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定国 日期:2015-11-04 14:25:53
《那么热,那么冷》接连斩获2014年台北国际书展小说类大奖,2013年台湾《中国时报》开卷年度好书,演绎带着阴影、被阴影带着的台湾人。作者王定国于七〇年代以早慧之姿惊动台湾文坛,封笔二十五年后去而复归——摹写男性的孤独与女性的苍凉,直至灵魂深处的救赎。《那么热,那么冷》由台湾作家杨照、赖香吟倾情作序;收录王定国、印刻文学总编辑初安民对谈《小说一样的人生》。本书简介:
王定国以冷热交会的冲撞,道出人世的孤绝与救赎。中年男子多年后在诊所巧遇昔日恋人;忍辱爬上高位的某君,竟与一生的“情敌”同困即将坠落的车中,其中一人必然跌下悬崖;一路带衰的青年经历寻死、情变,目睹商战中前仆后继的背叛,对象却是昔日躲债跑路的父亲……王定国以建筑师般的精准,笔法利落,情思千转,愈俗常里愈见悲悯,抒颂沉重卑琐人性的自我救赎。
作者简介:
王定国一九五五年生,彰化鹿港人,定居台中。十七岁开始创作,二十多岁便荣获多项文学大奖,八〇年代初以其精准而独特的风格出名文坛,却突然转战商场,成为知名企业家,亲身见证台湾房地产业的起落与纠葛。然而,他始终惦记属于文学的那一个自己,封笔二十五年后,于二〇〇四年以小说《沙戏》复出,又经数年的酝酿凝炼,陆续创作《那么热,那么冷》等五篇小说,笔法利落,情思千转,深刻描绘男性的孤独与女性的苍凉——直至灵魂深处的救赎。二〇一四年推出最新短篇小说合集《谁在暗中眨眼睛》。
目录:
推荐序:带着阴影、被阴影带着的台湾人/ 杨照推荐序:是那么美好/ 赖香吟某某落英我的杜思妥那么热,那么冷世人皆蠢小说一样的人生——王定国答《印刻文学》总编辑前言推荐序
带着阴影、被阴影带着的台湾人
杨照
王定国其人其作,在这个时代,令人无可逃躲地反映了台湾文学最悲哀的矛盾。
从一个角度看,以他的年纪、以他的资历,尤其是以他这些年在商场上累积的财富,他没有理由要写小说。然而,换从另一个角度看,以他的年纪、以他的资历,尤其是以他这些年在商场上累积的财富,他具备了再完整不过的写小说的条件,不是吗?
用前面的角度看,依照世俗标准衡量,写小说不能带给这个时候的王定国任何东西。他不是个“文青”,不需要摸索自己是不是要走上文艺追求的这条路,小说写得再好,在推荐序带着阴影、被阴影带着的台湾人杨照王定国其人其作,在这个时代,令人无可逃躲地反映了台湾文学最悲哀的矛盾。从一个角度看,以他的年纪、以他的资历,尤其是以他这些年在商场上累积的财富,他没有理由要写小说。然而,换从另一个角度看,以他的年纪、以他的资历,尤其是以他这些年在商场上累积的财富,他具备了再完整不过的写小说的条件,不是吗?用前面的角度看,依照世俗标准衡量,写小说不能带给这个时候的王定国任何东西。他不是个“文青”,不需要摸索自己是不是要走上文艺追求的这条路,小说写得再好,在文学艺术成就上获得再高的肯定,都不可能提升他既有的社会地位,那就更不要说稿费、版税,甚至奖金可能带来的物质酬劳了,和他的财富、和房地产开发销售能得到的相比,那真是杯水车薪。