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袁博 日期:2021-12-28 05:10:19
不过,自从杰瑞德成为丛林霸主之后,杰瑞德狒狒家族就没有让居住在猴面包树上的卡罗莎花豹家族得到过片刻安宁。杰瑞德仗着自己的家族狒多势众,三番五次地率领大大小小的狒狒到卡罗莎花豹家族居住的猴面包树上采摘果实。况且,在卡罗莎袭击了它的女儿之后,杰瑞德已经与花豹卡罗莎彻底敌对。
几个月前,在猴面包树果实成熟的季节,杰瑞德索性率领它的族群占领了猴面包树。当时,卡罗莎怀有身孕,无法与杰瑞德率领的狒狒们搏斗,只好灰溜溜地离开猴面包树,让自己的祖居成了杰瑞德狒狒家族的巢穴。
卡罗莎咽不下这口气,它一定要报仇。这一次,卡罗莎一共产下了五只豹崽,这在花豹中是极其罕见的————卡罗莎看到了战胜杰瑞德狒狒家族的希望。
三年之后,五只豹崽全部健康长大,长成了五只青年豹。现在,卡罗莎花豹家族一共有六个凶猛强壮的成员,卡罗莎企盼已久的复仇日子终于到来了。
深夜,是花豹狩猎的时候,也是狒狒沉睡的时间。一天深夜,花豹卡罗莎带领它的五个女儿,前往它们曾经世代居住的猴面包树上偷袭杰瑞德狒狒家族。卡罗莎打算一举夺回猴面包树,把杰瑞德狒狒家族杀得抱头鼠窜。对于这场偷袭行动,卡罗莎具有绝对的自信。
古老的猴面包树,是卡罗莎花豹家族的祖居。卡罗莎熟悉树上的每一根枝权,对树干上的每一条上下通道都了如指掌。更何况,花豹惯于夜间行动,在深夜的微光中视力极为敏锐,最善于在黑夜中偷袭。
猴面包树最高处的叶丛中,睡着十多只年幼的小狒狒;稍微靠下的树枝间,歇息着二十多只雌性狒狒,有的还怀抱着刚出生没几天的小狒狒;最低端的树权间,是七八只正在沉睡中的雄狒狒;主树干顶端的分叉处,稳稳地睡着杰瑞德,睡梦中的杰瑞德脸上挂着自我满足的笑靥。在母亲卡罗莎的影响下,卡米尔自幼就无比憎恶狒狒那张既像猩猩又像鬣狗的嘴脸,它和它的姐妹们一样,恨不得把世上所有的狒狒都统统消灭。
从猴面包树的北侧上行,绕过猴面包树下方放哨的两只狒狒,沿着树干鱼贯而上,就近捕杀最低端树权间的雄狒狒,无疑是最为便捷的偷袭方案。可卡罗莎实在恨透了杰瑞德,它决心在即将成年的女儿们离家之前,一举杀死杰瑞德,以警告整个狒狒族群远离花豹,重新树立卡罗莎花豹家族的威严。
杀死杰瑞德,是卡罗莎此次偷袭行动最主要的目的。因此,卡罗莎从更靠近杰瑞德睡觉地点的树干南侧上行,悄悄地率领女儿们直扑狒狒首领杰瑞德。卡罗莎最小的女儿率先到达了杰瑞德所在的树权上,它伸出锐利的长牙,准备给杰瑞德致命的一咬。可就在它即将噬咬到杰瑞德的后颈时,它的爪子不小心碰到了猴面包树上栖息着的一只鹗鸟,鹗鸟从树冠上飞起,惊恐地发出一声大叫。
放哨的两只狒狒立刻发出警报声。
狒狒是一种听觉特别敏锐、行动特别机警的动物,无论雌雄老幼都习惯于坐着睡觉。一旦听到警报声,它们立即会从睡梦中惊醒,整个家族迅速集结起来御敌。杰瑞德闪电般地翻身爬起,它锐利的獠牙一口就洞穿了卡罗莎最小的女儿的太阳穴。
整个狒狒家族迅速集结,从猴面包树的四面八方向卡罗莎母女袭来。在杰瑞德的率领下,狒狒们格外勇猛善战。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卡罗莎母女不得不落荒而逃。
P19-21
八岁时,我写出了我的第一篇小说,是一篇动物小说。
从那时起到现在,我已经连续创作动物小说十六年了。可以说,我与动物小说一起成长,对动物小说的兴趣贯穿了我的童年与少年时代。之所以对动物小说这种文学题材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与我的一段童年经历有关。
上小学时,我在一座被群山环抱的野生动物养殖基地里生活了三年。野生动物养殖基地占地面积巨大,由数座连绵的山丘组成,四周是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养殖基地中的围栏依山而建,相当宽敞,给成群的梅花鹿、鸵鸟、孔雀等动物留下足够的活动空间,在一定程度上保持了动物在野生环境下的生存状态。进入不同的野生动物养殖区域,就如同进入了不同的世界。
在野生动物养殖基地的三年生活,是我童年记忆里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我喜欢静静地观察梅花鹿在围栏中散步,喜欢追逐在丛林中出没的野兔,喜欢寻觅在地下奔跑如飞的鼹鼠。傍晚时分,夕阳留下的残霞染红了西方明净的天空,远方黛青色的山峦吹来新鲜而潮湿的晚风。黯然的暮色蒸起浅蓝色的夕露,新生的露珠凝结在斑驳的草叶上。喜鹊从眼前扑翅而过,回到林间的巢穴;雁群穿过苍蓝色的天空,飞往未知的远方。我穿过林中草丛,聆听着断断续续的虫声,呼吸着大自然甜美的气息。
养殖基地的东北角位于地势平坦的山脚下,是黄沙连绵的鸵鸟养殖区,被围栏隔开的鸵鸟们常常踏起滚滚黄尘。负责饲养鸵鸟的,是一位老爷爷。他是一名很有经验的野生动物饲养员,曾经在南非、坦桑尼亚等非洲国家的野生动物农场和私人动物园工作过。他养过非洲野水牛,养过斑马,养过鸵鸟……甚至还养过一头非洲象!
