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应和平,张剑波,陈飞燕 日期:2021-12-17 03:54:19
1949年5月23日晚饭后,我的同班同学唐孝威突然来到我借住的同乡朱家,找到我说:“今晚国民党(指当时国民党反动统治政权)可能会撤退,我们要监视他们(指徐家汇伪警察局)的动静。”我们俩就在我住的三楼亭子间,对着伪警察局观察,因我同乡朱家位于徐家汇天平路西侧的宛平路上,屋子三楼亭子间北窗正对着徐家汇伪警察局(天平路和宛平路交叉口)的大门和大院,相隔只有几十米。这晚,唐孝威就和我同在这亭子间,监视着对面,等待着天明……
那时,我正在上海南洋模范中学念高三。抗日战争的胜利,也结束了我少年时代的逃难流浪生活。再次回到上海,进入南模高中一年级念书的我,因在几年的逃难生活中几乎都没怎么碰过书,我的学业就落后了,尤其是数理化。因此,在高一,我只能埋头攻读,到了高二才逐步跟上课程进度。不久,我住进南模中学红砖楼顶层宿舍,和同学的来往变得更多了。在和同年级的唐孝威、褚家杲等同学的交往接触中,不仅我的学业得到了他们的帮助,而且我也开始关心时局。在他们的影响下,我的思想认识有了提高,从“读书救国论”、对现实不满,转变到只有推翻国民党反动政权,中国才有希望。后来,经唐孝威的介绍,我参加了中国共产党上海地下党组织。在入党前后,我和唐孝威在班上联系团结同学,成立社团,组织大家复习功课迎接毕业考,同时也学习形势时局,共同提高对国家前途的认识。在班级中,我们成立了“号角社”,有高锴、魏柏长、魏柏乐、忻元庆、林卓然、章仰高、周三雄等多名同学参加;在住宿生中,成立“晨钟社”,有褚家杲、王家善、袁保同、孙以鹏、周健等同学参加。我们定时学习、交流,假日一起活动,还在清明节组织骑自行车游佘山。在我入党后,大军渡江前后,我们按地下党上级布置,开展社会调查(敌特基础的调查)。有一次,我和王家善、褚家果在学校对面弄里打羽毛球,故意把球拍进后面的伪国民党市党部大墙内,我们借口拾找羽毛球,混进伪国民党市党部大院里,趁机观察地形。我们还发动同学参加秘密组织的“纠察队”,做了大量的工作。当时为了避免伪国民党军队撤逃上海时可能出现“真空”混乱状态而造成损失,所以我们要发动工人、学生组成“纠察队”,保护人民财产和工厂安全。按地下党的布置,我们要组成“纠察队”小分队,负责徐家汇市区一带的安全。我们开始串联发动,起初同学们的顾虑还有点多,后经一段时间的工作和讨论,同学们普遍认识到“保卫大上海”是一个进步青年应有的责任,于是大家就陆续同意参加。“号角社”、“晨钟社”两社团的成员几乎全部参加了,他们分工负责徐家汇肇家浜路一带的安全。我还参加了学生自治会组织的保护学校安全的“应变会”。在此期间,我们发展了王家善、忻元庆等参加地下组织之一的新民主主义青年联合会,还协助唐孝威发展高锴加入地下党。那时,我们真是夜以继日、废寝忘食地工作着,都渴望着上海早日解放。在国民党反动派的白色恐怖统治下,我们进行的是秘密的地下工作,随时有遭逮捕的危险,敌人更是重赏捉拿中共党员(一个共产党员可赏几百银元)。所以我们时刻保持高度警惕,小心谨慎的同时,也不能胆小怕死,更要严格遵守纪律。有一次,同班同学袁槐因工作暴露,被敌人发现,幸亏他勇敢、机智,逃脱了敌人的魔爪。还有一次,在大军渡江前夕的一天,上海伪军警进行全市大逮捕,由于当日傍晚我们得到了通知,及时转移,才免遭逮捕。这种紧张而危险的生活,更使我们盼望着上海的早日解放。而现在盼望已久的日子就要到来了,上海的解放就在眼前,怎能不兴奋呢?我和唐孝威在亭子间轮流休息,但又有谁能睡着呢?我俩通宵达旦,一夜对着伪警察局监视观察,盼望着解放即刻到来。
对面的伪警察局,从天黑开始就灯火通明,室内人员杂乱,像在搬运物品,汽车、人员进出频繁。但随着夜渐渐入深,人车也逐渐少了,待平静了一段时间后,大约过了半夜,从西面虹桥路方向传来枪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不久,从交通大学方向突然传来急促的跑步声和枪声。接着,就有三四人一组的解放军,从华山路口,沿着宛平路,由西向东冲过来。他们手持枪支,全副武装,跑步转向天平路北面(淮海西路)市区冲去,有的解放军进入并占领了伪警察局。当解放军进入伪警察局时,只听到有喊话声,看来伪警察局的人大部分已撤离,少数伪警察不作抵抗就投降了。我们高兴极了,今天上海解放了,我们徐家汇是第一个解放的!我们交谈着,说上海的“真空”混乱可以避免了,上海人民与财产的安全得到了保护,“纠察队”就没有必要正式成立了,明天该做什么呢?唐孝威说:“首要任务是宣传,宣传党的城市政策,解除市民对解放军的疑虑,稳定人心和市场。”于是我们决定待到天明后分头通知一些同学到学校集中,上街宣传。P17-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