揭穿的骄傲、开放的冒险和有趣的不受约束的态度,在他开放的措辞中—一种狡猾的幽默感被一种强大的挑战加了燃料。他站在讲台上面,在有50英尺高的精雕细琢的天花板下面,用三言两语便赢得了听众的心。“让我诚恳地警告你,在这些被称作演讲的开始,我没有假装成一个演讲者的意图”。他告诉学生们。当他站在讲台上,看着听众坐下来,听着衣服和纸张发出的沙沙声,听众调整自己,排着队时;当他闻到熟悉的、淡淡的柠檬味和打过蜡的桑德斯讲堂的木材味道时,他的疑惑似乎不胫而走。作为预演,流畅地进行着,他戏谑地称自己为“一个正宗不学无术的人”。然后,他继续谈论起性。“一会儿,一个真正的演讲者必须遵从精神礼仪的规则,隐藏起他个人的特质,可接受全体的概论,一个真正不学无术者的余孽能够相当不体面地自由谈论他的感觉。这个预期让我快乐,因为我珍视自由;从来不认为礼仪比自由更重要。”另外,卡明斯向兴奋的听众解释,他是一个热爱裸体女人的男人,沉迷于脱衣舞和滑稽戏表演,在那里,他有“多少次对那神殿的崇拜,进步的肉体的启示”。他得到了听众的关注,在某种程度上控制了这个巨大的房间,那是显而易见的。“这些幸运的学生,被你的思想安慰,弄得晕眩”,他的朋友珍娜·弗兰纳在读过《非演讲》后写信给他,这本书由哈佛大学出版社出版,“我想,那是一个奇迹??你没有被监禁”。因为,当卡明斯向听众解释,他一无所知,他不会进行大家所了解的常规演讲,他不会说起有关自己的情况,他将从不为人知的父母开始:丽贝卡和爱德华·卡明斯。卡明斯如何能够侥幸逃脱?他学术的真诚—哈佛,又是哈佛—帮助了他,但他也是一个真实的凭借理性做事的人。在揭示他自己的文凭、赞美裸体的女人、宣传自由之后,卡明斯转而攻击了文学批评机构,通过阅读赖内·马利亚·里尔克的革命性的诗句。“艺术作品源自无限的孤独,通过批评考证是不能够接近它们的,哪怕是一点点。唯有爱能够理解、把握和公平地判断它们。”在一次有着更多讽刺的情绪里,他背诵了一首尖锐的自传体诗歌,这首诗他写于多年以前,但是从未将它收入诗集里—《理智的民谣》。在此,他对哈佛大学理智主义的厌恶、高尚的对话和语言的回旋十分清晰了: 听着,你们这些大大小小的傻瓜一起来听一个聪明的故事??你们认识这些人:著名的批评家,严肃的思想家,抒情诗人,他们从西方到东方的有关艺术的演讲—无礼的见证人上了它的当吗?胸部!如果一位贵妇回避我们英雄的诗篇他将会用来自泽西的一页敲打她的冷淡;为什么,他过去经常对他的朋友们说,他习惯于“使得一个初入社交界的少女追随于我”并让许多的女继承人变得兴高采烈意乱情迷在听完一首埃兹拉·庞德的长诗之后?? 到了1952年,卡明斯已经逐步形成了自己的语言风格,或者说他的演讲已经通向某种强大和反常。然而,他的声音仍然轻轻地传达着他的诗歌,富有磁性且令人愉快。他读诗就像是没有配乐的咏叹调。如果你近身过去听他,经常会得到一个笑话或者灵感的奖赏,就像T.S.艾略特或是某位令人敬畏的英语教授从他那里所得到的顽皮印象一样。在卡明斯58岁的时候,新添了一些病痛—主要是一系列违抗诊断的疼痛,他的身体还是一样的柔弱,阴柔多于阳刚,灵活多于雄壮。他有一种轻快和敏捷,对表演的场景起到巨大影响,并模仿那些他想嘲笑的人。他是一个对话的天才,创造了令人炫目的独白,在其中,语言如瀑布般地落下,丰富、华丽而闪烁。他的密友,雕塑家加斯顿·拉雪兹创造出了一个巨大的、青铜的丰满女人,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花园的上方摆放着。而卡明斯则能够实现物体漂浮的特性并服务于才智。当他还是一个在校学生的时候,他的同班同学开玩笑说,上帝将会原谅他们以及个头矮小的卡明斯。“作为一个孩子,他是弱小的;在谣传面前退避。”