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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介绍

迷雾之子卷三:永世英雄


作者:布兰登·桑德森  日期:2016-06-29 09:29:25



·压倒性的才能、极富感染力的热血精神——《时光之轮》官方指定续写人布兰登·桑德森凭借自己鲜明的特色击败丹·布朗登上纽约时报畅销榜冠军,一个新时代的开启等待您的见证! ·《迷雾之子》系列作为布兰登·桑德森的成名作之一,完美地体现出了“布兰登风格”:平易近人的文字,严密而新颖的魔法体系,媲美推理小说的故事布局,以及在追求黑暗叛逆的大风潮之中仍然毫不动摇的少年般的纯粹!这是一部能让您回想起阅读*初的快乐的小说。 ·《迷雾之子卷三:永世英雄》为迷雾之子正传三部曲完结篇,从卷一开始就埋下的伏线全面收拢,走过不同旅程的众人将迎来酣畅淋漓的大结局! ·全部译文经过重新修订,大幅提升了阅读体验,同时加入了作者*添笔,极具收藏价值!
本书简介:
  他们说,我会一臂托起整个世界的未来。 随着传说中的深黯再临,迷雾开始入侵白昼。火山喷发,地震频仍,怪物大军肆虐——纹和依蓝德的无私释放出终极邪恶,世界濒临崩溃边缘。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寄希望于曾经的敌人统御主,试图从他留下的只言片语中找出击败深黯的方法。在此过程中,纹头一次窥见了这位暴君隐秘的内心,以及他对这世界爱恨交织的复杂情感。自己当真是预言中的英雄?抑或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重蹈统御主的覆辙?回顾这一路行来的牺牲和流血,纹和她的同伴们终于领悟到,命运的轮回其实早已将答案送至他们面前。第一次,她学会了信任;第二次,她懂得了放手;而这一次,英雄终将让其所爱的世界成为更美好的存在……
  作者简介:
   美国奇幻作家,曾续写罗伯特·乔丹的《时光之轮》系列,打败丹·布朗,空降纽约时报畅销榜冠军。其处女作《诸神之城:伊岚翠》出版当年便获得RomanticTimes奇幻史诗大奖,并连续入选2006、2007年美国科幻/奇幻界地位最高的新人奖项。布兰登才思敏捷,脑洞清奇,其代表作《迷雾之子》全球销量突破150万,确立了他在新生代奇幻作家中的领军地位。作者官网:http://www.brandonsanderson.com“这本书有完美缜密的架构……我强烈推荐给任何一位渴求好书的读者。”——罗宾·霍布(《刺客》系列作者) “一个繁复的革命计划,透过作者缜密的布局,逐步实行。小说结构完整,前后联系紧密:布兰登·桑德森能否抽空来写个推理小说?”——纱卡(台湾推理文学研究会MLR) “阴谋、权术和诡计错综复杂地融合在一起的世界。”——《书单》杂志 楔子沼泽挣扎着要杀了自己。他举起颤抖的手,鼓起勇气试图拔出脑后的尖刺,结束这丑恶的一生。如今,他已经不再奢望能逃脱自己的命运。三年了,他成为审判者已经三年,思绪被囚禁也达三年。这几年下来,事实证明了他无路可逃。即便是现在,他的神志仍然不甚清明。突然,那东西钳制住他。周遭的世界一阵波动,突然间,他的眼前一片清朗。他为何要挣扎?为何要担忧?所有一切安然无恙。他上前一步。眼睛虽然因为被刺入尖锥而失去了平凡人的视力,但他仍然能感知身边的环境。尖刺从他的后脑勺突出,只要他举手摸摸脑后便能碰触到。没有半滴血。尖锥给他力量,细致的蓝色镕金术能量线勾勒出整个世界。房间不大,他身边有几名同伴,蓝色线条画出他们的身形,指向他们血液中的金属。每个人的双眼中都有尖锥。除了被绑在他身前桌上的人。沼泽微笑,从一旁的桌子拿起一柄尖锥,举高,他的囚犯没有被封口。听不到尖叫可就不好了。“求求你。”囚犯颤抖着低语。面临如此惨绝的死亡威胁,就连泰瑞司侍从官也会崩溃。男子虚弱地挣扎,动作笨拙,他身下还绑着另外一个人。桌子的设计原本就是如此,桌面的凹槽可以在下方再容纳一个人。“你到底想要什么?”泰瑞司人问,“我把所有我知道关于席诺德的事都告诉你了!”沼泽摩挲着黄铜尖刺,碰触锐利的尖端。他的工作尚未完成,但他慢下动作,享受男子声音中透露的痛苦与惊恐,同时……沼泽拉回自己的意识。房间的气味不再香甜,只剩死亡与血腥的臭气,他的喜悦变成惊恐。他的囚犯是泰瑞司守护者——一辈子为了服务众人而努力的好人。杀害他不只是罪行,更是悲剧。 沼泽试图掌控自己的身体,想举起手臂,握住背后那关键的、一拔就足以致死的尖锥。可是,它太强大了。那是一股极大的力量,莫名地操纵着沼泽的一切。它需要他跟其他的审判者当它的双手。