但换从后面一种角度看,以文学创作的标准衡量,王定国的人生已经获得了充分经济保障,再也不需为稻粱谋,可以自由开阔地挥洒。从在法院当书记官,到转行入房地产,他经历过那么多、看过更多,还有,他至今保有年轻时锻炼出来的一支笔,可以娴熟地运用文字、铺排情节、刻画人物,这种人不写小说,那谁该来写小说呢?然而事实是,我们只有一个王定国,这项事实再明确不过了,在台湾,文学创作的标准如何卑微、而现实的标准相对何等强大,我们还需意外台湾文学创作一直走着歪斜、扭曲的路吗?台湾文学只能在非现实的领域绽放异彩。当代小说中有着各式各样、光怪陆离的奇想,各式各样、光怪陆离的文字表演,那是成就,但那是太过于朝向耽溺妄想偏斜的成就,那是缺乏现实感的成就。我不是现实主义的基本教义派,绝非如此,但在我的文学阅读中,我始终渴望比较多元、分散的刺激与感动来源。我可以欣赏想象力的纵放,但那不是文学的全部,毕竟还是有很重要的一块文学价值,来自现实,来自对于现实的感动。但现实如此艰难,或说,以文字探入现实的多元多样,如此艰难。日常中我们能接触到的现实,人、事、地、物,看起来多么类似、多么不起眼,成长、社会化的过程,就是要教会人如何隐藏,甚至取消所有看起来不正常的行为和情绪,变得和别人都一样。围绕着我们的现实,是漂白、消毒过的现实,是单一层面会让人打呵欠的现实。但是不管现实再怎么被漂白、消毒,日常生活中却总一定有灵光乍现的某些时刻,或惊骇或哀伤或振奋或背脊发凉地,我们意识到有些无法被漂白、被消毒的黑暗与瑰丽,在现实的表面之下跳着、晃着、挣扎着。小说的功能,其中一项重要的功能,不就是借由虚构之笔,去挖开那现实表面,将底下跳着、晃着、挣扎着的摄照出来吗?小说赋予作者那么大的虚构权力,读者愿意认真看待他们所虚构的,不就是因为我们毕竟不愿意天真地接受这无趣的现实表面,本能地想要定睛看到、感受到底下那没有死灭的跳着、晃着、挣扎着的什么吗?王定国把我们带回到现代小说之初始处,还原小说这份现在经常被遗忘了的功能──张开眼睛认知看似平凡的现实底下,藏着一点都不平凡的复杂遭遇与感情。王定国的小说,写的是人,尤其是在台湾活着的人,如何难以承受不平凡的遭遇与感情,如何将不平凡的遭遇与感情压抑为阴影,让自己还原为一副平凡的面容。即便那不平凡是喜、是乐、是成功,总是倏忽变质而成为不堪的负担,逼着他笔下的主角只能将之埋藏起来,藏成一片记忆的阴影。每一个人,于是都是带着阴影的人,或更精确地说,都是被阴影带着的人。阴影之所以为阴影,之所以只能被埋藏而不能干脆地抛弃,因为阴影中有着人仅有的不平凡,通常是不平凡的、失格的爱,有过但怯懦地逃开了的理想,为了一时方便而抛弃了的爱人,终日萦怀却突然遗忘的梦与追求,当然,还有,残酷的背叛与被背叛。阴影不会消逝,吊诡地,因为被阴影带着的生命,离不开阴影。他们努力地埋藏阴影,只为了未来时空中不可测的一刻,阴影会复仇般地浮上来,如老鹰抓小鸡般将人腾空抓起;也为了未来时空中不可测的一刻,当沉入对于生命最虚无的怀疑时,必须自虐地将阴影挖掘出来,才能证明自己真实活过。一篇篇的短篇,写了一段段的埋藏与挖掘。王定国笔下,没有一个真正心安理得、理直气壮活着的人。虽然他对于台湾社会没有我们一般熟悉的那种批判腔口,然而我们在他小说中读到了一种无可怀疑的地域性,是的,这些都是台湾人,这些都是会发生在台湾的事,因而读完小说集,我们不得不忧伤地反省:由这些不能心安理得、理直气壮的人组成的社会,是怎样一个社会?又是什么样的社会,什么样的历史,制造了那么多带着阴影、被阴影带着的人呢?在我们这个时代,王定国极其稀有,也极其特别。