他写到,他身体的纤瘦,在成长过程中,和他父亲的高大阳刚形成了鲜明对比。向桑德斯讲堂的听众形容他的父亲,卡明斯引证了一封他写的关于令人敬畏的爱德华·卡明斯的信。“他是一个新罕布什尔男人,高6英尺2英寸,一个神枪手;一个著名的钓鱼高手;一流的水手(他的单桅帆船名字叫作‘女主角’);一个樵夫,在没有指南针的情况下,他能够找到走出原始森林的路;一个善于划独木舟的人,能载着你悄悄地接近一只鹿,而丝毫不会打破池塘表面的平静??”他的儿子向他年轻的听众解释,大卡明斯是一位伟大的人道主义者,他鼓励自己的会众在一个阳光充足的星期日,走到外面的美丽世界,以代替听他的说教。他是坎布里奇第一个有电话机的人,是最早拥有汽车的人之一。那是一辆东方四轮马车,靠摩擦驱动,由华生仪表公司制造,汽车由链条驱动,但不像自行车的链条;它有两盏煤油灯,两个座位,每小时可以开15英里—它在路上十分危险,经常被四轮马车所左右。汽车通过牵拉一根点燃在后端的皮带来发动,一种没有规律的工作方法。粗糙的轮胎和泥土路使乘行十分颠簸,汽车经常熄火,使得司机走路回家。爱德华·卡明斯喜欢机器,而且总是拥有最新的技术发明,丽贝卡·卡明斯把她的四轮马车起名为“蓝鸟”,给每一位她所认识的人乘坐。在全家人去新罕布什尔的路途中,这辆汽车真正地发挥了作用。在购买这辆东方四轮马车之前,旅行是通过同样喜怒无常和行驶缓慢的火车进行的。在20世纪刚开始的时候,客运列车是一系列不舒服的汽车,无用的窗户甚至无法挡住从发动机上面冒出来的油烟,煤块燃烧后会冒出烟灰和煤渣。火车被拉着向前,给人印象深刻的圆形、向前移动的蒸汽火车头,烟从烟囱里冒出来,蒸汽来自于顶部闪闪发光的发动机,它经常不受人控制,有它自己的主意。当火车准备要停下来的时候,司机需要告诉伙夫停止铲煤,明智而审慎地制动,希望它能够靠剩余的发动机向前的功率来继续工作。“当看到某个火车进站的时候,真是既害怕又激动。”卡明斯的妹妹伊丽莎白写到。火车司机的身体会探出驾驶室,看上去十分的自豪,为能控制这样巨大的机车而骄傲。现在,随着东方四轮马车以及后来的T型发动机小汽车福特汽车的出现,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购买了新式的汽车。卡明斯的家人能够开车去新罕布什尔,在部分修整过的被国家命名为第三大道的道路上,一路向北,然后往东,穿过风景如画的小镇—沃尔夫伯勒·奥西皮—直到再通过泥土路,抵达他们在乔伊农场的房子。随着技术的进步,T型发动机小汽车变成了行驶在波士顿的马路上越来越普通的常见物,爱德华·卡明斯开始认为富兰克林小汽车更适合他的身份。富兰克林小汽车由钢模铸造,命名为H.H.富兰克林,被称为“漂亮汽车”。它是一款奢侈的汽车,是第一款机箱里有坚硬机轴的产品,用硬铝连接棒条,有一个钢质的车身柱子结构。富兰克林自夸说道,它有一个空气制冷发动机,那就意味着,它可以连续跑很长的路。卡明斯的家人有每年一度的探险旅游,他们从坎布里奇十字路口的家到乔伊农场,还有后来卡明斯的父亲新建好的在新罕布什尔银湖岸边的房子,这些冒险活动,包括某种汽车灾难:它们通宵待在路边,多谋而智慧的爱德华·卡明斯总是想出办法解决。他的主张总是最新的,很多最新式流行的机械是使他心情愉快的一部分,那快乐使他的朋友和家人也感到愉快。卡明斯告诉桑德斯剧场那些专心于他的听众们,他的母亲“是他所见过的最令人吃惊的人”。到1952年,她已经去世5年了,比她的丈夫多活了20年。“我从来没有碰到过比她更快乐的,比她的身体和精神都更健康的人,她记不住一件坏事,那样澄澈,有人情味,真挚而慷慨。我很荣幸成为这个真实的女主角的儿子。”卡明斯告诉听众,他的声音放慢下来。在他演讲的最后15分钟里,卡明斯—拒绝再回答问题或是在演讲后签名—他读了华兹华斯完整的《永生的提示》,一首7页纸的诗歌,这首诗提示他也出生在天堂的某处,拥有天使作为他真实的父母。