当它终于获得自由时,沼泽感受到它的狂喜,但它仍然无法直接影响这个世界。有某种反对的力量,如盾牌一般保护着这块大地。它尚不完整,还需要更多,某种……某种被隐藏起来的东西。沼泽会找到它,献给主人。纹解放的主人。被囚禁于升华之井的存在。它自称为“灭绝”。沼泽笑着看向哭泣的囚犯,上前一步,举起手中的尖锥,抵上挣扎的男子的胸口。尖刺穿透男子的身体,进入心脏,透出,直没入被绑在下方的审判者身体里。血金术施用起来时,场面总是有些不堪入目。这就是有趣之处。沼泽拾起木槌,开始敲击。 很不幸的,我,是永世英雄。1法特伦眯起眼睛,望着一如往常躲在深色薄暮后的红色太阳。黑色灰烬轻盈地在空中落下,最近落灰越发频繁。浓密的灰片直直落地,空气凝滞闷热,没有半丝微风来纾解法特伦的心情。他叹口气,靠着土墙,转头看着维泰敦——他的城镇。“多久会到?”他问道。德鲁菲抓抓鼻子,满脸都是灰烬,他最近没想过自己的清洁问题。这几个月来局势太紧绷,法特伦也很清楚自己看起来不怎么样。“大概一个小时吧。”德鲁菲说道,往土墙旁啐了一口。法特伦叹口气,抬头望着落灰:“德鲁菲,你相信那些人说的吗?”“相信什么?”德鲁菲问道,“世界末日要到了吗?”法特伦点点头。“不知道。”德鲁菲说道,“管他的。”“你怎么能这样说?”德鲁菲耸耸肩,抓抓身体:“反正只要那些克罗司军队一到,我就会挂了,所以我的世界本来就离末日不远。”法特伦一时接不上话,向来坚强的他不喜欢轻易将疑虑说出口。当贵族们离开这座其实不比北方庄园繁荣多少的农耕小区时,是他说服司卡们继续耕种,并且还劝退了盗匪。当大多数村庄与庄园的壮丁都被军队拉走时,只有维泰敦仍能保有农耕人力。虽然大部分的收成都花费在了贿赂上,但法特伦确实成功地保护了村镇的人民。至少保住了大部分人。“迷雾直到中午才散去,”法特伦轻声说道,“它们越待越久了。你也看到农作物的样子,德鲁。情况很不好,我猜是因为日光不够。今年冬天,我们没东西可吃了。”“我们撑不到冬天,”德鲁菲说道,“连晚上都撑不到。”最悲惨且真正让人灰心的是,原本德鲁菲是两人中比较乐观的那一个。法特伦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听过他兄弟笑了,那原本是自己最喜欢的声音。就连统御主的磨坊都无法将德鲁菲的笑容磨散,法特伦心想。可是这两年的生活却办到了。“阿肥哥!”一个声音传来,“阿肥哥!”法特伦抬起头,看到一个男孩从土墙的一边爬上来。这层防御工事其实是德鲁菲在完全自我放弃前的主意,因为城里共有七千人,人数并不少,他们花了不少工夫才将整个城镇包围在土墙之后。法特伦两千个手下中职业军人不到一千名,他们能聚集的人太少,光是要招募这么小一支军队就困难万分,另外一千人不是年纪太小,就是太老,再不然根本不具有战斗技巧。他并不知道克罗司军队到底有多大,但绝对会大于两千人。这座土墙起不了多少作用。名叫小赛的男孩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到法特伦面前。“阿肥哥!”小赛说道,“有人来了!”“这么快就来了?”法特伦问道,“德鲁菲说克罗司还有一段距离啊!”“不是克罗司。”男孩说道,“是一个人。快来看!”法特伦转身面对德鲁菲,后者摸摸鼻子,耸耸肩。他们跟着小赛绕出城墙,走向前门。灰烬与尘土在硬土地上飘扬。他们最近没有什么打扫的时间,妇女们必须在田间耕作,男人们则要接受训练,准备面对战事。法特伦告诉自己他有两千名“士兵”,但其实他只不过拥有一千名拿剑的司卡。他们的确受过两年的训练,却没有多少战斗经验。一群人聚集在前门,站在土墙上或靠在旁边。也许我不该花那么多资源在训练士兵上头,法特伦心想。如果这一千人是去矿场工作,那我们就会有金属可以用来贿赂。只不过,克罗司不收贿赂,只会杀人。法特伦颤抖着想到加斯伍城。那座城市比他的还大,最后却只剩不到一百人活着逃到维泰敦。那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了。他一厢情愿地期望克罗司军队摧毁那个城市后就会满足。他早该知道,克罗司绝不会满足。法特伦爬到土墙顶端,衣衫褴褛的士兵披着破烂的皮护甲为他开道。隔着散落的灰烬,眼前的大地宛若被深黑色的雪堆覆盖。一名骑士孤身出现,身上穿着一件黑色披风,帽罩覆盖头顶。“阿肥,你觉得呢?”一名士兵问道,“是克罗司的探子吗?”法特伦哼了一声。“克罗司不派探子,尤其不会派人类探子。”“他骑马。”德鲁菲沉声说道,“马,我们用得上。”城里只有五匹马,全都瘦骨嶙峋。“商人。”一名士兵说道。“没带货品。”法特伦说道,“这个人简直胆大包天,否则不会敢独自出现在这个区域。”“我从来没看过有马骑的难民。”一人说道。他举起手中的弓,看着法特伦。法特伦摇摇头。