——杨照
在当今台湾,已经没有人写这么精简而诗意的小说。他写出人的卑微,纵使腰缠万贯,却无法克服内心的阴翳。命运是何等顽强而傲慢,再如何坚强的人格,都必须低头。为小说服务的作者,避开救赎的老套,写出男性的悲凉与脆弱,写出人生的意外与例外。
——台湾《中国时报开卷》评语
工笔描写太精准,三言两语到位,宛若被掐住无法说出口的什么,或被打翻心底痛而尘封的什么;小说的折磨与给予,王定国深谙其道吧,折磨自己也折磨我们,建筑他的秩序同时拆解你的秩序,可我们同时都被给予了,如果懂得。
——赖香吟在我们这个时代,王定国极其稀有,也极其特别。——杨照在当今台湾,已经没有人写这么精简而诗意的小说。他写出人的卑微,纵使腰缠万贯,却无法克服内心的阴翳。命运是何等顽强而傲慢,再如何坚强的人格,都必须低头。为小说服务的作者,避开救赎的老套,写出男性的悲凉与脆弱,写出人生的意外与例外。——台湾《中国时报开卷》评语工笔描写太精准,三言两语到位,宛若被掐住无法说出口的什么,或被打翻心底痛而尘封的什么;小说的折磨与给予,王定国深谙其道吧,折磨自己也折磨我们,建筑他的秩序同时拆解你的秩序,可我们同时都被给予了,如果懂得。——赖香吟王定国的小说艺术年轻时机智而精巧,中年激愤而强悍,近期多了些幽默与嘲讽,仿佛从更远的高处看人生,来到一种圆融的境地,冲淡而更壮阔,编织细节更细致。——周芬伶《那么热,那么冷》七户人家围绕的巷弄,对讲机忽然咬住了午后的蝉鸣,这时候的蔡欧阳晴美正在喂猫,浑身戒备得不动丝毫。几秒后再度响起,机器仿佛掐住了线路的脖子,虽然她知道大约又是昨夜雷电造成的短路,却也不得不相信这是噩兆的降临。她拍走了猫,犹豫起来,明知这是离家二十年的死老猴回来了,到底还是抵制着,只能期待他摸摸鼻子离开,继续去走他自己的老天涯。但蔡恭晚没有死心,死心就不会硬着头皮来到这里。麦芽色的帽舌压着眉心,斜背的布包挂胸前,手底几乎就是当年漏夜潜逃的简便家当。他按了三次铃,对讲系统终于恼火了,每家每户开始交叉齐鸣,有的对他哼着闷声,有的问他到底找谁。找谁?不就是蔡欧阳晴美吗?他不叫她的名字,笃定知道她在听,只好清着喉咙说,是—我—啦,没想到经由一阵听音辨位,该挂的都挂了,不该挂的也挂了。蔡欧阳晴美憋了半小时才按下了开门键。几个月后她还在纳闷,那等待的空当他若不是找电线杆撒尿去了,难道一直赖在门外赌她一定会放手投降?这个新家要不是还有一道门禁替她挡路,恐怕那天早就穿门踏户闯进来。整栋楼房是儿子蔡紫式发迹后的大手笔,不只前后有院,连侧墙都站了一排樱花梅花,死老猴是连做梦也没看过这等景致的,果然一进门就傻了眼。多年之后的照面便就如此轻飘飘地晃眼而过,她不愿直视,他也只好暂且低着脸。空气中两股空气。她瞅着那只老皮箱搁到了桌底,眼看另一手的背包也要落在茶几时,立即拨出手势,朝走道那边的地板发落着。