那时,我最喜欢看科普书。从书上,我知道野生的麻雀可以驯养为宠物。于是我想,鸵鸟应该也是可以驯化的。在我的一再央求下,饲养员爷爷开始和我一起驯养一只两三个月大的小鸵鸟。没多久,我便在饲养员爷爷的带领下,骑着鸵鸟到附近的山村小学上学了,所到之处,赢来一片赞叹声。那时的我,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我想,我应该是中国第一个骑着鸵鸟上学的孩子吧。
在野生动物养殖基地,饲养员爷爷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常常给我讲一些发生在非洲热带草原和牧场的动物故事。饲养员爷爷说,花豹和狒狒是非洲草原上的世仇,在非洲的旷野中时常能看到狒狒群与花豹争夺领地的场面;非洲野犬是非洲草原最聪明的动物,在一只受伤的非洲野犬最困难的时候,饲养员爷爷曾经把肉块喂给它吃;在非洲时,饲养员爷爷曾经参与过捕捉野生鸵鸟的行动,以便得到优良品种;繁殖季的雄性非洲野水牛脾气非常暴躁,饲养非洲野水牛需要十分小心……
在辽阔无边的星空下,我依偎在饲养员爷爷身旁,听着雄鸵鸟雄浑的吼声,想象着那片遥远而神秘的大陆……我以饲养员爷爷口中的故事为原型,写下了许多关于非洲动物的故事,这是我最早创作的一批动物小说。
在野生动物养殖基地的三年生活,不仅使我积累了大量写作素材,还使我深深地着迷于动物世界。为了更好地了解动物,我研读了大量动物学、动物行为学、社会生物学、动物生理学、生态学等领域的学术著作,为我的动物小说创作奠定了较为扎实的生物学基础。在我十六岁时,获得了全国中学生生物学联赛一等奖,被保送至复旦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同年,也出版了我的第一本长篇动物小说《鸵鸟家族》,并与动漫公司签订改编协议,《鸵鸟家族》被改编为五十二集动画连续剧《鸵鸟太阳雷))^
出于对动物学的兴趣,我成了复旦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的学生,后来转入中文系。现在,我是复且大学中文系民间文学专业的博士研究生。由于所学专业的原因,六年来,我利用寒暑假的时间到云南、贵州、西藏等地进行动物学、民间文学和人类学考察。草原和高山上的太阳、月亮、星辰、疾风,以及那里形形色色的生灵,都告诉了我许许多多书本上读不到的哲理。
与动物和自然相处的经历,是我进行文学创作的起点。这些经验不仅为我提供了动物小说创作的素材,更教会了我如何去理解自然,影响了我的文学创作观念。
自从有了人类,大地上就有了歌声,就有了一种生灵可以用审美的眼光去描述这个世界。文学艺术丰富了人类的生命体验,让平凡的万物一跃而成为可供审美的对象。
当一个孩子学会了用话语去歌颂闪烁的星空,他知道了什么是梦中的远方;当一个离家的游子歌唱起故乡的草原和群山,他明白了什么是思念;当一个老人在行将覆灭的记忆里回忆起他年少时读过的诗句,他会发现,他一生中见过的所有风景和这些诗篇再也分不开了。
文学不仅被用于书写人类社会,也被用来书写自然和生命最本质的哲理。而动物小说是用作者的体验,去审视人类之外的其他生命的一扇窗口。在我的动物小说中,我试图去书写一段生命的历史,写下一个种群在自然变迁的历史背景中的生命际遇。
远古时代,人丁稀疏,野兽繁盛,我们的祖先与万物杂居,在自然之中成长。我们的祖先相信自然万物的互通性,选择平等地去看待各类生灵。他们相信自然之中蕴含着一种比人生世事更深刻的道理,而比这些道理更为深邃的是自然本身。《诗经》《江格尔》《玛纳斯》《格萨尔王传》《布洛陀》……在这些古老的诗歌中,充满了祖先对于自然的尊重与理解。
民间文学的情调中常常含着一种悠远的气质,或是慷慨悲歌,或是空灵飘逸,我们的祖先都能用最简练的文字,传递生命的节律。我希望,能够将这份文学情调传递到我的动物小说中,使我的每一本小说都能成为拥有民族文学特质的艺术品。
每天,我都在和动物小说一起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