没人发动攻击,全部一起看着陌生人徐徐上前,在城门正前方勒住马缰。法特伦对他的城门相当自豪,这是真正的木门,嵌在土墙上。木头闸门跟石块都是从城中心的领主宅邸拿来的。陌生人裹着一件厚重的黑披风,将灰烬阻挡在外,身影与容貌几乎完全隐匿其下。法特伦越过土墙顶端详陌生人,然后瞥向兄弟,耸耸肩。灰烬继续无声地落下。陌生人从马背上跃起。他直冲入空中,仿佛被大力推上,披风随着飞翔的身影滑落。在披风之下,他穿着一件簇新雪白的制服。法特伦咒骂一声,往后跳跃,看着陌生人越过石墙,落在闸门顶端。那人是个镕金术师。是名贵族。法特伦原本希望那些人可以待在北边内讧,让他的人民平静度日。至少,平静送死。不速之客转身。他留着一副短胡子,黑色的头发剪得很短。“好了,大伙儿。”他说道,以超越凡人的平衡感走在木闸门上,“我们时间不多了,快开工吧。”他从闸门跳下,落在土墙上。德鲁菲立刻抽剑迎向陌生人,但他的剑被无形的力量夺走,射入空中。陌生人一把抓住即将从他头边飞过的剑,手腕一翻,检视起剑刃。“好剑。”他点头说道,“令人佩服。你有多少名士兵有这么好的配备?”他翻转手中的武器,将剑柄递给德鲁菲。德鲁菲迷惘地望向法特伦。“陌生人,你到底是谁?”法特伦鼓起所有勇气问道。他对镕金术认识不多,但蛮确定这人是迷雾之子。只要这个人动动念头,在场所有人都会立即死无葬身之地。陌生人忽略他的问题,反而转身去观察城市。“这座土墙环绕整座城?”他转向其中一名士兵问道。“呃……是的,大人。”那人说道。“有几道门?”“只有一道,大人。”“开门,把我的马牵进来。”新来者说道,“你们应该有马厩吧?”“是的,大人。”士兵说道。这新来的还真会使唤人,法特伦不满地心想。他的士兵甚至连想都没想,就在完全没有取得许可的情况下擅自执行陌生人的命令。法特伦看得出其他士兵逐渐开始挺直身躯,放松警戒心。这位不速之客无论说话或举止,都散发着一股令人无法拒绝的气质,让士兵不由自主地回应,跟法特伦担任贵族仆人时所认识的贵族完全不同。这个人不一样。陌生人继续检视城市。灰烬落在他美丽的白制服上,法特伦暗自觉得这件衣服被弄脏真是可惜。新来者自言自语地点点头,然后开始沿着土墙踱步。“等等。”法特伦开口,让陌生人停下脚步,“你到底是谁?”新来者转身,迎向法特伦的双眼:“我的名字是依蓝德·泛图尔。我是你们的皇帝。”说完,男子转身,继续沿着土墙前进。士兵为他让道,多数都尾随他而去。法特伦望着他的兄弟。“皇帝?”德鲁菲低声说道,然后啐了一口。法特伦同意他的想法。但能怎么办?他从来没有跟镕金术师对战过,甚至不知道该从何开始,那人可是轻轻松松就夺走德鲁菲手中的武器。“把城里的人组织起来。”依蓝德·泛图尔在前方说道,“克罗司会从北方来,它们会无视木闸门,直接翻土墙进城。我要老人跟小孩全部到城市最南边集合,尽量把他们都集中在几座建筑物里,建筑物的数量越少越好。”“那有什么用?”法特伦问道。他紧跟在皇帝身后,看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克罗司一旦陷入嗜血的狂暴状态,就是最危险的时候。”泛图尔说道,继续前进,“如果被它们占领城市,那你就要让它们尽量浪费时间在找寻上头,时间拖得够久,它们的嗜血性便会退去,开始焦躁,转而劫掠财物。这时你的人民们就能趁机逃走,有可能躲过克罗司追杀。”泛图尔停话,转身迎向法特伦的双眼,表情相当严肃:“希望不大,但总是有希望。”说完,他继续缓步走在城市大街上。法特伦可以看到他身后的士兵都在交头接耳。他们都听说过一名叫做依蓝德·泛图尔的人。两年前,统御主死后,就是他掌管了首都陆沙德。北方传来的消息稀少且破绽百出,但大多数都提到泛图尔。他击败所有王位的竞争者,甚至杀了自己的父亲;他隐藏自己的迷雾之子身份,据说还娶了杀死统御主的女人为妻。法特伦怀疑这么重要的人——一个经历里传奇成分应该远多于事实的人——会来到南方统御区中如此偏远的城市,尤其身边还没有任何随从。这里如今就连矿场都没什么价值了,这个陌生人一定在说谎。但是……很显然他的确是镕金术师……法特伦快步跟上陌生人。自称为泛图尔的男子站在城市中央的一座巨大建筑物前,这里原本是钢铁教廷的办公大楼,后来法特伦下令要人把窗户跟门封起。“你在里面找到了武器?”泛图尔问道,转身面对法特伦。法特伦考虑片刻,最后摇摇头:“是从大人的宅邸拿出来的。”“他留下了武器?”泛图尔讶异地问道。“我们认为他是打算要回来取回武器,”法特伦说道,“但他留下的士兵最后全都叛逃,跟着一支路过的军队走了。他们把能带走的都带走了,我们只能捡剩下的。”泛图尔点点头,深思地摩挲着下巴,望着过去的教廷大楼。它无人使用——可能正因为无人使用,所以更显得高大阴森。“你的人训练得很好,出乎我的意料。他们之中有人有战斗经验吗?”