多年来难得防御起来的领域感是该让他见识的,何况不知道他来是来多久,住要住到何月何年。蔡恭晚自认也不是省油的灯,为了驱走寄人篱下的乡愁,他从前庭看到后院,刻意走得轻快,营造着迟来晚到总归一家人的熟稔。那后面的石榴花喷得红吱吱,好像呼应前院的白玫瑰一起对开着,打死也不相信这是她蔡欧阳晴美凭空得来的修行。他看完了外围,交着手开始缓行,望望柜头上的相框,看看边几上的小台灯,品赏之余不忘兼顾自己的谦卑背影,走到后来发现老妻根本不在视线里,这才对着一些陌生饰物毫不客气地摸弄起来。五点过后总算热炒起来的锅铲声,终于稍稍让他暖和了半刻;却没想到后来看到的餐桌只剩几许夹剩的冷盘,原来她已带着自己的饭菜回到楼上,撇落他一个人默默吞下那天黄昏的晚餐。客厅终于暗下来的时候,蔡恭晚提着行李往上走,一时找不到梯间照明,只好借着不知何处的余光慢慢爬,楼上房门口摆着一双拖鞋,他不清楚这是她光着脚在里面,还是暗示他直接换上拖鞋走进房。对方既然还在气头上,他不敢多加臆测,只能再往三楼走,行李不落地,脚尖踮在石阶上。不幸得很,来到楼梯转角时,他仰着脸正好对上了吸顶灯下忽然推开的浴室门,她正捏着腰间的裤头走出来,上身来不及遮掩,一副光溜溜的落叶残枝忽然就晃荡在他眼前了。回想当时的情景,蔡恭晚仍然不寒而栗,她咧着大嘴尖叫,偏偏嗓子好像哑掉了,听起来很像从空中坠落的回音。后来爬上顶楼的蔡恭晚只好就着一张旧沙发躺下,两手枕起后颈对着天花板,想着自己挨骂也是理所当然,只是那场面也不至于让她那般震怒吧,那一对老奶早就挂了,不就是两朵向日葵的末日吗?倒有个挥不走的阴影一直跳动在他眼底,他想起了客厅柜上的那些大小相片,除了几张单人照,全家合影最多也就四个人:蔡欧阳晴美,蔡紫式,蔡莫,还有就是媳妇蔡瑟芬。连嫁过来的外人也姓蔡,也在他们三代单传的蔡家占着一席,独独漏掉他这如假包换的一家之主。相片里的每张脸冷冷地对他笑着,没有人招手,容他借位的空隙也都塞满了,一切都来不及了,难怪一回来就是这般冷清的对待。半夜三点还是难以入眠,早知道要在这个屋檐下安插今后的余生,他根本不会来按这个鬼电铃。·他发觉自己被耍了。迎接他回来的礼数原本是这样安排的:蔡紫式到火车站接他,媳妇负责张罗团圆的晚餐,连孙子蔡莫也要找人代班赶过来。协商过程充满令人起疑的孝心,电话邀了一通又一通,听到最后反让他担忧这份诚意别又缩了回去。那么,既要答应下来,那就要把情况弄清楚。啊你老母肯否?哪有问题,讲实在啦,伊听到你欲返来,欢喜到嘴笑目笑哩。多年不见的儿子变得如此奸巧,只好认了。当然,回来住了半年,老夫老妻总算磨出了相应之道,不再是刚开始的怒目仇眉。他睡二楼,也就是门口原来摆着拖鞋的那间房。她住三楼,旁边另一间则是她的阿弥陀佛,整层都是她的世界,大清早就开始诵经,激切的魔音穿过阳台落在前院花丛里,连花瓣露珠都一起晃颤着。八点早餐,现榨蔬果全由蔡恭晚调理,一人一杯量,全麦吐司自取,两张嘴各嚼各的寂寞,节奏或有快慢,唯一整齐是同样无声无息。一天的开始,也像一天的结束。蔡恭晚曾经试着一样早起,贴着她跪到拜垫上,虽然听不懂声声入耳的佛经,却也知道忏悔有多重要,没想到两个膝头刚落,她已提早拜了三拜,强撑着也要逃命似的爬离开。