那是在1952年,在战争之后,当时他关于童年的观点还很不成熟,但卡明斯仍向善于接受意见的年轻观众提出建议,那就是:年轻人比老年人更接近天堂—比起那些因为年龄和经历而自认为知道更多、试图告诉年轻人他们该做什么的父母和教授们而言,年轻人其实离天堂更近。卡明斯用华兹华斯的诗告知他们,正确的东西往往就在事物的背面。 我们的出生是一场睡眠和一场遗忘灵魂伴随我们上升,我们生命的恒星安置在别处又从远处走来不在全部的遗忘不是那般的耀眼但是追随着光荣的云彩,我们从天上而来,那是我们的家:在我们的幼年,天堂随处可见!监狱的阴影开始靠近一个成长中的孩子但是他注视着光,它从何处流出他注视着它,充满了欢乐?? 在第一次演讲结束的时候,学生们心情激动地涌出,进入坎布里奇的夜晚,卡明斯和玛丽安去了那条街—欧文街,那里有他长大成人的屋子。威廉·詹姆斯和他的妻子爱丽丝为卡明斯举办了一个小型的招待会,为他成功的演讲而高兴,卡明斯可以把对哈佛深深的愤怒和诸如此类的事情暂时抛开。然而玛丽安一点也不喜欢坎布里奇。当卡明斯的传记作者理查德·肯尼迪已经在他的书《镜中的梦幻》中指出,在20世纪50年代自由主义的堡垒里,保守派、反对共产主义的卡明斯也能感觉到政治上的不安,“遇到的任何人都以不同的方式和哈佛有关联,它已经不是原始的粉红色。”他向希尔德加德·沃森抱怨。卡明斯的第二次演讲,重点是他的童年时代,许多事发生在这百年的院子,从那里,他站上了桑德斯的舞台。“我家的房子面对着坎布里奇市,是一座雅致而坚固的宅邸,在它前面是一座大的椭圆形草坪,被壮丽的白松树篱环绕。房屋的正前方有两棵高大的苹果树;每逢春天,这两个巨人都会忠实地托起它们芬芳的世界朝向我的房间,在那里,我呼吸着,梦幻着。”在一个月之后的第二次非演讲中,卡明斯告诉同样热切的观众。他童年时作为玩伴的树木已经由哈佛大学教授查尔斯·艾略特·诺顿捐献给了镇上,他是它们的所有人;现在,卡明斯同样接受这位诗人教授的赠予,进行演讲。卡明斯计划着,关于第三次演讲将会第一次涉及自己和他的成长的世界—这也恰巧是他听众的世界。三次演讲中的第二次,将在2月、3月和4月进行,关于诗歌和坎布里奇之外的世界和哈佛的院子。每次演讲都以卡明斯读15分钟至半个小时他喜欢的作品结束—从他自己的诗歌到华兹华斯的诗歌、济慈的诗歌、罗伯特·彭斯的诗歌;从新约全书的约翰福音到莎士比亚的《安东尼与克里奥佩特拉》的最后场景,其中,克里奥佩特拉把一条有毒的小蛇放在自己的身上自杀而死。“你没有看见我的宝贝在我的胸前/吮吸着熟睡中的母亲?”卡明斯在桑德斯剧院里向仿佛着了魔的听众们念着。尽管经过了第一次非演讲,表明卡明斯已经取得巨大成功,但他继续写着,改写着,被演讲折磨着,为它着急,常常熬夜,试图校准,完美地把它们控制在他的大脑中。他后背的毛病正在置他于死地,为了得到睡眠,他每次要吃两到三颗耐波他—但仍很少能得到满意的睡眠。玛丽安在坎布里奇不开心,在那里,她感觉到仿佛被扔在荒野一样孤独,成为一个老年男人的护士,这也使得卡明斯更加焦虑。即使是在他被放逐的那些年之后,坎布里奇仍然是他的地方—他的家乡—玛丽安一直感到被冷落。卡明斯这个“表演者”冷落了她,卡明斯其他的旧友和邻居也没人在意她。第三次演讲在11月25日进行,它是如此受欢迎,以致变成了一个集会,学生们试图强行进入门内。卡明斯是一个明星。卡明斯和玛丽安只在坎布里奇待了一个多月,他们却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重新回到帕钦普莱斯。第二次系列讲座将在圣诞节后,相对会容易一些,这对夫妇已经在怀曼路的房子里度过了两个月的枯燥生活。