德鲁菲轻哼一声,暗示他觉得陌生人未免也管得太多了。“他们的战斗经验足以让他们成为一支危险的军队,陌生人。”法特伦说道,“有些土匪以为可以把城市从我们手中抢走,他们以为我们很软弱,一下子就会被吓倒。”不知道陌生人是否认为他的话是一种威胁,但看上去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点点头:“你们跟克罗司对打过吗?”法特伦跟德鲁菲交换一个眼神。“跟克罗司交过手的,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法特伦终于说道。“如果真是如此,我早就死十几次了。”泛图尔说道,转过身面对集合的士兵跟市民,“我会教导你们该如何跟克罗司对战,但你们的时间不多。我要队长跟小队长十分钟后在城门前聚集,其他士兵在土墙边列队,我要教导队长们几个技巧,让他们传授给所有手下。”几名士兵开始移动,但大多数人仍然没有动作,看来之前法特伦的训练没有白费。来人似乎并没有因为命令一时被拒绝而生气,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武装着的人民。他的脸上毫无惧色,更无气恼或批判,神情只能以……尊贵来形容。“大人。”一名士兵队长终于开口,“您……您有带军队同行吗?”“其实我带来了两支军队,”泛图尔说道,“可是我们没有时间等他们赶到。”他迎向法特伦的双眼。“你写信要求我的协助,身为你的君主,我前来提供协助。如今你还有此项需要吗?”法特伦皱眉。他从来没有向这个人或是任何贵族寻求过协助,他想开口反驳,却又止住了。他让我假装是我找他来的,法特伦心想。我可以假装这原本就是自己的计划,在看起来不像是失败者的情况下,将城市的统治权交出去。我们会死,可是望着这个人的双眼,我几乎相信,我们还有机会。“我……没想到您会单独前来,大人。”法特伦不由自主地说道,“所以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泛图尔点点头:“可以理解。来吧,趁你的士兵集合时,我们来讨论战术。”“没问题。”法特伦说道,他正要上前一步,却被德鲁菲一把拉住。“你在干什么?”他的兄弟低声说道,“这个人是你找来的?我不相信。”“召集士兵,德鲁菲。”法特伦说道。德鲁菲站在原地片刻,低声咒骂两声后扬长而去。他看起来完全不打算召集士兵,所以法特伦挥手要两名队长去执行,之后他回到泛图尔的身边,两人一起走回大门。泛图尔命令几名士兵走在他们的面前,不让他人靠近,好让两人能私下交谈。灰烬继续从空中落下,将街道染黑,堆积在城市低矮的单层建筑物顶上。“你是谁?”法特伦低声说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泛图尔说道。“我不相信。”“可是你信任我。”泛图尔说道。“不对。我只是不想跟镕金术师费口舌。”法特伦说道。“目前这样就够了。”泛图尔说道,“听我说,朋友,将有一万只克罗司来攻击你的城市。眼前无论是什么样的帮助,你们都该接受。”一万?法特伦震惊万分地想。“你是这个城市的负责人?”泛图尔问道。法特伦此时才回过神。“是的。”他说道,“我叫法特伦。”“好的,法特伦大人,我们……”“我不是什么大人。”法特伦说道。“你刚刚已经成为贵族了。”泛图尔说道,“姓氏之后再选吧。在继续谈话之前,你必须知道获得我协助的条件。”“什么样的条件?”“不容讨论的条件。”泛图尔说道,“如果我们获胜,你必须宣示对我效忠。”法特伦皱眉,在马路中间停下脚步,灰烬在他身边落下。“就这样?你在战争前不请自来,自称是某个大贵族好顺便偷走我们的胜利?我为什么要对一个刚见面几分钟的人宣示效忠?”“因为,我无论如何都会夺走指挥权。”泛图尔低声说完,继续前进。法特伦站在原地片刻,接着冲上前拉住泛图尔:“我可算明白了。就算我们打赢,也得接受你的统治?”“是的。”泛图尔说道。法特伦皱眉。他没想到这个人会这么直接。泛图尔摇摇头,隔着坠落的灰烬望着城市:“我原以为能有别的方法,也仍然相信有一天会找到那个方法。但现在,我没有选择。我需要你的士兵,也需要你的城市。”“我的城市?”法特伦皱眉问道,“为什么?”泛图尔举起手指。“我们必须先活下来。”他说道,“其余的事情,晚一点再谈。”法特伦沉默,意外地发现自己的确信任这名陌生人。他说不出来为什么,只知道,这是一名领导者,是自己一直以来想要追随的领导者。泛图尔没有等法特伦同意他的条件——那不是提议,而是最后通牒。法特伦再次快步跟上泛图尔的脚步,走入城镇大门前的小广场。士兵们在广场上忙乱着,没有人穿制服,唯一分辨身份的方法,就是靠队长手臂上绑的红布条。泛图尔没给他们多少集合的时间,但他们都知道城镇即将遭受攻击,早就集合在门口。