那天清晨便他独自一人面对着菩萨,原本是来旁听的,突然变成了主诉者,两手合在空中顿了又顿,不知该说什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想起离家那晚虽然走得仓促,夫妻俩还是紧挨着身影的,她帮他提包,另一只手扣在他袖口,拉不紧,放不开,就像一幕离散的悲剧映在不敢开灯的小客厅。哪里知道多年以后全都变了样,回来是回来了,每天活在哑剧里。风声若过去,你就爱赶紧转来,我会惊……惊啥啦,不过是去外口走走而已,你当作我欲去环游世界吗?听说隔天一早几个黑索索的大汉已经堵在店门口,丢鸡蛋又泼尿,从砖墙流下来的红漆注满一摊又一摊,要不是半夜逃得快,不在医院也在牢房里。光从这件事,总算悟到人生果然无常,黄昏前他还到处闲晃着,一顿饭后忽然就是匆忙打包的下场。一切都因为钱。文具店的生意连年惨淡,卖起六合彩的明牌后才开始有点现金周转,尝到了甜头再加上众人怂恿,终于自然而然当起了组头。这天恰是台风离境的下午,风还吹着,大街小巷却静得出奇,原来听说一道天机突然在这小镇降临了,手脚快的男女老幼早就聚集到西郊一条泥流冲刷的河床。晚到的蔡恭晚,自行车爬上桥头时,河岸两边已经无路可行,他姑且看着别人笑话般扒在护栏上,嘴里叼着烟,听着簇拥在石滩上搜寻浮字的人群中不时爆发的惊呼声。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在这居高临下的视野里,蔡恭晚猝然看见了神的笔迹。从他所在的高处俯瞰,他看见的是一片无人闻问的平濑正在发光,而那是个非常清晰的密码,由一堆大小石头叠绕成形。也就是说,神刚刚来过了,祂在原本空无一人的河边等了很久,后来人越来越多,祂只好来到滩尾留下了最后的暗示,等着从小郁郁寡欢的五十岁蔡恭晚此刻缓缓到来。他挤不进通往桥下的小径,干脆纵身窜进右边的芒草浪里,手忙脚乱地劈出曲折的路缝,一直到踏上了无人的石滩,已经是另一处完全逆向的河床。河床上,一台挖土机正在轰隆轰隆进行着清污工程。没有更好的主意了,他当下是随机应变地勇猛,马上把那戴帽子的驾驶叫下来商量,掏出了身上所有的余钱,没几下便攀上了那只挖掘机,一待引擎发动,仿如搭着一部孤单的摩天轮缓缓升空。于是他终于又看见那个神奇密码了,在与桥头不同角度的幽微之处,神的心意还是那么坚持,不管河滩上那些蠢蛋有多赤诚,它仿佛只为他一人显灵,那个数字不容怀疑,是那般谆谆教诲的开示,再不领悟那就永远别想翻身了。那时的天空还忽然飘起了感人的细雨。蔡恭晚回到店里,摇醒了瞌睡中的蔡欧阳晴美,除了把看到的数字全部封牌以防外人下单,觉得不够,开始打电话找同业调牌加码;觉得还可以赚得更多,干脆吃下了赌客们的一堆冷门签注,在上游大组头规定封签的最后一刻,终于送出他蔡恭晚潦倒了半辈子以来终该时来运转的暴富签单。二十年后他还记得河滩上的那个数字。石头、泥巴加上无边法力,形成两个圈圈相互交缠着,那是一个倒卧的8,多像一双乖巧的大眼睛,多么深情款款对他凝视着。明明就是神的笔迹,怎么知道后来变成了鬼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