最后的演讲,在朗诵他所挑选的济慈感人的《希腊古瓷颂》和珀西·比希·雪莱的《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作为结束之前,他献上了“一朵细刨花”,令许多听众都难以忘怀。“我是这样一个人,傲慢而又谦逊地确定爱是秘密中的秘密,没有东西可以测量的‘一个非常好的上帝的诅咒’:‘一个艺术家,一个男人,一个失败者’,不仅仅是在积极地成长,而且是一个甘于奉献的、永恒的、复杂的生命??他唯一的快乐就是超越他自己,他的每一次痛苦都是成长。”如今,你可以在几分钟里从哈佛的院子走到纪念馆的桑德斯剧院。一座新的哈佛建筑将会矗立在柯克兰大街的一角,但是,如果你从欧文街往左走,进入坎布里奇的繁华,除了铺砌的街道和停车的秩序,这里在过去的世纪里并没有多少改变。卡明斯家的房子在十字路口处,被一道墙和街道隔开,一个平坦的木制栅栏上的一块小牌子让人注意到卡明斯出生和成长在那里,他是一位诗人,曾写过“坎布里奇的女人们??住在家具里的灵魂”这样的诗句。比起卡明斯活着的时候,它被维护得更好。不过,当你站在狭窄的街道,在宏伟的房屋中间,你似乎可以听到来自过去的骚动从那面墙后传来。孩子们在闹着玩耍,一个大人的声音在里面喊着他们,一条狗在大门口狂吠。卡明斯在21世纪的声望卡明斯一生之中声望的盛衰,从他作为一个哈佛大学的奇才,到没有他母亲的借款而不能出版诗歌。在他去世后不久,从19世纪60年代到19世纪70年代,他作为一个诗人的自由重新得到拥戴,就像他在1930年受到的拥戴一样。他是一位像亨利·大卫·梭罗那样的诗人,在1960年被重新发现,学生们崇敬他的个人的特征,崇拜他自由的理念。然而,在过去的20年间,卡明斯的声望已经衰落。“他在19世纪60年代很酷,当你们还小的时候。”诗人大卫·丹尼尔说,呼应了哈维·夏皮罗有关卡明斯的评价,“不知为何,他有一种作为儿童诗人的感觉,因此我们从来没有说必须想到他”。当然,卡明斯因为他所有年轻、有活力的嬉闹,使其成为一个达到极致完美的成人,就诗歌而论。他在诗歌形式上的狂欢作乐建立在以下这些形式方面的知识—英语、拉丁语和希腊语上。卡明斯在哈佛大学的诗歌和语言方面的背景是那样的广阔和综合,类似对他那样的诗歌能力的培养很少在现在的学校看到了。他对诗歌历史的理解、韵律的分析、衡量、格律、形式的了悟,如内在跨行的技巧,一个句子中间的单词与下一行结尾单词的押韵,允许他进行各式各样的实验,它们有时候看上去是那样的自然和年轻。实际上,他的诗歌写作方式被后来者学习、运用和改进,都是建立在诗歌本身已走在时代前沿的基础上。卡明斯作品的销售情况是这个国家状态的晴雨表。在人们拥有自信的时期,他的诗是人们所挚爱的,它们的询问、它们的幽默、它们破坏规则的形式主义,似乎是在嘲笑民主主义所发出的艰难询问和对自我的嘲讽;而在人们情绪不稳定的时候,读者看似想要一个更年长的、更加自信的诗人,富有权威地说话而不是嘲弄。今天,对于学院来说,卡明斯的诗太流行了,通常因为太活泼而不能在高校被教授。许多人记得他,是因为他对小写字母的运用,但是很少有人理解这低调的外壳是进行形式和语法实验的一小部分,那是卡明斯现代主义的心脏。关于诗学和各种不同形式的语言教育,他选择扭曲形式,他完全掌握怎样让步于更强大的诗歌。因此,他是最伟大和最重要的美国诗人之一。此外,尽管现代主义过时了,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它的授权—使它是新的,正如庞德所说的,去注意世界—比以前更加重要。卡明斯和他的同人感到他们被未加工的信息所淹没。他们希望,他们的诗歌将能够使人们理解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