“时间不多了。”泛图尔又大声说了一次,“我只能教你们几件事情,但绝对会有帮助。“克罗司从五尺高的小型到十二尺的巨大型都有,但就连最小的克罗司都比你们任何人强壮,这点你们必须有心理准备。幸好,这些怪物只会单打独斗,如果同伴有麻烦,它绝对不会过去帮忙。“它们不懂迂回,只会直接攻击,光凭蛮力来攻打你们。不要让它们得逞!叫你的士兵们一组一组地包围单只克罗司,小的要两个人,大的要三到四个人。这样的阵线维持不了太久,但是这会让我们活得更久。“不要担心这些怪物会绕过我们的防线进入城镇。我们让普通百姓躲在城镇的最后方,越过防线的克罗司可能会开始劫掠财物,留其他克罗司独自战斗,这就是我们想要的结果!不要追进城里。你们的家人不会有事。“如果你要攻击大型的克罗司,先从腿开始,让它倒地以后再下杀手;如果克罗司体型较小,要特别注意剑或矛不要被它松垮的皮肤卡住。你们必须明白,克罗司并不笨,只是未经开化,所以行动容易预测。它们会以最简单的方式冲向你们,以最直接的方式攻击。“最重要的,是你们必须知道,它们是可以被打败的,我们今天一定会成功!不要被它们唬住了!大家团结起来,同心作战,保持冷静,我跟你们保证,我们一定可以活下来。”士兵队长们聚集在一起,抬头看着泛图尔。他的演说没有引起他们的欢呼,但他们似乎看起来更有自信了一点,一个个散去将泛图尔的指示告诉自己的下属。法特伦静静走到泛图尔身边:“如果你没算错,它们跟我们的人数比大概是五比一。”泛图尔点点头。“它们体型比我们大,力气比我们壮,也受过比我们更好的战斗训练。”泛图尔再次点点头。“我们死定了。”泛图尔终于皱着眉头转向法特伦,黑色灰烬沾脏了他的制服:“你们不会的。你们有一样它们没有的——那是关键性的差别。”“是什么?”泛图尔迎向他的双眼:“你们有我。”“皇帝陛下!”土墙传来一个声音,“看到克罗司了!”他已经成为他们第一个想到的人了,法特伦心想,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佩服还是觉得倍受侮辱。泛图尔立刻跳到土墙上,镕金术的力量让他在一跃间就横跨了遥远的距离。大多数士兵或弯身或躲在土墙后方,虽然敌人距离尚远,他们仍把自己隐蔽起来;身着白披风与制服的泛图尔则傲然站在城墙上,以手遮住阳光,眯眼端详远方。“它们在扎营。”他微笑说道,“很好。法特伦大人,准备领军袭营!”“袭营?”法特伦问道,四肢并用地从泛图尔身后爬到墙顶上。皇帝点点头:“克罗司行军一整天也累了,如今完全专注于扎营,现在不攻击它们,更待何时?”“可是我们应该要守城啊!”泛图尔摇摇头:“再等下去,它们会陷入嗜血狂暴中,发出攻击。我们必须先发制人,而不是坐以待毙。”“所以我们要放弃守城吗?”“法特伦大人,你的防御工事确实完备,但那毫无用处。你没有足够的人来防守整面墙,克罗司也通常比人类更高,还站得更稳。它们会攻占土墙,占据制高点后,一步步朝城市推进。”“可是——”泛图尔低下头看着法特伦。他的眼神平静,目光却坚定,毫不动摇。他的意思很简单——现在我是统帅,不容他人置喙。“是的,大人。”法特伦说道,叫来传令兵,将命令发布下去。泛图尔站在一旁,看着传令兵跑来跑去。士兵之间一阵迷惘,没料到自己居然要出发去攻击克罗司,越来越多双眼睛转向高高站立于城墙顶的泛图尔。他看起来真的很像皇帝,法特伦忍不住想。命令层层传递。终于,整支军队都看着泛图尔。泛图尔抽出剑,高举过头,指向满是灰烬的天空,然后以超人的速度从土墙上一跃而下,直奔克罗司的军队。有那么一瞬间,只有他一个人奔跑着。接着,出乎自己意料之外,法特伦一咬牙,硬压下颤抖,也发足狂奔而去。土墙上人影猛然爆发骚动,士兵齐声大吼,一同前冲,高举着武器,奔向死亡。 掌握这份力量对我的意识有了奇特的影响。在一瞬间,我就熟悉了力量的特性、成因,还有使用它的方式。可是这份知识与实际应用力量的能力完全无关。举例来说,我知道如何搬移空中的星球,却不知道该如何放置,才不会让它离太阳过近或过远。2一如往常,坦迅的一天从黑暗中开始。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它没有眼睛。当然,它可以自己做一副,毕竟它属于第三代,在坎得拉中,也算是年长的。它消化的尸体数量足够让它在没有模板的情况下创造感觉器官。可惜,眼睛对它没什么帮助。它没有头骨,大多数器官在缺乏完整身躯与骨架支撑时是无法良好运作的。只要移动时一个不小心,它本身的重量就会压扁眼球,因此有眼球也很难操控。反正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坦迅微微移动在牢房里的身躯。它的身体不过是一堆透明的肌肉,像是很多大蜗牛或蛞蝓连结在一起,却比一般有壳动物的软肉还要更柔软;只要集中注意力,它就可以溶化任意一条肌肉,与另外一条肌肉融合或是创造新肌肉。可是没有合用的骨架,全部肌肉都无用武之地。它再次在牢房中挪动身躯。它的皮肤本身就有感觉——类似味觉。如今,皮肤尝到自己黏在墙壁上的排泄物的味道,但它不敢关闭感官,这是它与周遭世界仅存的联系之一。“牢房”不过就是一个被青苔覆满的石洞,几乎不足以容纳它的体积。囚禁它的人从上方投掷食物,定期倒水保持它的湿度,并将它的排泄物从下方的排水孔冲走。无论是排水洞或是铁栅门的间隙都不足以让它的身体通过——虽然坎得拉的身体相当有弹性,但肌肉能紧缩的程度仍然有限。普通的坎得拉可能早就因为被囚禁这么久而发疯了。有多久了?几个月吗?可是坦迅有“存在的祝福”,不会这么轻易崩溃。有时候它会诅咒祝福,这让自己无法陷入发狂的极乐救赎之中。专心点,它告诉自己。它跟人类不一样,没有大脑,但仍能思考,就连自己都无法理解为什么。它不确定别的坎得拉是否也能办到这件事。也许初代的坎得拉对这件事会更了解,但即便它们知道,也选择了绝口不提。它们不可能永远把你关在这里,它告诉自己。初约说过……可是它对初约开始有质疑,或者该说,它开始怀疑,初代坎得拉到底有没有遵从初约。但这能怪它们吗?坦迅是毁约者。它承认,它违背了主人的意愿,帮助了另外一个人。这个背叛以主人的死亡画下句点。可是,如此可耻的行为也只是它罪行中最轻微的一项而已。毁约者的惩罚是死,如果坦迅犯的罪仅止于此,其他人早就杀了它,了结整件事。很不幸的是,杀了它会有严重的后果。在二代的私密会议中,坦迅的证言披露了另一个更危险、更重要的疏漏。坦迅泄漏了族人的秘密。它们不能处决我,它心想,利用这个想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至少他们会等到我说出告诉了谁。那个秘密。至关重要的秘密。它将招致我们的毁灭。我的一族,会再次成为奴隶。不,我们已经是奴隶。我们会变成……玩偶,意识受人控制,被逮捕、利用,身体不再属于自己。这就是它的行为可能带来的后果,它活该被监禁、被处死的原因。可是,它想活下来。它应该要鄙夷自己,但不知为何,它仍然觉得自己做得没错。它再次动了动身体,一堆湿润的肌肉相互环绕,但动到一半时,它全身一僵。有震动。谁来了?它摆好自己的身体,将肌肉尽量推往洞穴的墙边,在身体中央形成凹陷。它需要尽量接住食物,喂给它的食物原本就少。可是,并没有馊水透过铁栅门流下来。它继续等待,直到听见铁栅门被拉开的声音,粗糙的金属声落在上方的地面。什么?接下来,钩子出现。钩子嵌陷进它的身体,将它从石洞中提起,撕裂了部分肌肉。好痛。不只是因为钩子,更是因为身体突然获得自由。它铺散在牢房的地面上,被迫尝到泥巴与干掉馊水的味道,肌肉颤抖。出了牢笼后,它终于能自由伸展身体,感觉却反而变得陌生,它缓缓以近乎已忘记的方式扭动着身躯。出现了。它从空气中尝到了那个味道。狱监提来镀有黄金内层的水桶,里面装着浓烈呛鼻的腐蚀酸液。它们真的打算杀了它。不可能!它心想。初约,我们人民的律法,明明写着——有东西落到它身上。不是酸液,是某种坚硬的东西。它热切地碰触它,一条接一条肌肉抚上硬物,品尝它、研究它、感觉它。它是圆形,有洞,还有几个奇特的锐利边缘……是头颅。酸液的味道更呛了。它们在搅拌吗?坦迅飞快地用身体包住头颅,体内某个器官内早盛入了一些溶解的皮肉,此刻被吐出,包裹在头颅上,快速创造出了皮肤。不等眼睛,先从肺部开始,再形成一条舌头,暂时先略过嘴唇。酸液的气味越发浓烈,它急速的动作染上绝望气息,然后……东西滴落身上。液体炙烧着它一部分身侧的肌肉,流过身躯,所到之处,皮肉均开始溶解。显然二代已经放弃从它身上套出秘密,但在杀死它之前,它们知道必须给它一个辩驳的机会。这是初约的规定,于是有头颅落在它身边,但狱卒得到的命令显然是在它真正能开口前就先杀了它。它们遵循法律中的字句,却完全忽略教义。可是它们不知道坦迅形成身体的时间能有多快。鲜少有坎得拉像它这样花费如此多时间在履行契约上,所有的二代,甚至大部分的三代,早就已经退休了,在家乡里过着安乐的生活。死于安乐。大多数坎得拉要花上好几个小时才能形成一具身体——有些年轻的更需要数天。可是坦迅只需要几秒就形成了可用的舌头。酸液在它身上流窜的同时,它硬逼自己长出一根气管,在一边肺里灌进空气,然后发出一句:“审判!”倾倒酸液的动作停下。它的身体继续炙烧。它强忍着痛楚,在头颅内长出了最基本的听觉器官。一个声音在附近低语着:“笨蛋。”“审判!”坦迅再次说道。“接受死亡。”那沙哑的声音低低说道,“不要再继续危害我们的族人了。初代给你这个机会,是顾念你这些年来超额服役!”坦迅一时无言。审判会公开举行。到目前为止,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它的背叛行为有多严重。它可以以毁约者的身份死去,却保有其余族人对它生涯成就的尊重。在某处,可能就是这个房间里的某个深坑,有些坎得拉被永久囚禁其中,就连拥有存在的祝福的坎得拉,早晚也会受不住折磨而精神崩溃。它也想变成那样吗?如果在公开场合披露自己的行为,它会为自己赢得永远的痛楚。强迫它们举行审判简直是愚昧至极,因为它不可能被平反。它的证词,给自己判了死刑。它这次开口,不是为了为自己辩护。而是为了完全不同的理由。“审判。”它再度说道,音量几不可闻。 某种程度上,我觉得拥有这么大的力量其实令人不堪重负。这是需要花费数千年方能理解的力量。如果熟知其使用方法,重塑世界不过易如反掌。然而,我也明白我的无知将引来何种危机。就像突然拥有绝顶蛮力的孩童,万一我用力过猛,世界将成为我永远无法修补的残破玩具。3依蓝德·泛图尔,最后帝国第二位皇帝,不是打从出生起便是战士。他以贵族的身份诞生在统御主的时代,这代表他一生下来就注定成为交际名流,将青春岁月用来学习上族间的游戏,过着尊贵子弟的优渥生活。他成为政治家并非意料之外的事。他向来对政治理论很有兴趣,虽然他比较偏向成为学者而非真正的政治家,却早就知道总有一天,整个家族会由他来领导。可是他一开始并不是个好的王。他并不了解,优秀的领导者需要的不只是良好的想法与诚实的心意。他差得远了。我怀疑你能不能成为带军冲锋陷阵的领袖,依蓝德·泛图尔。这是廷朵说的话。她教导了他所有关于政治操盘的手腕。想起她的话,让目前正领军冲入克罗司营地的依蓝德泛起微笑。依蓝德骤烧白镴。如今已熟悉的温暖感觉在胸口迸发,肌肉突然因额外的力气与能量而紧绷,他先前早早就将金属吞下,好能在此刻将力量用在战场上。他是名镕金术师。有时候,他仍然对这一点啧啧称奇。正如他所料,克罗司完全被杀得措手不及,一群克罗司震惊地站在原地呆愣着,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依蓝德刚招募来的军队涌向它们。克罗司不太擅长应付突发事件,很难理解怎么会有一群软弱、人数又处于劣势的人类来攻击它们的营地,所以,它们得花好一段时间才适应得过来。依蓝德的军队善用了这段时间。依蓝德率先攻击,他骤烧白镴获得更多力量,一挥剑,砍倒了冲在最前头的克罗司。它的体型偏小,有着标准的人形外貌,不过下垂的蓝色皮肤看起来几乎是披挂在身体上的额外装饰。依蓝德将剑从它胸口抽出时,它的眼中仍带着难以置信,直到死去。“快上!”他大喊,看到更多克罗司从营火边转身观看他们,“趁它们陷入狂暴之前,尽量杀!”惊恐却坚定的士兵们围绕着他向前冲,越过最先的几团克罗司。“营地”也不过是一小片被克罗司踏平的空地,灰烬与植物混成一团,地上被挖出几个篝火坑。依蓝德可以看出来,他的士兵们因为突袭成功而更添信心,于是他以镕金术拉引他们的情绪,鼓励他们,让他们更勇敢。他使用这一系镕金术得心应手,情绪的操控之道他原本就了如指掌,但他还是没学到像纹那样用金属四处跳跃的诀窍。法特伦——原本是城市领导者的彪形大汉,一直不离依蓝德身侧,带着士兵冲向一大群克罗司。依蓝德不时分神留心他的安危。法特伦是这个小城的领导者,如果他死了,会对士气造成莫大打击。他们一同冲向一小群讶异的克罗司,其中最大的一只超过十一尺高。一如所有大型的克罗司,那只怪物曾经松垮的皮肤如今已被过于壮硕的身体撑得紧绷。克罗司从不停止成长,但皮肤的尺寸却毕生不变,在体型小的怪物身上,它会松垮地垂挂,但在体型大的怪物上,则是绷紧到将近爆裂。依蓝德燃烧钢,朝前方撒出一把钱币,猛力以全身重量钢推,撒向克罗司。那些怪物的身体太结实,不可能被简单的钱币攻击倒,但这些金属片仍能伤害且打击它们。依蓝德伴随飞撒而出的钱币冲向最大的克罗司。怪物从背后抽出一把巨大的剑,似乎相当期待即将来临的对战。怪物先发制人,长剑的攻击范围相当惊人。依蓝德往后一跳,幸好有白镴让他更为敏捷。克罗司剑是巨大、粗糙的武器,钝到近乎于棍棒。攻击的力量撼动空气,就算有白镴帮助,依蓝德也不可能挡下这道攻击。除此之外,剑加上克罗司的重量大到依蓝德就算用镕金术也无法将剑钢推出怪物的手中。钢推的原理是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如果依蓝德钢推比自身还重的东西,反而会是他被往后抛。因此,依蓝德必须仰赖白镴赋予的额外速度与灵敏。他用力往侧面闪躲,顺势斜冲,同时留神闪避敌人的反手挥砍。怪物沉默地转身,打量着依蓝德,却没有再度攻击。它还没进入狂暴的阶段。依蓝德瞪着巨大的敌人。我怎么会站在这里?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此感想。我是学者,不是战士。他心里有一半根本认为自己没有领军的资格。可他同时又认为自己想太多了。他一弯腰,冲上前去展开攻击。克罗司预料到他的行动,想要用武器从上而下劈砍依蓝德的头,但依蓝德拉引另外一只克罗司的剑,持剑的怪物重心猛然不稳,让他手下的两名士兵有机会杀死它,同时依蓝德顺势将自己拉到一旁,勉强避开敌人的攻击。他在空中一回旋,骤烧白镴,从侧面出手。他将巨型怪物的一条腿从膝盖处砍断,让它倒在地上。纹总说依蓝德的镕金术力量出奇的强大,他本人则不太确定,毕竟他在镕金术上的经验有限,但这一下的力量确实大。他站立不稳,不过他很快就稳住重心,再一剑劈下怪物的头。几名士兵正猛盯着他。他雪白的制服如今溅满克罗司比人类更加猩红的鲜血。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依蓝德深吸一口气,听到非人类的吼声划过营地。克罗司即将狂暴化。“集合!”依蓝德大喊,“排好队形,注意不要散开,准备迎敌!”士兵反应很慢。他们的纪律远不及依蓝德的军队,但的确很努力地服从他的指示。依蓝德看了一眼面前的空地,他们砍倒了几百只克罗司——相当惊人的成就。可是,简单的战斗已然结束。“站稳了!”依蓝德大喊,冲过最前排的士兵面前,“不要停止!我们需要以最快速度砍死最多只怪物!一切全靠你们了!让它们见识你们的愤怒!”他燃烧黄铜,推挤他们的情绪,安抚他们的恐惧。镕金术师无法操控别人的意志,至少对人类意志莫可奈何,但他可以煽动一切情绪,同时压制其他情绪。纹说过,依蓝德的能力影响范围远超过一般镕金术师。依蓝德最近刚取得镕金术的能力,如今他怀疑自己取得力量的地方是镕金术的源头。在安抚的影响下,他的士兵们站得笔直。依蓝德再次佩服起这些原本庸庸碌碌的司卡。他给了他们勇敢,拿走了他们的恐惧,但他们的坚毅却是发自内心的。这是一群很好的人。如果运气好的话,他能保住其中一些人。克罗司展开攻击。如他的预期一般,一大群怪物从营地冲出,直奔城市。有些士兵大喊出声,但他们忙于自保,无暇拦阻。每当战线开始有溃散倾向时,依蓝德便冲入弱点之处协助砍杀。他一面攻击,一面燃烧黄铜,尝试钢推附近克罗司的情绪。什么都没发生。这些怪物对情绪镕金术的抵抗力很强,尤其是当它们已经受到别人的操纵的情况下——但如果他真的能突破界线,就可以完全掌控它们。这需要时间、运气,还有奋斗不懈的决心。于是,依蓝德没有停手。他跟士兵们一起战斗,看着他们死去,看到外围的克罗司被杀死,他的军队战线开始内凹,变成一个半圆,以避免被包围,即便如此,战况仍然相当惨烈。随着越来越多克罗司发狂猛攻,局面急转直下,克罗司仍然在抵抗他的情绪攻势,但很靠近了……“我们完了!”法特伦大叫。依蓝德转身,有点讶异看到那壮硕的大汉还活着。士兵们继续战斗。狂暴的乱斗只开始了十五分钟,战线却已经崩溃。空中出现一个小点。“你带我们来送死!”法特伦大喊。他全身上下都是克罗司的鲜血,肩膀上的一块补丁看起来像是自己做的包扎。“为什么?”法特伦逼问。依蓝德只是指着变得更大的黑点。“那是什么?”法特伦的疑问越过战斗的嘈杂声传来。依蓝德微笑:“我跟你提过的援军先遣部队。”纹伴随着满天的马蹄铁一同落下,直入克罗司军队的正中央。她毫不迟疑地使用镕金术将一对马蹄铁钢推向一只正要转身的克罗司。一枚击中怪物的额头,让它往后飞去,另一枚越过它的头,击中另一只克罗司。纹转身,再射出一枚马蹄铁,越过一只特别大的怪物,撂倒了它身后体型较小的克罗司。她骤烧铁,将马蹄铁收回,卡住高大克罗司的手腕。拉引立刻将她带到怪物的身边,却也让怪物失去了平衡,巨大的克罗司剑随着纹对怪物的当胸一击落到地上。她反推落剑,往后空翻,避开另一只克罗司的攻击。她冲入空中十五尺高的地方,原本的克罗司剑劈完全落空,反而砍下了她身下另一只克罗司的头。挥剑的克罗司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刚杀死了一名同伴,只是抬头看着她,血红的眼睛充满恨意。纹拉引落剑。剑沉重地朝她飞去,却也将她朝地面下拉。她一把抓住空中的剑柄,靠着骤烧的白镴,轻松地挥动几乎跟她一样高的剑,落地的瞬间,她砍掉了克罗司的手臂。接着,她从膝盖处砍断它的双腿,旋即转身面对其他敌人,任凭它死去。一如往常,那些克罗司面对纹时充满着愤怒、不解,却又有一种目不转睛的着迷。它们认为大就是危险,因此难以想象这么娇小——看来才年方二十,身高勉强超过五尺——体型如柳条般纤细的人类女子,能带来多少威胁。但是,它们看到她杀戮的样子之后,忍不住朝她靠近。正合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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